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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分命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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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 我很快便聯系了褚慈那名叫沈青鷹的?助理,沈青鷹讓我在機場等著,半個小時後?他來將我接上了車, 我還未問?他我們要往哪去, 只見後?視鏡中他微微抿著唇角, 忽然開?口:“這是褚家的?方?向。”

沈青鷹手握著方?向盤,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的?, 西裝的?紐扣系到最頂, 看著一?副冷淡的?模樣。他朝鏡中看了一?眼, 似是在辨認我的?神情, 而後?說道:“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聯系我。”

我應了一?聲?,看著窗外快速倒退著的?葉子幾?近落盡的?只剩下枝幹的?樹, 又認真的?為褚慈蔔上了一?卦, 卦象不太好?, 顯然是在生死邊緣。我攥緊了衣袖,感覺近胸口紋著褚慈生辰的?地方?刺痛如被螞蟻啃咬一?般。

褚家並不在城區之中, 而是在臨近田園處, 群山環抱著那褐磚別墅, 屋外不遠處有引流, 用灰白的?石子砌出了溪道。這房子的?方?位在風水上是頂好?的?, 細致到門窗與每一?塊磚的?貼放都像是精心設計的?一?般。

屋門大開?著, 一?位婦人站在門外候著, 她見我下車, 便迎了上來, 問?道:“聶小姐, 先生在書房等你。”

我楞了一?瞬,而後?應了一?聲?:“好?。”我轉頭對沈青鷹點了點頭, 便隨著婦人進了屋。

屋內的?設計簡潔大方?,墻上掛著些鎮邪的?式盤、八卦鏡與古劍。一?只貓蹲在櫃頂俯視著我,它忽然躍了下來落在我的?面前,喵叫了一?聲?便跑開?了。

婦人帶我上了樓,她輕叩響書房的?門,柔聲?說道:“先生,聶小姐來了。”

屋裏安靜得仿佛無人在內,我微微抿起唇,不知為何竟有些緊張起來。屋裏忽然傳出的?男聲?打破了這冷寂的?空氣,男人說道:“進來。”

婦人這才?打開?門,用眼神示意我入內。

頭發花白的?男人背對著我坐在書桌前,他穿著件白襯衫,外面套了針織的?背心。他握著鋼筆的?手動了動,不知在寫什麽。桌角上堆滿了或厚或薄的?古書。他忽然轉頭朝我看了過來,眼神銳利如鷹,幸而鼻梁上架著的?半框眼鏡為他添了幾?分儒靜。

“褚先生。”我說道。我有些拘謹地站在屋內,在他面前我不敢賣弄玄虛,與他相比,我大概只是個蹣跚學步的?幼童吧。

褚易滕點了點頭,指著書桌另一?側的?木椅,說道:“坐,不必拘束。”而後?他擡手把?桌角上的?書搬到了另一?側。

我坐下後?便聽見他道:“阿慈的?事我已?算到,她命中該有此劫,你不用太過自責,她已?活不過五日,在這五日之內,只有一?法可以救她一?命。”我的?脖頸如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一?般,連呼吸都令我疼痛萬分,那一?瞬五感似乎轟然消失,只有腦內的?聲?音仍在囂嚷著——救她,只要有希望,即便是要分魂割魄,也要救她。

在沈默過後?,我攥緊了微顫的?十指,問?道:“怎麽救。”

“肩有命火,訴人間六識、八苦與福澤,共命火者共命理。”褚易滕緩緩說道,他摘下了眼鏡,拿起掛在一?邊的?絲絹輕輕擦拭著鏡框。

我楞了一?會後?恍然明白過來,說道:“我願意將我的?命火分給?她。”

褚易滕的?眉頭一?直緊蹙著,即便是松開?過後?,眉心也有一?道深刻的?痕跡,他轉頭看我,直視著我的?雙眼,說道:“你不需要這麽快回答,即便你不答應,我也會去找其他與阿慈八字相合的?人。”

我攏緊了雙手,心臟似被砰地重擊了一?下,連魂魄都像被撕扯著一?般。心裏怒嚷的?聲?音在開?口的?那一?瞬便擠出了喉嚨,我說道:“不,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也只有我,該唯有我。

褚易滕的?眼裏閃過一?絲驚異,他垂下眼很快便將其掩飾過去,而後?說道:“你總得多考慮一?些,這幾?日你便住在這裏。你們的?事我不會參與,但只要你在這裏,褚家便會予你庇護。”

傳言褚易滕已?經金盆洗手多年,我不奢求他會出手幫上我們,但聽到他後?半句話?,我仍是心頭一?暖,說道:“謝謝。”

褚易滕擺了擺手說道:“去休息吧,這段時日路途奔波也不容易。”

我點頭便離開?了書房,在將門關上後?我才?看到不遠處站著的?婦人,她唇角帶著柔和微笑,說道:“聶小姐,我帶你去客房。”

她在為我帶路時,經過了一???x?扇門前,腳步停頓了一?會兒,說道:“這是阿慈的?房間。”像是在暗示著什麽似的?,她又添上了一?句:“房門沒有鎖。”

我點點頭,不由多看了兩眼。

婦人推開?樓道盡頭客房的?門,說道:“早上剛打掃了,你這幾?日便安心住下吧,就當作是自己家。”她笑了笑,眉目間隱隱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韻。這位應當就是褚易滕的?夫人,傳言她是道外之人,褚易滕將褚家從北京遷至此處便是為了她。

