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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感覺到害怕。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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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她在那裏養老不好麽?她知道你的身世不錯,可是如果她想說,早就說了,何苦要等到你登基?”

“皇姑姑誤會了,我並沒有殺老太妃。”

安陽煜嘆了口氣,老太妃不僅知道他的身世,還因為彩羽夫人的緣故,一直以為雲雪裳是彩羽夫人的女兒。

說到底,老太妃才是世間最善良的人,她怕軒轅太後和安陽煜知道雲雪裳的身份,落得彩羽夫人一樣的下場,便讓身邊的宮女給雲雪裳暗示,讓她逃出去。

可是,安陽煜卻知道,越提醒,越會讓人生疑,雲雪裳才越危險,而且老太妃在宮裏呆了一輩子,老了也應該出去安享晚年,不要再理會宮裏那些波瀾,所以便想了個辦法,讓她消失……其實他是送她去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休養。

“撒謊,那她緣何而死?”

安陽綺夢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是璃兒。”

一個清朗的聲音傳進來,房門打開,鐵軼推著沈璃塵走了進來。

“璃兒。”

安陽綺夢看著他,驚訝地問道:

“你怎麽來了?你剛才是什麽意思?”

“我說,老太妃是璃兒令人處死的。”

沈璃塵擡起頭來,平靜地看向了安陽綺夢。自小,他就特別依賴這個小阿姨。生在那樣的家庭,母親忙於爭鬥,父兄忙於爭戰,大家都封閉著心,不肯與對方交付真心,只有這個純真的小阿姨,每回見到他,都會帶著他到處亂跑,到處去玩。

“可是,為什麽?”

安陽綺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太妃必須死。”

沈璃塵平靜地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懂,她那麽疼愛你,而且這些年來,也只有你照顧她。”

安陽綺夢喃喃地問著,目光落到雲雪裳身上時又怔住了,好半天才點點頭說:

“我明白了,為了她,你倒是什麽都舍得。”

沈璃塵也不避諱,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

“是,我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些。”

老太妃帶了這麽多秘密出宮,萬一落入別人的手,會有什麽結局?尤其是野心勃勃的宣家人,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姓宣,他要維護自己的家族,也不想雲雪裳受到一點傷害,更何況他那時是想娶雲雪裳入門的,就要為她掃清一切障礙。

他的血,曾經冷得可以,便是老太妃,一樣下得了手。

哪裏像今天的他,心裏用溫柔織起了密密的網,把一顆心化成了春風,想狠,也狠不下來了。

安陽煜是早就心知肚明,雲雪裳卻是現在才明白過來,那麽,這一切都要歸咎到她的身上才對。

情緒一下子降到了谷底,為了她,沈璃塵的腿殘了,這麽多人過得不快樂,她又有何資格去享受幸福的日子?

“裏面的人聽著,爾等反賊,速速出來就擒,否則本官就要燒了這小樓,讓你等灰飛煙滅。”

突然,外面傳來了吼聲,推開窗戶一看,外面不知何時已經轉了大批的官兵,弓箭火藥高舉著,對著這扇小窗虎視耽耽。

“皇姑姑,太守大人來了。”

安陽煜看著那馬上之人,已近古稀之年,鬢發已經泛了白,為了愛妻,還是不惜一切代價。

“執著於過往,並不是件好事,皇姑姑,何不和太守大人回家去,過你們的平靜日子,就當今天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執著!是,她是執著的!當太守大人輾轉打聽來母親大人的消息,世間唯一疼愛她的親人被安陽煜處死,心裏的憤怒燒得她難受極了。雖然,她從未告訴過太守她的身份,可是,一個平常人為何想去知道深宮之中老太妃的消息?太守想必那時候就開始懷疑了,可是他太疼愛她,她既然不願意明說,他也從來不問,只默默地為她做著這一切。

