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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如今也不遲,一起給海家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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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的正殿裏,藺巧龍在陪皇後說話,譚音也陪在身旁,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也無怪乎他身在心不在了,是皇後叫他過來喝茶的,因為他太急於將過去十多年的空白補上,整日都埋首書卷之中,不然就是跟皇上在禦書房裏待數個時辰,皇後怕他將身子弄壞,才會時不時召他過來喝茶,只是現在他哪有喝茶的工夫?雖然皇後是一片好意,他卻認為將他缺失的儲君根基打穩比較重要,若他是個半吊子太子,又何以服眾?

過去他不曾認真於商行之事,只因隱隱約約察覺到大哥、二哥對他的防備,所以即便他天資聰穎,對賬目也一目了然,可他卻不曾表露分毫,寧可他們認為他是浪蕩子,是只會花家裏銀子的二世祖,可如今,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朝中大臣知道他過去流落民間,有人等著看他笑話,那些多半是支持宣王李必易的,他偏不讓他們如願。

給他一點時間,他會用最快的速度,以最好的姿態成為儲君。

“娘娘,華太醫回宮了,此時在殿外求見。”

聽聞華仲春求見,三個人頓時都警戒了起來,皇後已知她心愛的太子是被何人所害,自個兒身上的重病又是從何而來,這一切都是華仲春和華貴妃使的計謀,只是皇上讓她暫時忍著,等派出去調查的人收了網,彈劾的奏章上來,一定會嚴辦華仲春,目前先不要打草驚蛇,免得謝雨布好的局前功盡棄。

“讓他進來。”皇後調整了下表情,露出最自然的笑容。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華仲春進來殿中,腳步穩健,淡定施禮,未見半分亂。

三人心裏有數,華仲春會過來又一一見禮,自然已經知道他不在時,宮裏發生的事了。

“免禮。”皇後同樣神情不變。

由現在開始,她不會再被暗算了,她要保護好她的兒子、她的兒媳,和她未出世的孫兒,她不會再像過去一樣由著人爬到她的頭頂上。

華仲春擡起頭來,臉上帶著笑容。“想不到微臣離開京城不過月餘,竟然就有天大的喜事,太子殿下否極泰來,甚是可喜可賀。”

譚音笑得耐人尋味。“好久不見了,華太醫一點兒都沒有老,可見日常保養有道,醫術肯定是出神入化,更上層樓了吧?”

華仲春一楞,他對如此油腔滑調的太子還不習慣,與他印象中冷靜聰慧的太子出入太大,但他立即想到他得知的訊息,太子在一處商人家裏過了十多年,是被慣大的,那麽變得如此吊兒郎當也是情有可願。

他定了定神說道:“太子殿下說笑了,微臣的醫術一般般,聽聞治好皇後娘娘的高人乃是太子妃娘娘,實在叫微臣欽佩。”

許久,不見回答,三個人都奇怪的看著藺巧龍,她卻仿佛失了魂般,整個人的臉色異常蒼白。

譚音輕咳了一聲。“太子妃,華太醫在同你說話呢!”

然而,藺巧龍仍是置若罔聞,只是定定的瞪視著華仲春。

是的,她從適才到現在全然沒聽見他們三人在說什麽,打從華仲春走進來,身影映入她的眼簾時,她整個人就像突然轟地一聲炸開了似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像泥塑木雕般不會動了。

是他!

是他殺了爺爺——和她!

仿佛有一柄無形的劍刺入了她的胸口,她身形一顫,昏了過去。

東宮的寢殿裏,譚音緊緊握著藺巧龍的手,太醫來過,診脈後說她是一時之間心緒太過激動才會昏過去,幸而未動到胎氣,無須用藥,只要睡一覺便會醒來。

一時之間心緒太過激動?

她為何會在鳳儀宮裏突然激動,是因為見了華仲春嗎?華仲春雖然可惡,但卻是與她毫無幹系之人,她不可能見了華仲春激動,那麽是什麽理由?是什麽理由令她激動?

