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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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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姬沒有親見書房膩歪的這一幕,也沒有興趣知道。但在甘珠帶著一個管事媳婦來見她的時候,她還是放下手中的書,沈默地聽管事媳婦把話給說了。

新月住在將軍府,哪怕有自己的私庫,人參等大補藥材不需要將軍府幫忙采買,補湯也是在望月小築的小廚房燉的,但幹活的人手卻是將軍府的仆人。她弟弟大病初愈,小廚房裏日日倒是補湯不斷,但這一盅明顯不是給小孩子喝的,廚房的人一邊燉煮一邊心裏就嘀咕開了,後來新月與雲娃雖然自以為隱晦地走向努達海的書房,焉知這府裏大門小門處處都守著人?既然看見了,又如何不會心生猜測竊竊私語?自此眾人就愈加留意。

這將軍府雖然姓他他拉,主子卻不只有努達海和老夫人,多年來雁姬與他們三足鼎立,她的心腹下人也占據著府中部分重要位置,如果她的地位岌岌可危,甚至將軍府換一個女主人,那她的心腹們豈不是也跟著敗落?

因此就算雁姬不想看不想聽不想管,被驚動了變得警覺的下人也自覺有義務幫她關註事態,時不時就想來向她匯報。之前她都讓甘珠代聽了,這一回甘珠把人帶上來,顯然是事態失控了。

果然,管事媳婦在花園裏見到努達海與新月擁抱在一起。

一個有家有室大將軍和一個服重孝的和碩格格,如此情難自禁,簡直驚世駭俗。

雁姬扶額:這兩個人惡心當情趣吧?雖然這時代男人可以坐擁齊人之福,但也不想想自己的特殊身份,要偷情也找個隱蔽地方啊。

雁姬不介意努達海與新月雙宿雙棲,但很煩他們的私情有可能給將軍府帶來的動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不想自己和無辜的驥遠、珞琳兄妹陪葬在皇室的惱羞成怒之下。

不過在原著中,新月被指婚、私奔,努達海戰敗,最後他們仍然有情人終成眷屬,顯然與之相比,在將軍府的花園擁抱不過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兒,想來後果也不會嚴重到哪裏去。

至於將軍夫人的感情和臉面?雁姬不在乎,她行於世所依侍的,不是努達海所施予的。

不過她不在乎,驥遠和珞琳卻難免在乎。驥遠也就罷了,他現在準備秋狩,全神貫註之下未必能留意到新月和努達海兩人的異常,但珞琳則不同,現在她主管內宅,親近人起居的異常她很容易觀察出來,何況這兩人這樣肆無忌憚,哪怕就是她沒有親見,總會有管事報到她那裏去。

雁姬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一個高一女生發現自己爹和“好朋友”搞在一起,不要太毀三觀了。遂交代:“瞞住珞琳,不準到她面前碎嘴。”

但雁姬選擇避讓,不代表另兩人就識情知趣。他們似乎總是在“情不自禁”,發現端倪來跟她明說或暗示的管事越來越多。就是老夫人也似乎發現了一點端倪,問她:“你跟努達海鬧別扭了?怎麽他從荊州回來後就一直宿在書房?我曉得你是好性子的人,這事兒未必是你的錯。但努達海肩負一府興衰,重負之下難免有做得不到之處,你也當寬慰寬慰他!為人、妻子的,不正應當以夫為天嘛。”

雁姬也懶得試探她了解努達海及新月兩人的事情到了哪一步,老夫人固然在老一輩體面的嬤嬤、管事中有不可撼動的影響力,但那些老人未必看得見發生在隱蔽角落的暗事,就是發現了,斟酌之後也未必馬上告知她——你兒子跟和碩格格搞在一起了!起碼被老夫人噴一臉血。任誰也不願意輕易出頭做這個不討好的事。

雁姬也不多言,只應“好”。

然後也每天大張旗鼓地給努達海裁衣、煮食——當然都是交代下人做的。每天努達海上朝她都去送出門,到他回家的時間又去內門守著他——表演深情嘛,工作而已,不至於做不好。

但她越作為,努達海越避著她,新月則相反,更多地湊到她跟前刷存在感,總是眼淚汪汪地說:“夫人,我真羨慕您!真的!您有一個多麽圓滿幸福的家庭!大將軍英武不凡……(省略溢美之詞三百字),是一個多麽好的夫君!還有您的兒女,驥遠多麽勇健!珞琳多麽可愛!還有老夫人,她多麽慈祥!”

