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39章、夏接秋:兩家爺們的圖謀

關燈
秋桐其人,原著中赦老爺賞給璉二,以獎勵他夠膽偷納二房,給了鳳姐大大的沒臉,後秋桐做了鳳姐弄小巧殺尤二姐的刀。這裏也是赦老爺賞的,獎勵璉二令鳳姐積郁成癆,秋美人會有什麽作為則不得而知。

寶玉懼秋桐是攪事精,以賈環為例告誡璉二“婢妾子要不得”。

璉二驚訝:“要婢妾子做什麽?我瘋魔了才要。”寶玉便鄭重告之避子湯不保險,璉二賊笑:“難怪聽聞晴雯姑娘眉心未散,你不會是不敢碰她吧?”

寶玉對此十分疑惑,他仔細對比過姑娘眉和婦人眉,恰好這陣孝連孝,女不上妝,恕他眼拙看不出有何區別,於是不恥下問。

璉二笑疼肚皮,憐憫地傳經送寶。原來此眉非彼眉,乃“下媚”,指女人被折騰太過,次日走路時有異。而“避子湯”對下流種子們來說無必要,取樂手段太多了,男人只愁正室生不出嫡子,不想讓玩意兒們懷上,容易之極。

寶玉受教,順便進一步認識到下流種子們除非遇上超蠢超~賤的女人,有點腦子、自尊沒死絕的都不會拿他們當真。

卻說寶玉漏夜將璉二從秋桐榻上挖起來,璉二聽罷原故很是不快,他別提多想讓賈瑞去死一死!倒不是賈瑞令他戴了頂莫須有的綠帽,而是賈家三個秀才賈瑞祖孫占兩個,卻全然無用白撈便宜,這讓準家主情何以堪。寶玉老說要裁減冗奴,他恨不能裁減冗親。

寶玉一瞧,附耳嘀咕一番。璉二黑臉稍霽,乃不大起勁:“五五數,要看夏家接不接招。有賈瑞這種女婿他們也受夠了,多好的時機,有足夠理由不管。”

雖不起勁,璉二也不得不打著哈欠“去給儒司塾上香”,誰讓瑞秀才被革了功名榮府丟臉。他恨不能趁機將賈瑞驅出宗,又嫌費事,這麽個東西不值得費大手腳。

難兄難弟至賈瑞家,還沒到五更。儒太奶已順利駕鶴西歸,虎狼醫回家補眠去了。小夏氏手腳快,已幫祖婆婆裝裹好,擺在賈代儒身邊。一眾下仆連李貴在內皆抓緊時間打盹,只有鋤藥帶著幾個上夜的等二位爺。

璉二寶玉候了沒一會,更仍未敲五,夏老爺夏大爺帶著下仆匆匆趕到:不來才傻!瑞秀才算什麽?不是他夏老爺看扁了族女婿,賈瑞能金榜題名也是個廢物,否則他不夠膽將夏金桂嫁給賈瑞,那擺明是結仇不是結親。未料寧榮二府跳出來,致令坑人反被坑,貼了諸多銀子又舍了個旁枝嫡女。這回是榮府理虧,豈能不借機攀上璉、寶二位爺。

所以說女人和男人的立場天差地別、錯,是能人和庸人的眼光天差地別,在小夏氏主仆乃至李貴張若錦們的眼中,彩雲是最緊要的,即刻滅了萬事大吉。而在夏老爺們的眼中,彩雲無足輕重,賈瑞和小夏氏也無足輕重。

四位滿肚詭計的爺一照面,立時各自有譜了,連裝樣給賈代儒夫妻上枝香都沒幹,即往側屋品銘開談:時間太緊,辰時初就要往各處報喪,賈家族親們就在近旁,必須趕在報喪前談定若幹事宜。

例行的寒暄試探一舉省去,璉二開門見山:“賈瑞其罪難恕!我之意,他往榮府家廟為他祖父母守靈三年,再扶柩回金陵安葬,由夏家派人服侍他。”