她昏倒的當下,華仲春便要為她診治,是他拒絕了,見華仲春有一瞬的愕然,他不理會,當下抱起她匆匆回到東宮,另召了太醫院院使徐敬善過來。

他幼時徐敬善便在太醫院裏了,為人剛正不阿,是可以信任的人,他也相信徐院使診治的結果,便守在床邊等,等她醒來。

藺巧龍果真在睡了兩個時辰之後醒來,但是她一醒來,淚水便從她面頰滑落,像是怎麽哭也哭不夠,她不停壓抑的啜泣,渾身顫抖個不停。

譚音慌張的將她擁入懷裏。“你想哭就放聲哭,不須忍著,有我在,這裏沒人能說你。”

藺巧龍哇的一聲了出來,她把臉埋在譚音懷裏,哽咽道:“我想起來我是誰了,我不是藺巧龍,我叫……海天冬,桐城海家醫館長庚堂海萬選的孫女兒,我死了,我讓人殺死了,醒來後成了藺巧龍……”

譚音雖然聽不明白,但他耐心的等她平靜下來,他輕拍著她的背,不時揉著,直到哭聲越來越小為止。

藺巧龍吸了吸鼻子,平靜了下來,喝了杯水,這才娓娓道來。

她的爺爺海萬選,脾氣硬又視財如命,非常摳門,人不好相處,但擁有一手過人的針灸神技,上門求診的病人不斷,要學針灸之術的也很多,但他爺爺的針灸神技並不外傳,只傳給了她,華仲春幾次上門要拜師學藝,都讓她爺爺堅決地拒絕了。

一夜,海家發生了大火,她在睡夢中驚醒,就見她爺爺匆匆進來,似乎是要帶她離開火場,她驚魂未定,才剛下了床要套鞋,這時華仲春進來了。

當時,她爺爺看了她一眼,匆匆說道:“丫頭,黃泉路上有爺爺護你,爺爺就在你身邊,你別怕!”

她爺爺似乎預料到他們祖孫皆會喪命,她正害怕時,華仲春一劍指在她爺爺的咽喉上,逼問針灸秘笈的藏處,她爺爺不肯說,華仲春一劍刺進了她爺爺的喉嚨,她爺爺當場斃命。

華仲春並沒有放過她,在她的恐懼之中,他一樣一劍刺入了她的心臟,取了她的性命。

譚音聽明白了,他神色冰寒得猶如臘月冰霜。“這麽說來,華仲春不只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仇人,我險險被他害死,而你海家全數死在他的手裏,包括你在內。”

“有個人沒死。”藺巧龍凝重說道:“瓦松,便是在安然寺的那個善安小師父,他是我爺爺的徒弟,想來是他逃過了死劫之後去投靠了爺爺的摯友智遠大師,我自幼便經常跟著爺爺去安然寺玩耍,對那裏的一切再熟悉不過,怎麽那時卻沒喚起我的回憶,卻在見到華仲春之時,回憶全回來了……”

她懊惱,痛心疾首的說道:“若是我提早知道,便能早一日為爺爺報仇,為海家報仇,也能回去安葬爺爺……”

譚音安慰道:“如今也不遲,一起給海家報仇,有我在,我一定為你報這深仇!”

聽他這麽說,她的心忽然鎮定了下來。“華仲春肯定是拿走了爺爺的針灸秘笈,卻找不到破解的方法,現在肯定也在千方百計打聽我的來歷與師承何處,不過,是他再怎麽卑鄙狡猾,也猜不到我是魂魄附體而來。我要讓他付出代價,為我海家上五十餘口人命付出代價。”

窗外,一輪圓月正冉冉升起,這一夜,有許多人都難以入眠,但藺巧龍的心踏實了,她總算找到她的根了。

大滿朝找回了失蹤十多年的太子,友邦燁國特派使臣來道賀,來人及是燁國攝政王,位高權重,大滿朝的皇帝特別設了國宴接待,不料,那位尊貴的攝政王卻突然身子不適,應聲倒下,現場一片嘩然。

藺巧龍見機不可失,對身旁的譚音使了個眼色,便立即下了席位過去,讓兩名太監將人平躺,搭脈診治之後,要太監解開攝政王的衣衫,迅速取出隨身的針灸包,這自然不是過去的那個,譚音已給她換了個上好的針灸包,裏頭的銀針是宮中匠人所打造。

“是阻塞性肺氣腫。”藺巧龍對焦急的攝政王妃說道:“王妃別擔心,待施過針後便會無恙。”

她攤開針灸包,一排似有光芒的銀針頓時讓四周靜了下來,尤其是華仲春,他屏氣凝神,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藺巧龍施針。

