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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改BUG】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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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承諾有多脆弱多不靠譜多不值得相信,一期一振早就通過種種現實知道得一清二楚。

從主人口中得到“短時間內不鍛刀”的承諾時,他有過短暫的高興,但隨之而來如何讓主人不違背這個承諾的議案就擺上臺面。

縱然主人給他的感覺非常不一樣,縱然主人鄭重的將他放在心裏。

誰能保證完全不違背曾經說出口的話?就算是三觀極其端正、極其正直的人都很難宣稱他們真正做到了從一而終的誠實守信。

或者,一期不介意再放寬一點兒底線,只要主人不是出於自身意志,是因為外界的強迫而不得不違背和他的約定,那麽他想,他能接受。

只要主人心是向著他的,只要主人盡她所能的履行了和他的諾言,那麽他想,他會寬容的揭過一點“小小”的不愉快。

——想要強迫主人違背自身意願,起碼首先要繞過他……還有那些家夥,要首先打倒了守衛在主人身前的守護者,才有可能抵達被層層守護起來的珍寶。而如果真到了那種地步,更大程度上說明他的能力還不夠,沒法周全的呵護主人。那個時候,那樣的他,也沒有臉面再提出過分的要求。

這是他來到本丸後最初和中期的想法。

在一步步認識到主人的強大,在一步步了解主人隱藏在冰山之下龐大神秘的閃光點,一期就在想,這世界上,有沒有人,有沒有生物,能夠真正傷害到主人,能夠讓主人不顧自身想法,無可奈何又不得不完成某些事?

(九央:你們啊,你看看我之前多不情願認真養你們。)

以一期自身千年的記憶來看,他找不出,也不相信有人能達到那種程度。可出於某種說不出口的預感,他對於世界的認識進一步擴大,他有了更匪夷所思的猜測,所以他展開了對主人的進一步試探,試探他在主人的認知中屬於哪一類,試探主人實力的一角。

不論試探後得出的結論如何,更了解主人的實力,才能為以後獨占主人打下更堅實的基礎。

一期也曾捫心自問過,明明腦子裏想著的是將主人牢牢掌控在手裏,將未來的弟弟們和鳴狐一一收攏過來,一起開啟屬於粟田口的、純粹的生活。

可腦子裏這麽想的他,為什麽要對主人的一個承諾耿耿於懷?

主人雖然是未來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她的意志如何,原本並不在他的計劃中。

從他決定神隱主人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該將主人的自我放在心裏。不然等未來他真的成功了,主人一向他請求,難不成他還真的要放過主人?

那怎麽可能。

一期失笑起來,他覺得很荒謬。

枉顧主人意願、想要神隱主人的他,還會在乎主人的願不願意開不開心?

太可笑了。

他心裏一邊嘲笑自己,一邊卻不由自主的想要落淚,他必須承認,他真的,真的,真的很在乎主人給他的承諾。

就算他堅定不移的朝著神隱的方向前進,就算他想方設法從各個角度套主人的底,就算他知道人類、知道生物的承諾有多不靠譜,他還是超乎想象的看重主人和自己的承諾。

看重到,有些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十分卑微。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他想放聲大笑,將神隱後的時光想了無數回,將神隱後該怎麽把主人摟在懷裏想了無數回,將神隱後怎麽對待主人的態度想了無數回——明明應該居高臨下施舍般給主人一點寵愛,可他深刻的發現,他做不到。

他做不動枉顧主人的意願,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主人陷入險境,他無法容忍外人輕視主人,他對主人戲耍外人感到無比的愉悅,他更無法容忍主人違背諾言。

主人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麽?

偶爾,一期會這樣想,他開始動搖,他開始質疑自己最初的決定是否正確。

哦,不是指神隱主人的決定,而是指他和粟田口的大家們共享主人的決定。

他想,主人面上不顯,但實際上還是很驕傲的。不然主人不會在明知道狐之助有隱情的情況下對它始終如一,不會提前離開審神者交流大會,不會在知道特殊時空轉換器隱藏著陰謀、特殊任務來頭有問題的情況下始終從容應對。

主人對自己有信心,她相信她能完美的應對所有情況,她看不起一些別人眼裏的成功者,她有自信保護他們安全。

主人保護他們付喪神的安全。

在日常的相處中,他慢慢感受到了這個事實。

不是他們在保護主人,而是主人在保護他們。

多好笑啊,這個事實說出去估計都不會有人相信。

可就是這樣荒謬到極致的說法,確是他不得不承認的現實。

而這樣隱晦、溫柔又強大的保護著他們的主人,會願意被一群人分享?