夏老爺即刻點頭,接了榮府示好。你問璉二寶玉為何不讓賈瑞馬上滾?賈珍會送敬老爺入賈家祖墳,以賈瑞之蠢,遇上賈珍不知出什麽妖蛾子,到時收爛攤的還是他們兩個,不若關入鐵檻寺省心,連看守都不用他們出。

璉二爺第二示好是彩雲任由夏家處治,榮府不過問。

假石頭虛偽地說了幾句上天有好生之德雲雲,但夏家父子不是柳湘蓮,一眼看出他沒什麽誠心,無非因為儒司塾是其掛名之師,順口說點場面話。

再是場面話夏家也樂意買賬,夏老爺明確道:“留子去母,子記夏姨娘名下。”

註意:彩雲所生的孩子是記在小夏氏名下,為妾生子女。而小夏氏生的子女,按納妾時所議是記在主母夏金佳的名下,為嫡子女。夏家有何必要計較?只彩雲不能留,這麽蠢的賤~婢會壞事。

為此夏家下任家主夏金銀額外解釋了幾句:六月那會,彩雲以其母生病為借口回娘家,因彩雲是榮府給的,小夏氏隨她去了。今晚、不,是昨晚了,彩雲由其父母送回,彩雲的娘以彩雲懷子有功,要儒太爺夫婦做主,趁中秋佳節擡彩雲做姨娘。儒太爺又驚又氣一命歸西,彩雲父母趁亂逃走。而彩雲和賈瑞抱一起互訴衷腸,全然不管儒太爺夫妻一死一昏。

璉、寶羞慚難言,寶玉招李貴問話,李貴稟告彩雲一家逃走了。

寶玉冷笑一聲:“算他們見機快。即成了逃奴,不用管了。”——量他們不敢冒頭,逃奴抓住最輕是發賣煤窯子。他們會逃,大約也不是畏懼氣死賈代儒,而是賈母怒殺孝期違禁的奴婢,那幾十具屍身招搖過市,血腥味還沒散呢!

璉二加了句:“通房彩雲伺病偷懶,已被發賣。”

夏老爺頷首。兩件小事就此敲定,雙方進入實質性會晤。

璉二雖是借薛家商線“隱身經商”,夏家也是皇商,沒可能被蒙。他們不知璉二後頭還藏著一位高參,在夏家父子眼中璉二堪稱鬼才,恨不能送個嫡枝嫡女給璉二做妾。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夏老爺只隱晦表示夏家願為璉二爺效犬馬之勞。

璉、寶對搭上夏家商線喜聞樂見,當初不敢是省親太敏~感,畏懼夏家的姻親賈雨村大人看出端倪,現今叫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於是約定改日細談。

接著夏老爺盛讚賈家義學,懇請給夏家一個助學機會。

這擺明是想送子息附學。寶玉笑言:“恭敬不如從命,晚輩代學子們敬領了。只賈家義學是私塾不是書院,若有孩子要附學,人數不能多。”

夏老爺深為認可:私塾誰都可以辦,書院是栽培士子即文官之地,賈家為武勳,涉入辦書院絕對招忌。

寶玉又言賈家義學以教出秀才為宗,考上秀才入書院,他可薦人(妻族孔家、座師呂家都是以教書育人為宗,惡師兄張駙馬以後也是書院儒師)。

夏家父子滔滔感激,順勢問到賈代儒之後誰做司塾。

璉二告之第一安排是舉人單塾師做司塾,榮府女婿武舉子、文童生柳湘蓮做副司塾;第二安排是瑞秀才頂祖職做司塾,湘蓮寶玉為副司塾(賈瑞太蠢、柳湘蓮太直,寶玉明公正道當副司塾,可唬到賈瑞不敢沾家塾之邊)。

夏家父子對善騙人和瑞蠢貨都不滿意,夏金銀眉微皺:“少年司塾多著,鄉間不提,京裏家貧小秀才教蒙童的比比皆是。”

寶玉笑而不語,璉二代言:“且看族親們如何說。無論誰做司塾,家塾不會變。”

