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大爺就是你大爺，裝逼犯就是裝逼犯，如此正氣凜然的關心在學神那裏簡直不值一提，甚至是一種侮辱！

趙水天在心頭默念了好幾遍，沒必要生氣啦，你跟弱智計較什麽呢？！

說起來弱智……弱智不在一班吧，不然剛才自己都站一班門口了怎麽還不見人。他生怕站久了被唐甜叫住。他現在可是有賭約在身的人……

雖然是賭約不是婚約，向來言而有信的趙水天已經開始給自己打造一塊守身如玉的貞操牌了。

不過話說回來……

最好還是別追上啊，千萬別追上，畢竟可是一個說完當即就後悔的賭，呼出去的熱氣還沒涼呢。

不過想想也不會的啦，那不是神麽，神總不會那麽容易追的。

趙水天一邊安慰自己好歹有一個月的緩沖期，可以讓自己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一邊心思活絡起來。

今天周日，下午有半天假，他可以！回三中看看那群老狗比了！

趙水天很興奮，畢竟嚴格意義上講，自己在一中完全沒有歸屬感可言。尤其是經過今天這一幕道德綁架，趙水天深知群體威信力有多重要有多可怕。他一個如花似玉的美男子，差點就要被綁到一個老爺們兒身上了。

他皺著眉，現在的情況也不好，只不過是從被迫到主動綁了另外一個人。

既來之則安之，他已經把話放出去了，現在反悔也有用，徒留笑柄，那種事他做不來。

來到一中以後，他已經把所有社交軟件的馬甲都改成了“不處對象不聊騷”，現在想了想，做戲要全套，豁出去又改成了“我要追喬生”。

沒想到這個舉動直接就引來無數人瘋狂的追問，問他是不是被盜號了。

一來有很多人默默關註他，二來喬生的知名度太高，他不厭其煩的回覆了幾個朋友，最後想想還是發了個朋友圈。

我要追喬生：沒盜號，我就是要追他。

【文韜武略】：老大，我認識你這麽長時間，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遠大的理想！！

【我要追喬生】：下午見。／微笑

【文韜武略】：好嘞好嘞！我要聽八卦！

趙水天心說八字半撇都沒，哪裏有八卦。

【唐甜】：你們倆……發展這麽快了嗎？

【我要追喬生】：我寫著玩兒，老子直男。

【唐甜】：大冒險輸了？

【我要追喬生】：差不多吧。

【唐甜】：嚇死了……

趙水天笑了笑，那條朋友圈底下說什麽的都有，不過大部分人都像唐甜這樣，以為他是打賭輸了，其實猜的和真相倒也大差不差了，反正沒人相信他是真的要追喬生，哈哈，搞什麽，他男的，真喜歡一個男的也不會這麽大張旗鼓，越不在意就越沒放在心上，道理大家都懂。

【灼灼其華】：什麽情況？

【我要追喬生】：隨便改著玩兒。

【灼灼其華】：我說的麽，你也追不上啊。

【我要追喬生】：滾。

趙水天兀自笑了會兒，等下課鈴一響他直接就走，黃毛林翔的車已經在一中門口停半個小時了。

【邱迪】：老表？

【我要追喬生】：啊？

【邱迪】：喬生是誰？哪個女的？

【我要追喬生】：亂寫的。

【邱迪】：嗷嗷，下午見一面吧。

趙水天放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頓住，無端的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操場發生的事。

【我要追喬生】：再說吧，我要先回去看看我姐。

他剛要收手機早退，一條消息突然就從大軍裏異軍突起。

【Q】：？

趙水天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這人是誰，是那個創可貼兄。

【我要追喬生】：？

【Q】：……

【我要追喬生】：……

【Q】：，，，

【我要追喬生】：有病啊，不會打字？

喬生放下手機，發小谷井瞥見了屏幕上的馬甲。

“你的追求者？”

“不是。”喬生說。

“得了吧，一定又是哪個迷弟迷妹，現在的人真是明目張膽。”

“他不知道我是誰。”喬生說完自己先笑了。

“什麽意思？”發小沒見過這人這種不太懷好意的笑，一時間汗毛都豎起來了，“你是說他不知道Q就是喬生本尊？”

“嗯。”

“靠！”谷井震驚了，“他丫不會是有病吧？！”

喬生的聯系方式一般不胡亂給別人，而且別人加不上他，他的好友少得可憐，都是他主動加別人，因為太害怕被騷擾。但這種給了聯系方式還不知道就是喬生的，可以說非常罕見了。

“沒事，很快就能知道。”喬生說。

“哎，對了，用不用找人教訓一下袁也？”谷井看著喬生肩膀的淤青，“媽的，嫉妒可是原罪！”