所以,她的夫君,太守大人也是執著的。自那晚大漠相救,便已經註定了,她只會留在他的身邊,他也只會為她付出一切。

而且,在座的各位,又有哪一位不是執著的呢?安陽煜,雲雪裳,沈璃塵,都為了心裏那份最想守護的感情,執著地闖到了今天。

她苦笑了一聲,為了報仇,害了那麽多無辜的女子,她們又去找誰報仇呢。

“你們走吧。”

她轉過了身,輕輕地揮了揮手。

“皇姑姑,就此別過。”

安陽煜牽起了雲雪裳的手,小聲說道:

“那些女子,皇姑姑也切勿擔心,皇侄自有辦法讓她們恢覆容顏。”

“去吧。”

安陽綺夢輕輕地說道,目光看向了沈璃塵。當年的少年如今已經俊秀得讓人不忍挪開目光,想當初,那七歲的小子還常說,長大後必娶公主阿姨為妻,造金屋玉床以奉之。一晃二十餘年,少年已成英雄,天下第一美男。

“公主。”

沈璃塵淡然一笑,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輕聲說道:

“往事已矣,璃兒無法彌補,只求公主今後過得幸福平靜。”

“璃兒。”

她伸手輕撫著沈璃塵的發,嘆了口氣,說道:

“你也去吧。”

沈璃塵點點頭,讓鐵軼推自己離開。

太守在下面焦急觀望著,說實話,他並不敢令人放箭,愛妻還在裏面,他哪裏敢擅動?何況裏面之人個個非比尋常,還有他妻子最重視的璃王在裏面,傷到了沈璃塵,對她也無法交待。

正焦灼時,一道翠色身影從那扇小窗一躍而下,他心裏一緊,大吼一聲,從馬上躍起,直撲向了那道身影,穩穩把她接入懷裏。

“夫人,可有受傷?”

放她站穩,他焦急地上下打量著她。

安陽綺夢看著面前的夫君,明年就是六十大壽了,自己何不陪他安穩度過這一生,何苦又想著尋死,牽累他為自己擔驚受怕呢?

“夫君,你弄這麽大的排場幹什麽?我不過和幾個故人聊聊天。”

她輕輕地為他揉著腰,這麽大年紀了,還能躍得這麽高,不怕閃了腰麽?

“聊天?好,好,那要不要請他們去府上一聚?”

太守的心裏長長地松了口氣,連忙說道。

“不用了,他們都走了。”

她輕輕地搖搖頭,扶住了他的手,往回走去。

走了嗎?太守扭頭看了看那扇窗戶,靜靜的,只有風卷起簾,舞成綻爛的蝶。

惜人,身邊的他。

惜時,現在的時光。

惜善,一善之間,

總能救人救已。

出了城,幾匹快馬往前疾馳著,清脆的聲音穿過了風,進了沈璃塵的耳中:

“你為什麽要裝這麽久啊?你明明都好了,為什麽不讓你公主阿姨放心?”

“這樣她才會心疼我,不會殺我啊。”

沈璃塵低低地笑著,本來還想裝下去,這樣宣家人便不會逼著他去奪天下,可是,笨鐵軼露了餡,他只好站起來。

想著當安陽煜的眼睛瞪得像雞蛋的樣子,他就覺得好笑,那廝現在還在吃醋呢!

擡眸看了看前面那人,沈璃塵和雲雪裳都大笑了起來。

這家夥,左有軼江月,右有沈璃塵,還是沒有擺脫情敵的影子,這一輩子,都得緊張兮兮了吧?怎麽辦呢,情敵如此強大,而且深情款款。

“雅兒如何了?”

雲雪裳看向了天邊,那裏有一道虹,絢麗奪目。

“有了。”

沈璃塵的唇角揚起了好看的笑容來。

“有了?”

雲雪裳頓時驚叫起來:

“沈璃塵你又要做爹了呀!”

“嗯。”

沈璃塵朗聲笑起來,這一生,雖沒得到最想愛的女人,卻得到了最愛他的女人,何嘗不是一種幸運呢?

