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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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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陽王之前七日沒有回府的消息,此時也傳入綏王的耳朵裏。

當初崔行舟入京時,他在京城的府宅人手雜亂,除了皇宮裏安插的人手外,綏王也下了不少眼線。

可惜前一陣子淮陽王妃借著要生產,重新算風水,摒除內院跟她八字不合的下人,清退了不少的侍女婆子,其中不少都是京城各處的探子,就連外院裏都拔出了不少的釘子。

一時間,打聽淮陽王府的風吹草動就不如以前那般便利了。

綏王知道這位淮陽王妃的能耐,像這等子肅清宅院的事情做起來自然是信手拈來。

不過綏王在宮門口挑唆淮陽王的那一句,可不是她一揮手就能撲滅的大火。

先是淮陽王七日沒有回府,便彰顯了其中的不尋常,再加上他頻頻派人打探仰山舊部,一看便知其用心了。

而淮陽王回府的那一天,安插在外院的一個密探好不容易打聽到了淮陽王將王妃打了的消息。

聽說當時打得甚是嚴重,就連淮陽王的大姐都去勸架了,但吵架的內情如何,就很難打探出來了。

不過綏王掐指一算,便估算得七七八八,心知是柳眠棠終於在淮陽王前露出了原形。

京城的楷模伉儷打起來了!

那一日,綏王晚飯時多喝了兩壺好酒,入京以來的憤懣之情宣洩出不少。

再接下來,淮陽王府似乎恢覆了風平浪靜。只是那淮陽王妃成天往兵司的官署裏跑,不是送吃的就是送衣裳,討好卑微得明顯,而據說淮陽王對那位王妃的態度似乎冷淡不少。

綏王倒是能理解淮陽王。像他們這等子位高權重之人,如何能放心枕邊人曾經為匪?

加上淮陽王自視甚高,居然還是被蒙騙著娶了女賊首的,自尊折損之餘,還要顧全了王府的臉面不能聲張,當真是藥鋪裏的抹布——苦透了!

想來等那王妃生產時,應該會好巧不巧地“難產”血崩,搞不好就要橫死在產床之上。

到時候留子去母,王妃也算走得體體面面,淮陽王才能找回跌下的顏面。

想想柳眠棠的那個嬌俏模樣,就此香消玉殞實在是可惜。可如此一來,相當於卸掉了淮陽王半條手臂,綏王在憐惜嬌花之餘,心情又是大好。

不管怎麽樣,趁著淮陽王後院起火時,他正好趁機扳回一局,挽回政局的劣勢,最好是先找些人散布影傳些風聲。

到時候,只要那位淮陽王妃出了什麽意外,人們都會覺得淮陽王是沽名釣譽,不欲家醜外揚,而害死了發妻。

不過那位註定要短命的王妃不知是不是耐受不住夫君的冷淡,最近倒是起了興致要結詩社,還給京城裏的一些名流發了請柬呢。

這算不算得臨死前的垂死掙紮呢?

眠棠的確是起了詩社。石皇後二胎生了一位公主,如今膝下正好湊成一個“好”字。萬歲大赦天下,那四兄弟正好順理成章地被放了出來。

眠棠心裏一松,對待夫君更加細致周到。

不過崔行舟不準忠義四兄弟再留在王府內院。

沒有辦法,柳眠棠只好讓他們再回鏢局。不過最近她鋪子裏的生意甚好,所以眠棠便學了京城貴女們慣常的行事派頭,在京郊買了個園子,修繕之後,正好起社之用。

崔行舟對於她如此有雅興倒是覺得詫異,回府休沐時,問她:“怎麽想起來弄詩社了?”

眠棠正替夫君梳頭,崔行舟那濃密的長發每次洗後,都要細細疏通,眠棠雖然對自己的頭發略沒耐性,卻很愛打理夫君的長發,只拿著一把象牙小梳輕輕地梳著。

聽崔行舟問起,她便老實道:“你說的,我先前年紀小不學好,一身的匪氣加市井商賈氣,最近既不讓我去鏢局子,也不準我去店鋪,那我只好結個詩社,多多結交清雅之士,看看能不能近朱者赤……”

崔行舟不愛聽陸大當家的龍門陣,用長指點了點那名冊子道:“我頭一次見,夫人起的詩社,卻請了這麽多未婚的清雅之士。”

眠棠偏頭看了看名冊,不無遺憾道:“姐姐最近身子休養得差不多,她是眞州的才女,正好可以在詩社上大發異彩,可惜與姐姐相當的才子,卻沒有幾個未婚的,便是這幾個,我也是絞盡了腦汁,才網羅到一處的,其中有幾個還是鰥夫,也不知姐姐會不會介意。”

崔行舟聽她是給姐姐張羅,倒是點了點頭道:“姐姐雖然不會這麽快改嫁,但是出來交際散心總沒有壞處。不過你就不要跟這湊趣了,肚子這麽大,小心累著。”

眠棠摸了摸肚子,笑瞇瞇道:“多聽他們吟詩才好呢,讓我們的孩兒也跟著聽,將來他便也會吟詩作對了。對了,給我謄寫了幾首詩了?我要字少好背的。”

