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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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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瘋子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但長安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因為瘋子絮絮叨叨的那些話本來就很奇怪,“你到底忘了什麽,我又忘了什麽。”關於記憶這種放腦子裏的事情,他這語氣和跟隨手扔了什麽破爛一樣,雖然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這也不會是什麽做不到的事情。

猶豫在三,長安還是沒按捺住心裏的疑惑,當然他沒問的太直白。“遺忘什麽也是可以控制的麽?”

“你沒見識過暗示麽?”瘋子反問。“你從小到大不知道被下了多少道暗示。”

長安簡直不知道自己的老師為什麽能把這種話說的那麽坦然,雖然有可能這些暗示大多不是他的意思,但是橫豎也不能完全撇清關系啊。“我只是覺得,對老師你來說,暗示不會有什麽用。”

“暗示不過是引誘一個人去註意什麽或者不註意什麽,對任何人來說都非常有用,甚至再下達暗示的過程中若被施術者主動配合,那幾乎是萬無一失的,一生幾十年除非遇到什麽重大的刺激,根本不會擺脫暗示。”

長安突然就笑出來了,“老師你覺得‘幾乎萬無一失’和‘一生幾十年’哪一點放在你身上讓人放心。”

瘋子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自己這個入門才一個月的學生,深刻的反省自己的教導是不是太不嚴格了,怎麽什麽都敢問。“當然,也有些比較麻煩的手段可以將一段記憶記憶徹底刪除,還可以將其覆制或轉移到別的什麽載體上,就是不好控制,一不小心就變成白癡了,而這種術也沒幾個人能施展。”

“老師你懷疑你被……”

“不用懷疑。”瘋子轉身繼續帶著長安依照提示繼續向前走,他們這條路並非是長安和卓然走過的那一條,而是芙羅拉和安卡伯走過的,因為長安想知道芙羅拉發生了什麽,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夢境只是要把芙羅拉和安卡伯引開而已。“我知道我曾經拜托過安麗幫我刪除過一段記憶,但是我想不清楚安麗她的一段記憶是被誰刪除的,應該不是我,我沒有印象。”

“你們兩個不能互相刪除麽?”長安脫口而出,隨後瘋子就轉臉給了他一個看白癡一樣的眼神。

“你當是拿著刀子互相砍?”語氣中充滿了對長安思考能力的不可思議。

長安也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太蠢了,但還是制止不住自己用一個“雞生蛋還是但生雞”的思維方式來思考這麽個蠢到家的問題。直到發現自己已經順著這條路走了很遠,老師都落到自己後面去了。

“你在哪裏原地走了很久,超不多要趕上繞懺悔園半圈了。”瘋子在長安身後兩步遠的地方抱著手靠在一邊涼颼颼的說,非常嫌棄自己學生的觀察能力。

原來夢境中這裏已經走到了邊界,前面的路是不存在的,雖然可以一直走下去,但只能是閉起眼睛來感覺自己在向前走,身邊的一景一物確實再也不能發生什麽變化了。而瘋子這人說白了也是有點蔫壞,居然就在那看著自己的學生心不在焉的走了半天。

“在夢境中,我們才是中心,一切圍繞著我們運轉,所以你覺得其實是你在像前走,但其實是前面的東西在向你拉進。”瘋子這樣說到,看起來是抓住一切機會向自己的學生傳道授業解惑,但其實是看到長安的眼神有點心虛,所以他決定把自己偽造成一個用心良苦的形象——為了讓自己的學生在實踐中學習,他不惜在這浪費了諸多時間。

“現在該怎麽辦。”長安收起了自己控訴的眼神。

“這裏到頭了,原路返回,去看看你和卓然要做什麽。”瘋子說到。

接下來的路程似乎很無聊,除了一些指路的暗示幾乎看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甚至再烏洛波洛斯的黑鬥篷面前大搖大擺的走過去都沒關系,因為在黑鬥篷眼裏他們是不存在的,而在長安眼裏他們只是幻影。瘋子倒是對那個雙環咬尾蛇的標記很感興趣,圍著黑鬥篷繞來繞去觀察了半天。

“沒有任何值得註意的。”長安下了這個結論。

“你為什麽敢這麽想?”瘋子已經把先前那點讓他不舒服的事情扔到腦後去了,語氣又像往日一樣變得很隨意,似乎在個夢境已經完全變成了郊游。

“我在這個石室裏遇到的那條蟒蛇,可不會老老實實的趴在那。”長安圍著那條沒有受到觸發安靜呆在那裏紋絲不動傀儡蛇轉了一圈,他記得這條蛇似乎還很難對付。

“小朋友,你不能一點長進都沒有啊。”瘋子搖了搖頭。“不說其他人,單說卓然和你兩個人,你們在雲門城的礦道時,雖然沒遇到那些黑鬥篷,但是在這個夢境裏我們可是遇到了。雖然不多,但也足以說明這裏不是沒有什麽人的地方,最多算是人跡罕至。”

經過瘋子這麽一提點長安琢磨出不對來了。制造一個夢境或許可以完全借助自己的想象,但是制作一個和現實完全相同的夢境那就不是靠自己想象就能行的,那需要親自去仔仔細細的觀察過那個地方,要十分熟悉那個地方。而夢境中有黑鬥篷出現,這就說明制作這個夢境的人在觀察烏洛波洛斯雲門城據點的時候是有黑鬥篷在場的,而黑鬥篷完全沒有任何反應說明他們不認為這個在自己地盤左看右看的人是外人。