藺巧龍取穴肺俞、脾俞、腎俞、氣海、關元,其中肺俞、脾俞、腎俞針刺後采用提插、撚轉相結合的手法,氣海、關元則用溫針灸法,得氣後往針柄上燃之,使熱力直達經脈。

華仲春眼裏透了光,興奮異常。

這是海老頭的針灸手法沒錯,這是海老頭的手法。

藺巧龍專心一致的在為攝政王施針,她原來就要找個機會在華仲春面前展現針灸之術,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攝政王會在此時發病真是天助她也,她猜想此時華仲春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須臾,攝政王醒了,一場意外消弭於無形,皇上笑得得意,放眼中原各國,可沒有哪朝的太子妃會針灸之術的,還能這麽快的救人。

宴後,藺巧龍在回東宮的路上,“巧遇”了迎面而來的華仲春,她擡手讓身後的太監、宮女停下,臉上帶著陽光般的笑容,像是誤入深宮這座叢林,心無城府的小白兔。

“參見太子妃。”華仲春向前施禮,眸光閃動。“微臣恰有一事要請教太子妃,不知得問否?”

藺巧龍笑容不減。“華太醫太客氣了,華太醫想問什麽,直說無妨。”

“太子妃的針灸之術實在叫微臣欽佩,因此,微臣鬥膽,請問太子妃師承何處?”

他費盡了心思也打聽不出她的師門,而且她的來歷還頗為奇怪,是錦州海運大商戶藺家的嫡長女,卻因癡傻被送到了一個莊子去養病,一過多年,回到藺家時便有了醫術,她的身世並不是秘密,他派去打聽消息的人問了許多人,答案都一樣,更叫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本宮嗎?”藺巧龍笑了笑,笑得十分甜美。“本宮的師傅乃是長庚堂的海萬選,海老爺子。”

華仲春瞬間變了臉色,眼中有什麽閃過,又飛快的藏斂了。“娘娘,您是在與微臣說笑吧?”

“不是說笑。”藺巧龍一臉的嚴肅。“本宮確實師承海老爺子,而且,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華仲春笑得很僵。“您要告訴微臣秘密,是微臣的榮幸。”

藺巧龍神秘的壓低了聲音,“海家遭遇火劫後,本宮曾去找過師傅的針灸秘笈,可惜卻沒找到,也不知被何人捷足先登了,那秘笈上滿載了各種病癥的施針方法,若是本宮能得到那本秘笈,針灸之術肯定能突飛猛進。”

華仲春心中震驚,故作鎮定地道:“未曾找到您要的秘笈,那真是太遺憾了。”

她居然連海萬選有本針灸秘笈都知道,難道她真的是海萬選的弟子?

“不過,秘笈落入任何人之手都無用,你知道為什麽嗎?”藺巧龍又沖著他笑了笑。

華仲春心臟怦怦地跳。“為什麽?”

“因為啊,”藺巧龍甜甜一笑,還俏皮的對華仲春眨了下眼。“那秘笈對一般人來說是無字天書,天底下只有我能解。”

華仲春狠狠一震,她知道針灸秘笈是無字天書,那麽她不是在誆他的?她真的是從海老頭那裏學到的針灸之術!

可惡的老頭子,還口口聲聲、信誓旦旦的說不傳外人,哼,不傳外人?難道眼前這臭丫頭不是外人嗎?

“如何解開秘笈,能否請太子妃賜教?”他卑躬屈膝地問道。

藺巧龍卻是呵呵呵地掩嘴,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然後說道:“華太醫又沒有那針灸秘笈,本宮教你何用?你說是不是呢?再說了,即便你真得了秘笈天分不夠高,那也是無用的。”

“您——說的極是。”華仲春自然只能稱是,暗自恨得牙癢癢。

死丫頭不上當,他自有方法讓她說出來!

