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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異國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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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後通常會?停留在他們死去的地方, 而溺死在水裏的人,也因被海水所困而不能回到故裏,他們要是想要轉生, 便?要找替死, 如果有人在他死去的地方以同樣的方式死去, 他才能夠被替代,從而可以離開。

同一處找替死的亡魂按理來說不會?有那麽多, 只有可能是阮氏父女把他們聚在了這裏, 於是這數百個亡魂在這裏等待著, 而我們出現了。

阮氏父女也許就在附近, 我大?膽地推測著。

起霧了,越來越濃重的霧憑空出現在這大?陣裏, 頓時眼前一片白茫, 我擡起手, 堪堪能看見自己的五指。

女鬼的頭發纏住了我的腳踝,發絲勒得很緊, 我怎麽扯都?扯不掉, 就像是要勒進我的骨肉裏一般。

腳下濕潤柔軟的沙子讓我有些站不穩, 它們想把我拖進海裏去。

我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 來人跑得很急, 在我跌落海水中?的那一刻, 我看見她破開重重迷霧朝我走近, 她大?喘著氣, 平時冷漠的臉上掛滿焦急。

是為我, 我忽然心?生喜悅, 即便?陷入海中?也絲毫不覺害怕,似乎只要看見她, 我便?會?倍感安心?。

“怎麽了?”褚慈拉起了我的手臂,匆忙問道。

我一邊扯著纏住雙足的頭發,一邊說道:“被頭發纏住了。”

褚慈拿出一張空的符箓來,點血便?成符,她將黃符貼在了纏住我的長發上,頓時那濕漉漉的發絲逐根斷開,斷裂處似有火光燃起,我還未辨認清,便?見大?火轟隆燃起,將那試圖將我拖入水中?的鬼物給燃成了灰燼。

我連忙扯開小腿和腳踝上的斷發,然後從浪潮中?站了起來,我後退了幾步站在了褚慈身旁,問道:“陣眼就在裏面,它不會?離太?遠。”

但?是,是哪一只?

剛才發生得太?快,我甚至沒有看清那女鬼的臉,而後它又混入了鬼群其中?,這會?我是真的分不清了。

那些本來想一擁而上的女鬼皆畏縮著停留在遠處,它們只將半張臉露出水面,黑發與慘白的臉顏色分明,上百張被水泡腫得近似一樣的臉就這麽朝向我們,畫面像是靜止了一樣,又古怪得讓人難以呼吸。

褚慈忽然擡手朝遠處指去,尋著她指的方向,我看見那個眉心?處留著針孔的“女人”,它靜靜地看著我們,忽然猛地沈入了水中?,隨即這陣中?的海域上數百個半浮在水面的頭顱全都?沈入了水中?。

水面上散開一圈圈波紋,這水的流向似乎有些不對?勁,我猛地低下頭盯向腳邊。隨著潮水的退去,從遠處撲來的浪潮越來越小,但?也足足能淹過我的小腿。

忽然一只腫脹發白的手抓住了我的小腿,我用力地甩開那只手,轉身要跑時被拽倒在了沙灘上。

我喊道:“褚慈!”

褚慈不知從哪拔出了一把匕首,彎腰便?紮入了那只泡爛的手上,那鬼吃痛松開了手。

刀還沒有拔出,褚慈像是要將那只手盯在岸上一般,但?很快我便?知道她的意?圖。那只手忽然出現枯敗之勢,從五指開始沿著手臂逐漸變得烏黑起來,而後形體破滅,連殘魂都?被匕首上刻著的符文給吞得一幹二凈。

我從未見過褚慈用這把匕首,下意?識問道:“這是什麽?”

褚慈把匕首給我,說道:“褚易藤給的,說是開過光。”她朝遠處的海面看去,接著又道:“來了,交給你了。”

我眨了眨眼,不知為何,雙眼忽然又有了那種熟悉的溫熱的感覺,就像是被人用掌心?捂著雙眼一般,明明古怪至極,卻莫名讓我覺得舒服。隨即那海面下上百只朝我襲來的鬼物都?清楚地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我原本該是看不清它們的。

我一眼便?看到了那混在其中?的“陣眼”,在它們將蒼白又腫爛的手朝我抓來時,我把匕首刺入了那陣鬼的眉心?。

寬粗的傷口頓時掩住了她眉心?處的針孔,周圍的鬼物嘩然散去,只??x?留它一只被我釘在原地。

它像是離水的魚一樣掙紮著,本來不該有呼吸,卻大?張著口仿佛要窒息一樣,我忽然想到改陣一事,轉頭對?褚慈說道:“給我一根定魂針!”