“不用。”喬生語氣淡淡，比剛才冷了許多，仿佛並沒放在心上。

“為什麽不用？！要不是你反應快躲開了，這一棒子可就照著你那天價後腦勺去了！”

“不用我自己動手。”他說。

谷井楞了一下，突然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也對，哈哈哈，我差點忘了你那些追求者有多瘋狂了，等他說完檢討，估計再也不得安寧，說不定在一中待不下去了，真是找死啊！”

喬生的態度仍是不鹹不淡，不置可否，仿佛這種小嘍啰連讓他皺一下眉都不配。

……

趙水天回去和三中那群人聚餐，沒說自己打賭的事兒，但幾乎每個人都很好奇他改網名的原因，趙水天沒想好怎麽編借口，就隨口一提自己玩游戲輸了。他們平時玩數七轉盤骰子之類的也經常開這種混不吝的玩笑，昭告天下給一個男的表白再正常不過了。

他不知道喬生是誰長什麽天仙模樣，但他不在意別人怎麽看，不在意別人說什麽，類似“原來趙水天是gay”，“還妄想追喬生”這種話，到他這都是耳旁風。

那又怎樣？說來說去也沒讓他少塊肉。

趙水天沒回家，去他姐上班的地方待了一會兒，順便弄了臺筆記本電腦回去，到學校的時候晚自習已經開始了，他也沒管，直接就回宿舍躺著去了。

喝了點酒，腦袋暈暈乎乎的，但並不難受，一個星期沒喝酒了，這感覺反而有點舒服。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被子也沒蓋就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這才想起來比賽結果估計差不多出來，介於昨天裝逼犯那句挑釁，他還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仍然輸了，就沒和官方申請重試，如果是自己贏，獎品不要，再重比。

他這樣想想覺得自己還真是骨子裏有受虐傾向，非得他媽的輸給裝逼犯才好受？

登入網站，裏邊依舊人滿為患，他設置了隱身登錄，不然像他和學神這種級別的用戶上來都有上線提醒，一邊滿足用戶虛榮心，一邊方便一些人過來問他們各種疑難問題。

趙水天點開高中部開始窺屏，總部關於他們的比賽安靜了好一會兒，現在臨近出結果又開始爭論不休，還有趁機劃水下註比幾套卷子的。

他看了眼學神，頭像還是黑色，看不出在不在線，他咬咬牙，把自己的頭像換成了白色。

【高斯的情人】：是我網絡差嗎？一色太太換頭像了？

【學渣沒有未來】：ls沒看錯，剛換的，黑白雙煞。

【活到老學到老】：這倆人搞什麽……

【學神一色邪教嗎？】：不會是一對兒情頭吧？

【托福托福托福！】：你可拉倒吧，這倆是男的，女的怎麽可能這麽厲害！

然後話題就開始歪向“女的憑什麽就不能這麽厲害你不要性別歧視”以及“男的怎麽就不能和男的在一起了？”

為什麽！都猜自己是女的！為什麽不猜裝逼犯！

趙水天特別慶幸名校優生有一個拒絕陌生人私聊的設定，他和學神是以前一起做過模擬加的好友，不然就憑這些人自己換個頭像也能被津津樂道暢談一番……真是不得安寧。

十二點整，官方公布結果。

趙水天目不轉睛的盯著公屏，呼吸都屏住了。

足足五秒鐘，一動不動的他差點暴走把新電腦砸了。

【第六屆名校優生雙人爭霸賽——數學難題集錦比賽結果公布如下：冠軍——學神，總分98.41分；亞軍——水天一色，總分97.95分】

一共就兩個人還分什麽冠亞軍？！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好半晌才去看學神的卷子，空的和自己一樣都是三道，最後突然下線後……他看了看自己隨便懵的那幾道選擇，竟然一！道！都！沒！對！

他不服！他本來以為能打臉那句挑釁，誰知到頭來又是自己輸，既生瑜何生亮！

趙水天退了出去，一臉惆悵。

一中前四個班都采取不斷電政策，因此可能是看到他宿舍的燈還亮著，門外有人敲門。

“同學？”

“誰？”趙水天餘怒未消，陰沈著臉走到門口，“不找代寫不報班不健身不買保險不要面膜，再瞎幾把安利我就揍你！”

門口的人沒聲音了。

趙水天把耳朵貼在門上，能聽到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媽的還想訛老子，瞎了你的狗眼。

