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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阿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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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燕見此間事已了,便想趕緊趕到小鏡湖去。他拉過包不同道:“包三哥,我看這裏的事情已經結束,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包不同道:“二公子若有事,自去就是。”慕容燕和包不同、司馬林、姚伯當、諸保昆等人告辭後,徑回桐柏城。

慕容燕回到桐柏城時已是午後,之後在城中打探了半日,也沒有打探到前往小鏡湖的道路。此時已過傍晚,慕容燕來到一家酒樓吃飯。因打探了半天沒有結果,慕容燕心中煩悶,便要了兩壺酒獨飲獨酌起來。喝完之後,又要了兩壺,在那酒保上酒時,慕容燕隨口問道:“你知道小鏡湖在什麽地方嗎?”那酒保說道:“客官要到小鏡湖去嗎?那路程可不近哪。”

慕容燕打探了半日都沒打探到小鏡湖的下落,此時只是隨口一問,本沒報什麽希望,但聽那酒保的回答,明顯是知道的。當即追問道:“你知道?”但那酒保只是燕訕訕笑著看向慕容燕,並不回話。慕容燕見此就明白了,這酒保是想多討幾文酒錢。慕容燕從懷裏掏出一吊錢,遞給那酒保道:“現在可以說了?”

那酒保雙手接過賞錢,歡喜的說道:“謝公子爺賞!公子爺問我,可是問對人了。若問旁人,也還真未必知道。我便是小鏡湖左近之人。小鏡湖在這裏西北,您先一路向西,走了七裏半路,便見到有十來株大柳樹,四株一排,共是四排,一四得四、二四得八、三四一十二、四四一十六,共是一十六株大柳樹,那您就趕緊向北。又走出九裏半,只見有座青石板大橋,您可千萬別過橋,這一過橋便錯了,說不過橋哪,卻又得要過,便是不能過左首那座青石板大橋,須得過右首那座木板小橋。過了小橋,一忽兒向西,一忽兒向北,一忽兒又向西,總之順著那條小路走,就錯不了。這麽走了二十一裏半,就看到鏡子也似的一大片湖水,那便是小鏡湖了。從這裏去,大略說說是四十裏,其實是三十八裏半,四十裏是不到的。說來還真是巧,今天已經是第二回有人問我去小鏡湖的路了。”

慕容燕本來正在專心記憶前往小鏡湖的道路,聽到那酒保的最後一句話,忙問道:“怎麽?還有其他人要前往小鏡湖嗎?”

那酒保道:“是啊,就在今兒個中午,也有兩人要前往小鏡湖呢。”

慕容燕聽到這裏,在心中大叫道:“誒喲,不好,這定是蕭峰和阿朱,他二人趕到我前面了。”慕容燕趕忙結了酒賬,沿著那酒保所說的方向,向小鏡湖趕去。同時在心中大喊道:“一定要趕上!”

慕容燕沿著大路向西,奔得七八裏地,果見大道旁四株一排,一共四四一十六株大柳樹。又轉而向北,一口氣又奔出九裏半路,遠遠望見高高聳起的一座青石橋。

此時已將近三更,西邊半天已聚滿了黑雲,悶雷滾滾,偶爾黑雲中射出一兩下閃電,照得四野一片明亮。閃電過去,反更顯得黑沈沈的。一會兒多半會有一場大雷雨。驀地裏電光一閃,轟隆隆一聲大響,一個霹靂從雲堆裏打了下來。借著光亮,慕容燕看到青石橋上有兩個人影。趕到近處,看清那兩個人影是蕭峰和一個中年人。

此時天上以下起了大雨,只聽蕭峰說道:“如此看掌!”左手一圈,右掌呼的一聲向那中年人的胸口擊了出去。正好天上電光一閃,半空中又是轟隆隆一個霹靂打下來,雷助掌勢,蕭峰這一掌擊出,真具天地風雷之威。

慕容燕見此,忙大叫道:“住手!”閃身到蕭峰和那中年人的中間,用“鬥轉星移”將蕭峰的這一掌卸開。同時口中說道:“住手!害死你父親的不是段正淳!”蕭峰見第一掌被慕容燕中途擋下,正要出第二掌。聽到慕容燕此語,忙將已擊出一半的一掌止住,問道:“你說什麽?”慕容燕連忙說道:“害死你父親的不是段正淳,段正淳今年才四十多歲,三十年前,他不過才十來歲。就算他地位尊貴,但年齡幼小,如何統領的了中原群雄?”

