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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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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一年一度的春拍會開始了。

秋拍會時,她跟慕靳裴還是陌生人,一個冬天過來,他們成了親密的戀人,拍賣會就好像是他們的紅娘。

季星遙今天也過去捧場。

才六點半,季星遙關了鬧鈴,翻個身接著睡。

慕靳裴早就起床,這會兒已經結束了早鍛煉。“還不起?”

季星遙正睡得舒服,“反正十點才開始,去那麽早幹什麽。”

除了參加秋拍會,慕靳裴今天也沒別的安排,他脫了浴袍陪季星遙睡回籠覺。

他剛洗過澡,身上冰冰涼涼,還有清冽好聞的沐浴露味道。季星遙轉身,像藤蔓一樣纏住他。

“改天我畫一幅我們,名字叫《早晨》。”

就像這樣,他抱著她,她纏著他。陽光透過紗簾照進來,歲月靜好。

慕靳裴:“被子以上可以畫。”他把煙灰色薄被拉到兩人心口以上。

季星遙半趴在他身上,雙臂摟著他脖子,她的胳膊也白的發光,被煙灰色襯得更加瑩潤。她過一陣就用胳膊在他脖子裏蹭蹭。

一開始慕靳裴以為她無心,後來蹭出了頻率。

“幹嘛呢?”慕靳裴給她撓撓胳膊,“是不是癢?”

季星遙撒嬌,“你別動,不癢。”

“那你蹭什麽?”

“身體交流,你不懂。”

“……”

季星遙煞有其事的瞎編,“身體每個細胞都有記憶,我這是為了讓我的細胞記得你。”

慕靳裴:“你直接說你想顯擺你胳膊白就行了。”

“…哈哈。”

她其實不是為了什麽身體交流,就是覺得好玩。不蹭他脖子,她開始用手掌在他背上丈量長度。

慕靳裴抵著她額頭,低聲說:“有些運動身體確實有記憶,不過得深入交流。”

他原本是真的想讓她好好睡個回籠覺,結果她這麽不老實,還各種撩撥,然後回籠覺就變成了一項真正的身體交流負距離運動。

季星遙把臉埋在他肩窩,隱忍著不出聲,後來她受不住想推開他,沒推動,慕靳裴抱著她翻了個身,她在他身下。

兩人面對面,專註看著彼此。

這是第一次兩人在清早運動,能看清彼此的表情,還能在對方眼裏找到自己。

九點鐘,兩人出門。

春拍會還是在上次那家酒店,季星遙和慕靳裴過去時大多人已經入座,他們從後門低調入場。

儲征已經拿了號牌,邊上給他們留了位置。

今天裴鈺沒過來,因為謝君毅參加了。

春節後,慕溫雅回紐約,謝昀呈和謝君毅都沒回,謝君毅留下來是要跟季氏集團還有其他合作方開展項目合作,至於謝昀呈為何沒回,慕靳裴並不清楚,也沒關註。

慕靳裴看了看拍品手冊,《星遙3》還要排一會兒,他借口去洗手間,暫時離開拍賣廳。

外面走廊上,他迎面碰到謝君毅,看似巧遇。

“姑父,借一步說話。”

謝君毅點點頭,兩人移步到沒人的地方,保鏢守在十多米外,保證沒人經過這裏。

謝君毅開口,“什麽事?”

慕靳裴:“我和季常盛有仇,我親生父母那邊的仇恨。”他沒有任何隱瞞:“我來北京也是為了報覆季氏集團。”

謝君毅一向沈著冷靜,這會兒也目瞪口呆,花了好一會兒才消化這個消息,慕靳裴這麽坦然跟他說這些,並不是對他有多信任,而是要借他的手對季氏集團速戰速決。

“你告訴我的目的是什麽?”他故作不知,問道。

慕靳裴看著窗外,“沒什麽目的,也不需要你做什麽,只是別因為季常盛是我未來的岳父,您就放松了警惕,把他當成親戚。”

謝君毅微微偏頭,餘光掃了他一眼,“你跟季星遙…”

話還沒說完,就被慕靳裴冷聲打斷,“姑父,這就不是您該操心的了。”

謝君毅‘呵’了一聲,慢悠悠道:“你就不怕我毀了你的計劃?”

