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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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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被帶回了相國府。

九微趕到時太醫,南楚和她的將士都在屋內,她被攔在了屋外,要闖被沈宴攔下。

“太醫如今已經在了,你進去只能徒添麻煩。”沈宴看著她的後背,海棠紅的衫子上一片暗紅的血,流了一路,“你怎麽受的傷?找太醫來給你瞧……”

“不必了。”九微揮開他的手,她怎麽受的傷,怎麽受的傷,臨山鎮他全認定是她演的一場苦肉計,她在回京的路上不是沒有說過她不舒服,他大概認為她在惺惺作態拖延回京的時間。

她並沒有感覺到多疼,只是覺得後背潮濕發癢,執意道:“我要看著小九,看著太醫救小九。”

“你就這般信不過我?”沈宴將話講出自己都覺得可笑,他們之間談什麽信任,如今九微只恨不能殺了他。

九微轉身呵開阻攔的下人,硬闖了進去。

屋內燈火一晃,九微看到安放在榻上的小九,她小小的身子陷在厚重的錦被中,緊閉著眼睛,太醫正在給她施針。

南楚和黑衣將士立在兩側。

九微快步過去,小聲問太醫,“孩子怎麽樣了?她……她是不是受了什麽傷?”

太醫一頭的汗,看她一眼,又看著緊跟在她身後的沈宴,瞧見沈宴對他暗暗點頭,便開口道:“中毒了……”

“中毒??”九微看著小九慘白的小臉,忙問:“那……那有解藥嗎?還是要去哪裏找解藥?”講出口心頭一沈,猛地轉身盯著沈宴,“解藥。”

她突然的兩個字讓沈宴眉心一緊,心口一空,惱道:“你就這麽認定是我下的毒?!”

“人是你抓的,你囚的,守著是也是你的人。”九微直勾勾的看著他,“這世上除了你還會有誰想要,能要了她們的命?”

沈宴覺得手指發麻,長了長嘴,只說得出,“不是我,殺了她們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

“怎麽來證明?”九微字字緊逼,“沈宴你不是說過真相會有千百條證據來證明嗎?那你能不能證明不是你,是誰下的手?”

他在原地看著九微,“我會找出……”

“在你找出之前先將解藥給我。”九微打斷他的話。

他無話可說,她連一點點信任都不肯給了。

“世子妃放心。”太醫忙打斷兩人道:“沒有解藥也不打緊……”

九微轉過頭,“你可以救她?”

太醫低著眼睛胡亂的點點頭,“世子妃放心……不過有些費時間,要慢慢來……”

“並不急。”九微忙道:“只要太醫可以救下小九,多長的時間都不要緊。”

太醫為難的請他們先出去,要保持安靜,但有些藥材需要用,所以要沈宴留下開個單子去取藥材。

九微不放心,卻仍然退出了房門,在回廊下九微腳步有些發虛,有人牢牢的扶住了她。

是那名黑衣將士。

她這時才想起還留下了這個將士,之前的計劃是兩名將士去擾亂將軍府的壽宴,扶南偷偷在沈宴的小宅中放火,那兩個人將劉沛陽的人引到失火的小宅與沈宴的人起沖突,趁著劉沛陽帶人沖進宅中時就亂混進宅子裏,救下秀娘和孩子,逃到九微所在的宅子裏,再由扶南送出京都。

燈亮為動手,燈滅為撤退。

只是沒有料到會出這樣的意外,所以留下了他一人。

九微撐了撐發暈的腦袋站穩,低聲道:“你如今不能出京。”如今扶南應該已經將那九人送出京都了,劉沛陽的人怕是也已經從小宅中出來,全城戒備了,他逃不出京。

想了想,九微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答道:“司徒斐。”

“司徒。”九微只留下他的姓道:“你便跟著我,現在起是我的隨從,世子派來護我安危的。”

“司徒領命。”

九微掃了一眼他的夜行衣道:“將衣服脫了。”

司徒利落的將夜行衣脫下,內裏穿著一件粗布衣。

九微拿過他的夜行衣丟在回廊下的花叢中,剛好沈宴推門而出。

看了一眼那夜行衣,又看了一眼司徒,“今夜的事是你一手策劃?將軍府行刺之人也是你的人?”她不答,沈宴卻覺得她愈發的讓人猜不透,像一把隨時會刺傷人的利器,“那混在我的守衛當中,率先對劉沛陽動手的想來也是你的人?”

他到如今才想明白,為何那些唯命是從的守衛會沒有他的命令率先動手,原來是九微的人,為的就是挑撥沖突,讓他與劉沛陽廝殺起來,她的人好趁亂混進宅子。

真的不得了的心思。

他盯著九微道:“你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利用崔子安與將軍府的關系,甚至裝出一副純良的樣子,為的只是利用老將軍,對嗎?”

她可以拿任何人開刀,包括他沈宴。

“我一直都小瞧了你九微。”沈宴看著她道:“你並非善類,你只救你認為值得救的,不惜犧牲利用任何人。”

“善良是需要代價的。”九微也看他,“你我都非善類,你應該比我清楚要善良有多難。”

要有人願意拼盡所有護得你不知險惡,才能純善如初。

誰不想。

誰不願自己純善天真?