當然不會,那對主人是一種侮辱。

一期前所未有的覺得自己之前的決定大錯特錯,他看低了主人,更看低了主人在他心中的分量。有時候他還會想,強大如主人,為什麽還坐在輪椅上?她的腿真的沒有辦法救治了嗎?

他深刻的反省自己,然後走出了下一步。

如果主人自願被他神隱,他偶爾和鳴狐、弟弟們聯系?主人會不會喜歡那樣的和他永遠單獨相處的氛圍?

光是想一想,他就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獨屬於他的,主人吶。

刻意忽略掉心臟某處不明顯的抽痛,一期臉上帶著春風般的微笑稍微更改了一下計劃。他想要在之後的時間裏更多的向主人展示男性荷爾蒙,更多的展現他獨特的魅力,想要主人更多的視線投射到他身上。

他重新撿起了之前否定的方案,他要誘惑主人。

他單方面的將他和主人的關系放到特殊的天平之上,他忍不住的想知道主人更多的信息。

可在這個時候,主人不打算遵守和他定下的約定了。

就算那時的約定根本沒有確切的時間。

一期一振聽到風吹過的聲音,聽到成千萬噸白得刺眼的雪從山巔奔騰而下的聲音,他聽到自己逐漸滑向谷底的聲音。

在主人心裏,他算什麽?

他不由想。

“一期你呢?”

萬葉櫻下,久久得不到回應的九央隨口問了一句。

“……”

“嗯?”

這次還是沒有得到回答,九央這才詫異地擡眸,蜂須賀也側頭看了一期一眼——這家夥在搞什麽,居然讓主人問兩遍。

沈默良久的一期眼睫輕顫,他緩緩張口:“主人,請您告訴我您重新撿起鍛刀想法的原因。”

敬稱,一個沒少,可那命令般的語氣和用詞截然相反,活脫脫好似一個不服管的刺頭。

蜂須賀心中的不滿化為微妙的震驚,這家夥怎麽這麽反常?

九央也察覺到不對,她盯著一期看了看,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關心的問:“怎麽啦,有什麽不舒服嗎?”

一期的指尖痙攣似的抖了幾下。

九央正想問他哪兒不舒服,電光火石之間,記憶裏某個天雷勾地火般的爆.炸性場面突然閃現,她直接楞在原地。

“……你想知道我鍛刀的原因?”她謹慎的先問了一遍,安撫性質很濃。

蜂須賀下意識摸向腰側,可空蕩蕩的腰帶提醒他一個無情的事實:在換上內番服後,因為想著是在本丸裏行動,他根本沒有帶上他的本體,掛上他的刀。

可為什麽他會有拔刀的沖動,在本丸裏,在這裏,誰會和他刀劍相向,誰能和他刀劍相向?

一期靜默兩秒,而後輕聲道:“謝謝主人關心,我很好……以及,是的,我很好奇主人您的原因。”

“因為退退。”

一期暗沈的眸子頓時睜大,對這個回答極其詫異和不解。

九央說得很幹脆,但她時時刻刻註意著一期的微表情,看到他神情終於松動,悄悄吐出口氣。

……好的,她就說她不會像哥哥那樣翻車。她比哥哥聰明多了,以及,感謝老哥給她做出的錯誤示範。

將腦海裏天崩地裂的場面拋開,九央輕松多了,她輕快地說:“是呀,就是因為退退。”

不光一期不解,蜂須賀和毛都本能的炸開的狐之助都滿頭霧水。

“退退那句話是他設定好的入手臺詞吧?”九央擡眼望了望山下寬敞明亮的建築群,語氣很淡,“不僅是退退,你們每個人都有固定的臺詞。”

“雖然那個臺詞不能反應你們的性格,但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具有普遍性和適用性。比方說退退,他上來就說對不起,因為他沒有擊退老虎,和他的名字不太相符,因為他可憐它們。”

“可退退憑什麽要道歉?”

