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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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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月頭裏,商會又要開始碰頭了。

一眾老爺們齊坐一起,只等著玉燒瓷坊的崔夫人來,跟她聲討阻路的事情。

早早的,老爺們紛紛到齊,一個個的商議好了措辭準備恐嚇那崔夫人松口。但正主兒崔夫人卻坐等不來,右等不來。

賀二爺發了急,命自己小廝去那玉燒瓷鋪去問。

結果小廝去跑了一圈,發現人家娘子並不在鋪上,而在北街的宅子裏呢。等他再去,北街的門開了一條縫,探出個黑臉的婆子,拉著長臉道:“我們娘子說了,諸位老爺跟女子說話不方便,她就不去自討沒趣了,今日娘子身上不爽利,還請不要來打擾!”

等小廝喪白著臉,將話傳回商會廳堂時,直聽得那些個老爺先是面面相覷,接著吹胡子瞪眼破口大罵,紛紛說這崔家的女人真是不地道,她家的相公平日裏是怎麽管教娘子的?就這麽任著她這般驕縱無禮,生生得罪一桿同行嗎?

可是嘴裏罵痛快後,老爺們對如何解決大批的粘土運輸依舊是一籌莫展。

要說先前幾日,還有幾只船可以調配著用,可是最近那水司也不知抽了什麽風,竟然將剩下的船也征調走了。眼看著瓷窯斷了原料,停火停工了,賀二爺的嗓子都起來了。

領著皇家禦供的差事是讓人艷羨,可是若出了什麽差池,那也是掉腦袋的大罪啊!

賀珍坐在一旁默默聽著,心裏清楚,這是崔娘子因著上次被父親他們怠慢了,便要立意拿捏報覆啊!

既然如此,少不得他們軟下態度來,求了那崔娘子通融一二,讓黏土通過雙嶺村的捷徑。

可是叫父親低頭,實在是太折損了賀家商號的面子。賀三小姐自然要替父親出面斡旋一二。

於是第二天裏,賀三小姐備齊了一盒人參,外加南洋的燕窩和幾大盒子的蜜汁果子去北街上的崔宅看望“抱恙”的崔夫人。

這次黑臉門神李媽媽倒是開門了,賀珍自打進門就是一路笑臉殷勤,看著半躺在床上,用勒額纏著額頭的柳娘子,只如多年相交的姐妹一般,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

“崔夫人,不過是幾日不見,怎麽就病成了這般模樣?”賀三小姐一臉痛心問道。

眠棠半挽著頭發,懨懨躺著,倒是真有幾分病容的光景,也嘆了口氣說:“我這也是多年宿疾,弄不好就頭痛。為了這病,當初在京城裏是花費了不少銀子,將我相公的家底都敗得差不多了。幸好遇到了良醫,給我開了方子。只是那藥材得費心,須得選個水草肥美之處,遠離車馬塵囂,細細靜養才能保全了藥效。也是我命不該絕,前些日子才買到一出好地,只等種出藥材來給我續命……三小姐,你百忙之中還抽空來看我,真是費心了!”

賀珍聞言只勉強擠出了幾分笑,卻是有些難看。她沒想到自己只是寒暄了一兩句,那柳娘子竟然將話頭全給堵住了!

聽柳娘子的意思,那雙嶺村的地是用來種救命草藥的,還需的什麽遠離車馬喧囂。那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誰要是硬從那裏過,就是謀害了柳娘子的性命不成?

所以當柳眠棠述說完病痛纏身之苦後,體貼地問賀珍此來還有何事時,饒是伶牙俐齒的賀三姑娘都有些斟酌不出話頭來了。

可是耽擱皇差事大,她賀家老小的性命皆拴在這上,實在是耽擱不得,只能硬著頭皮開頭道:“崔夫人,其實您應該也清楚,如今運河開鑿,船只都被征調走了。我們鎮上的瓷坊的黏土供應不上來,著實叫人頭痛。不過聽說你家鋪上倒是運了許多黏土,若是方便,可否勻給賀家商號一些,一解燃眉之急。”

眠棠一聽這話,卻為難地輕輕蹙眉道:“賀小姐若是求別的,都使得。可是單求這個,就叫人為難了。實不相瞞,我們玉燒瓷坊最近也接了個大單子,正用著黏土呢。若是勻給你們,我們的單子趕不上工期,豈不是敗壞了我玉燒瓷坊好不容易立下的名號?”