“怕的話就不會跟您說了。”慕靳裴雙手抄兜,忽然轉臉,“您是什麽樣的為人,我比誰都清楚,我是什麽樣的人,您也知道。”

謝君毅自嘲笑了笑,他是什麽人?他是把利益看得比命都重的人。至於慕靳裴,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

他貪婪,且沒有決絕的狠心和魄力。

而慕靳裴,無情狠戾,又有手段。

慕靳裴抓住了他的軟肋,又拿捏得剛剛好。

“失陪。”慕靳裴轉身離開。

謝君毅沒忍住,還是問了句:“你媽媽怎麽樣?”

慕靳裴:“跟您有關系?”他頭也沒回。

謝君毅在窗邊站了許久,他是收到邀請函過來,純粹捧場。所有拍品他都看了,沒有什麽感興趣的。

慕靳裴快到拍賣廳時,遇到唐加萊,“星遙呢?”

“有事?”慕靳裴不答反問。

唐加萊很不喜歡他這樣強勢的語氣,不過奈何是自己的二老板,不喜歡也得粉飾太平,她笑笑,“找她聊聊天,好久沒見了。”

慕靳裴思忖幾秒,“要是打聽跟謝昀呈有關的,勸你還是算了。”他還是之前那句話,“你跟他不可能。”

唐加萊現在要是手裏有杯水,她能直接潑他臉上去,這人可真掃興,她暗暗平覆心情。“慕總,我還真不懂您什麽意思,如我愚鈍,還請明說。”

至於原因,自然不是一句話就能說得清,也沒法跟她說,只是看在季星遙面子上,慕靳裴好心提醒她,“別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你跟他不合適。”

到底怎麽不合適,唐加萊心知肚明,只是自欺欺人不願相信她跟謝昀呈沒有以後。

謝昀呈出了名的放蕩不羈,現在比年輕那會收斂不少,可過了三十歲的男人那種成熟的魅力又比二十多歲時讓女人沈迷。

所以即便知道他渣的徹底,還是趨之若鶩圍上來,每個女人都想著,或許就能改變他呢。

她也不例外。

有時她自己也覺得悲哀。

慕靳裴又給她一句忠告:“及時止損。”

拍賣廳裏,到了《星遙3》的拍賣環節。

這也是《星遙3》首次在眾人面前展示,大屏上揭開了它的神秘面紗,這幅作品165.5×268.9厘米。

表達的是精分系列,各個精分中的季星遙。

讓人驚艷。

謝昀呈也在拍賣現場,他對秘書說,“不管多少都拍下來。”

秘書應下,隨即給另一人發消息。今天他們不合適以真實身份拍下這幅畫,畢竟是M.K畫廊代理了季星遙的畫。

M.K畫廊又隸屬M.K集團,要是謝昀呈以私人名義拍,別人會以為他是給自家公司作品擡價。

《星遙3》的起拍價300萬,一路競價。

慕靳裴一直盯著屏幕看,每個細節他都不落下,畫裏她每個樣子都很美,“當初怎麽想起來畫這個主題?”

季星遙也看著大屏上的畫:“誰都有不同面,好的壞的,善良的,卑劣的。虔誠的,驕傲的。自信的,自卑的。溫柔的,絕情的。覺得挺有意思的。”

慕靳裴突然也想要那幅畫,但他這個身份不合適競拍。

《星遙3》最終以1890萬成交。

拍賣師落槌,場內響起掌聲。

慕靳裴問儲征,“誰拍下來的?”

儲征搖頭,“不認識。”

慕靳裴轉臉看季星遙,她正用手機計算器在算這幅作品她能分到多少錢,除去傭金,把稅也扣除,每一步都算的精準,連小數點後面的數字也絲毫不含糊。

慕靳裴伸手揉她的發頂,季星遙募地擡頭,恍惚了一下,她趕緊用手擋住手機屏幕,忽然她自己也失笑:“你看到什麽了?”

“什麽也沒看到。”慕靳裴很少看到她溫和又可愛的一面,要不是今天這一幕,他差點都忘了,她才二十一歲,也會孩子氣,也會在作品賣出時,興奮地算一下自己能賺多少錢。

他低頭,不由親了她一下。

季星遙拿手肘碰他,提醒道,“這麽多人。”