九微終是沒有問出口。

那未言的,在夜色裏。

沈宴不太看的清她的表情,那想說的卻也終是壓在了喉頭。

他曾想護她,當她的靠山,免她危難失落,但她卻不願意安心的讓他維護。她不信任他,從未信任過,她只信她自己,或是她想要的太多了。

寧願苦心鉆營,機關算盡,也不願依靠他。

這夜冷的出奇,冷的九微一陣陣發寒,眼前有些發花,當劉沛陽帶著人沖進來時,她看了半天才看清。

“相國大人,能不能請您告訴我,這具屍體是誰?”劉沛陽擡了擡手,有兵士將扛著的屍體撂在回廊下。

九微看到一張慘白的臉,死不瞑目的眼,駭得往後退了半步,那雙眼卻依舊死死的盯著她。

“還有你們帶走的那個小孩兒是誰?一同的好像還有個黑衣人?”劉沛陽緊追不舍的問,又看九微,“世子妃,我也有些話想問你。”

九微聽到他喊自己,茫茫然的擡頭,眼前發黑,腳下發虛,慌忙伸手去扶司徒,卻抓了個空,踉蹌著昏了過去。

她只聽到有人在喊她,似乎是司徒,便拼了一口氣抓著身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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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做了很多夢,昏昏沈沈的,一會兒覺得疼,一會兒覺得冷,一會兒又奇癢難耐。

她在夢裏哭了又笑,有人抓著她的手不讓她亂抓,安靜的安慰她。

跟她說:“你的名字是天下最好的名字,天上星辰紫薇,地上九州四國全在你的名字裏,天子尊貴怎會不好?”

那聲音讓她一陣發寒,如墜冰湖,她陡然之間徹底清醒,猛地掙紮醒來,迷迷蒙蒙中對上一雙眼,她劇烈的喘息,一點點看清眼前的人,“……崔子安?”

“是我是我!你可算醒了啊!”崔子安拿帕子給她擦額頭的冷汗,“你被姓劉那小子一身血的帶回來嚇死我了,我差點動手把那小子撕了!”

九微看著他,像是不認識他一般,啞聲問:“一直都是你?”

剛才那聲音明明不是他,不是他,那聲音她再熟悉不過,那語句她再清楚不過,明明是……

崔子安心虛的唔了一聲,“之前表舅來看過你……”

是他,果然是他。

那那些話是在做夢,還是他真的說了?

九微楞怔的坐在榻上,看著崔子安,忽然說:“我的舅舅真的不要我了……”

她在忽然之間哭的毫無預兆,發夢一般坐在那兒不停的哭。

崔子安被嚇的手足無措,也紅著眼睛跟她一起掉眼淚,看著她哭著哭著又沈沈的昏睡了過去。

崔子安覺得難受,他的阿姐曾經是天下最尊貴最開心的人,他的阿姐是手指劃破都會疼的喊上半天,他的阿姐從未吃過苦,受過罪,生來尊貴一世榮華……怎麽如今被欺負成這樣了。

她背上的傷口化了膿,那樣大的疤痕,看著可怕極了,若是他將來有個女兒被傷成這樣,他一定心疼的將那些人生吞活剝了!

他越想越難過,越生氣,氣表舅,氣沈宴,也氣劉沛陽!猛地起身便往外走,直接打馬去了將軍府,進門便喊道:“劉沛陽你給我出來!”

劉沛陽與劉嬌娘從廳內匆匆迎出來,瞧見崔子安怒氣沖沖的忙道:“子安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崔子安快步上前就是一拳,輪圓了錘在他臉上,卻被劉沛陽伸手擋了下,更氣了,“好啊你小子欺負完我家的人,還敢欺負我!”

“誰欺負你家人了啊?”劉沛陽莫名其妙的擒著他。

“就是你!”崔子安打不過他,怒道:“我們煙岫好好的人,怎麽被你送回來就一身的血!”

“這個不怪我哥,都是沈相國幹的!”劉嬌娘在一旁不服的替兄長辯解。

他當然知道是沈宴幹的!但是這不是……幹不過沈宴嗎!

崔子安火氣難忍,“那你為什麽不護一護!好歹你也是個大男人,就看著沈宴欺負人嗎!”

劉沛陽氣笑了,“你夫人沖進宅子裏為了找你,我也莫名其妙她怎麽會和沈相國起了沖突,當時太亂,讓沈相國帶走夫人確實是我的不對,但我也沒料到等我趕去的時候她就會受那樣重的傷……”

崔子安掙開他的手,“那你不該拿下沈宴查清楚嗎!”

“我倒是想。”劉沛陽哼了一聲,“拿下相國大人誰來審?誰敢查?給你查嗎?”

崔子安頓時沒了氣焰,“那就這麽算了嗎?”

劉沛陽也有些氣惱,“那日行刺的黑衣人追查不到,沈宴又一口咬定宅子裏的屍體是他故友的內眷,借住在那裏,不知為何被人下毒殺害,還讓我們一定給他一個公道,你說能怎麽辦?”

崔子安徹底沒了話,劉嬌娘在旁邊眨了眨眼道:“我有個法子給阮姐姐出出氣。”

“什麽?”崔子安鄙夷的看她。

她笑盈盈道:“我們不能怎麽樣相國大人,但是能收拾他的家人啊,他不是有個很疼愛的侄子,被冷藏的皇子叫玄衣嗎?”

“不準胡鬧嬌娘!”劉沛陽呵斥道:“皇子就是皇子,再被冷落也是天子之子!”

嬌娘撇了撇嘴沒講話。

崔子安有些遲疑,“行不行啊……這樣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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