對於雪裳,他心中早已放下,她活得像春天裏最漂亮的那只海棠,富有生機,充滿希望,便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前面就是分岔路了,幾人停了下來,安陽煜遠遠在前面等著,給他二人話別的時間。

“沈璃塵,謝謝你!”

雲雪裳勒馬過去,看著沈璃塵由衷地說道。

“不想要他的時候,歡迎前來投奔。”

沈璃塵低笑起來,烏黑的長發被風掀起來,墨玉一般的眼睛裏全是她的身影。天下第一美男這個稱呼,真的不是假的。雲雪裳不由得看癡了,小聲說道:

“沈璃塵,你下輩子也要生這麽好看才行啊。”

“嗯?”

沈璃塵不解地揚了揚眉,雲雪裳卻調轉了馬頭,一面跑,一面說道:

“下輩子,我想換換胃口的。”

清脆的笑聲穿過了白雲,肆無忌憚地在空中擴散,沈璃塵朗聲大笑起來,安狐貍這回子要氣得吐血了吧?看過去,果然見安陽煜已經黑了臉,策馬往她的方向追了過去。

打打鬧鬧的小兩口,也只有他們兩個,才把日子過得那樣新鮮活潑。

沈璃塵揚鞭,輕輕地拍了拍馬兒,小聲說道:

“再見了,雪裳,下輩子,我一定會先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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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雲巷深處,起了一座新宅子,從外面看不過是青磚紅瓦,可是只要你推開那扇門,你便會被這滿院的海棠花迷得不願意挪開目光。

漫天花瓣飛舞,雕梁畫棟的小樓矗立於正中。飄飄渺渺的笛聲悠揚回蕩,幾名形容出色的男子正在院中或是下棋,或是舞劍,淡淡白霧在院中繚繞,端的仙境一般。

這時,你只要擡目看,便能看到,那仙境一般的小樓之上,一雙出塵脫俗的白衣璧人正偎在一起……互掐!

“雲雪裳你無法無天,還不給本門主放手!”

吼的,是安陽煜,手正擰著對面人兒如玉般的臉頰。

“就不放,你還偷看我的信麽?”

氣沖沖,是雲雪裳,一雙手狠狠揪著安陽煜的耳朵。這廝越發過份,偷看信不說,居然還把信給毀了,不就是軼江月寫來的“慰問”她的信麽?

“你還敢說,他為什麽說想你,約你老地方見面!雲雪裳你不守婦道!”

☆、197.去看熱鬧去【197】

敦料,安陽煜一聽此言越發暴跳如雷,白袖一揮,便點到了雲雪裳手上的麻穴,趁她手麻之際,手一抱她的腰,便把她放到了膝蓋上,啪啪兩聲,便打在了她的臀上。

“安陽煜,你這個豬頭,你快放開我,兒子在看。”

雲雪裳正要呼痛,一側臉,只見小狐貍正倚在走廊拐角處,一面吃著糖,一面盯著他二人看著。

“不要管我,爹,你繼續。”

小狐貍眨了眨和安陽煜一模一樣的狐貍眼睛,紅嘟嘟的嘴兒一翹,便說道。

雲雪裳一聽,勃然大怒,臭小子是報覆自己昨天不許他出去和隔壁黃財主家的小丫頭約會!才四歲,約什麽會?跟他爹一個德性!

跳起來,抄起了旁邊的笤帚就往小狐貍身上打去,安陽煜自然不能讓幫自己的兒子挨著板子,立刻去攔雲雪裳,於是乎,尖叫的,逃跑的,追趕的,灰塵四起,花瓣兒飛得更急了。

“青青姐姐,還要灑嗎?我手酸死了啊。”

一個小子從樹上探出頭來,沖下面喊道。

“可是二主子三主子四主子還在院子裏啊。”

一個丫頭擡頭,看向了他,也苦起了臉。

這叫什麽事呢?雲雪裳折騰出來的法子,既然要叫雲雪門,便要有仙境般的感覺,要有花瓣飛,要有雲霧繚繞。

於是乎,花瓣是灑的,雲霧是燒的煙…蹂…

“可是,主子們又打起來了!”