“他的名字不是他自己取的,是人類取的,他的事跡也是人類憑著一張嘴說的,又因為種種因素流傳了下來。”

“這些和他有什麽關系?名字是他自己想要的嗎?事跡是他自己說的嗎?”

“都不是!”

“既然都不是,退退為什麽要被那些已經成為虛妄的過去束縛?”

“他跟人說他不像歷史上那樣真的擊退了老虎,他十分勇敢,他在告訴不知道真相的人不要被歷史迷花眼,但他都把別人摘出了為什麽不把自己也摘出去?”

“他為什麽不對自己好一點?他為什麽不自信一點?”

九央真的很痛心啊,五虎退那樣的巴巴的對別人好,但不對自己好的人,她看著就腦殼痛!

心懷善念對別人好,沒什麽,可對自己不好就不行了啊!

按照她成長的環境來講,按照她的經驗來說,一個不懂得對自己好的人,根本活不到最後!

如果不是五虎退生活在這個世界,生活在這種環境,她都想剖開他的腦子看看裏面是怎麽長的,怎麽就不知道點兒輕重緩急?

九央最初生了會兒氣也緩了過來,她明白,五虎退之所以有軟白甜到這種程度的性子,和世界大環境,和周圍人寵溺的態度分不開。

如果真把五虎退丟在自己的世界,只要他沒死,只要成功活下來了,那麽他絕對會學會保護自己。

但是吧,五虎退已經這樣了,她舍不得讓他直接面對那些狂風暴雨,她總想著幫他過濾過濾,先和風細雨的經歷些事兒,再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成長,學會立身之本。

“我想過很多方案,想過怎麽讓退退改一改性子,但當我看到他和今劍一起玩耍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最天然的、最安全、效果最好的法子就擺在面前。”

九央語氣緩和了很多,她溫和地註視著一期:“你是退退的哥哥,你能最方便的影響退退的觀念。你們還有很多兄弟,你們之間的兄弟關系很好。”

蜂須賀忍了忍,最後沒忍住問出聲:“您問我們,想要誰來到本丸,其實您是想鍛出我們的兄弟?”

顧忌一期還在,蜂須賀才沒直接說出“您想幫我鍛我弟弟浦島虎徹嗎”這樣的話。

至於長曾禰?他只是個贗品!

九央點了點頭,想到自己曾經的“輝煌”的鍛刀經歷,笑著說了一句:“唔放心,這次我保證成功率很高,不會像之前那樣花了資源沒有新刀。”

蜂須賀:“恭喜主人成功擺脫時政陰謀。”

狐之助:“……”兄dei,你這個黑鍋甩得太理直氣壯太沒有道理了吧?它專門確認過了,時政沒有對審神者大人的爐子下黑手,也不敢下黑手。

曾經它對於這種可能有過一絲絲的猜測,但在前有審神者大人瀟灑砸總部大樓,後有時政高層被審神者大人任務報告氣病,但時政沒有半點兒動靜還細致體貼的過來幫大人重建本丸,它徹底相信審神者大人是一條粗壯得不能再粗的大腿,時政巴著捧著都來不及,怎麽可能背地裏下絆子?

九央:“……”扼……她“靈力”的問題還不太好說,就讓時政背個鍋吧。

連一期都從那種失語的狀態脫離出來,他短暫的笑了笑。

九央心情放松多了,她補充道:“當然了,我猜你們都想來個同刀派的兄弟,這個沒問題。”她用本丸付喪神的本體做引子,百分百能引來付喪神的兄弟們,“不過具體會來哪振刀,就不好說了。”

雖然她改裝了鍛刀爐,但刀池沒改過呢=。=

在一期沈默的同意中,九央三言兩語定下再來四振刀的決定,並讓蜂須賀和一期分別通知今劍和五虎退,如果沒有意外,那麽將會來一振三條刀、一振虎徹刀和兩振粟田口刀。

當然,如果有刃願意放棄選自家同刀派兄弟刀,轉而讓她隨機鍛刀,也不是不可以。

蜂須賀聽到這兒當場就想說我弟弟不急,先鍛個燭臺切光忠或者歌仙兼定,好打理本丸廚房、一日三餐。

話到嘴邊,他突然想起主人之所以能選定鍛造到的刀派,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本丸裏一沒有(高貴)的長船派其他刀(燭臺切是長船裏最親民的),二沒有兼定派的刀(說的就是你卡內桑),一定要主人鍛他們實在強人所難,於是他很快放棄。