崔行舟略顯清冷道:“我公務這麽忙,哪有功夫幫你作弊謄詩,我讓莫如翻檢出一本我七歲進學時寫下的詩作,裏面四時風光,山水雜興都有,你撿著能用的充一充場子吧。”

柳眠棠肚子裏的詩詞歌賦都湊不齊一巴掌。如今卻成了詩社的發起人,聚會在即,難免心裏發慌,總要找人替她提前預備些充充場面。

崔行舟可是才高八鬥,當年差一點殿試成了狀元的,正好可以抓來一用。

原本聽他說拿七歲的詩來充數,眠棠還覺得太侮辱人了。可一翻開看時,那筆力和流暢優美詩句,是現在的她騎驢都追攆不上的。

而且看著這些周正的字體,眠棠不由得想像鼓著包子臉的七歲小行舟一本正經寫詩的樣子,覺得心裏直癢癢,於是幹脆扳過夫君的俊臉,在臉頰上啄吻了一大口。

淮陽王不由得挑眉看向方才信誓旦旦說要正經背詩的女人。

眠棠也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了。

自從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後,王爺許是覺得受到了欺騙,受傷的自尊一時難以愈合,總是這般在下人面前對她清清冷冷的。

當然晚上在被窩裏時,冰塊做的王爺自然是一鍋滾燙的開水。

眠棠明白一個受欺騙的心需要時間愈合傷口,畢竟當初她知道崔行舟騙婚時,也難過了一大場呢。

而王爺的心當然要比她這個平頭百姓更金貴些,臭臉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看著臭著臉的王爺,眠棠總是忍不住想要撩撥一下,就像現在,親了一口後,她便繼續一本正經地看詩,也不理他了。

淮陽王等了等,卻等不到了下文,臉不免又臭了幾分,摟住那假裝背詩的小狐貍,道:“親的不是地方,要親便親這裏。”

說完,他便含住了她的朱唇一點,親自授習了起來。

眠棠摟著他的脖頸小聲道:“最近你都不理我,那外面的府宅都傳揚著我出身不好,被你嫌棄呢!”

崔行舟將她放在軟塌上,淡淡道:“哪敢嫌棄你?甩手就是一張和離書,千斤重的夫妻情誼,轉眼就變成了二兩。”

眠棠將他拉扯過來一起躺:“你還氣?不是跟你說了,我也舍不得跟你和離的嗎?誰讓你那麽兇,我以為你不想要我,便想著自己識趣些離開。”

說著說著,眠棠的眼圈又開始見紅。崔行舟不善水利,看見洪水的苗頭就頭痛,連忙放軟了聲音道:“好了好了,明日的詩社,我跟你同去,到時候給王妃你壓陣磨墨,做個書筆童子,讓你在人前找回面子可好?”

崔行舟自然也聽到了淮陽王妃遭厭棄的風聲,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在引導輿論,亂嚼著淮陽王府的舌根。

綏王要在政局上動手腳,總要給他添些麻煩,敗壞了他的名聲再說。

可惜柳眠棠為匪的事情,牽扯到當今聖上的一頓晦暗歷史,誰都不好搬到臺面上說,綏王想掀起大風浪也難,而柳眠棠更不是那等子在乎名聲的女子。

不過崔行舟可不喜別人看他王妃的笑話。

他們夫妻間的小爭吵傳成現在的離譜樣子也是夠了,他總要給眠棠爭些人前的臉面。

可是眠棠卻微微一笑道:“王爺不是要忙著去城下兵營巡視嗎?自忙你的去吧。水總要渾些,那些魍魎才會現身。他既然有心散布謠言,且看看他要做什麽就是了。”

崔行舟明白眠棠的意思,卻並不想這麽做:“你嫁給我,可不是來過刀尖上的日子。朝堂上的事情,你不要摻和,自管做你的王妃,喝喝茶,散散心就是了。”

這話說得帶著專橫男子的跋扈,可是眠棠的心裏卻聽得暖暖的。

她不記得仰山的那段過往,也許就是那段過往太累人,太沈重了,以至於她都不願意想起來。

崔行舟並非她以前在北街時臆想的完美夫君。

他與她的一切,都是圍繞著“騙”字開始的。

雖然開始時,崔行舟對她也是百般利用,毫無同情心可言。

可是後來,當他與她相愛時,他卻是真心實意地拿她當一個嬌弱,需要照顧的女人來看待,而非像劉淯那般,拿她當作開闊疆土,攥取權利的工具。

這對於從小便無父兄可以依靠的眠棠來說,便已經足矣。

眠棠鉆進了崔行舟的懷裏,用力拱了拱,又鉆出腦袋道:“對了,我還聽人說,我可能熬不過生養那一關,有極大的可能血崩而死呢!”

話音未落,淮陽王的臉都白了,只用力捏住了眠棠的嘴,在地上狠狠“呸”一口後,怒聲道:“柳眠棠!你是不是一日不氣我都不成?胡說八道些什麽!平日裏不是練拳就是舞棍,壯得跟母牛一般,生孩子也非得給我順順利利的,你敢崩一下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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