兩個人往院中看去,只見大狐貍揪著小狐貍,母狐貍揪著大狐貍,還有風雷閃電四人也被卷入其中,幫誰也是錯……

吼的叫的鬧的,熱鬧的一天!

“砰砰砰!”

敲門聲急促而又響亮。

“誰啊?”

幾人同時吼起來。

吼完,風雷閃電又覺得逾了矩,連忙退開,整理衣衫,嚴肅地走過去,開門,放來人進來。來人恭敬地行了禮,朗聲說道:

“見過大當家,二當家,四位長老。”

風雷閃電的臉色頓時變了變,這也是雲雪裳想出來的稱呼,一聽長老,四人就想到和尚。

“免禮。”

安陽煜和雲雪裳已經恢覆了一副雲淡風清的高人模樣,動作優雅地坐在了海棠樹下,樹上,青青和小子更加賣力地灑起花瓣來,紛紛飛飛中,二人白衣玉顏,看得來人直了眼神,久久不知下文。

“來者何人,何事?”

風咳了一聲,低聲喝道。

“啊……是是,小人乃飛劍莊的執事,奉莊主之令,特請雲雪門的幾位當家去參加莊主的婚禮。”

來人連忙掏出請柬來,恭敬地呈上。

參加婚禮?他們的名頭已經大到讓飛劍莊前來相請了嗎?雲雪裳的心裏頓時樂開了花。過去的兩年時光裏,她們成立了雲雪門,專門挑官府破不了的案子來破,兩年下來,江湖上的名號漸響亮起來,人人都知有個非奇案不破的雲雪門。

“回稟你們莊主,我等一定準時前去賀喜。”

雲雪裳拿捏著腔調,慢悠悠地說道,斜眸飛波,看得那人又是一楞,安陽煜只差沒吼出一聲滾來了。

經歷過風雨沈澱的雲雪裳,不再是當年那青澀的丫頭,從骨子裏有股味道散發出來,那是嫵媚,是瀲灩,是張揚,是風情……

“再看,挖了你的眼珠。”

密音傳入來人的耳中,冰冷刺骨,嚇得他腿一軟,連滾帶爬地就逃了出去。

“他怎麽了?”

雲雪裳驚訝地問道。

“你太醜,被你嚇跑了。”

安陽煜懶洋洋地起了身,不再裝模作樣。

“呸,你才醜。”

門一關,打鬧再度升級,不過這一回,小狐貍已經趁亂去和隔壁黃毛小丫頭約會去了,四大和尚也出去躲災了。

樹上灑花的兩個小仆人也實在沒力氣,躲著去休息了。

“餵,你還打!”

氣喘籲籲地追上了樓,安陽煜猛地轉過了身,捉住了雲雪裳的雙手,瞪起了眼睛。

“就興你打我!”

雲雪裳咬牙切齒地說著,伸出了脖子給他看:

“你看,你咬的印,你是狗兒麽,如今還咬人!”

“我哪天晚上不咬你?”

面前那人的聲音突然就變了,懶洋洋,沙啞,還有幾分*氣息撲來。雲雪裳擡頭一看,不由得撲哧一聲大笑起來。

安陽煜會色誘了?

腰帶拉開,錦衣半敞,露出結實的胸膛,狐貍眼睛微瞇著,一手撐著門,一手探進了她的衣中。

“少來,我要收拾行李,去赴宴,我還沒有參加過別人的婚禮呢。”

雲雪裳扒開他的手便要走,安陽煜哪裏肯放過他,猛地抱起她就往床上丟去,一個餓狐貍撲老婆,重重地壓

下去,撕衣,扯肚兜,狂放得不得了。

“餵!”