褚慈不假思?索的將定魂針給了我,我拔出匕首後很快便?將定魂針刺了下去,我說道:“他們布的陣,為什麽不讓他們嘗嘗滋味?”

我用匕首劃開了女鬼的四肢,腫爛的皮肉下露出了刻滿了符語的骨骼。果然如我所想,它與剛才的上百的鬼物不同,它們是魂,而我手下這一只卻仍附在□□之上,所以才需要用到定魂針來將它的魂魄留住,用它的白骨來當作畫陣的符紙。

我削開了它的腐肉,像有怪異癖好的極端犯罪分子一樣,用匕首在原本刻著符語的地方重新?刻上了字,將舊陣覆蓋在了底下。

它掙紮痛叫著,可惜陣未失效,陣裏的濃霧也未散,外邊的人根本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

我的嘴角忍不上上揚,甚至開始預想阮氏父女的慘狀。

褚慈忽然蹲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我在被削了半截皮肉的腿骨上雕刻著字,我一怔,握著匕首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心?道,她會?不會?覺得我很可怕,我這麽做和阮氏父女又有什麽區別?

褚慈握上了我的手,說道:“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累了的話我來替你。”

我繃緊的雙肩緩緩塌了下去,憋了好一會?才吐出三個字:“謝謝你。”

褚慈側過頭看我,幾秒後湊上前來吻在了我的額上,說道:“你把命分給我,我就是你的,你又何必和自己說謝謝。”她的雙手平放在膝蓋上,明明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卻莫名讓人覺得可愛。

在改完了陣後,我把這鬼物放回了海裏,又將刻了我名字的槐木埋入了沙裏。

槐木替人,這是殷仲手下的人用過的偏術,現在就還給他們。

我們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不遠處等待夜晚來臨,我就在這裏,看著他們也嘗嘗失去至親的滋味。

在淩晨四點的時候,阮氏父女果然來了,夜裏很黑,海灘周圍的燈光黯淡得很,所幸我與褚慈如今並?非常人,在暗處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

阮卻箏本不在陣中?,她卻喚來了陣鬼,在陣鬼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她便?踏進了她原先為我們所布的陣中?。

阮衛往後退了幾步,他忽然抓住了阮卻箏的肩,慍怒地質問著:“怎麽回事,這不是你布的陣嗎!”

阮卻箏回過頭看向了站在她身後的阮衛,我才得以看到她面上驚恐的神情,她張了張嘴,說道:“我、我不知道!”她正要轉身的時候,

水中?鬼爬了過來,那頭濕發忽然瘋長著如同藤蔓一樣朝阮卻箏快速鉆去。

阮卻箏來不及跑便?被水中?鬼的發纏住了雙腳,整個人被拖拽著倒在了沙灘上。

“爸!——”阮卻箏撕聲喊叫著,她曲起十指摳住了松散的沙面,卻仍被拖拽著往水裏去,十道長痕延伸到了海裏,她足足被拖著滑動了幾米遠,生生被拽到了海裏去。

在阮卻箏的頭快要沒入海裏時,阮衛彎腰將黃符按在了腳下,頓時海浪一陣翻騰,陣鬼被震出了海水,它的頭發也倏然退回。

阮卻箏揮動著雙手從海裏探出頭,她大?張著嘴呼吸著,掙紮著爬了上來。

我在遠處看著,只想著給她一息喘息,在她剛爬上岸上時,搖動了手中?的招魂鈴。

銅鈴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冥文,冥文寫著的是禁忌,這鈴動時只有死人才能聽?見聲音。

