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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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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衛私闖世子妃臥房的消息報到陸容城跟前時,那幾名守衛已經被打死了,連同屍體一起給他送了回來。

當天夜裏,九微將府內上下的下人全部篩了一遍,在府中年代久的下人一律發了銀子打發出府。

她早有準備,婆子丫鬟也早就選好了。

等陸容城趕到世子府時人已經換的差不多了,清一色的生面孔,而崔子安也已經回府,搬個凳子坐在九微旁邊看她換人。

陸容城就那麽被迎進大廳,也攔在了大廳,府中但凡用得上的下人全然不是當初他給崔子安挑的。

他沒料到九微這樣大膽,打殺了他的人,竟在這府中先立起了自己的規矩。

他盛怒難發,崔子安火急火燎的來了大廳見他,一面訓斥下人不懂規矩,怎能讓表舅等著,一面討好的給陸容城倒茶。

陸容城要見的是九微,自然不會接他的茶。

崔子安便垂頭喪氣的說那些守衛硬闖臥房,煙岫受到了驚嚇一晚上沒睡,如今剛剛睡下,不能見表舅。

陸容城自是知道他這是在搪塞他,受到驚嚇?打死他的人如今她倒是受到了驚嚇。一晚上沒睡是在收拾他的人吧!

他火氣愈發難忍,更讓他發怒的是崔子安這個白眼狼,如今竟聯合九微來對付他!崔子安有幾根花花腸子他再清楚不過,這一番話,這樣的手段絕對不是他想出來的。

但他居然乖乖聽話!白養了他這麽多年!

崔子安不敢去驚擾九微,陸容城便怒氣騰騰的自己沖進內院去找九微。

下人們也不敢硬攔,崔子安更是不敢。

就這麽沖入房中,他看到了正在更衣的九微。

然後,在這個天色未大亮的早晨,世子府上演了一出尋死覓活的戲碼。

世子妃自覺受辱,執意要死,世子哭爹喊娘的攔著,跪求國舅不要這樣了,國舅如此他沒法做人了。

陸容城怒氣騰騰的去問罪,又憋著一肚子氣怒氣騰騰的回了府,罪沒有問成,反而惹了一身不是。

第二日京都中便風言風語的傳了開,說什麽的都有,國舅本身派守衛守著世子府就惹人猜忌,如今落實了。

有說國舅和阮煙山本就不和,更瞧不上他妹妹,故而軟禁世子妃,百般折磨。

也有說國舅覬覦阮煙岫美貌,故意插手世子府內務,和自己的表外甥爭女人……

總之傳的十分難聽,為這事兒崔子安三天兩頭的去國舅跟前哭訴,趕都趕不走,說是不能活了。

煩的陸容城頭疼上火,再沒有派守衛過去,也幾乎不上世子府去了。

再怎樣,他總是要顧及臉面的,不止是他,還有崔子安和阮府。便只是吩咐了一兩個人暗中監視九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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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之中滿城風雨,九微卻清清靜靜的在世子府休息了好幾天,傷養的差不離好了,只餘下一些淤青和手掌裏的傷。

沈宴來看過她幾次,多是來看她死了沒有,報備顧尚別死了沒有。

這一日來卻是說,顧尚別想見見她。

九微十分滿意,看來他確實並不知曉那些人要搞死九微,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崔子安問她去不去。

她換上新做的男裝,挑眉道:“當然去,不然讓你那夜去跟他講那些話幹嘛。”

崔子安還是不太明白,收拾守衛那天夜裏九微確實讓他去牢中見了顧尚別,但也只是讓他以夫君的身份去找顧尚別算賬啊。

雖然他不明白為啥,但他也確實很生氣,不帶一點做戲的狠罵了一頓顧尚別,只差動手了。因為九微那時候確實被他害的慘兮兮,差點他就帶了綠帽子,怎能不好好收拾他。

他不明白九微這一步的目的,九微讓他等著看。

如今顧尚別要見她,這是……沒被罵夠?

九微耐心的同他解釋,“我還算是了解顧尚別的為人,若是猜的不錯,這次的事情他並不怎麽知情,只是被利用了而已。”顧尚別當初可是寧死都不願意被她上啊,這種卑鄙的事情他應該不會做,應該只是利用他引九微出府。

所以九微要讓他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麽事,害得她有多慘。

他的品行若是真不知情一定會自責致死,一定會想見一見九微。

“那你打算怎麽辦?”崔子安問,“攻略他嗎?”

九微笑了一聲,搖頭,“無論如何,是有苦衷還是迫於無奈,他終究是背棄了我。”

“你不想原諒他?”崔子安不解。

九微想了想又搖頭,“並非如此,我諒解他,但不再信任他。”

“那你還去見他幹什麽?”崔子安更不解。

九微摸摸他的頭,慈祥道:“給你找個好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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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來接她,一路往大牢去,順暢無阻的見到了崔子安。

沈宴帶著人識趣的退了出去,只餘下九微和崔子安說話,幾日沒見他狼狽不堪,疲憊又憔悴。

他起身看著九微,她臉上脖間未消的淤青和纏著紗布的手指,欲言又止半天,低啞道:“我對不起你,我並非想害你,只是……”熬紅的眼睛,低頭道:“你要殺要刮,我罪有應得,絕無怨言。”

九微等他講完問了一句,“為什麽?”