雲雪裳左擋右避,始終躲不開他的蠻力,那臭狐貍已經以最粗魯的方式進入了她的身體。

“你想痛死老娘啊?”

雲雪裳氣了,連連拍著他的肩膀。

“短暫的痛換來長時間的歡樂,你劃得來。”

安陽煜得意地笑著,既然已得手,便不再那樣用蠻,上下其手,挑得她氣喘籲籲。二人正漸入佳境時,門突然被砰地一聲推開,小狐貍沖進來,氣惱地大喊道:

“爹,娘,她不理我,還打我,不和我玩啦,全怪你們說她是黃毛丫頭。”

“啊!”

雲雪裳連忙推開了安陽煜,拉起了被子包住自己。

“爹娘,你們快去給丫丫道歉!”

小狐貍毫不在乎看到的這些,反正這兩個人隔三岔五地的打架,穿著衣服,不穿衣服,都是打,他見怪不怪。

“小東西,出去。”

安陽煜黑著臉,飛速穿好了衣。

“不去,娘,你起來。”

小狐貍幹脆跳到了床上要去掀雲雪裳的被子。

“出去出去。”

安陽煜幹脆拎起了他的耳朵,把他丟了出去,雲雪裳沒有穿衣服,兒子也不能看!

瞧,這醋吃的!

雲雪裳幹瞪了半天眼睛,又狂笑起來:

“兒子,快進來,娘陪你玩,娘給你講故事聽。”

“好啊好啊。”

“雲雪裳!”

大小狐貍一同出聲,一個喜一個怒,小院子裏又熱鬧了,雞飛狗跳,揚起的塵迷了眼。突然,小狐貍的尖叫聲響起來:

“爹,你撕的不是信,是飛劍山莊的請柬啦!娘一定會殺了你的!”

“你敢撕請柬?我才是莊主,你是給我打雜的,那是請我的!”

“好啦,我給你補好還不行?得得,我重新畫一張給你……”

“你再敢擰我的耳朵,我定要掐死你!”

樓下小屋裏,兩個小仆人對望了半天,做了個重大的決定:去找風雷閃電四大長老混飯吃!這裏,是呆不下去了!

七天後。

一輪暖陽從天空冉冉升起,紅雲滿天。

路邊,一個小茶館裏正熱鬧,這裏是通往飛劍山莊唯一的路。來的賓客們都在這裏歇歇腳,問清分岔路,互相打個招呼,喝碗茶再結伴繼續上山。

五匹俊馬,一輛墜滿珠翠纓絡的馬車進入了眾人的視野,馬車上隨便一樣珠子都是傾城之寶,是誰,這麽大的排場,坐這麽奢華的馬車?不怕人搶了去?

正訝然時,有人看著那白色的錦衣,腰間懸的殘月銀佩說道:

“是雲雪門的人。”

“雲雪門?就是連破十七宗奇案的雲雪門?”

有人驚呼出聲。

“還不止呢,聽說雲雪門的門主是殘月門門主的夫人,人稱狐貍雙雄!”

議論聲,由小到大,眾人都站了起來,看向了已經停到面前的馬車。幾人都是出色的人物,站在那暖色的光芒下,眾人只覺得光彩奪目。

“飛劍莊來人了。”

聲音響起,眾人往那山道看去,果真看到幾匹快馬疾馳而來。來人皆青衣青馬,到了面前,那位面容俊秀的公子下了馬,沖眾人抱拳,大聲說道:

“各位貴客辛苦了,在下歐陽元甄,奉莊主哥哥之命,迎各位客人入莊。”

他說罷,目光落在安陽煜一行人身上,面上笑容更濃,上前去,抱拳行禮,對安陽煜說道:

“這位便是雲雪門上官門主吧。”

原來,安陽煜對外,已經恢覆了父姓,稱上官煜。

話音落,馬車裏立刻傳來了清脆的童聲:

“錯了錯了,門主是我娘,爹是副門主。”

“好兒子啊!”