當蜂須賀花了點兒力氣找到躲他的今劍,將主人的決定告訴他時,今劍木屐踩得吱吱響,歡樂的聲音快沖破屋頂。

而另一邊,提前和今劍分開,說自己有事想單獨呆一會兒的五虎退在聽到一期平穩的聲音後,下意識說:“一期哥,兩次都由你來吧。”

屋檐下,一期和五虎退面對面坐著,一期能清晰的看到他對面的男孩兒那有些不正常的白色的面孔,和輕輕顫動的眼睫。

他沒有說話,男孩得不到回應,不安的動了動手。

一期緩緩垂下眼簾,“主人說,我們一人一次機會。”

平淡、沒有起伏的聲線讓五虎退肩膀縮了縮,他身體前傾,筆直流暢的背脊似乎有些塌陷。

“一期哥你幫幫我好不好,我怕有個萬一,影響了主人造成鍛刀失敗。”

太拙劣的借口,一期半闔的眸子靜靜凝視著地板上的一點,輕而易舉的做出結論。

“退退,你都沒有試過,為什麽認為你會造成鍛刀失敗?”

我……

五虎退張開的嘴唇僵住,如果仔細看,還能發現他嘴部的肌肉在不正常的微微抖動。

他該怎麽說?他能怎麽說?

五虎退被鋪天蓋地的無力感淹沒。

剛到本丸的第二天,他就破壞了一期哥的計劃,將一期哥、說不定還有主人想要隱藏的事情徹底放在臺面上。

這樣沒有規矩、做事魯莽的弟弟,一期哥居然沒有說他,還溫和的跟他說主人給的“福利”——哦對!在發生了這樣的事後,主人還準備給他們發福利!

他該向一期哥和主人道歉,是他自作主張向今劍說出了不該在這個時候說的事,導致主人多花了力氣跟他們解釋,更導致一期哥遇見了意料之外的情況。

可是,主人在最開始就要他保證,要他在一個星期內不說“對不起”。

他不能向一期“道歉”,可他應該道歉。思維混亂的他提前一個人想了很久。

五虎退咬著下嘴唇,身子一動就想跪在地上,用行動表示歉意。頭顱下垂的過程中,一只骨肉豐盈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你啊……”

嘆息般的華麗的語調在頭頂響起,五虎退知道,一期哥只是看著他做出道歉的動作就原諒了他。

但他不滿足於這樣的單薄的道歉。一期哥是這樣好的哥哥,他也希望成為配得上一期哥的好弟弟。

所以……

“所以你把鍛刀的機會讓給我?”

“不是讓——!”

緊張之下,五虎退倏地直起上身,急急忙忙的否認道:“哥哥你不需要我讓任何東西或者機會!”

你本身就值得最好!

未盡的話語充斥在五虎退整個眸子裏,他想要告訴自家哥哥,在他還沒有成為配得上一期哥弟弟的稱號時,在他還是個魯莽、不知道認真思考的五虎退時,他想將證明粟田口的機會都交由哥哥。

一期哥不會讓粟田口的名號蒙塵,而他會。

“退退你啊……”

一期再次嘆氣,他有點兒明白主人的意思了。

他看著眼前鼓著臉一本正經地盯著他,嚴肅嚴正的認為自身不夠格的五虎退,又是高興又是酸澀。

老實說,在聽到“主人要違背約定”的那一刻,他腦子裏翻過了潮水般數不清、不能說出口的黑暗念頭,但在聽完主人的解釋後,他只覺得愧疚。

——明明是他該擔的責任,明明是他最親近的弟弟,他卻沒有發揮好哥哥的能力,讓主人替他苦苦操心。

看啊,昨天的他只沈浸在來新弟弟的快樂中,完全沒有想到弟弟心理上的不自信,完全沒有思考如何幫助弟弟建立良好的自信心、完備的人格。

他看得沒有主人深遠、周全,主人已經在幫他處理家庭內部事件了,他還想著主人“違背約定”,這樣的想法,無論對他還是對主人,都太淺薄了。

而且,家庭內部事件。

一期嘴角閃過一個甜蜜的笑容,快得五虎退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正惴惴不安,腦袋上忽然落下一個帶著陽光般溫暖的氣息。