第二天是星期一，會在早自習期間升國旗，全校都要去，教導主任要挨個班級宿舍進行檢查，男生廁所也不會放過。禿驢回來之後脾氣更差，大家都傳他媳婦跟人跑了，畢竟四十多歲的人還那麽邋遢不修邊幅，一件大衣穿一季，一定是沒老婆幫著打理。

老林教語文的，沒事兒就讓他們早讀背各種文言文古詩詞，有時候嫌他們聲音小非得敲黑板讓他們加大音量，搞得升旗前的音樂時常聽不見。

趙水天被一窩蜂一樣的文言文吵的一個頭兩個大，聽到升旗的動靜趕緊走了出去。

老林伸手剛要把他罵回來，周晨曦舉手說升旗了，還是都出去站隊吧，到時候在操場的隊伍排隊排最慢的是要全校廣播通報批評的。

趙水天最快竄出去卻不緊不慢的吊在最後，看到一個一班的女生拍了拍她肩膀。

女生一看是趙水天楞了好一會兒，直到後面催促才想起來走，臉色立馬就紅了。

“你班喬生來了沒？”

“來了，不過沒出來升旗。”

“嗯？”趙水天楞住了，“為什麽？”

“老師說他肩膀還沒好，怕他出來被擠到。”

喲，趙水天嗤笑，現在的神可真脆弱啊。

他有些想趁著這時候都沒人混到一班直接威脅一下那個姓喬的讓他直接承認自己打賭贏了算了，然而實在是堵車逆行不明智，他順著人流就被擠下了樓。

趙水天站在隊伍後面昏昏欲睡，直到他們所有正常的流程完畢後，多了一樣通報批評。

很多和趙水天一樣困的忘乎所以的人紛紛睜開了眼睛。

幾千人的大操場，校長講完話強調學習和紀律之後，從下面走上去一個男生，手裏拿著一張紙。

趙水天瞇了瞇眼，那男生低著頭，身形有些佝僂，是一個犯了錯被譴責的懺悔形態。距離太遠看不清，但他很快從周圍人的竊竊私語聲中明白了前因後果。

這男的昨天撬了喬生的宿舍門，從人家後邊兒用棒球棒揮了一下，被喬生躲開，但還是砸到了肩膀，後果不嚴重，放到別人身上其實也沒個屁事，但就因為他不開眼的想害喬生，這個全校領導老師喜愛的對象，全校學生膜拜的對象。

他就完了。

“他在一中混不下去了。”有人說，“我要是他我就走了，何必先受這番侮辱啊！”

“道歉還是好孩子。”有人覺得混不下去過於嚴重了。

“好孩子屁，這人成績賊差常年混跡最後一個考場，馬上高三了還這德行。”

“是啊，而且你是不了解喬生的腦殘粉。”又一個人開口，“這種傷人的劣性事件，就算喬生松口，那男的也不會被原諒的。”

“到底怎麽回事啊？”這人問出了趙水天也好奇的問題。

“那男生叫袁也，他青梅竹馬追了好幾年才到手的女朋友，一直在倒追喬生，每天以淚洗面要死要活的和他分手，一邊綠你一邊嫌棄你，關鍵你還喜歡她，你要是袁也你怎麽辦？”

“啊？哈哈哈哈，那可真夠慘啊，要是我，我也不能比得上喬生啊！”

“那怎麽叫綠啊，喬神根本不知情吧，每天表白的那麽多，喬神怎麽記得住那個女生？”

“所以說這人就是有病！”

趙水天挑眉，前邊講臺上男生說了什麽他聽不清，無非是自己錯了下不為例影響惡劣洗心革面之類的他隨手就能臨場發揮出好幾份的套話，但……

的確是有些嚴重了吧，正主可是在班裏都沒出來，要是這個叫做袁也的知道人家喬生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兒，然後他還要承擔這麽慘烈的後果，估計沒等被迫離開就先氣死了。

原來惹不起是這麽個意思啊。

就是不能惹唄，擁護者，輿論壓迫，種種這些，讓喬生這人聽著就難以接近，輕易招惹哪怕沒什麽嚴重的後果都會付出很大代價。

趙水天瞇了瞇眼，這個喬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一句話不說也絲毫不表態，那些擁躉就會變本加厲的排擠袁也，最後八成真的會讓這個袁也在一中待不下去。

趙水天立馬就分析了個透徹，一邊感慨這個喬生真是黑心眼壞心腸，這些學生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一茬，他們只會覺得喬生不在意不計較，大度大氣，卻沒想到袁也也是個有思想有血有肉的同齡人，他也會做錯事有悔改和被原諒的權利。