又一個嬌俏的聲音響起來,頗為得意。眾人的表情皆楞於臉上,喝茶的,茶被梗在喉中,說話的,話只吐了一半。何樣的女子,這樣蔑視夫道?

安陽煜卻已經面不改色地抱了拳,沈聲說道:

“請歐陽公子帶路。”

“各位貴客請。”

歐陽元甄畢竟也是久居江湖的人物,面上迅速了鎮定,轉身引著大家往山路上走去。

飛劍山莊建於嶺南山上,一路上只見風景壯美,流水潺潺。

莊主歐陽元修有三兄弟,元宗為老二,這歐陽元甄是老三,老大歐陽元明並不習武,便在莊中管理一些家事。

歐陽元修成名一戰,是在幽夢谷,大戰幽夢谷主蝴蝶兒,蝴蝶兒是江湖中有名的女妖精,專吸取青年男子精氣,然後以其骨髓入藥,武功霸道毒辣,絲毫不遜於當年的聆音宮主。從早晨打到深夜,歐陽元修終於

將其擒下,交於了官府,從此名震江湖。

他要迎娶的,是現任武林盟主蘇治彥的愛女蘇婉儀。江湖之中,人人都在稱頌這段感覺,是珠聯壁合,天作之美。

這回請來的賓客,也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而安陽煜一行人,除了偶爾應應歐陽元甄的話,從不和其他人搭話,在外人看來,不免有些傲氣,又見不慣他們弄了這麽輛招搖的馬車,財大氣粗的模樣,初見的好奇心便漸被不服和不滿代替,所以大家都和他們拉開了距離。

行了三個時辰,飛劍山莊便隱隱在雲霧中露出那高高的紅墻來。

這才是真正的如入仙境,腳下青蔥,頭上青碧,白雲似乎就在指尖。雲雪裳也下了馬車,牽著兒子,慢慢行走於青草之中。

眾人只聞其聲,這時才看清她的模樣。雲發高盤,一枚青玉鑲寶石的釵插在發間,流蘇墜下,隨著她的動作,輕柔擺動。白色的裙裾層層疊疊,七彩絳帶系於腰間,挽了蝴蝶結,又墜了七彩的琉璃鈴鐺佩,每走一步,都有清脆如樂的聲音響起。

若說此是仙山,她便是仙女,她所牽的粉砌的小人兒,便是仙童。

不過,此仙童似乎並不滿意被人盯著看,回過頭,不滿地掃了一眼盯著他娘看的人,大聲說道:

“你們不許看我娘,我娘是我爹的。”

“好兒子啊!”

安陽煜負手走在二人之後,聽聞此言,不由得感嘆起來。

眾人皆吐血暈倒……

山莊之門已開,不過,還是一一驗證了眾人的請柬,才放各人進去。當安陽煜把那封打滿補丁的請柬遞上時,歐陽元甄的臉還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安陽煜瞟了一眼眾人都嶄新的請柬,再看了看歐陽元甄手裏自己的那封,不由得握拳擋了唇,想編排一句小兒戲鬧之類的謊言之時,只聽得裏面有人大呼起來:

“二莊主,出事了,二莊主!”

“放肆,何事這樣驚慌?”

歐陽元甄低聲斥責道。

“稟二莊主,後院,後院……”

仆人結結巴巴地說著,臉色青白難看到了極點。歐陽元甄臉色一沈,立刻轉身對安陽煜一抱拳,急匆匆地說道:

“上官門主裏面請,在下先去處理一下家事。”

“請。”

安陽煜回了個禮,目送著他急步離開。

周圍有人忍不住議論起來:

“出什麽事了?不知歐陽元修有否前去迎親?”

“按規矩是要去迎親,可是據說他並未前去呢!”