在銅鈴搖動的那一瞬,所有潛伏在海中?的亡魂全都?冒了出來,那一瞬阮衛手掌下的黃符砰然碎裂成粉。

褚慈看了我一眼,而後壓低了聲音說道:“開始了。”她話語剛落,便?將面前零散擺放著的草末隨手撥弄了一下。

早在阮氏父女來之前,我們便?將水鬼的魂牽到了草末上,以此來控制它們的一舉一動,而不是單單依靠著一個隨時會?被策反的陣鬼。

頓時阮卻箏又被濕發纏上,因為纏得過緊,手臂與腿上都?被纏出了血痕,她擺動著手,卻因此被纏成了一個詭異的姿勢,骨骼也因此嘎吱作響。

興許是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故而出來時連鬥魂的物件也沒有多帶,阮衛逼不得已跑上前去,使勁地把阮卻箏往回拉,他卻不敵海裏上百個水鬼,險些連著自己也被拖到了海裏去。

興許意?識到了這個局面並?非偶然,種種跡象都?表明著有人在後面操縱著這些無主的鬼,阮衛撕心?裂肺地喊道:“出來!”

我手腕一動,又將手中?的銅鈴搖了搖,只見遠處阮卻箏已經將她全然拖入了海中?,海面不靜,是她在費力掙紮。我想我也許該放下手,再這樣下去,她是會?死的吧。

褚慈把零星草末逐一移動著,擡頭朝我看了過來,眉心?是微微蹙著的,她問道:“怎麽了?”

她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阮衛撕心?裂肺的聲音,他在喊我的名字。

“聶息——我知道你在這裏!”

“出去嗎?”褚慈說道。

我沒有動,只覺得渾身骨骼都?僵硬住了,血液似乎也在失去溫度。

“放過小箏,我會?告訴你怎麽救聶未詮和聶紅淑!”

我忍不住揚起唇角來,雙眼卻酸澀得想要流淚,心?想,這老頭說的話真是荒謬。

“沒事。”我對?褚慈說道。

隨著水面逐漸平息,褚慈吹散了面前的草末,我也扯落了銅鈴下系在紅繩上的黃符卷。

按照原本的計劃,我們應該在早上便?離開泰國,可是在我們去機場的路上,褚慈掌心?的羅盤指針忽然胡亂地轉動著,旁邊是一輛出租車飛速馳去。

褚慈往窗外瞟了一眼,不知怎麽的我的心?驟停了一瞬,幾乎沒有猶豫,我揚聲便?對?司機說道:“追上前面那輛出租車!”

司機用蹩腳的英語將前面那車的車牌號念了出來,想要再確認一遍,在我應聲之後,他便?踩下油門,頓時車輛如飛箭便?飛馳而去,我被猛地往後一甩,一只手橫在了我的腰上,將我給穩住了。

褚慈扶著我的腰,垂著眉眼看著手裏的羅盤,她的嘴微微動了一瞬,似是在默算著什麽,而後說道:“連向殷仲。”

我蹙起眉緊盯著前面疾馳的車,像是能將那車給看出個洞一般。

那輛車在前面掉了個頭,竟是朝相反的方向去了,我楞了好一會?,沒明白他們想幹什麽,在繞了很遠的路之後,我才發現,他們是發現了有人在後面跟著。

我們跟司機商量了一會?,逐漸與前面的車拉開距離,像是被甩遠了一般,在那輛車走後,我們才從拐角處出來,邊算著路線邊追著那輛車。

那車繞了許久,在一棟老樓前停了下來,我們給司機付了錢後躲在暗處看著那輛出租車上的人打開車門走了下來,是兩個男人,他們在尾箱裏提了個大?箱子出來,雖然看不見箱子裏裝著什麽,但?我卻是真真切切地看見了裏面的命火。

兩朵命火黯淡得快要熄滅了,裏面藏著的是一個人。

男女的命火會?有些不同,卻不好分辨,我在看過了許多人的命火之後才能一眼便?認出那箱子裏塞著的是個女孩。

一人抱著箱子往前走著,一人跟在後面警惕地朝四周看了幾眼才進樓。

樓梯口沒有門,我朝褚慈看了一眼,問道:“進去?”