而這個看似無關緊要連正主都沒出來聽一下的道歉檢討一出來，他的命運可能就此完全不受掌控。

一陣風吹來，趙水天突然覺得被涼意侵蝕了徹底。

喬生的確是個心機城府深沈又危險的人物。

不過……趙水天還真不怕他。

流言，排擠，打架，非議……呵，趙水天早經歷過了五花八門形形色色的模樣，這些小東西，都是自己玩剩下的。

解散了往回走，唐甜直接跑過來叫住了他。

“怎麽了女神？”

“不敢當不敢當。”唐甜問他，“我其實就想知道，你和喬生到底怎麽回事？”

“哎喲。”趙水天笑了，“你可別提這位惹不起的爺，我害怕。”

“……”唐甜跟他走的很近，一副要一起回班的意思，“我上次表白不算啊，被打斷了。”

“啊，那您，”趙水天楞了楞，“還打算擇個良辰吉日再表一次？”

“我是有那個意思。”唐甜說，“我覺得你是那種特灑脫的人，一定不喜歡別扭磨嘰的。”

“這倒是。”趙水天讚成的點頭。

“所以，反正我等你，什麽時候覺得行，我什麽時候……”

“一個月吧。”趙水天說。

“什麽？”

“一個月後，我追你。”趙水天說，“不過這一個月裏你要是有其他更喜歡的，不用考慮我的感受，畢竟人生苦短啊。”

唐甜呆了呆，“一個月是……什麽意思？”

“就是這個月我要幹一件特別喪心病狂的事兒。”

三樓到了，趙水天輕輕笑了笑，“我要拐彎進班了小姐姐。”

倆人並肩走了一路，很多人都看見了，又開始指指點點，趙水天心下嘀咕這些人真是閑得慌，生活太平淡練就了給自己找樂子的能力，他被當談資也無可厚非。

他搖搖頭，繼續往前走，突然就想起剛才有人說袁也撬鎖。

那個宿舍鎖……怎麽撬開的。

自己要不要換個鎖啊，萬一有唐甜的偏執狂追求者要害自己怎麽辦。

他站在後門突然就停住腳，皺著眉陰晴不定的拿出手機。

【我要追喬生】：你們學散打擒拿之類的，比較厲害的是不是能練出警覺性來。

【邱迪】：能啊，我們有專門訓練的項目，你要學我可以教你，不過得先把網名改了，看著辣眼睛。

【我要追喬生】：等會兒，那要是你坐在那兒或者站在那，突然有人從後邊拿棒子要打你，你能避開嗎？

【邱迪】：正常情況下是能的，哪怕大腦在專註工作，身體部分肌肉也能避開，這種身體快於腦反應的防禦機制也是要重點鍛煉的。

趙水天眨眨眼，他記得有人提過一次喬生身手不錯來著。

那……這一棒子是不是故意挨的？

他實在不想把十幾歲的孩子想的過於陰險了，可這人是喬生。

他來這沒幾天就已經見幾乎所有人把他奉為神邸的人物。

趙水天修長白皙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校服袖子，站在那發了一會兒呆，他手腕手指都很纖細，又比女孩子的長而有力，指甲是天然的淡粉色，用力抓著什麽的時候會變成深粉色，看起來有那麽點兒和本人性子不符合的娘氣。

他自己從來毫無所覺，站了一會兒像是想不通什麽事一樣。

如果成績好的人，好到足夠閃瞎眼的人，屢屢用這種方式害人，哪怕這人沒惹自己，就是看他下場淒慘自己就開心，前提是他的黑暗猜測是正確的，先不對號入座喬生，那麽……

是不是只要成績好，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把那些成績不好的人都使手段使陰招排擠掉。

他打了個很不明顯的哆嗦。

罪魁禍首是誰？

校領導，老師，周圍的同學，甚至是自己的家長。

對自己已經失望的家長，不會站在自己的身邊，幫自己說話的人都成了“狐朋狗友下三濫不入流”，沒有人會給自己解釋的機會說明真相的權利。

他這是從喬生這裏偶然間窺見的道理，那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在很多看不見的地方都發生著。

是，可能喬生沒這麽黑暗，而且是真的錯在袁也，算他倒黴惹了不該惹的人，他活該。

可喬生不報覆他，其他的“喬生”呢，那些成績好偏偏心眼小的一心要追究過失的人，那差生那一方是不是要記過，勸退，失去上學的機會。

甚至明明沒犯錯卻要被迫離開，就因為……得罪了老師眼中的好學生，連帶著自己的家長也擡不起頭。

趙水天反應過來，這才是讓自己一直覺得心裏發冷的地方。

他們都在犯錯，可是，連受害者都覺得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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