是什麽樣的苦衷讓他被人利用。

他低頭半天不講話,九微慢慢道:“我本不想見你,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但那天太傅問我,你我同窗幾年,我為何要害你。”

“不不,不是你的錯,與你無關。”顧尚別擡頭,眼睛裏血絲密布,“是我罪有應得,若是有機會再見老師,我會向他解釋清楚。”

“不必了。”九微道:“當日我沒有解釋,就是不願他知道他親手帶出來的弟子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這句話不重,卻讓顧尚別無地自容。

一掌拍在牢門欄桿上,顧尚別悔恨難當道:“當初他們只說將你送出京都,絕對不會傷害到你……”

“傷害我的不是他們,是你。”九微聲音淡,語氣不重,“我是那麽信任你,對你毫不防備,你究竟為了什麽這樣待我?是我哪裏對不起你?”

“不不……”顧尚別打斷她的話,“你並沒有對不起我,只是你的存在會讓老師陷入不忠不義的危險之中,我……”再不講下去。

九微卻已經猜出了大概,應是趙明嵐對顧尚別說了什麽,用阮煙山威脅了他。

擦!他竟是為了阮煙山背棄了她!這樣的苦衷九微實在……心情覆雜。

九微呼出一口氣道:“我不會危害到他。你放心,我寧願自己死也不會傷害到他。”講完便走,又在牢門口停步,回頭道:“我會求世子還你清白,放你出去。”見他要開口,先一步道:“不是為了你,是為了太傅,望你日後不辜負了他對你的栽培厚望。”

九微跨步出了牢門,正撞上沈宴看過來的眼睛。

他正坐在官帽椅中托腮看著她,少有血色的臉,沈如水的眼。

九微過去,他問道:“這麽輕易就放了他?不需要攻略嗎?”

九微搖頭。

沈宴陪她一道出去,問她為何。

她沖沈宴笑笑道:“人心難得,人心易變,在我重回京都那一日起我就想換一種方法。”

“哦?”沈宴被她笑的有些晃神。

她暧昧不明的對沈宴擠眉弄眼,“我只要攻略掉最有權勢的當靠山就行了。”

沈宴微微一楞,和她並肩走在小道中,看她的小表情豐富多彩,問道:“那在你心中誰最有權勢?”

九微嘿嘿一笑,並不答他。

“國舅?”他追問道:“太傅?還是……我?”

九微嘖的笑了一聲,“果然朕要真真正正的獨掌江山就要先除掉你們三個。”

沈宴便頓了腳步,看著她走過身邊,轉過頭來,竟有一些晃神,她變了許多,好的壞的。

但她或許真的做不回從前的九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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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辦事利落有效,第三日便放了顧尚別,將他的事情擺平的幹幹凈凈。

顧尚別剛出來就來世子府拜訪,九微正趴在房中納涼,剛入夏的天變熱的不像話,聽人來稟報,說不見。

又找來崔子安,讓他客氣的去接待。

崔子安一臉的不滿,九微安慰道:“日後你們是要同朝共事的,顧尚別是太傅的弟子,又在朝多年,你以後會用到他的。”

崔子安最大的好處便是聽話,雖是十分不樂意,但終究是沒有怠慢的招待了顧尚別。

顧尚別托他帶給九微一句話,今日虧欠的,日後必當盡力償還。

九微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果然沒幾日崔子安從刑部回來,愁眉苦臉的找了九微,因有個案子分到了他手裏。

案子看著倒是不大,一封匿名信,檢舉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員貪汙受賄。

本是輪不到他來處理,但刑部那些老滑頭一個推一個,最後落到了崔子安的手裏。

崔子安很惆悵,他不怎麽想好好辦,因這朝中受賄多了去了,這樣的檢舉信也多了去了,糊弄過去就行了。

但九微聽他抱怨完,說,“要查,還要好好的查。”又解釋道:“你空降刑部,坐在如今這個位置上有多少人不服,這是你的機會,一定要查。”

崔子安一臉為難,“可……怕就怕這案子看著不大,牽扯太多啊,不然那些人怎麽會推給我?”

“要的就是牽扯眾多。”九微神采奕奕抓著他的衣襟扯到眼前,低聲道:“你去求個幫手,點名要顧尚別。”

“顧尚別?”崔子安愈發不解。

九微笑瞇瞇道:“顧尚別查這樣的事情可比刑部那些人久的多了。”

崔子安依舊十分糾結,小聲道:“實話跟你說吧,李景行已經去跟他爹商量換個人辦了,李景行打聽到說,這件案子和那誰有關……”伏在九微耳邊低低說了一個名字。

九微挑了挑眉,“我當然知道。”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放心,你只管聽著顧尚別的好好辦案,別的不用管。”

也不管崔子安明不明白,起身出了門,吩咐人備下馬車,親自去了相國府。

彼時沈宴剛剛服了藥,靠在窗下的榻上看賬本。

九微探頭探腦的進來。

沈宴十分驚訝,將手中賬本合上,笑道:“這是又遇到什麽麻煩,需要用我了?”

九微笑呵呵的過去,“是啊是啊,想請相國大人陪我出京一趟。”

“出京?”沈宴蹙眉,“為何要出京?”

九微認真道:“有件很緊要的事情要出去辦,但是你也知道如今我沒有什麽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可以靠上一靠了。”

“哦?”沈宴挑眉,笑的非常受用,“這般獻媚倒是讓我不安啊,總覺著你有什麽陰謀在等著我呢。”

九微臉一跨,低眉扣著手指道:“那你要不要去?我是怕我獨自出京就不好回來了……”

沈宴看著她低垂的睫毛,細白的手指,頓了半天沒講話。

九微等不到他開口,又擡頭誠懇的道:“你當真不願去?求你也不行?”

夏蟬鳴鳴,沈宴望著她心裏說不出別的話,只問:“我有什麽好處可得?”

九微便笑道:“不知相國大人想要什麽?”

他張了張口竟不知該如何答了,半天幽幽笑道:“我並沒有什麽想要的。”

對她,竟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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