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藥味的初吻，或比蜜甜的唇染更讓他動心。

時間如同沙漏，流逝於片刻之間；他的瞳仁裏漫著恍惚迷醉，細細體會著唇邊傳來的柔軟溫暖。

不曾動，也不曾深吻，僅止步於帖覆之間。生疏的吻技、僵硬的姿勢，讓他難得擁有了一份青澀。

有關少年的青澀。

伊竹亦如他；原本強硬的排斥卻隨著他的吻煙消雲散；她深刻地發現，便是自己沒被顏如玉定住，自己也一定會癱軟在這個吻裏。是的，她居然絲毫不排斥他的吻，反而，有種想回吻的沖動。

他的唇，剛開始是涼涼的、甜甜的；慢慢地，他的唇淡淡有了些許溫度，且濕潤飽滿；就好似一滴露水，忽地落在饑渴的人的嘴裏，只覺甘醇如蜜；

緩緩闔上眸……，唇畔微動劃過他的唇，輕輕將頭偏置他的面頰，自此再無力氣；可心裏卻擁著一份從未感受過的滿足；方才那一瞬的不經意，其實是她的刻意。

顏如玉怔怔地抱著她，任由她將呼吸噴在自己的耳廓；那一抹稍縱即逝的吻，似無形中點燃了他的感知；玉指淡淡拂過薄唇，它還留有她的溫度……，試探性地合眸，吻上她罩著晚霞的臉，雖柔軟的觸感並不及她的唇，卻散著她本有的體香，淡淡的，莫名的香。

“顏如玉。”伊竹在他耳邊低聲一喚；若在這般被勾引下去，自己唯恐要淪陷；現在的自己還不能‘愛’……，最起碼在知道長眠地之前、知道自己還有無希望回去前，她還不能愛，她也不敢愛。

她竟有些恨了；過去的她從不懂得什麽叫七情六欲，什麽叫人情冷暖，可自從接受了她的記憶，她開始逐漸地明白了，懂了；甚至還觸碰了過去自己一直所不屑的‘愛情’，雖不確定這種感覺算不算愛情，可感受起來，卻不比記憶中對常文之的感覺差多少。

大抵，就是愛了。

顏如玉慢慢回神，眸子裏逐步找回了本有的清冷淡然；一抹不明情緒自眼底掠過，極快速又溫柔地將伊竹扶回床上；轉身走至門前隔空一揮，伊竹身體猛的一松，他腳步頓了頓，頭未回，直直地沖出藥典堂。

他也不知自己想要去哪，只是不能抑制自己地胡亂沖撞，卻因此不知不覺走到了梨江；落座在江邊涼亭，清爽的微風帶過一絲梨花香。他強迫自己消化掉砸在心上的思緒，卻發覺根本不可能。

她只是棋子，只是棋子！……，他在心中重覆著這一句話，卻只覺越覆念越苦澀；玉指摸上唇，失了她的溫度許久，自己的唇已然變回微涼。

要了她，他就要脫離原本計劃的軌跡，也就是說，這十年的計劃都會淪為泡影一場；……，他的理智告訴自己，自己不能要她，絕不能！――要她，只會拖延自己報仇雪恨的時間！自己，已沒有第二個十年可以荒廢……他不能……；

唇畔微挑，略感淒涼。

不要她嗎？能做到嗎？他卻又如此問自己。

一個月以來，十年以來，她早以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自己的習慣；而這一個月，最簡單不過的一個月，卻讓他發現了另一個伊竹；他多希望自己當初好奇心少一些，或許那樣，自己就不會像如今這般難以取舍。

周遭空氣都隨著他的心情而蔓延起痛楚酸澀的味道……

恨我一輩子，或、與我相愛，守寡一輩子……；我寧願選擇前者……是的，我寧願你在某一天殺了我，我也不願你在思念裏度過這一生……

望向蒼天，淺淺的藍中飄著幾片薄雲，亦如過往的每一天，除卻星辰兜轉雲霞變換，從未改變。

這輩子，你已與我開了太多玩笑，我只會笑著告訴你，我顏如玉，依舊玩得起！

伊竹扶著涼亭的紅柱，呆怔地看著顏如玉，當他的失落、不甘盡收眼底，她忽的發現，原來他也會有軟弱的時候，原來他也是個‘人’，原來他也不是鐵做的……；記憶中的他與自己接觸的他，永遠散著一抹玩世不恭盡在掌握的王者自信；永遠是一副‘沒有我做不到的’的姿態面對自己。

緊了緊披風擡步走到他的身後，雙手搭上他的肩，默默無言。她不知能對這樣一個充滿自信的人說什麽，只感覺說什麽都不會符合他的性格；當一個人對你展露失落，而你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陪著時，內心的焦急卻比不知所措更可怕，更深刻。

顏如玉眸色微黯，掃落她的手起身、回眸；那一瞬的他，又回歸了過去的他，一切心事再次積入心底，若他不露，誰也看不出這個人方才還在痛著、猶豫不決著；望著面前身著單薄、連披風都未系好的她，擡起手……，眉心淡淡一皺，覆又落下。

“你若有空在這兒站著，不如回房好好地歇息一夜。明日我們就要動身趕去邊境，誰都不能耽誤我的行程，明白麽？”口氣清涼刺骨，即便前一刻還吻過、可是此刻的他，卻已將那份感情深深埋起，任由其腐爛在自己惡劣的態度裏，也不願讓它繼續蔓延。

伊竹連思考都省略了，辯駁道：“莫非這江是你的麽？只允許你吹風賞景，就不許我小坐歇息了？”

眸子裏點著星星笑意，鬥嘴而已，她從未輸給過他。

顏如玉冷下俊逸的面龐，一雙劍眉緊緊斂起，轉身冰冷道：“那你便慢慢歇息小坐吧，我先走了！”

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伊竹坐在石凳上靜靜地看著、揣摩著。她實在搞不懂，為什麽前一秒還好好的人，在後一秒卻可以翻臉如翻書！

虧我還追出來找你，呵，算我自作多情！

凝楓坐在江對岸的樹下，右腿弓起，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一席青衣隨意散落在草地，嘴裏含了一根谷草，薄唇微微一抿；

母後喜歡上他了麽？不過方才看他的意思，好似……是在拒絕母後？

明明是自己喜聞樂見的結果，卻讓他提不起分毫開心，只因，她在苦著臉。

記憶中，母後從未有過這種表情；不，有那麽一次，是父王接待一個毫無地位卻張口借兵的女子時……，母後就是這副表情……，呵……

“小兒的架子好生大，竟讓老兒我親自來找你。說罷，幾層？”蒼游邁著悠閑地步調走來，絲毫看不出他也曾受過重傷的樣子，唯一留下痕跡的，便是那被爆炸的熱浪席卷，因此而撩沒的半邊白眉！

伊竹遠去的眸子緩緩聚焦，疑道：“什麽幾層？”

“用幾層內力拍你啊！”蒼游已然擡手，似乎就等著她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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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抱所有的妹紙！潛水的妹紙偶爾也冒個泡吧！讓兔子知道你們在！～ＰＳ：文惜，來一個大熊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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