慕靳裴坐好,拿過她的一只手握住,之後十指相扣。

拍賣會分上下午,中午休息一小時,在酒店自助餐廳用餐。

謝昀呈已經拍到了自己想要的藏品,下午就不打算過來,上午拍品結束他就直接離開,沒去餐廳。

唐加萊正在樓下等他,兩人相距不到五米時,謝昀呈才註意到她,他眼睛微瞇,似有不耐。

唐加萊兩手插在外套口袋,靜靜望著眼前的男人,分手的這幾個月,過得有多艱辛,只有她自己清楚。

那種蝕骨的思念成天折磨著她,她試圖用工作轉移,就算節假日她也加班,可淩晨回到一個人的家,她還是會想他。

她也想過再找個人戀愛,幹嘛非要犯賤地去吃回頭草,可就是對任何人都沒那種心動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已經無藥可救。

就算慕靳裴說了好幾遍她跟謝昀呈沒可能,她依舊不死心。

然後她就站在了這裏,她猜測著他應該不會留在餐廳用餐。

兩人僵持了幾秒,謝昀呈擡步往前走,經過她旁邊時他暫停。

唐加萊在心底暗暗呼了口氣,他本來就不茍言笑,偏偏今天穿了黑色的襯衫,風衣也是黑色的。

壓迫感從四面將她包圍。

她看著他:“好久不見。”

謝昀呈沒有問好的閑工夫,直接問:“找我什麽事?”

唐加萊掙紮著,底氣不足:“那次是我不對,不該不聽你解釋直接掛你電話。”

謝昀呈淡淡道:“我知道了,就這事?”

今天那幅《星遙3》應該是他拍下來的,他很少親自參加拍賣會,如今留在北京這麽久,她突然就不想跟他再冷戰下去。

或許,是她太咄咄逼人,不懂退讓。

她看著他,“謝昀呈,你想不想我?”用了她所有的勇氣。

謝昀呈忽而笑了,聲音很輕。

唐加萊放在口袋裏的手指不由攥在了一起,傻子也聽得出他這聲笑有多不屑,她過來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星遙3》不是你拍的?”她抱著最後一線希望。

謝昀呈漫不經心道:“是我拍的。”

他今天把所有話都挑明了說:“我拍這幅畫跟你沒半毛錢關系,不要自作多情。”“還有,我認識季星遙在先,比認識你早,只不過那時她畫靜物畫,我沒興趣,她的畫展她老師請我了我都沒過去,現在我拍《星遙》系列人物畫是因為這些畫有欣賞價值還有升值空間,不然你真以為我吃飽了撐的?”

說完,他毫不留戀擡步就走。

走了幾步又停下,“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現在有女人,之前還分了一個。”

唐加萊像被迎頭澆了一桶冰水,全身不禁寒顫。

也就是說,在她對他日思夜想時,他已經有過兩個女人。

身後的人早就坐車離開,唐加萊還站在酒店下樓,失魂落魄。原來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她怎麽就活成了一個笑話。

酒店裏,慕靳裴牽著季星遙出來。

季星遙看到唐加萊站在風口發呆,“加萊姐。”她放開慕靳裴的手大步走過去,“你站這兒幹嘛呢?不冷?”

唐加萊回神,即便心比黃連還苦,她依舊強撐笑了笑,“沒事兒,我等公司的人過來送東西,你吃過了?”

“不在這吃,人太多,你也知道我不喜歡湊熱鬧。”季星遙撫撫唐加萊的臉頰,“你到大廳裏等,不然臉都吹幹了。”

唐加萊不由鼻尖發酸,她很想抱抱季星遙,但她不想讓旁人知道自己此刻有多狼狽,“你快過去吧,別讓慕總等。”

這會兒她腿上終於有了點勁,一步步艱難走向酒店大廳。

慕靳裴一看唐加萊的狀態就在知道剛才謝昀呈說了多尖銳殘忍的話,他不懂唐加萊為何如此執迷不悟。

季星遙坐上車,“你下午忙不忙?”

不等慕靳裴回答,她緊跟著道:“要是不忙你下午就多陪陪我,我體檢合格了,下周就去培訓機構報到。”

慕靳裴疑惑,也特別不希望這是真的,“你能合格?”

季星遙:“……”臉瞬間耷拉下來,警告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慕靳裴解釋:“我是說,你年前不是還吃藥?就是駱松給你開的那個藥。”

季星遙:“我那個不算病,正常了。”跟他住在一起後就什麽都正常了,每天早睡早起,睡眠也改善了,沒再失眠過。

她又想起:“對了,我想在培訓基地那邊住下,這樣節省路上時間,我多看看理論,還能有時間畫畫。”

慕靳裴根本就沒得商量:“又不用你開車,路上時間照樣看書,回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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