有人又接過話來,各式的猜測都有。

“各位客人,這邊請。”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上前來,朗聲說著,打斷了大家的議論。

幾個仆人收好了請柬,開始過來引著大家往莊內走去。飛劍山莊有六進院子,每一進的院中,都塑了一柄飛劍,造型奇特,遠遠看去,真像一把劍飛於空中。

“上官門主,夫人,四位長老,幾位住在這裏。”

仆人引著安陽煜幾人到了一個懸有“飛鴻踏雪”牌匾的小院前。安陽煜四向看了看,左邊是“飛文染翰”,右邊是“飛閣流丹”,分別住的是蒼山派和合歡派來的使者,蒼山派的是一個大胡子健碩的高個兒,合歡派來的是一個一等一的妖嬈大美人,見安陽煜看她,她立刻嫵媚一笑。

“娘,你看爹,又看美人。”

小狐貍仰起頭,毫不客氣地開始挑拔離間。

安陽煜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小狐貍的後腦勺,對那位合歡美人點頭示意,然後領著眾人進了院子。

晚餐是送進各人院子吃的,夜晚安安靜靜。

最後一縷光被夜幕收走之後,安陽煜和雲雪裳的身影出現在後山的小道之上。手牽手,慢慢走著。

不知不覺,在一起六年多了。

別的夫妻會不會像他們一樣,經歷這樣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山頂的夜,溫度還是要低很多,風吹來,雲雪裳連打了幾個噴嚏。

“冷嗎?回去吧。”

安陽煜解下了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雲雪裳掏出絹帕擼了鼻子,覺得臟了,便將帕子往地上一丟。安陽煜曲指,彈了一枚小小的火彈在上面,小小的火苗兒簾起,帕子便燃了起來。

“我們真浪費。”

雲雪裳仰頭看著他,笑起來。

安陽煜只是寵溺一笑,把她攬進了懷裏。就是喜歡看她開心地笑,只要她笑著,他便覺得得到了世間最好的一切。

“哪裏的山都一樣,也沒啥好瞧的,回吧。”

又走了一段路,雲雪裳打了個哈欠,不過是吃多了,出來散散步,免得積食。側臉往飛劍山莊看去,月影搖搖中,六柄飛劍穿影而立,六進院子就像六只耄耋的巨獸,懶懶地趴在地上,每一盞屋裏,都亮著燈,院中懸滿了大紅的燈籠。

明天,就是新婦進門的日子了。

“其實哈,安狐貍,我們那時拜堂應該不算。”

雲雪裳突然幽幽開口了,安陽煜心裏一凜,這些年來,她時不時來個秋後算帳,折騰得他是慘不堪言,一心悔著當初不應該去那樣戲弄欺負她,如今翻了天,她徹底掌控了主動地位,還有那臭小子,明裏是幫他,可是暗地裏不知道給他娘出了多少餿主意。

“那個,肚子怎麽有些不舒服,想是山裏的水喝不習慣,我們快回去吧。”

他立刻加快了腳步,企圖岔開話題。

雲雪裳快活地笑了起來,瞧他那模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是,她今天真的一點也沒有想欺負他的意思,只是有些惋惜當時的歲月,沒有過得更好一些。

撲過去,手腳並用爬上了他的背,讓他背著自己往山莊裏面走。

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融成一團,緊貼著安陽煜的腳,一點一點往前晃去。

第二日。

卯時就聽到山半腰裏隱約有鑼鼓聲傳來。眾人起了床,梳洗一新。雲雪裳今日特地穿了件暗色的衣裙,也未施脂粉,只攢銀釵,今兒主角是新娘子,可不能搶了風頭。

安陽煜和小狐貍可不客氣,一人一身白錦衣,腰間佩著美玉,發間戴著金鑲玉的寶冠,袖口和領口都繡了金色祥雲……金色不能用?呸,讓南金王來抓他們吧!安陽煜和小狐貍站在銅鏡前面,滿意地點點頭,一前一後往外面走去。

臭美!