“退退,不要妄自菲薄,你就是最好的。”

他的弟弟,在他沒有明確告訴他內情的情況下,僅僅通過一句話一個無意間看見的景象,就分析出事情的大致,是何等的聰慧機敏。

幹燥的手掌之下,一雙閃耀的瞳孔忽然睜大。

“一期哥……”

**

太陽推移,偌大本丸裏僅有的幾個活口在鍛刀室前會面。

“退退你眼睛好紅!怎麽啦?”剛打了照面,今劍就咋咋呼呼的跑到五虎退面前,手忙腳亂的查看對方的情況,懊惱地說,“是不是本丸太大迷路了?我那時候就不應該先走,應該陪在你身邊!”

“沒有的事!”五虎退連忙說。

兩個小的在門口你擠我一下我擠你一下,互相說了兩句話紛紛笑起來,氣氛好不歡樂。而兩個大的看向對方的眼神就不那麽友善了。

【你居然讓弟弟在眼皮子底下哭了?】

蜂須賀正在暢想浦島來了之後的場景,滿心滿眼的激動欣喜,洋洋灑灑列了無數條他要和浦島一起做的事。這個時候他看到有了弟弟的一期居然沒用到然弟弟哭泣,自然是非常不滿,或許還有一點對“擁有珍寶卻不知道珍惜”的痛恨。

照常無視了滿臉寫著幾個大字的青年,一期徑直越過對方朝鍛刀室裏看了看,空無一人。

正要轉頭,一期吸了吸鼻子,動作頓了頓,有些疑惑的再往裏看了一眼。

今天的萬葉櫻已經盛開,樹上全是深深淺淺的粉色櫻花,每當微風吹過,偶有櫻花在空中打著璇兒飄落地面,帶來沁人心脾的若有若無的香味。

這種味道在狐之助身上最明顯,它畢竟是在樹上呆著,離櫻花最近。接著便是主人,主人在樹下待得最久。而後才是他和蜂須賀,今劍和五虎退身上因為時間太短身上幾乎聞不到。

而現在,明明沒有人的鍛刀室裏,他聞到了屬於櫻花的獨有氣息。

在他們之前,有人來過鍛刀室?

一期心想,如果想要在留下味道,不僅需要進來走一走,還需要在室內多待一段時間吧?

還是因為他們站在門口,櫻花的氣味從門口飄進了門內?

疑惑在腦中一閃而過,一期剛想問蜂須賀之前是不是有人來過鍛刀室,擡頭看見他那張混合著激動和鄙夷的臉,頓時什麽問題都沒了,只剩下針鋒相對的一舉一動可以寫進教科書的優雅風範。

呵,就憑你,還想嘲諷我?

很快,一期收起那副刻意擺出來的風雅姿態。

今天才受了主人的幫助,看在主人的面子上,不跟小腦容量堪憂的人計較,也沒那個心力。

兩個成年人一觸即發的戰爭頃刻間消失,一期怡然自得,蜂須賀倒是深深蹙眉。

不對,很不對,他想,那家夥居然不跟他鬥了?這裏面絕對有問題!果然和萬葉櫻下的談話有關嗎?

蜂須賀兀的陷入思考,很快,他再度擡起頭時已經整理好面部表情,淡淡的笑著迎接九央的到來。

“都來啦。”

九央把快要翻的車扭回來後,回到起居室反覆回憶了一下“親哥の翻車歷史”,確認自己處理的方法、思路都正確,又用眼睛“看”了一期一會兒,確定他的反饋也在正常範圍內,才松了口氣。

就在她想好好放松休息一下的時候,她猛然想起——本丸重建,鍛刀爐會不會也換了新的?裏面不僅有改裝的一臺還有臺拆了零件後隨便亂拼的沒用的一臺!

九央:…………

好久不在高危世界裏轉悠,她的警惕心居然降到了這種程度?她花了一晚上才改裝過來爐子!雖然她看爐子不是特別順眼!雖然時政就算有所發現她也不怕!但是!她和付喪神們約好的鍛刀時間就快到了!