“……”雁姬淡定,答道:“是啊,這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可不是嘛,兩世都遇到這種負心負人品的薄情漢,肯定是她前前世不修,作孽太多。

雁姬極度不耐煩,除了避無可避的時候,其餘時間新月要找她,一律讓甘珠擋駕。

新月又去刷珞琳。珞琳管家日久,又有嚴格的嬤嬤教養,從前輕忽的身份、禮儀有別,現在已經意識到了,新月總是握著她的手“我們是好朋友對不對”,又眼淚汪汪“我好羨慕你你有一個多麽幸福的家庭啊我多想成為其中一份子啊”,讓她從一開始的受寵若驚、親近,再到不適、尷尬,經歷了許多微妙的心情轉變。

本來嘛,我阿瑪有多好多是個英雄我知道不用你一再地告訴我。你弟弟生病我阿瑪陪著你姐弟倆一個月還不夠,還想搶關註搶多久啊?而且我管家好忙的,一直陪你聊天撲蝶,將軍府的運轉誰管啊(托大了少女)!

一次兩次,珞琳還肯敷衍,久了就難免來雁姬跟前抱怨:“新月天天拉著我說個沒完,她說想跟我做一家人,有這麽個意思,跟哥哥說去啊,他不得開心壞了啊,偏偏我一打趣,她又著急說‘不是這個意思’,那她什麽意思嘛。”

她的意思是想做你的後媽來著。雁姬被新月膩歪到不行。委婉勸告珞琳跟她保持距離:“她是和碩格格,你與她前程不同,雖然她說要與你做朋友,你也不要忘記身份有別才是。且專心管好家,練好儀禮吧。”

妹妹跟和碩格格前程不同,哥哥自然也一樣。珞琳若有所思,去跟驥遠說:“你有沒有發覺額娘特意遠著新月?”

驥遠最近幹正事幹得熱火朝天,日夜習武不說,另外還要習讀兵書、沙盤演兵,另安排生面孔找機會與秋狩的競爭者們比試,忙得一再縮減睡眠時間,幾乎沒有空多想一想心上人,聽罷只楞了一秒,道:“額娘是希望我先博出一份前程,現在不好跟新月太親近呢,免得落人口舌。”

“不像,讓你遠是一回事,她自個不親近,就是她自個不喜歡了。”

驥遠大驚,“那我怎麽辦?”

珞琳斜睨哥哥,“你自己選,要額娘,還是要新月?”她對新月不像從前那麽親近,但說變得討厭起來也不至於,對她成為自己的嫂子,接受度還是蠻高的。這句話,不過是逗自己兄弟罷了。

驥遠卻當真了,心思幾度輾轉,握拳道:“我會求得額娘回心轉意的!”

珞琳撲哧一笑,“好,我也替哥哥多說好話。”又見到腰間懸掛的玉墜掛綴模樣特別,便指著問道:“哪個女婢給你打的綴子?蠻別致的,讓她也給我打兩個。”

“不是婢女打的,”驥遠臉上現出笑容,輕聲說道:“是新月送給我的,她說知道我為了參加秋狩習武辛苦,送個禮物鼓勵我。”一邊把玉墜接下來遞給珞琳看。

“她私下送你綴子?”珞琳不知當吃驚,還是恭喜哥哥與其心意相通,手裏接過綴子細細打量,笑容卻逐漸凝固在臉上。

驥遠察覺不對,“怎麽了?”

“……阿瑪有個與你的一模一樣的玉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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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驥遠和珞琳兩人心中的驚濤駭浪。這一日,雁姬奉旨進宮面見太後去了。一路同行的,自然還有老夫人和新月。

新月一路都在刷老夫人。她倒是對雁姬的有意疏遠若無所覺一般,平日一樣刷她的好感,只是此時比起刷情敵,肯定是刷情人的媽更賺。老夫人對她也是越來越親切:對上位者本能推崇不敢推諉是原因之一,之二是任誰被精心討好,都會忍不住感覺愉悅進而生出好感吧?

不過,等老太太知道這位格格會給她兒子和他他拉家族帶來危險的時候,不曉得她還能不能保持這朵菊花一樣的笑容?

一路無事到了皇宮。雁姬此前就明白,以將軍夫人的身份,時不時得出入皇宮,未免大意出錯犯忌諱丟掉性命,她著重研究過覲見的諸多禮儀,加上這具身體本身的記憶,倒是一點沒出錯。

不過對於她這個長在紅旗下的人來說,動不動向人跪拜還是略為不適——並未到接受不能強烈羞辱的程度,她是個有職業道德的人,“將軍夫人”是一個職業,跪拜上位者、(表面)聽從上位者的意願,就跟從前需要去應酬喝酒、對法官和當事人賠小心一樣,是工作的一部分,無所謂去喜歡,但能夠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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