綁架一個人原來就很困難了,何況還是綁架一個孕婦,還得小心翼翼的不傷了她的肚子,免得將事情鬧大,他的目的只在解開如何看懂針灸秘笈,他也不想在這節骨眼上節外生枝。

藺巧龍很配合地在一次上香的過程讓人綁走了,在那之前,她刻意將自個兒要去朝明寺上香的消息大肆放送,這麽一來,並非只有特定幾個人知道她要去上香,知道她要去上香的人多了去,要下手的人也會相對放心,她被綁架之後,四面八方的人都有嫌疑,要查出是何人綁架她的需要費一番工夫,而綁架犯只要在那之前放了她,被繼續追查下去的風險相對也會小了許多,便能放心下手,因為這次若不下手,誰知她下回出宮會是猴年馬月。

華仲春便是這麽想的,只要一逼問出解開秘笈的方法便放了藺巧龍,讓她毫發無傷的回去,那麽一來,宮裏只會當作是虛驚一場,不會追究,頂多下次太子妃再出宮時,嚴派人手戒備便是。

漆黑的小屋裏,雖然伸手不見五指,但經過了半個時辰,藺巧龍也漸漸適應了,知道自己正在一處林中小屋,還聞得到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只有雙眼被蒙住,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但綁得頗松,雖然逃不了,卻也絲毫不會讓她的肚子不舒服。

她早吩咐過小蝶事發當下只需盡量鬼哭神嚎,絕對不要硬是與綁匪拉扯她,更加不要舍身救她,因為她的目的就是要被人綁走,可小蝶擔心得要死,死活不肯配合,板著小臉好幾天,最終被她那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理論說服。

華仲春是個心機深厚、小心翼翼的人,綁人的事可以派手下進行,可逼問秘笈解法他肯定要自己來,以免讓第二個人知曉。

所以,她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中等待,因為預料到綁架過程會至少數個時辰,因此她早膳吃得很飽,不會餓著自己與肚子裏的孩子。

終於,小屋的門被打開,有人進來了,像要引她回神似的輕輕一咳,開了口,“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只要你乖乖配合,很快就會送你回去。”

說話的是個蒼老的聲音,但她知道變聲的藥不難配,對華仲春而言是小菜一碟,眼前這人除了華仲春,再也不會是旁人。

“配合什麽?”她牙齒打架,假裝顫抖地問道,被綁之人若太鎮定,華仲春容易起疑。

“我只問你一件事,海萬選的針灸秘笈要如何解開?”

她裝作訝異萬分,“難道你便是取了家師針灸秘笈之人?”

“不錯,我乃海老相交數十年的摯友,海老臨終之前將針灸秘笈交給我保管,卻來不及說秘笈解法便斷了氣,就此讓博大精深的針灸之術失傳,實在可惜,也應非海老所願。碰巧,日前我與幾名退隱的醫者相聚,有人提及宮中的太醫院流傳出太子妃是海老傳人,知曉秘笈解法的說法,便鬥膽將太子妃請來了,我保證絕不會傷害太子妃,只要你說出秘笈的解法。”

聞言,藺巧龍氣得心肝直顫。

一派胡言,胡說八道!說得冠堂皇,還先將自己摘了出去,自以為如此說法便天衣無縫,無人會將綁架一事懷疑到他頭上。

她壓住心中的怒濤,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秘笈呢?你可是帶來了?若沒帶來,也無法驗證我所言。”

“自然帶來了。”華仲春的語氣裏有著迫不及待。

藺巧龍淡淡地道:“燒了它。”

“什麽?”華使春顯然是十分驚訝。

藺巧龍張嘴緩緩道:“我說燒了它,便能看見字了。”

華仲春半信半疑,大費周章取到的秘笈要燒了,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他想過無數種方法,就是沒想過火燒這一項。

猶豫了一會兒,他牙一咬,掏出火石、火折子燃亮,將秘笈燒了。

神奇的是,秘笈並沒有化成灰,而是一頁頁的顯現出字體來了。

他欣喜若狂的翻著那一頁頁有字的秘笈。“真的燒出字來了、真的燒出字來了!”

藺巧龍冷冷的道:“可以放了我了吧?”

華仲春匆匆道:“那是自然,你在這裏再等半個時辰,會有人將你安然的送到京城。”他迫不及待想要離開去研究那終於有字的秘笈,一開門,卻見到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中丞在門外,這三司使專門會審重大案件,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公事公辦。

他給藺巧龍蒙了眼,自己又變了聲,因此沒做任何喬裝,此時乍然被擋在門口,無路可逃。

他退倒了幾走。“三位……為、為何在此?”