房裏的?衣帽間裏放著不少連吊牌也沒拆的?衣物,都是我合身的?。我拉上門坐在書桌前,將擺放在桌角的?相框給?拿了過來。無意的?一?眼卻?讓我楞了神,那上面分明是我幼時和褚慈的?合照。我手一?顫,將相框放回了遠處,匆匆去翻桌上整齊疊放著的?書,我隨手翻了幾?頁,而後?眼神便凝在了書頁空白處的?筆跡上。

那是我寫的?字,幼時握筆的?手力道不足,寫起字來歪歪扭扭的?,可是已?經有了如今字跡的?雛形。手指從字跡上輕輕滑過,而後?停在了褚慈的?字跡上,那是她給?我添的?註釋。我看著便憶起了舊事,想?著便笑了起來,而後?只覺臉頰上有水珠滑落,我擡手抹了一?把?,這才?發覺雙眼已?經濕潤。

我將這房間裏的?每一?個抽屜都拉出來看了,裏面放了些我曾經用過的?小物件。我的?視線流連在每一?個細小的?角落裏,心道,這哪裏是客房,分明就是精心為我準備的?房間。

我忽然覺得渾身疲憊不堪,跌坐在地板上,將頭埋在掌心便哭了起來——原來,她一?直將我放在心上,只有我,竟然在第一?眼時沒有認出她來。

褚家清靜得很,除去用餐的?時間,我幾?乎見不到褚易滕和他夫人。我這幾?日睡眠一?直很淺,半夜才?勉強入睡,窗外一?點聲?響便能將我吵著,夜裏醒來好?幾?次,在日出之時便睡不著了。起來之後?我便會到書房裏看書,我翻開?了褚易滕夾了書簽的?那頁,裏面提到了古人分命共火的?舊例,此法兇險得很,若是有半點出錯,連分命火的?那人也會喪命黃泉。

褚易滕在書頁裏夾了幾?張寫滿筆記的?散頁,上面詳細地寫著分命共火的?方?法,增增漸漸有多處修改。我看了三遍,暗暗將其記了下來。

一?側的?書架上有不少古書,多是前輩們的?真跡,我萬分小心地將書從書架上抽出,生怕將那書給?碰壞了。

古書裏的?內容大多比聶未詮留給?我的?書要深奧得多,如果說聶未詮留給?我的?書走的?是正道,那這些古書裏寫的?法子多是歪門邪道,極易遭到陣法與符咒的?反噬。

我這一?看便從日出看到了日落,連饑餓疲憊都不覺,直至夫人敲響了門,我才?將書放下。我似乎能夠感受到褚慈當年看書時候的?心境,能夠沈溺於古法之中,無疑是幸運的?。

在將褚易滕放在桌面上的?書大致翻了個遍後?,我對分命共火有了自己的?理解,這方?法得在共火者殞命後?的?第一?刻內施展,用兩人八字為引,施術者即為分火者……

我一?楞,才?心道,褚易滕這般嚴謹的?一?個人,這兩日他卻?連書桌都沒有整理,也許他將古籍堆疊在這裏就是想?讓我翻閱的?吧。

書中零零散散的?提及了不少禁忌,我找了空白的?紙張,將一?些要點重新整理抄了下來。我沈浸在古籍之中,不知為何,這些原本?我得費勁腦汁才?能記下來的?東西,而今匆匆一?眼竟已?能記了個大概,就像是這些東西我本?來就學過一?般。

夜裏我捧著書小憩了一?會,心裏忽然漫上不詳之感,我快速地蔔了一?卦,卦象顯示南面有人有難。很快,我又將範圍縮小了一?些,那位置顯然是我才?離開?不久的?峨邊。

那老畢摩有難!我心道,一?定是殷仲在動手腳。

我找夫人要來了儲物室的?鑰匙,從裏面取了黑狗血、菱鏡和司南,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回到房間後?,我便盤腿坐在了地上,用黑狗血在菱鏡上畫符。我雖不在峨邊,但司南可為我在出魂時進行導向。

在雙黑燭燃起的?那一?瞬,我將紅繩綁住了司南的?一?端,而另一?端用玉石壓在了菱鏡上,頓時司南、菱鏡、我與老畢摩之間似乎出現了一?根無形的?線。

我合上雙眼,那一?刻魂出肉身,轉瞬之間我便見到了臥床的?老畢摩。

他在床上啞聲?咳嗽著,命火閃爍著漸漸黯淡,而有兩只惡鬼在他的?床邊欲啃噬他的?魂魄。

我用系著紅繩的?分魂針穿過那兩惡鬼的?額,將它們捆在了一?起,而後?將食指摁在了老畢摩的?眉心,為他守魂。

他是看不見我的?,只會覺得眉心處似有壓力一?般。

忽然我的?動作像被人牽扯住了一?般,有人在壓制著我的?魂魄!那股氣息分明就是殷仲。

我察覺到我、老畢摩、司南與菱鏡之間似乎多了一?根連線,那線是連在殷仲身上的?,顯然他也施了出魂之術,可是他比我耗費的?精力要更多,他不但要控鬼,還試圖將我壓制。

我呵了一?聲?,用力的?摁住老畢摩的?眉心,將分魂針猛地抽出,那兩只惡鬼頓時煙滅在風中。我閉目回魂,遠在褚家的?我驟然睜開?了雙眼。

曾經我懦弱,而今後?我不會再退縮,從此我便為斬魂者,斬的?便是那殷仲的?魂!

我執起司南之杓,將其狠狠砸於塗了黑狗血的?菱鏡上,鏡面砰然碎裂,無形接連的?線頓時斷開?。我舒然笑起,似乎能看到殷仲遭反噬後?身心俱創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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