蕭峰道:“難道他不是已經六十多歲,只是因為內功深湛,駐顏有術,才顯得年輕的嗎?”

慕容燕道:“當今大理國皇帝,保定帝段正明也不過五十餘歲,段正淳是他的弟弟,如何能有六十?段正淳的年紀究竟是多少,大理國內知者甚多。你若不信,到大理一問便知。”

蕭峰聽慕容燕這樣說,略微遲疑了一下,擡手指著慕容燕身後道:“可他剛剛明明承認了,是他害死了我父母、養父母和我恩師。”

慕容燕回頭看向蕭峰指著的那個中年人道:“這個人真的是段正淳嗎?”

蕭峰腦中靈光一閃,從慕容燕身邊越過,竄到那中年人面前,劈手向其臉上抓去。蕭峰只覺著手處是一堆軟泥,一揉之下,應手而落,電光閃閃之下,他看得清楚,失聲叫道:“阿朱,怎麽會是你?”

阿朱怯生生的叫道:“蕭大哥、二公子。”

蕭峰抓住阿朱的肩膀問道:“阿朱,你……你這是為什麽?為什麽?”

阿朱道:“我……我……”

阿朱“我”了兩聲,沒有說出什麽,便開始默默的解自己的衣服。蕭峰雖已和阿朱確立了關系,但互相之間,一直以禮相待。此時見阿朱在自己面前解衣,連忙阻止她,道:“阿朱,你這是做什麽?”

阿朱道:“大哥,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我全身都是你的。你看一看我左肩,就明白了。”蕭峰聞言不再阻止,阿朱慢慢解開了衣衫,露出了自己的左肩。

天上長長的一道閃電掠過,蕭峰眼前一亮,只見她肩頭肌膚雪白·粉嫩,卻刺著一個殷紅如血的紅字:“段”。

蕭峰不敢多看,忙將她衣衫拉好,遮住了肩頭,將她輕輕摟在懷裏,問道:“你肩上有個‘段’字,那是什麽意思?”

阿朱道:“我爹爹、媽媽將我送給旁人之時,在我肩上刺的,以便留待他日相認。”蕭峰顫聲道:“這‘段’字,這‘段’字……”阿朱道:“今天日間,他們在那阿紫姑娘的肩頭發現了一個記認,就知道是他們的女兒。你看到那記認嗎?”蕭峰道:“沒有,我不便看。”阿朱道:“她肩上刺著的,也是一個紅色的‘段’字,跟我的一模一樣。”

蕭峰登時大悟,顫聲道:“你……你也是他們的女兒?”

阿朱道:“本來我不知道,看到阿紫肩頭刺的字才知。她還有一個金鎖片,跟我那個鎖片是一樣的,上面也鑄著十二個字。她的字是:‘湖邊竹,盈盈綠,報平安,多喜樂。’我鎖片上的字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燦爛,長安寧。’我從前不知是什麽意思,只道是好口采,卻原來嵌著我媽媽的名字。我媽媽便是那女子阮星竹。這對鎖片,是我爹爹送給我媽媽的,她生了我姊妹倆,給我們每人一個,帶在頸裏。”

阿朱接著道:“我躲在竹屋後面,偷聽爹爹、媽媽和阿紫妹妹說話。原來我爹爹另外有妻子的,他和媽媽不是正式夫妻,先是生下了我,第二年又生下我妹妹。後來我爹爹要回大理,我媽媽不放他走,兩人大吵了一場,後來沒法子,只好分手。我外公家教很嚴,我媽媽不敢把我姊妹帶回家去。只好分送給人家,但盼日後能夠相認,在我姊妹肩頭都刺了個‘段’字。收養我的人只知我媽媽姓阮,其實,其實,我是姓段的。”

阿朱續道:“我聽到我爹爹、媽媽抱住了我妹子痛哭,述說遺棄我姊妹二人的經過。我爹娘都說,此生此世,說什麽也要將我尋了回來。他們又怎猜得到,他們親生的女兒便伏在窗外。大哥,適才我假說生病,卻喬裝改扮了你的模樣,去對我爹爹說道,今晚青石橋之約作罷,有什麽過節,一筆勾銷;再裝成我爹爹的模樣,來跟你相會好讓你達成心願。”

蕭峰道:“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呢?要是我知道他便是你爹爹……”可是下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他事先得知,段正淳便是自己至愛之人的父親,那便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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