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身穿病服，精瘦的身材在寬大的病服下，顯得他單薄羸弱。

他連眼角都開始泛紅，襯得眼尾那顆淚痣妖冶迷人，只是此刻配上紅紅的眼眸，讓人覺得他委屈又可憐。

“師姐……”

他叫了一聲，嗓音幹啞得過分，喉嚨像是許久沒有得到水的滋潤。

江凝剛剛為了演好戲，沒有控制音量，不用猜也知道顧池這副模樣是因為聽到了她對葉辰說的話。

預防隔墻有耳，她先進了病房，然後把房門關上，順便讓小九把這個病房裏的聲音屏蔽掉，外面人壓根聽不見裏面的任何聲音。

顧池就這麽站在她面前，幾乎把她堵在門板上，只是兩人身體沒有一絲觸碰。

他低頭看著她，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又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眼裏失落居多。

不知怎麽的，看見他難過，江凝心裏也不舒服。

拿著手機沖他晃了晃，江凝說道：“我剛剛錄了音。”

顧池沒說話。

江凝繼續解釋：“還記得那天晚上你酒醉後，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喝醉酒那天晚上？

顧池當然記得自己喝醉了酒，可是，她怎麽知道？

漆黑的眸子隱隱閃爍著一絲亮光和不可置信，難道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不是夢境？

他不說話，江凝也不生氣，認真給他解釋：“那天晚上我說過，在節目裏，我對葉辰說的話做的事，都是故意設計的，今天說的這些話，目的也是一樣的。”

顧池一直覺得，江凝是愛葉辰的。

只是被葉辰傷害，她才偽裝自己，假裝堅強而已。

再次聽到她的解釋，顧池忽然很想相信。

而現在，他最在意的，不是那天晚上她說過什麽話，而是她做過什麽事。

“那天晚上，師姐來找我了？”

嗯？

等等，江凝狐疑地看向他：“你不會忘記了吧？”

那天她不僅跟他解釋，還沒有抗拒他的吻。

在江凝心裏，他對她來說，已經是不一樣的存在了。

江凝的回答，證實了他的猜測，堵在胸口的郁悶全部消失，沈到谷底的心好似坐上飛機，直上雲霄。

顧池不確定地看著江凝，漆黑的眸子染上點點星光，眼含期待地問她：“所以，那天晚上不是夢，對不對？”

什麽夢？

江凝還沒回答，堵在她身前的高大身軀忽然靠近她。

唇間一點涼意傳來。

江凝眨了眨眼，他又吻她了。

她一動不動，顧池卻一陣狂喜，漆黑的眸子亮得嚇人，那天晚上真的不是夢，她真的沒有反抗。

喜悅瞬間席卷顧池心間，顧池冰涼的心口像被暖流註入，突然間暖融融的。

狂喜的情緒讓顧池忘了動作，就那麽一動不動地貼在江凝的唇瓣上，摟在她腰上的手卻一點一點收緊，緊到幾乎把江凝嵌入他的懷抱。

江凝覺得他傻乎乎的，又有些可愛。

怎麽會有這麽一個炙熱純真的男人。

他對她的愛意，炙熱濃烈，讓她避無可避。

這就是被愛的感覺嗎？

好像一點都不反感呢。

他久久沒有動作，江凝輕笑一聲，主動含住他的唇，雙手也摟住了他精瘦的腰。

她的主動，無疑給顧池吃下一顆定心丸。

那一腔濃烈的感情，終於得到了釋放的機會。

顧池不再猶豫，擁著她加深這一吻。

唇齒交纏，呼吸互換。

江凝被他有力的臂膀擁著，覺得無比心安。

顧池像是得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他吻得小心翼翼，無比珍惜。

這一吻，持續了幾分鐘時間，久到江凝都覺得呼吸困難，顧池才終於舍得松開她。

他依然摟著她，低眸時，眼底的喜悅遮掩不住。

他用近乎動情的語氣傻傻地重覆：“師姐，這不是夢，對不對？”

這樣的場景，顧池只敢在夢裏想一想，卻不想真的有能實現的這一天。

明明是書裏最大的反派，明明是尊貴的顧家小少爺，明明長了一張冷酷疏離的俊臉，江凝卻覺得他看起來傻乎乎的樣子。

破防了。

江凝真的破防了。

從他毫不猶豫跟著她跳下天臺時，她就知道，這一生，她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她不知道現在對顧池算不算喜歡，但她知道，在她眼裏，他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

“顧池，這不是夢。”她肯定地回答他。

得到肯定的回答，顧池紅著臉埋在她肩上：“那……師姐，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

他很貪心，她讓一步，他便得寸進尺，她才不抵抗他的親近，他就想索要名分了。

關系……

聽著他期待的語氣，江凝遲疑了。

她和葉辰還有江芷的事情還沒徹底落下帷幕。

現在就跟他在一起，曝光出去的話，恐怕到時候觀眾們對葉辰和江芷所做之事便會放寬壓制，等這件事熱度消下去，江芷和葉辰過幾年又能出來蹦跶，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遲遲沒有回答，讓顧池期待的心情一點點往下落。

他慢慢用力摟緊她，埋在她肩上不肯擡頭。

怕她看見他眼裏的失落。

顧池告訴自己，沒關系，現在已經很好了。

至少，他可以和她親近，而她不抵觸他。

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江凝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很低落。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

顧池為了她，可以豁出去性命，而他想要的很簡單，她卻還要瞻前顧後，不願滿足他。

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顧池的愛。

“顧池，我是不是很自私？”

顧池搖了搖頭：“師姐哪裏都好。”

像孩子一般的發言。

江凝失笑，她怎麽會哪裏都好。

要是哪裏都好，也不至於掙紮了十世，都還沒擺脫淒慘離世的命運。

算了，既然是最後一次重來，她為什麽不灑脫一些呢？

江凝捧著他的臉，認真地問道：“顧池，你願意做我暫時還不能公開的男朋友嗎？”

顧池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不確定地眨了眨眼，他顫抖著聲音問：“師姐，你說什麽？可以再說一次嗎？”

對上他亮晶晶的雙眼，江凝輕咳一聲，伸手推開他的臉：“過時不候，沒聽見就算了。”

她難得放縱一次。

江凝轉身準備回去，被顧池從身後摟住：“我聽見了，師姐說過的話，不能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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