褚慈低頭看手裏的羅盤,而後又擡眼朝遠處的樓梯口看去,在確認那兩人已經上樓後,她才點了一下道:“走。”

樓道是密閉的,燈也是壞的,盡管是白天,裏面卻暗得像是傍晚。

我將腳步放輕,生怕被那兩人給發現了。

褚慈端著那掌心?羅盤,朝著指針指向的地方走去,而後停在了一扇緊關的鐵門前,門裏傳出兒童玩具的清脆聲響。

不對?,怎麽會?有小孩,位置錯了嗎?我心?想。

而後那門忽然開了,一個小孩墊著腳將手搭在門把上,瞪著烏黑的眸子看著我們,手裏拿著個布娃娃,她擡頭看著我們,轉頭正要喊出聲時,褚慈忽然用泰語對?她說了兩句話。

我呆楞的聽?著,而後便?見那小孩回過頭來看我們,小圓臉上扯出了大?片笑,而後便?關上了門。我轉頭看褚慈,想問她對?那小孩說了什麽,卻見褚慈嘴角噙著微不可尋的笑意?,我看呆了便?忘了想問出口的話。

褚慈舒展的眉心?又緩緩蹙在了一起,她看著手裏的羅盤,忽然擡頭朝樓上看去,說道:“羅盤沒有錯。”

我恍然大?悟,是正對?著樓上的位置,而不是這裏。

在上樓之後??x?,隱約聽?見遠處傳來爭吵的聲音,而那爭吵聲便?是從我們要找的那房裏傳出來的。

裏面的人不知怎麽的竟有了爭執,而且吵得越來越厲害,甚至傳出來物品摔碎的聲音,裏面的聲音一陣混亂,不難辨認,他們是打起來了。

房裏的似是不精通陰陽怪術,又或許根本不是道上的人,他們並?未覺察到屋外有人,我們招來魂魄放倒了房裏的人,而後那房門哢一聲打開,我們輕易便?進到了裏面。

然而還是少算了一步,裏面的人並?非不懂陰陽之術,而是他的能力遠在我們之上。

那老人捏著我們招來的魂魄,皮肉耷拉的老臉上帶著一抹怪異的笑,他問道:“年輕人,不敲門就闖進來可不是好習慣。”

他像是早就知道我們會?來。我沈默著想。

兩個男人站在他的左右,而他們面前放著一個打開了的箱子,箱子裏面蜷縮著一個女孩,女孩還活著,只是失去了意?識。

褚慈把掌心?羅盤放進了口袋裏,而後雙肩緊繃著做足了應戰的準備。

面前的老人定然就是與殷仲有交易的龍婆,他盤腿坐在坐墊上,將我們幽幽看著。

身後的門忽然砰一聲關了上,我沒有回頭,生怕回頭這一瞬那老頭便?會?出手。那兩個男人沈默著站在他的兩側,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一具傀儡,或許就是傀儡。

在沈默中?,老頭忽然說道:“我答應了老朋友要活捉你們。”他話語剛落下,便?見他左右兩側的男人忽然轉頭了一下頭顱,那脖頸卻沒有動,僅僅是頭朝左右擺動了一瞬,詭異得像是拼接的木偶。

忽然兩個頭顱從脖頸上飛出,朝我們襲了過來,而頭顱與脖頸連接處卻連一滴血也沒有落下。

我一驚,連忙避開飛來的頭顱,心?道,我和褚慈竟然從一開始到剛才都?沒有辨認出那是兩個假人!

是了,殷仲死後肉身盡毀,他便?是用處子的靈魂來同老人換契合的肉身,而這裝在箱子裏的少女,就是殷仲早已選好的人。雖然此時與老人站在敵對?面,可我卻不得不佩服他煉造肉身的陰術,也難怪殷仲會?同他合作了那麽多年。

老人仍然坐在原處沒有動,他擡起雙臂,隨著手臂的擺動,那兩個頭顱也受控著朝我們襲來,我擡起靠在墻邊的椅子便?朝其砸了過去,木凳腿哢一聲斷裂,那頭顱卻安然無事。我將銅鈴拿了出來,而後接過了褚慈遞過來的兩張黃符,咬破手指之後飛快地在上面畫下符語。我看那頭顱朝我襲,便?擡手想把黃符按在上面,來不及躲藏,被那腦袋猛地撞上了墻,我蹙著眉忍痛將黃符按在了它的額頭上,而另一張卷成了紙卷,用紅繩綁在了銅鈴下。