時間刻不容緩,九央下一秒瞬移到鍛刀室,火急火燎的查看爐子情況。

還好,裝修隊只是把爐子整體移了過來,沒有拆它,更沒有換了它。

危機解除,九央撐在鍛刀爐的玻璃外殼上,很是無奈的戳了戳它:就是這個東西!先讓她背上一堆責任,後又讓她心驚肉跳!

……

不過歸根結底,還是她的鍋。

長嘆一口氣,九央看時間還來得及,再仔細檢查了一遍改裝過的那個爐子,確認沒問題後瞬移回起居室,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坐在輪椅上慢慢往鍛刀室走。

“你們的本體給我。”

應該沒人放棄“新來的刀和自己同刀派”的選擇權吧。

今劍率先蹦蹦跳跳的過來把本體交給九央,蜂須賀回頭,輕輕看了眼和鍛刀室幾步之遙的宿舍樓,沈默又沈穩的將自己本體掛在九央輪椅後邊。

“我放在這裏,您要使用的話,拿取也方便。”

九央笑著和蜂須賀說你想得周到,然後自然的將目光移到粟田口兩人身上。

一期朝九央欠身,石破天驚般吐出一句:“主人,我放棄選擇的機會。”

今劍:“!!!”不會吧真有這麽傻的人!

蜂須賀:“???”果然!有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時候發生了!

五虎退眼眶紅紅的,但眼神堅毅。

哥哥已經和他商量過了,他答應了,更何況,這也是向主人道歉。

“主人,我將我選擇的機會交給一期哥。”

今劍:“………………”這不還是相當於一期擁有選擇的機會嗎?你們在玩兒什麽?

蜂須賀若有所思。

今劍震驚的朝小夥伴擠眉弄眼:你不把本體交給主人啦?

五虎退堅定搖頭:不!

今劍:為什麽不啊,你和一期都是粟田口,有你們兩個人的本體當引子的話,待會兒不就會來兩把粟田口的刀?

五虎退再搖頭。

今劍:本丸裏多一個兄弟都不願意?我想多要一個機會都沒可能哎。

五虎退用眼神訴說他不變的立場。

今劍:……好吧,你說怎樣就怎樣。

九央沒有反對一期和五虎退的決定,而是再次確認他們是否要這樣操作後,笑了笑,平靜的接過一期的本體,進入鍛刀室。

蜂須賀想關上鍛刀室的大門,方便九央集中精神鍛刀,被九央阻止了。

“不用了,開著吧,很快的。”

她的目光轉到四臺鍛刀爐中唯一的被她改造過的那臺,直接輸入四項最大資源,而後一只手拿著今劍的本體,一只手輕輕按下“鍛刀開始”的按鈕。

放出的靈力在今劍本體間晃了一圈,經過九央的身體,最後沒入鍛刀爐。鍛刀爐裏的刀匠終於被註入活力,拿著一團小小的蘊含著眾人希望的坯子投入熊熊燃燒的火爐。

04:00:00。

爐子最後顯出這樣一個數字。

鍛刀室外,今劍楞了一秒才意識到這個數字的含義,他長大嘴,想要尖叫,但下一秒就捂住嘴。

雖然來的兄弟基本定下,就看那兩人中來的是誰,但鍛刀還沒結束!還差喚醒刀靈這一步!而且主人還沒有鍛出其他三振刀!他不能在中途打擾主人!

九央看了眼數字,表情很平靜,隨手一個加速符拍下去,一把星光內斂的刀出現在室內。

她沒有立刻喚醒刀靈,而是把今劍的本體放在大腿上,從輪椅後取出蜂須賀的本體,按照同樣的步驟再來了一遍。

這回心跳加速的輪到蜂須賀了。

弟弟他……

一個大大的數字跳了出來。

03:00:00。

心情忽上忽下的今劍:額……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知道蜂須賀心心念念的是哪吧刀的五虎退:這個……

和蜂須賀互懟懟出習慣的一期意味深長:咦~

從極致的喜悅跳到極致的震驚的蜂須賀:……………………………………來的是誰?是那個誰?怎麽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其他打刀或者太刀!!!哦不,他怎麽能質疑主人的話,他怎麽可以懷疑主人的能力?但……