雲雪裳好笑地低罵了一句,跟在了父子的後面。敦料,外面風雷閃電四大和尚,也穿得像是自己要去相親一般,現在,倒弄得雲雪裳一個人像女仆人了……

幾人一出場,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便落在了他們身上。而安陽煜等人也突然發現了一件事,這婚禮的現場,喜慶雖喜慶,可是那傭人看著大家的眼神卻像是在防賊,個個腰間的都捆得*的,似乎是藏著暗器,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出事了?

出事了!

安陽煜心裏迅速下了結論,這些人應該都是飛劍山莊裏的護院,而非真正的仆人。看其他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覆雜的目光看過安陽煜一行人之後,便又各自寒喧去了。

吉時即近,山門打開,眾人走出院外,看向了那由遠及近的一行人。一匹棗紅俊馬引頭,大紅喜袍,英朗不凡的人正是歐陽元修。

他確實是迎親去了!陽光照在他俊朗的臉上,年輕有為,又娶得美嬌娘,臉上不免有些驕傲神色。

☆、198.番外結局一【198】

喜樂隊擁簇著一頂花轎過來,原本是乘馬車到山下,再改花轎上山。花轎後面跟著的是蘇家送親的隊伍,嫁妝擡著連綿了一裏之遠,陪嫁丫頭十人,長得都是秀麗動人,送親的人之中更有蘇門得意的三大弟子,蘇青,蘇凡,蘇淩,個個都是人中龍鳳,風流瀟灑的人物。看得出,蘇盟主對這個獨女有多麽疼愛。

吹吹打打,新娘子從轎中下來了。媒婆上前去,依著規矩領著一對新人行了各式禮儀,跨過火盆,踩過紅毯,這才邁進了高高的門檻,進了山莊的大門。

鞭炮聲一陣響過一陣,小狐貍最興奮,拿著一支香跟著那放鞭炮的小廝歡呼個不停,小孩子最容易滿足,一枚漏掉的鞭炮也能讓他高舉著來向安陽煜獻寶,還得表揚一句他最厲害,才會跑開,去尋找另一枚鞭炮。

“聽說這蘇盟主只這一獨女,歐陽元修這是即得美人又得江湖,還得蘇家世傳的家產啊。”

有人酸不溜湫了說了一句,雲雪裳扭頭一看,正是合歡派的那個女子,據說合歡左使。合歡派中只有女子,舞起劍來就像跳舞,就在迷人之間取人性命該。

不過,好在合歡派並不隨意殺人,只要人不犯她,她們也不常出谷,向來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只是這回出現在飛劍山莊,確實令人意外。

見眾人看她,她便微揚了下巴,尋了一張椅子坐下,任他外面有多熱鬧,她只當聽不到,自喝她的茶,賣弄她的嫵媚蹂。

嘻鬧間,一對人在喜娘的引領下,進了大堂。

堂上龍鳳燭正燃得旺。

新人一人牽著紅綢花的一端,來到了正堂前,主持婚禮的是江湖有名的前輩暴流沙,他已經退出江湖多年,不過,他是看著蘇婉儀長大,這一回,也是看在蘇盟主的面子上,前來為兩個晚輩主持婚禮。

不知哪裏吹來了一陣風,把蘇婉儀臉上的紅蓋頭吹掉了,她小聲驚叫著,伸手便去捂那蓋頭,只在那一眨眼的功夫,不少人都看到了她的面容,無意間的驚叫聲此起彼伏。

是,不是因為她的美!

而是,因為她的醜!

一張臉上,縱橫著疤痕,像醜陋的小蜈蚣趴在一張瓜子臉上。

小狐貍奶聲奶氣地聲音不適時地響了起來:

“娘,江湖第一美人就是這樣子嗎?”

蘇婉儀的身子微微一震,歐陽元震連忙握住了她的手,小聲說道:

“不要怕。”

蘇婉儀擡起頭來,隔著喜帕向他微微一笑。

喜娘連忙高喊道: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一雙紅色的人兒,慢慢往洞房走去,留下了一屋子的猜測和議論。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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