我不確定能不能像反制水鬼一般將這東西收為己用,在我遲疑的時候,那頭顱竟然不動了,我轉頭朝褚慈看去,褚慈手中?的長針從頭顱眉心?處穿入。

老人卻沒有惱怒,竟然咧開嘴笑了,他微微躬下腰,雙手置於胸前,只聽?見骨頭哢哢作響的聲音,老人竟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往前爬出,就像是人骨蜘蛛一般。

我靠墻站著,卻見他貼墻而爬,渾身肌肉忽然詭異的鼓起,幹老的皮膚下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鉆動著,忽然一根根筋破皮而出,像是爬蟲一樣貼在了四處的墻上。

那些筋朝我甩了過來,我怔了一瞬,慌忙側身避開,卻仍被未註意?到的給纏住了脖頸,我擡手撕扯著,我頓時感覺頭暈腦脹。我在口袋裏掏著,急切地希望能摸到什麽有用的東西,手指一探便?觸到了冰冷的金屬。

是褚易滕給褚慈的短刀!

我把刀拿了出來,艱難地用牙咬掉皮套,然後割斷了纏在脖頸上的長筋。我轉頭見褚慈揮動著手裏的長釘,把從背後繞來的筋給釘在了墻上,連忙擡手將從天花板上垂下的筋給打開,那筋卻纏上了我的手臂,直接把我從地上給提了起來。我手腕一轉,將其狠狠割斷,隨之便?摔到了地上。

這老人已經不能被稱作“人”了,我沒想到他竟會?魔怔到對?自己的肉身下手。

他貼在墻上,卻沒有往前走一步,只用那些穿體而出的筋來對?付我們,可是我們畫一個陣他便?毀一個陣,甚至還試圖完善我們還未畫好的陣來反將我們囚住。

我本想開門,卻被那一根根筋往後一拽給撞到墻上,我頓時兩眼昏花,那些飛繩般的筋朝我襲來,看著柔軟無比的東西卻穿過了我的手掌,將我給拴在了櫃子上。我大?張著嘴,痛到喊不出聲來,五指都?在顫抖著。我想將手掌攏起,這一動更是痛得厲害,血順著手臂汩汩流下,從手肘處滴了下去。

褚慈微微睜大?了眼,她緊咬著牙關,她語氣森冷地說道:“你敢動她?”

我側身用短刀割斷了那根穿過我掌心?的筋,而後將斷開的那一部分從掌心?處扯了出來,拉扯間我疼到渾身都?在打顫。我垂下眼看著地上那些滴落的血,心?想這血可不能白流了,於是便?蹲下身一手釘住襲來的帶血的筋,而另一只受傷的手就著地上的血畫起了八卦陣。

從我決心?學陣以來,我看過的陣法不下百個,而以八卦陣最為包羅萬象、變化?無窮,我將馭煞之術也融入了陣中?,九宮八卦皆附一煞。

在我快要把陣畫完之時,褚慈跑了過來,奪去了我手裏的短刀,忽而在掌心?處劃下了一道長痕,殷/紅的血隨之落下,而後她將掌心?按在了陣中?。

掌心?血辟邪祟,但?還差一物,我從肩上拈來了指甲蓋大?小的命火,那火苗在我的指尖上跳動著,我抿著唇不想給自己反悔的時間,將那命火給擲入了陣心?。

頓時八卦轉動,整個房間如被鎖鏈深鎖一般,那不似活人的老頭幹啞地喊叫著,他的魂魄被拉入了陣中?,只餘下一個幹癟的軀殼,那貼在墻上的軀殼隨之嘭一聲便?落了下來。

抽離命火是至痛無比的,指甲蓋大?小的火便?要折好幾年的壽,我想我可能是瘋了,才想要用這樣的方法來將老頭逼入絕境。我把頭抵在褚慈的肩上,張著嘴喘息著。

褚慈把手貼在我的耳邊,聲音有些冷的問道:“疼不疼?”

我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此時臉色定然蒼白得很,連動一動手指都?吃力無比,我卻硬是擡起頭,伸長了脖頸,將唇貼在了她的耳垂上,說道:“你親親我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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