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你說得很對，”韓夢舒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李載京，眼神依然冷峻,“不過很遺憾,你所說的一切都不會實現。”

李載京瞳孔一縮,剛放松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你既然知道我哥是都敏俊,那就算我死了,還有他幫著我料理之後的所有事，所以我爸一定不會有事。會被披露出去的,是你的罪行才對！”韓夢舒嘲諷地扯了扯嘴角，“死在我手裏,也算你罪有應得。”

“等等，韓——”

這一次,韓夢舒沒有再給李載京開口的機會,橫在空中的匕首猛地往前，幾乎在瞬間就能刺穿李載京的眉心。

“呲——”

一陣金屬摩擦般的刺耳噪音猛然出現,韓夢舒不禁皺了皺眉。

下一秒,原本在她控制下的匕首在空中紋絲不動地停留了一秒後,便無力掉落到了地上。

“你鬧夠了沒有？！”

與金屬聲同時響起的，是都敏俊隱含怒意的喊聲。雖然他也恨不得李載京立刻去死，但看到現在這樣的情形，還是忍不住的生氣。

如果再晚了一點點，只怕……他怎麽可能做到就這樣看著妹妹去死？

“哥你來幹什麽？”韓夢舒嘆了口氣，苦笑，“我不正在做我們一直想做的事情嗎？誰動手都一樣，你何必阻止我？”

“琦靈，現在，立刻把徠帶走！”都敏俊沒有再看韓夢舒，直接揪起了李載京的衣領，“李載京，交給我處置！”

“哥——”

“我知道了。”尹詩恩的身影陡然出現在韓夢舒的背後，不由分說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肩膀。

“師父！放手！”

“你安靜點！”尹詩恩加大了手裏的力道，擡頭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都敏俊，“不過，雷亞，你……”

都敏俊死死盯著李載京，眼裏殺意彌漫，“我知道分寸，你快帶徠走。”

“……好。”尹詩恩猶豫了一會，看著韓夢舒還在不停地掙脫著自己的束縛，便咬牙點頭，帶著她直接瞬移消失。

人這種生物，一向很容易被感情左右，尤其是在憤怒的時候。尹詩恩很清楚，如果這對兄妹鐵了心要殺李載京，那她是絕對阻止不了的。

這種時候，也只能選擇相信都敏俊了……

……

“那麽，你覺得，我會如何處置你？”

聽似平靜的語調下，是滿滿的抑制不住的怒火，李載京看著現在的都敏俊，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惡鬼。

“李載京，你聽好了，我一定會讓你徹底明白，毀滅是什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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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快放手，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韓夢舒一句話還沒說完，聲音就這樣突然戛然而止了。

原因很簡單，尹詩恩把她再次帶回了醫院，直接讓她站在了手術室外。

就是這麽薄薄的一門之隔，但對於一些人來說，有可能面對的是生與死之間的鴻溝。

而現在面臨著這種考驗的，很不幸，就是韓夢舒自己。

“徠！你給我好好看清楚！”尹詩恩拔高音量，強抵著韓夢舒的肩膀不讓她動彈，“看見了嗎？千允才還在手術中，到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你哪裏也不能去，他需要你陪在他身邊，等他醒過來，你知不知道？！”

“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個，那就是守在這裏，直到千允才醒過來！其他的事情不要去管！”

韓夢舒呼吸一滯，徹底怔住。

尹詩恩見她終於有所松動，心裏大大松了口氣。果然，也只有千允才能喚回韓夢舒僅剩的一絲理智了……

愛情這種東西，還真是盲目的可以。

“可我們……該怎麽辦？該怎麽辦才好？”

直至此刻，種種後怕的情緒才一齊湧上了韓夢舒的心頭，先前極力壓抑的情感也終於全面迸發。

“我好怕，我怕我守不住他們……”

韓夢舒無助地蹲下身，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微弱的啜泣聲清晰可聞。

覆仇什麽的，不過是遮掩她內心恐懼的借口罷了。允才命在旦夕，頌伊受傷昏迷，連師父也受了不輕的傷……她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看著這樣的韓夢舒，尹詩恩有些不忍心。

算起來，是她逼著韓夢舒和千允才劃清界限的。那麽，千允才受重傷，這件事裏也有她的責任，說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對不起啊……”道了聲歉，尹詩恩輕輕拍著韓夢舒的背，安慰道，“放心，徠，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

就在這時候，手術室的燈猛地熄了，韓夢舒豁然擡頭，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腳似乎不聽使喚，完全沒了反應。

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害怕成這樣的……

“醫生，千允才怎麽樣？”一看見醫生出來，尹詩恩趕緊上前問情況。

“手術很成功，但病人傷在了腹部要害附近，出血量過大，要再觀察一段時間才行。”

醫生都不敢打包票，這樣保守性的估計連安慰人都做不到。

尹詩恩皺了皺眉，“也就是說，他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是嗎？”

“……嗯，是的。”醫生斟酌了一下，仍是緩緩點了頭，“我只能說，只要過了今晚，病人的情況應該就能穩定下來了。所以家屬最好陪著病人，多和他說說話，這樣會有助於病人恢覆意識。”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尹詩恩送走醫生，看著坐在那裏仍然神情恍惚的韓夢舒，長長嘆了口氣，“你再這樣下去，千允才要是真的死了，你是不是要自殺殉情？”

“師父……”

“哼，看看你現在沒用的樣子！”尹詩恩氣不打一處來，“你心上人還沒死呢！還不快想辦法把他叫醒！我的徒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懦弱？！”

“算了，我幫你去通知千允才家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再也沒看韓夢舒一眼，尹詩恩直接轉身出門。

……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會變成這樣……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懲罰嗎？”

輕輕撫上千允才蒼白的臉，韓夢舒心裏酸楚無比。

聚散終有時。

分手那天說的話，雖然沒有一句是出於自己的意願，但韓夢舒並不後悔這麽做。她很清楚，別離，對她和千允才而言並不是始料未及，而是他們間唯一的結局。

早就知道這一點，卻一直在為自己找借口逃避，結果……對千允才造成了更大的傷害。

都是她的錯……一開始就不該給他希望。

“我真的很壞，自作主張，說走就走，想私自從你生命裏逃開，太差勁了……這樣的我不配陪在你身邊，根本沒有這個資格。”

“所以，你想怎麽罵我打我都行，只要你能醒過來……拜托……”

韓夢舒話音還沒落，緊緊握著的千允才的手就有了一陣微弱的動靜。她吃驚地睜大眼睛，趕緊起身，“允才，允才……你聽到我說話了是不是？”

等了一會，微微反握的手心再次傳來了一點力量。

狂喜頓時湧上心頭，韓夢舒定了定神，接著開口，“允才，你要挺住，我會在這裏陪你，絕不離開。”

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一定。

……

門外，尹詩恩靠著墻靜靜站著，在聽見裏面的動靜後，罕見地彎了彎嘴角。

千允才的傷是重，但他素來身體強壯，加上求生意識很強，像這樣的傷根本危及不了他的生命，虛弱個幾天估計就可以恢覆了。

離開心愛的人後會變得怎麽樣……韓夢舒和都敏俊今天已經給出了答案。

她從前老是想著，只要把徠和雷亞平安帶回去，他們就可以過上跟以前一樣的平靜生活，最起碼不會有生命危險。

……但現在，尹詩恩覺得自己做錯了。

人畢竟不能靠著單薄的回憶來活，真的離開了地球，那在剩下的日子裏，對這對兄妹來說，會是一段很痛苦的煎熬。

只能……另想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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