賀珍早料到她會推辭,連忙道:“價錢方面好商量,我們出高價就是了。”

這個柳娘子是明擺著要奇貨可居,那麽倒不如隨了她的心意,先解了賀家的燃眉之急再說。

反正來年那運河只要修建完了,恢覆航道,船只也多了,那柳娘子再無可拿捏人的地方了。

但是有一點,她們賀家財大氣粗,能抗過這道關卡,但是其他的商鋪也許拿不出太多周轉的錢銀買崔家的高價黏土。

崔家這一出奇貨可居,的確能賺到些錢銀,但是也把靈泉鎮的其他商戶徹底得罪光了,且看她家日後還怎麽在靈泉鎮立足!

所以無論柳眠棠要多高的價錢,她一力應承下來就是了,舍了錢銀也要敗了崔家的名聲,兵不血刃,將這外鄉的一家攆出靈泉鎮去!

而柳眠棠聽了賀三小姐要高價索買黏土的話,柔柔一笑道:“看三小姐說的,我相公是讀過書的,我們崔家豈是那等子逐利忘義之人?怎麽能黑了心眼去賺鄉裏鄉親的錢財呢?再者,我們家賣瓷器,可不想改行賣黏土!”

這賀三小姐一聽,就有點把握不住這位柳娘子的脈門了。

她坐了近半日,磨破了嘴皮子,才終於磨得柳眠棠吐了口:“其實我們崔家鋪子上要能多賺取些錢銀,那些救命的藥卻能從別處買來……只是鋪上現在接的單子實在是太小,若是能如你們賀家,或者其他掌櫃那般,接了些皇差便好了……”

賀珍一聽,這才明白柳眠棠的意思,原來她竟然是個心野的,想要分皇家禦供的肥肉來吃!

既然雙方將話挑明了,那麽一切都好辦的,賀三小姐直說茲事體大,需要回去跟父親商量。

柳娘子不顧體弱,親自將賀三小姐送到了門口,親切地囑咐著她快些同賀二爺商量,不然她家雙嶺藥田裏的藥苗若是長大些,就舍不得拔了開道通車了。

當賀珍將這意思告知給父親時,氣得賀二爺再次拍了桌子,直說崔家好大的臉,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根基就要承接禦供!

可是賀珍卻勸住了賀二爺,說既然柳眠棠有心賺取皇銀,就讓她賺好了。而且玉燒瓷坊裏的填色技藝著實不錯,若是能拿來為賀家所用,豈不是讓賀家如虎添翼?

賀二爺明白了女兒的意思,反正賀家承包出去的瓷器擺件,最後都要拓上賀家商號的名頭。她柳眠棠再有能耐,也不過是供賀家差使的小馬駒。等忙活完了皇帝大婚禦供這頭等大事,再想法子對付玉燒瓷坊也不遲。

賀二爺知道他這個女兒有心計,做事也比他周全,為今之計,也只能邀那姓柳的娘們兒入夥,度過了眼前的難關再說。

於是靈泉鎮每月一次的商會聚會,這次打破了慣例,就在賀三小姐看望了柳娘子的第二日,再次聚首一次。

這次柳娘子倒是來了,不過遲到了足足一個時辰。

柳娘子進門時便連連道歉,直說女人家出門事多,頭臉梳妝甚是費時,讓諸位久等了。

商會的一眾老爺們倒是個個笑臉相迎,說崔夫人看重商會同仁,這才精心打扮,應該應該啊!

於是靈泉鎮的同行們彼此和和氣氣地又商討了一次皇差的分配事宜。

那利錢最大的一份精瓷填色的活計就歸到了玉燒瓷坊的名頭上。這塊肥肉原本是賀家獨占的,賀二爺自然不願意割讓出去。可是其他的湯水,那個柳娘子又看不上,只獅子大開口,獨要這一份。

而其他的掌櫃們看柳眠棠沒有看上他們的湯水,自然長長舒緩了一口氣,竟然也幫著柳娘子勸賀二爺松口。

氣得賀二爺臉憋得鐵青,若不是女兒賀珍一直在桌子下面踩他的腳,當時就要發作了。

最後,賀家割了肉,柳眠棠自然也松了口,先是悲切地說了一番自己的病情,又態度誠懇地表示,為了靈泉鎮的諸位,更是為替皇帝盡忠,她就算拔了救命草藥耽擱了病情也在所不惜。

柳娘子生得嬌媚,加上這幾天沒出屋子,那上等的香粉也將臉兒抹得白白的,這愁眉不展的嬌弱模樣,讓人一不小心,還真信了她要天妒紅顏,命不久矣了呢!