不,他不相信爐子裏的人會是他想的那個人。

蜂須賀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九央雖然無所謂,但在看在這個時間的時候立刻想到蜂須賀會有的反應,她嘴角抽了一下,回頭想問要不要不召喚這把刀的刀靈,再鍛一次。然後,她看到了神思不屬的蜂須賀。

還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掙紮。

九央一下子熄滅再用蜂須賀本體鍛一次刀的念頭,她狠了狠心,扭頭使用加速符,沒有看新出來的刀,而是換下手中的刀,改拿上一期的本體。

00:20:00。

一個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數字,背後可能的刀在粟田口中有很多很多,但一期和五虎退都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那是他們的兄弟。

又一張加速符拍上,集齊了三振新刀的九央操縱輪椅轉了個向,招呼眾人進來。

今劍懵了,指了指自己,又看看周圍的人,最後問道:“主人只鍛三次?”

一人一次機會,他們這兒有四人,應該鍛四次,就算一期放棄了自己的,但主人應該再隨機鍛一次啊。

九央說:“不鍛啦,你們進來吧。快來見證你們兄弟們的第一次的顯現。”

見九央確實沒有再開爐子鍛刀的想法,一期摸摸五虎退的頭頂,拉著他結伴入門,五虎退先楞了一下,而後悄悄扭頭往後看。

後面,今劍本著同僚情,認命的拉著還有點兒沒回過神的蜂須賀往裏走,怕他一個不小心摔了。

等人到齊,九央特意用眼神示意蜂須賀,蜂須賀先回避了一瞬,而後慢慢的堅定的和九央對上視線。

九央了然的點點頭,果斷的把手放在三振刀上,一口氣全部喚醒。

“三日月宗近。打除刀紋較多……”

“我叫長曾禰虎徹。雖然是贗品……”

“喲大將。我呢,是藥研藤四郎……”

櫻雨飄過,兩高一矮,三個風姿各異的付喪神出現在眾人眼前。

“三日月——!”

今劍迫不及待的撲上去,五虎退也紅著臉蛋跑到藥研身邊,一期溫柔的註視著親親密密的弟弟們,而只有長曾禰身邊空蕩蕩的,看起來有些尷尬。

不過比長曾禰更尷尬的是好像腳釘死在地上的蜂須賀,他自從和九央對視完後,就一直盯著地面,似乎不看著某人希望就不會破滅。

長曾禰習慣了蜂須賀的態度,他擡頭隨意的看了眼周圍,然後一臉沈穩可靠的看向九央。

“你就是我的主人嗎?”

“不,我是你的master。”

受某個渾身金光閃亮無比的人的影響,九央假裝正經的回了這麽一句話。

長曾禰:?

今劍哈哈笑起來,喜歡纏著九央看各種各種的網上資料和游戲的他自然知道九央話的梗的出處,但才來的長曾禰、藥研,還有三日月肯定不知道啊。

他正想解釋,就聽到長曾禰比九央還正經地說:“主人,master這個詞也有‘主人’的意思。”言下之意,她不該否定長曾禰的話。

今劍:?這振刀是怎麽回事?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一期&五虎退&三日月宗近&藥研:好像哪裏不對?

唯獨蜂須賀:………………………………

“不懂就不要亂說,”他語氣十分不爽,“贗品就是……難道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雖然他把十分難聽的後半句給咽了回去,但在場的誰都知道完整的句子是什麽。

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長曾禰被懟了也沒有和蜂須賀爭,只簡單的說了個“哦”。

紛爭結束得很快,但到底存在過,原本歡樂祥和的氣氛變得不那麽和諧了。

蜂須賀在這樣的氛圍只覺得渾身不舒坦,待不下去了,他低頭勉強對九央說:“快到晚餐時間,我先去訂餐。”

九央知道蜂須賀內心的掙紮與糾結,揮手讓他同意他離開。

等蜂須賀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眾人眼中,今劍頭疼的摸了摸後腦勺。

要命,本丸裏人多就算了,長曾禰和蜂須賀不一定能碰上,但本丸裏就這麽小貓三兩只,只能湊個一隊完整出陣部隊外加一個近侍,再多的就沒有了,蜂須賀和長曾禰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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