大理寺卿往前一步,眼角微揚。“那麽華太醫又為何在此?聲線還變得如此蒼老,真是奇觀。”

刑部尚書也進來,他快步走到藺巧龍身邊為她松綁。“參見太子妃娘娘,恕微臣救駕來遲,讓娘娘受罪了。”

藺巧龍雙手獲得自由,自行取下眼罩,笑道:“你們也辛苦了,追我灑下的金粉到了這兒,挺不容易吧?”

華仲春楞,灑的金粉?難道……

藺巧龍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擡眸看著他,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就是你猜測的那樣沒錯,為了引你上勾,特地演了這一出,好在你笨,也乖乖上勾了,並沒花費我們太大力氣。”

華仲春眼瞳一縮。“你怎知我手上有針灸秘笈?”

藺巧龍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瞪視著他道:“本宮和海天冬情如姊妹,她托夢跟我說的,你放火燒了海家,一劍刺進了海老爺子的咽喉,又一劍刺進了她的心臟,殺死他們之後取走了針灸秘笈,你泯滅人性,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華仲春臉上失去了血色,他身子一搖。“一派胡言!你為何知道,快說!”

“膽大狂賊敢對太子妃娘娘無禮!”立即有人壓制了他,是隨禦史中丞進來的領頭官兵。

華仲春掙紮著。“放開我!我要見華貴妃!我要見皇上!”

“閉嘴!”一個爺們官兵不客氣的往他嘴裏塞了布。“有什麽話,到刑部大牢裏去說給鬼聽吧!那裏有很多鬼魂可以聽你說。”

藺巧龍抽走華仲春手裏的針灸秘笈,看見他沒法說話,但眼睛激動得充血,她淡淡地道:“終於物歸原主了,你不是它的主人,我才是它的主人。”

先以綁架太子妃的罪名將他送入太牢,他殺害海家案,譚音已交由刑部調查,到時兩罪合並,一定要將華仲春定罪。

三個月後,謝雨和刑部共呈上了二十二道奏章和證據,道道令人咋舌又震驚。

華貴妃、華仲春被控毒害皇後、謀害太子,勾結鹽商,走私鹽鐵兵器,囤糧、養私兵,並與大滿朝的敵國大金國私下往來頻繁,已具謀反事實,宣王李必易對一切知之甚詳,涉案極深。

案終,華貴妃賜酒毒,謹華宮上下杖斃,華仲春及一幹共犯斬首,宣王李必易流放,永世不得回京,而與之勾結,將鹽賣到大金的大鹽商譚家,通敵賣國,滿門抄斬,無一幸免。

藺巧龍在譚音的幫助下,重修了海家的長庚堂,找回了瓦松管理,廣印針灸秘笈,開設針灸學堂,只要有心的都可以去學,而太醫院裏所有的太醫也都熱衷於學習針灸,時時到東宮走動請教藺巧龍,皇上對此事樂觀其成,滿心期盼大滿朝成為天下的針灸強國。

桃李花開時,藺巧龍順利生下了孩子,是個漂亮的哥兒,小名元寶兒,皇上和皇後愛不釋手,皇上每月下了朝便來探望寶貝金孫,皇後則照三餐來看孫兒。

照大滿朝的規矩,月子要坐滿兩月,禁忌又一堆,平常藺巧龍愛搗鼓藥條、藥丸子那些舉動自然也不能做,連看醫書都不行,韓嬤嬤說會傷眼,她悶得都快發黴了,每天都期待譚音閱完奏章來跟她說說話。

這一日,她閑著無聊,想著想著便想到了一件久遠以前的事,立刻茅塞頓開,譚音一回寢宮,她立即拉著他說。

“我爺爺曾在醉後說他來自現代,是長庚醫院的中醫師,與他一同從現代來的還有他的好哥兒們,名叫譚百利,他開了間武館叫忠義堂,說的不就是你爺爺嗎?”

譚音聞言十分驚訝。“你怎麽現在才說?”

“我也是不經意間想起來的。”藺巧龍興沖沖的問道:“怎麽?你有聽你爺爺說過什麽嗎?”