直說得一幹老爺們連連點頭,再次誠心謝過了柳娘子識大體顧大局的寬廣胸懷。

可是賀二爺心裏卻直罵,什麽狗屁草藥?他派人去看了,明明是一地的白菜大蔥!能治哪門子的絕癥?

當商議結束後,柳娘子也提前分到了趕制皇供的定錢,只這批填色的瓷器單子的定錢就有八百兩銀票,若是全部趕制完,還可有一半的錢銀可拿。

柳娘子之前不知皇供的錢銀多少,等如今厚實的銀票拿在手裏,才明白了為何先前那些掌櫃對賀家如此的拍馬捧屁,實在是這裏面利潤讓人看得眼紅啊!

不提玉燒瓷鋪賺取得溝滿壕平,再說軍營裏的崔行舟聽聞了水司近日的趕工進度後,終於滿意地松緩了臉色,揮手叫那匯報的官吏下去。

可是官員卻還有一事要稟報王爺,便小心翼翼地問:“王爺,您先前命全郡方圓百裏的船只皆要應征,如今工事完成大半了,可否要那些船只解了徭役?”

其實說起來,水司也不必這麽緊迫著征召漁船。至於為何這般行事,崔九當時也沒有太仔細地去想,只不過腦子裏一閃,閃過了北街宅院床下那個空落落的大洞,便一念之仁,替那準備收買路錢的小女子行一點方便罷了。

這於他來說原本順嘴說一下的事情,事後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如今聽這官員提起,才突然想起了這樁來,倒也不知道那柳娘子的事情進行得怎麽樣了。

不過征召漁船太久,的確是有些影響民生,所以淮陽王揮一揮手,便表示可以解除一部分船的徭役了。

不過閑暇時,去北街吃飯時,他從眠棠的嘴裏知道了她已經訛詐成功了的事情。

可是聽到柳眠棠承攬了賀家的事務,他倒是微微皺眉。

說實在的,當初買下店鋪不過是為了安穩住她的心思。沒想到月餘的功夫,竟然讓她將攤子越撲騰越大。

“你這般行事,不怕那賀家商號對你鋪子裏的瓷器動手腳,借了名目整治你?”

眠棠聽了,只甜甜笑道:“夫君想得好周到,不過我們這些商鋪其實是為人作嫁衣,都是頂了賀家的商號,所以他若想在瓷器上動手腳,壞的就是自家的名號,如何能不受牽連?如今,我們剛在北街立足,且得好好經營,便委屈了夫君的鋪子屈就他人之下,不過總有一日,我們店鋪的名號會堂堂正正印在那皇家禦供的瓷器上!”

眠棠這邊立下了豪言壯語,崔行舟倒是微微一笑:“你若喜歡,盡心去做好了,只是不是為我,單是為了你自己,也要踏實經營,也算是給自己賺得一份產業。”

畢竟此間事了後,店鋪和宅子都要一並給了她的。柳娘子若是經營得好,也是她自己受益。

崔行舟難得這麽有閑心地教導人,可是在眠棠聽來,夫君卻是在鼓勵著自己大膽做事。

得到夫君如此的信任,她不由得又是兩眼晶亮,秋水盈盈一般地望著他。

崔行舟倒是習慣了她這般看著自己,悠悠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入她的碗裏:“快些吃飯吧,不是說一會要回鋪子上查點送來的瓷器嗎?”