夏家父子明白了,這是要族親中輩份高的來提,璉寶二位爺拋出的是一看就不妥的。此為賈家的家事,父子倆不再置言,轉而議談賈代儒夫妻喪事的操辦。

說話間天色見明,李貴打點好了早餐,張若錦則安排人手往名處報喪。

又一時柳湘蓮領著早讀的學子們來了,寶玉趕緊跑出去領哭。

轉眼但聞哀聲齊整,悲傷彌漫靈堂……

話說假石頭別提多想當司塾,即有清名又安全。但假爸假媽指著他科舉入仕光宗耀祖,師門雖要求不高,至少待他年紀稍長得去書院讀書,沒法當家塾的司塾。、

他難以死心,試探著在王夫人處做鋪墊,果然假媽媽好辦,竟“主動”認為司塾就該是她的兒孫當。

座師那邊,前些時他估賈代儒時日無多,也試探著漏了點口風,未料呂毅中當即首肯,並提點了他一二:私塾只是為蒙童啟蒙,司塾無需學問多深,要的是仁心誠心耐心。賈家私塾又是不收束脩的義學,學中除賈姓蒙童,還有附學的外姓學子,某小秀才當義學司塾,可累積十分需要的好名聲,將來更易贏得文官群的認可。

呂毅中對小弟子的安排是:首次考舉子落第,以沖淡十二進學的光環。最佳入仕時間在二十三四,遲至二十七八也無妨。眾所周知文官是什麽玩意,尤其太平年間的文官,其特色決定了寶玉以低平入仕為上,萬不可做高調天才。書香世家子頂上“天才”的頭銜都要平添諸多坎坷,何況寶玉是武勳之後,又屬外戚,賢德妃再不得寵也是娘娘。

在呂毅中的安排中,小弟子就沒有入書院這一環。明面上的理由“會讀成書蟲”只是說給人聽的,實質是賈寶玉不宜堂而皇之地廣交士子。未來人脈,不是非要在書院結交同窗,避忌為上。

呂毅中從沒擔心過小弟子不能金榜題名,若資質不行,北靜郡王的面子也不好使,他的入室弟子無一不是兩榜進士,才不要因水溶小輩壞了自家名聲,大不了掛冠回家。

座師的肯定令假石頭信心倍增,其實細想想,他在21世紀好歹是本科畢業生,不能一朝穿越,讀書的能耐憑空降低,無非自己肯不肯下功夫。

名師讓他明白只會死讀書沒好收場,為什麽寒士雖有冒尖兒的,整體拼不過世家子?這是重要原故。故此他安心循序漸進,在這過程中將為人處事的手段練圓滑。

呂毅中能看中他也因他認時務,搞銷售的特質是圓滑。缺點也明顯,別的不提,七情六欲露於形(面部表情太豐富)。但劣勢也能成優勢,老奸巨滑之輩不會生出忌憚之心,此子由無關江山社稷的“工”低調入仕,可望一世平順。

師如此費心地為小弟子盤算,假石頭自是感恩戴德。原本他還擔心座師要他拋了家塾一心讀書,做好了兩手打算,那個“第一第二安排”就這麽來的。未料順風順水,那他當然要將司塾之帽捏手中。

寶玉當司塾的阻力有二,一是族中迂腐閑人,免不了嘮叨司塾應為白胡子的“德高望重之輩”。但他們的話起不了決定作用,關鍵在於第二阻力政老爺,他是最大的迂腐,且眼神不大好使,自欺欺人地認為兒住家塾,只是為了清靜地讀書,“素日不問閑雜事,拜在師前苦用功,只朝蟾宮圖折桂”。

璉二是行動派,他親往寧府報喪,與他的珍大哥密談。

賈珍正恨自家兩個孽障嘴賤,原本無大事,竟莫名犯混開罪了璉兄弟寶兄弟,當下無有不應,拍胸放言:“大哥搞妥!寶兄弟不當司塾誰夠資格?”