譚音皺眉。“我似是也在跟爺爺喝兩杯時聽他提起過現代,不過他總說得含糊不清,根本不明白他在說什麽,能在天上飛的大鐵鳥,裏頭能乘載兩百人,還有不管人在多遠,只要按個號便能與那人說話的東西……說得玄乎,叫人難以理解。”

藺巧龍揚眉。“我爺爺還說過,他們現代有個東西,一打開就有人在裏頭唱戲呢,我才不信。”

譚音掛著淺淺的笑。“看來他們是存心糊弄咱們這些沒去過現代的小輩,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藺巧龍拉著他。“那咱們何時能去山柳村看看?我想當面問你爺爺,現代到底是什麽朝代?在哪兒?還有啊,爹娘肯定也想看看元寶兒。”

是的,譚家表面上是滿門抄斬,但有三個人讓譚音以性命擔保了出來,那便是譚百利、譚敬鋒和岳氏,他們住在已無人居住的山柳村裏,十分隱密不用擔心被人發現,譚音在那裏給他們蓋了宅子,打算等兩年後沒人註意他們時,再將他們接到京城近郊來就近照顧,目前每個月都會派四平、鉉淵過去探望。

“起碼等你出了月子再說。”譚音不容置喙的說道,他知道她不是個能靜下來的主,可起碼月子要做好,日後身子才會好。

要知道,他們還有十一個孩子要生,且她是他這輩子唯一個女人,也就是唯一能懷他骨肉的女人,身負重任,身子矜貴得很,需得小心再小心。

“那咱們什麽時候給小蝶和鉉淵辦婚事啊?”藺巧龍換了件事說。

她老早看出來寡言的鉉淵對小蝶有意思,小蝶雖然死不承認她對鉉淵也有意思,卻次次看到鉉淵都會臉紅,而她呢,也早已認小蝶為義妹,小蝶在東宮裏並不是奴婢,而有主子身份,只不過那丫頭還是改不過來,總是小姐小姐的喊她。

“也是等你出了月子再說。”譚音說完,又補了一句,“任何事都等你出了月子再說,沒得商量。”

【番外 閨蜜】

岳晨琇最近覺得有些無聊,興許是因為天氣又熱了,興許是因為府裏的新廚娘手藝不太行,興許是因為她……思春了。

城裏,與她年齡相伉的姑娘都議親了,平時她常來往的手帕交也在幾個月內陸續出閣,就她的婚事沒著落,城裏的青年才俊,她一個都看不上眼,她娘滿口盛讚的那些書生公子,也全入不了她的眼。

“你這丫頭到底想如何?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不要到城裏適婚的公子都讓人訂走了你才來哭。”秦氏氣得心肝兒疼,媒人都上門幾次了,次次挑的人選都被女兒駁了,真不知她究竟想如何。

“都訂走了就訂走,我沒差。”岳晨琇脾氣也大,先秦氏一步拂袖離去。

她說不出口,她不想嫁給讀書人,不想嫁給那些個花拳繡腿、斯斯文文,跟灺一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她娘是不會理解的,因此她十分苦惱。

母女賭氣了十來日,岳晨琇這會兒已打定主意她不嫁了,她要在家裏當老姑婆,讓人取笑就取笑吧,總比嫁了自己不滿意的人好。

這一日,她正打開藺巧龍從京裏寄來的蜜糖,越發心裏有氣。

那丫頭自個兒在京城裏當太子妃,吃香喝辣,每個月就用包蜜糖打發她,真是沒義氣。

“小姐、小姐!你快出去看看,快出去!”

看秋葉上氣不接下氣的,岳晨琇奇了,“怎麽?天下紅雨了不成?”

秋葉拍著胸口,“沒、沒下紅雨,是、是京城來公公了——”

岳晨琇纖眉微挑,“京城來公公?”這倒是頭一遭。

主仆來到廳堂,就見岳景紳、秦氏、岳承恒、年氏都笑容滿面,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那京裏來的公公一見到她便道:“岳姑娘,咱家是奉太子妃之命來的,太子妃已請皇後娘娘賜婚,岳姑娘將婚配本次武舉的狀元郎金風鈺大人,還請沈太傅認姑娘為義女,特派咱家來知會姑娘一聲,懿旨很快便會到了。”

岳晨琇張著嘴,驚訝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但她的臉慢慢地燙了起來。

武狀元啊,倒還行,嗯哼,算那丫頭有良心。

遠在京裏的藺巧龍抱著胖嘟嘟的小元寶笑得得意,以後她在京裏不愁沒閨蜜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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