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我去到洛霆閃家加班，一切已經輕車熟路。在此，我們開始繼續討論白天的話題。

洛霆閃看著我說：“陳靈，你有心嗎？”

“什麽有心？”

“今天，你對著洛水雲為什麽跟他客氣成那樣？”

“那是你弟弟誒，MH集團的董事長誒，我作為你的助理，總不能失禮你吧？”我一頭霧水，“如果我跟他說話態度惡劣，那才是對你的不負責吧！”

“啪！”他一掌暴躁地打在墻上，“我寧願你失禮我!”

“哈？”我不知道他發什麽狗瘋。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一臉嚴肅的神色，質問道：“我說，陳靈，你對著誰都是這麽模範職員的嗎？你在我手下幹活，或者面見洛水雲，都沒有任何區別？一直以來，你都在裝傻扮懵，我跟你說了這麽多總裁式撩你的話，你都全當作沒聽見，繼續擺出一副模範職員的模樣。你每天從早到晚都只戴著一副虛假的面具，我問你，你有心嗎？”

“你不也是一樣嗎？”他這倒是把我這陣子的心裏話全逼出來了，“你就是把我當一件玩具，一只寵物狗。喜歡就逗一下，不喜歡就推到一邊晾著。你又何嘗有拿過真心出來待我？”

“我……”他語塞。“這個……”他的態度緩和下來，不再那麽強硬了。

“好，既然現在你向我提出不滿，那我就跟你好好談一談，看看我能不能滿足你。”我用談判的語氣說，“你到底想我怎麽樣？”

他眼神恍惚，“……你怎麽樣我就怎麽樣。你決定吧。反正我喜歡你。”他忽然將球踢給我。

“一開始是普通朋友，之後是特殊朋友，現在如果你還要更進一步的話，那就只能是男朋友了。”我語氣越說越深邃。

他撇了下嘴，“男朋友就男朋友。”

我隨和地道：“說什麽胡話哩？你是有未婚妻的人啊。”

他不忿地偏了偏頭，“大不了我不結這婚。”

“你們有幾億家產的有錢人，是十分難得的。成千上萬的普通人辛苦勞碌工作一輩子都賺不到你們家產的一個零頭，累死累活還幾十年房貸才買得起一座房子。”我循循善誘，“既然已經咬著金鑰匙出生這麽幸運了，怎麽能因為所謂的愛情而放棄這個社會階層嘞？為了我這樣的人嗎？不值得的。我沒有這麽好，至少我不值幾億這個價。”

“你是不是一點也不喜歡我？”他擡頭雙眼望著我，那神情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眼眶有淚水奪眶而出，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但是死死忍著眼淚，“為什麽你這麽幹脆？一點猶豫也沒有？我對你來說什麽都不是，對嗎？”

“不不不！”我一下子全慌了，“你不要哭！”我趕緊遞紙巾給他，“我很喜歡你的！正因為很喜歡你，所以想為你作出最好的選擇。如果我叫你跟我在一起，別結婚了，這才是對你的不負責呀！”

他把眼淚擦幹了，我全程在旁安慰。其實這個時候我心裏很亂。我很難過。我感覺我現在對他的感情，比前一陣子做“ESD控制計劃”之前更深了，那時候只是有好感，現在的確是喜歡他。但我不能為了我的喜歡耽擱他的前程，愛情不能夠當飯吃。為他選最好的路，才是對他負責任的表現。

針對“ESD控制計劃”的成功，畢月明、洛水雲繼續出招。他們使了一些商業手段，導致MH集團的資金流通出現了極大的問題，公司的三個厲害的高級人員全部離職。MH集團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裏。

洛氏根基被動搖。面對這場空前的災難，洛旭認為，只有和NY集團的羋洪聯姻，才能穩固洛氏的家業。

於是，洛旭對兩人進行了催婚。

這段日子，我每天都不在狀態。我覺得心被撕開，疼得厲害。他們結婚已成定局，而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喜歡的人結婚，將他拱手相讓給那個女人。最難堪的是，我喜歡的人願意讓我當他的男朋友，然而，我卻只能夠拒絕他。

橫在我們之間的，不是喜歡不喜歡與否的問題。而是，千山萬水。

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我們之間橫著千山萬水，橫著社會階層的鴻溝。這遠遠不是所謂的愛情能夠消弭的。假如，我是說假設有這麽一種情況，他因為跟我在一起，導致他的社會階層從有錢人墮成了普通人，那對他的人生而言是一個好的選擇嗎？

但是，同時心裏有另一把聲音在說：什麽都不做，就這麽看著喜歡的人遠去，這是有多沒用？連嘗試一下努力一下追求一下都不去嗎？用周傑倫的歌來說：算什麽男人？算什麽男人？你算什麽男人？

對啊！好不甘心啊！就因為我是普通人，我就連追求幸福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從來都不曾看低過自己，我對自己的自信是有的。雖然我給不了他金錢，但我可以給他幸福啊！

我自己也想得到幸福啊！我對我自己的幸福總是有權利爭取的吧？

更何況，這是兩情相悅啊！他向我告白了，我很開心聽到他親口向我告白啊！聽到一個億萬總裁親口向我告白，算是三生有幸了吧？就這還不好好珍惜？

我，糾結死了。

陣亡。

那天下班，我在公司出了門口之後的街道碰見了落水雲。不遠處，洛水雲一看到我就微笑向我打招呼道：“是陳助理啊。”

“洛董事長。”我朝他打招呼。

他眼神深邃，用意味深長的表情望著我，笑道：“陳助理，今次不是在公司了，我們用不著那麽虛偽了吧？有話就攤開了直說。我這個人比較直接，不擅長遛彎彎，望你理解。”

“哦，好。”我點頭答應著。

被他的眼神盯著總讓我有種被人看光了的不舒服的感覺。每次都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笑容確實是值得玩味了，非常地令人仿徨。

他向我走過來，“陳助理，你不覺得奇怪嗎？現在這個局面，看上去是洛霆閃失勢了。然而，長遠來看，這場困境將會導致他和NY集團的太子女結婚，這是對他有利的事呀，反而是對我不利，不是嗎？”他一邊走一邊講。在這段話結束的時候，他停在了我面前。

“這……我倒沒有想過。”我沈思了一下，他講得確實有道理，“洛董事長，可以向我講述一下原因嗎？”

“因為，陳助理，我要讓洛霆閃永永遠遠失去你。”他沖我笑了一下高聲說，“錢我可以給他，公司我可以給他，我無所謂。我要他得不到愛情，我要他沒有幸福，我要他抱著一大堆錢孤伶伶一個人過完下半輩子！”

“洛董事長，您這是激將法嗎？”我輕笑了一聲，問，“您想讓我去蠱惑洛霆閃跟我在一起，不要去結婚，好讓他失勢之餘，還得不到婚姻這一個良策，甚至他父親因為他搞了同性戀而生氣？”

“哈哈！”他忽然哈哈大笑，“陳助理，你真的賊雞/巴聰明，我越來越欣賞你了。你說得對，卻也不對。正確來說，如果你聽了我的話去了這樣做，他結不成婚、被父親討厭，對我來說是個好結果。如果你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沒有愛情的幸福，對我來說一樣是個好結果。哈哈！無論如何，我都是贏家。”他大笑著走遠了。

這個洛水雲真是個狠角色。他看我和洛霆閃之間的感情，某程度上比我們自己看得更清楚。他竟然看穿了我們之間的一切。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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