當天政老爺從古籍書修繕處歸來,聞喪訊換了素服,往賈代儒靈前燒香,爾後被賈珍並族老賈代修賈代成,及單聘仁等阻住。

珍族長在靈前大放悲聲,說儒太爺一去司塾沒人做了。

政老爺心道現成的司塾不就在眼前?兩族老含悲言“瑞賢侄孫可代祖職”,瑞秀才立刻頭撞棺,說要入鐵檻寺為祖父母守靈三載。政老爺深以為然,清清嗓子想提名單舉人,珍族長搶先說“只有寶兄弟了,老賈家就這麽兩個秀才公”。

正焚香的寶秀才“大吃一驚”,連說自己年少、書還沒讀好雲雲。

單舉人立誇寶世兄才華橫溢品行高潔,兩族老頷首稱讚某只“年少志高謙和敬慎,祥麟作善吉祥止止,入學堂後令家塾煥然一新,才子疊出”。

寶秀才連稱不敢,說都是儒司塾單塾師的功德。單舉人十分謙遜,說功在學子肯讀書,而這卻是因寶世兄“秉節持重,為眾學子之楷模”。

珍族長快人快語:“我聽明白了,小孩兒就是要有好樣兒才能學好。這麽著,寶兄弟自是要安心讀書,你就掛個名,代瑞兄弟做三年司塾。”

寶兄弟誠惶誠恐,瑞秀才砰砰朝他磕頭,眾人再三勸進……

政老爺勉為其難發話:“即是族老、族長和瑞賢侄相托,你且朝乾夕惕克盡厥職,素日勤慎恭肅,以單塾師為馬首。”——政公聽懂了,族長族老非要自家子侄做司塾。他想這些年儒司塾也就掛個名,寶玉能進學,是他這個父親教導出來的,而家塾學子頻頻過縣試府試是單舉人執教後。寶玉學儒司塾掛個名不會耽擱學業,難得單舉人這等高風亮節,又極賞識自家兒,那就讓寶玉好生學學人家的品德。

假石頭當司塾就此塵埃落定。賈瑞暗松一口氣,他沒蠢到愚不可教,昨夜寶玉的話令他醒悟自己所為不是革除功名就能了事,賈家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他敢妄為,大可讓他去死一死,成為人們交口稱頌的“孝孫”。夏家他也惹不起,彩雲已落到夏家手中,夏大爺言只要他當好孝孫,萬事好商量,一個賤妾子夏家不在意。這等同許諾讓彩雲做姨娘,他自是要為賈夏兩家所圖竭誠效力。

賈代儒夫妻身後哀榮,喪事辦的極體面,“舉凡家塾學子,日日執孝靈前”,包括夏家選送的兩名學童。

三日起經,祭祀二十一日發引,寄靈鐵檻寺。是日鐵檻寺佛僧傳燈照亡,開金橋引幢幡大祭。小夏氏忽在靈前暈倒,恰有京城某名醫慕儒司塾之名來上香,為小夏氏一診脈,斷言她“已有一月身孕”。區區一個月就能診出,這真是非名醫不能為之。

夏家女雖帶孕又只是孫妾,仍入鐵檻寺為儒太爺夫妻守孝,贏得一片讚譽。

孝孫賈瑞入寺守靈更是應份,他獨處一院,小夏氏另一院,格守禮法虔誠敬祖,兩人每日只在儒太爺夫妻的棺前見面。

夏家極之照應這對孝婦孝男,服侍他們的是夏家下仆,三不五時還有下仆來探,於是某日瑞孝男見到了一身素服的彩雲。

彩雲猶在做她的姨娘夢,悲泣叮囑良人“勿忘紅綃帳裏言、切記花燈月下誓”。

吃齋吃到滿嘴寡淡的瑞良人含混應付,心中很不滿,覺得都是彩雲不懂事。若不是她父母來逼,祖父母能這般離世?若她早些悄悄告訴他,他自會與小夏氏商量,以小夏氏之賢良能容不下她?夏家法子多的是,將她接去莊上住一年,什麽事都沒有。

他不會承認,對心心念念的彩雲姑娘突然生厭,是彩雲胖成豬,素衣加身更顯臃腫,臉上還長了孕斑,真個令人望之反胃!

這對真愛的後續無需細述,璉、寶二位爺渾不在意,一切自有夏家打點。

這會令璉二爺在意,令寶二爺嘆聲“終於來了”的事是:九月中旬金陵甄家獲罪……

作者有話要說: 寶司塾:爺這般穿戴,總該有老成持重、德高望重的範兒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