“老師您是說,雷……樸央……師兄是烏洛波洛斯的人?這裏他可以隨便進出觀察?”長安還是不太習慣稱雷諾阿為師兄,在他印象裏雷諾阿永遠只是個福歌城學院區的怪脾氣老師。

“如果他是烏洛波洛斯的人那倒是省事了,因為他現在大概已經死了,我也就不需要考慮該把他怎麽辦。”瘋子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這句話的,但無論是他自己還是長安都絲毫笑不出來。“你還沒有完全想對,根據那些很鬥篷的表現,可以判斷他們不是無視觀察這裏的人,而是根本註意不到。要麽那個人是透明的、隱身的,要麽就是他很不起眼,最多是一只蟲子大小。”

“應該是透明的吧,哪有蟲子大小的人。”長安想了想說,但轉眼又想到那些匪夷所思的傀儡。“或者用個傀儡蟲子來觀察?”

“烏洛波洛斯有很強的靈術知識,隱身術在這種布滿陣圖的地方是沒用的。”瘋子搖頭否認到。“煉金傀儡他們本身沒有“記憶”的能力,只能靠核心去記錄,記錄這麽大一個地方可不容易,不是一只小蟲所帶的核心能承載的了的。也不可能是煉金生命,煉金生命煉制的蟲子不會比那些藏在磚縫裏的普通蟲子聰明到哪裏去。”

“這兩樣沒人能做到?”長安實在是想不到別的了。

“我能輕易對付的了的沒人能做到。”瘋子回答道。還沒等長安琢磨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瘋子晃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樸央沒這本事,他只是和制作各個夢境的人認識,並參與到了這裏面。這裏沒什麽好看的,我們繼續往下走吧。”

在通過石室的門走入放著那八具鬼甲的石廊後,長安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那條趴在那一動不動的傀儡蛇,又稍微感知了一下石廊中的暗示,但除了繼續往前走也沒有別的信息。

“那條蛇和這幾具鬼甲給我們制造了很大的麻煩,也沒有提示我們怎麽快速解決他們。”

“那可能是對你們的戰力預知錯誤。”瘋子一邊走一邊說。“如果卓然的記憶核心沒有被塞恩損毀,他完全進入傀儡狀態後是比聖女宮的‘天使’要強的,這些都不算什麽。”

“天使?”長安回想了下在巴倫芙羅拉的‘天使’的表現,“好像不怎麽樣,芙羅拉待在身邊的那個‘天使’和那個猴子樣的異獸打了個照面就被迫自毀了。”

“是那個騎士丫頭命令他自毀的。”瘋子強調到。“小丫頭不會使用‘天使’戰鬥,就算聖女宮給她的那個‘天使’已經損壞的差不多了,那樣輕易的就下令自毀還是太浪費了。”

“為什麽要給芙羅拉一個損壞的‘天使’。”長安一瞬間想了很多,幾乎極為這是斯圖蘭卡城故意讓芙羅拉陷入不利。

“煉金傀儡只能用和暗示相似的方法灌註記憶下令,他們本身沒有自己思考的能力,給那騎士丫頭一個完好的她也操縱不了,本來只是為了讓她能裝個大神官的樣子,誰知道她會帶著你親自參加戰鬥。”瘋子不著痕跡的把不小心放出了預計外的異獸這個責任從自己身上劃了去。“現在你知道卓然作為一個有獨立靈魂的傀儡是多麽珍貴了吧,他不需要很完善的命令,因為他自己有思考能力,雖然他確實很笨,有能力思考卻不善於思考。”

“那他為什麽到了剛才那個石室裏邊似乎失去了靈魂。”長安問。

“因為有人把他的靈魂封住了,而且是用了一個長期而緩慢的過程,只不過在烏洛波羅斯的雲門城據點完成了。”

這句話讓長安很不舒服,甚至還很憤怒。長期而緩慢,這不就是自己身邊的人做的事麽。“是誰,又為什麽要這麽做。”

瘋子背沖著他搖了搖手。“哪那麽多為什麽,又有幾個問題是幾個為什麽就能問清楚的。”說完又沈默了很久,等到快走到盡頭的時候才說。“等事情解決完了,找你的朋友們談一談吧。也別太強求談清楚,畢竟沒有多少人是站在同一個出發點的。”

長安覺得自己的老師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第一次覺得他特別像一個年長的人。平時長安跟著瘋子隨意慣了,從沒想過瘋子居然還能這樣說話。不是成熟,不是傷心,也不是閱歷豐富,而是歷盡坎坷之後的那種無奈的妥協。

瘋子喜歡稱呼長安為小孩子或小男孩,長安心裏多少有點抵觸,因為瘋子看起來並不比他大幾歲,而且比他矮,瘦的像個麻桿,更何況自己已經度過成年禮了。但突然間就明白了成年了和成年人之間的差別。芙羅拉背後有斯圖蘭卡城,蓮背後有龍族,維克努斯雖然說是厭惡任何狼人和吸血鬼,並且對代表二十條議事會這件事並不情願,但也沒做什麽不利於二十條議事會的事,葉奈和卓然更是自己有自己的任務,當然,也要算上那個要繼承王位的回歸者。這些人裏面,只有他是孑然一身毫無壓力的。他被自己的父母保護,被枯骨祭堂保護,被自己的老師保護,甚至塞恩裏爾也是願意護著他的,因為這些人都比他強,所以他心安理得的讓自己隨遇而安,即使這一個月來努力了,又能算什麽呢。

“哭了?”瘋子有些好笑的問。

長安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倔強的搖了搖頭。

“沒關系,並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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