眠棠也覺得自己方才的目光太孟浪,不符合賢妻淑德,不由得俏皮地笑了一下,然後趕緊吃飯。

她一會的確是要出門,只是見夫君回來,才想著要跟他一起吃飯,耽擱了功夫。

等眠棠吃完飯,又用竹鹽漱口後,便稍微收拾停當準備出門去了。

崔行舟恰好也要出去,他今天來靈泉鎮除了吃一吃李媽媽的飯菜外,最重要的是要拜謁一位告老還鄉的朝中大吏,所以看著時辰,便也一起出門了。

王爺的馬車正好要路過玉燒瓷鋪,崔九遲疑了一下,覺得既然順利,不管顧她也不甚好,便叫眠棠一起上了車。

眠棠第一次跟夫君一起出門,心裏甜滋滋的,規規矩矩坐在崔九的身旁,覺得馬車裏滿是夫君身上淡淡幽竹般的氣息。

當馬車從北街口駛出來時,午休的人們還沒有返回來,略顯得冷冷清清。馬車順著石板路朝著瓷鋪的方向慢慢前行。

可是轉到了一處僻靜的街口時,從道路兩邊的高墻上突然躍下了幾個彪形大漢。有兩個上前就架住了馬車車夫的脖子。

而另外幾個立在巷子口望哨把風,分工井然有序,一看就是劫道的行家。

其中一個一把扯下了簾子,看也不看崔行舟一眼,只舉著一把鋒利的長劍,指向了柳眠棠的喉嚨,陰惻惻地說道:“柳姑娘,你當初走也就走了,可是為何要偷偷藏了公子好不容易籌集的銀子?如今賬房點出了錯漏,公子有交代,只要你肯還回來,他既往不咎!”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柳眠棠聽得一頭霧水,只調高眉毛道:“你家公子是誰?我又拿了什麽。你莫不是認錯人了?”

那大漢一看柳眠棠不認賬,只呵呵冷笑了兩聲,懶得廢話,只想將柳眠棠從馬車上扯下來捆了。

至於柳眠棠身邊坐的那個男人,他連看都未看。蕓娘事先跟他們說了,柳姑娘如今嫁給了一介商賈,繡花枕頭樣的男人,好吃懶做的紈絝子弟,大約就是這個。一個做買賣的,自然更得惜命。他若敢動一動,立刻便在他的身上捅個窟窿!

可是就在他的手堪堪碰上柳眠棠時,她一旁那個繡花枕頭樣的男人卻悠悠開口說話了:“不知她拿了你們多少錢?我來替她還就是了。”

領頭的大漢一聽,都要笑岔氣了,他挑著眉惡狠狠道:“三千萬兩的雪花白銀,你還的起?且給老子滾到一邊去!”

說著手裏的長劍一挽,就想要將那繡花枕頭的臉兒給劃花了。

但是大漢的手腕子剛往前一伸,那個吃軟飯的白臉兒竟然伸出兩指,夾住了那薄薄的劍身,然後一個借力的巧勁這麽一帶,竟然將大漢一把給扯入馬車裏。

柳眠棠方才手一早就摸到了李媽媽給她放置到一旁的一對銅鑄的鈴兒上——這鈴兒是神醫趙泉托人送來的,讓她閑著沒事的時候舉握,覆建手腕筋骨之用。

如今這對鈴兒可算派上了用場,只被她高高舉起,趁著崔行舟將大漢扯進來的功夫,兩下子便砸在了頭頂之上。

眠棠認穴的功夫很準,雖然兩手氣力不大,卻足夠讓那大漢翻著白眼昏死過去。

崔行舟這次是第一次親眼看她打人,的確是出手看著綿軟卻穴位狠準。

就在這時,馬車外的打鬥聲也不斷,就在眠棠探頭要看個究竟時,脖子後一沈,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崔行舟一個手刀巧勁兒將她敲暈之後,外面的暗衛也一起出動,拿下了那幾個攔截的大漢。

“王爺,人都抓住了!”暗衛跪地向崔行舟稟報道。

淮陽王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將人提去審問。

雖然方才只有只言片語,但是也足夠崔行舟推敲出大概了。

這個柳眠棠,膽子也是太大了,她當初逃跑時,可不止帶走了一匣子首飾和銀票子,居然還卷走了那個子瑜公子的大筆的賊贓!

三千萬兩的雪花白銀的確不是小數,那位子瑜公子倒是沈得住氣,現在才來索要!

崔行舟在北街的宅子設立了這麽久,總算是釣出了像樣的魚蝦,倒也不枉費了他的耐心。

當下那位朝政的回歸故裏的大吏,也改期去拜訪了。

因為那些個賊子有專門的酷吏去審,崔行舟倒也不必親力親為,便將昏迷的眠棠先送回了宅子裏。

結果馬車剛到了門口,卻看見鎮南侯趙泉領著小廝在門口探頭探腦。

當看見崔九將昏迷中的柳娘子從馬車上抱下來時,趙泉嚇了一跳,以為柳娘子舊疾覆發了呢,待聽說是崔九敲的,立刻大為光火。

趙侯爺老早就把這小娘子看做了自己宅院裏的女眷,崔九這廝下這樣的狠手,他如何肯幹?當下橫眉立目道:“王爺可是在軍營裏打罵慣了兵卒,這麽嬌滴滴的女子,你也下得去黑手!”

崔行舟原本以為眠棠路上就能醒的,沒想到眠棠卻一直氣息紊亂,似乎陷入了夢魘之中,所以他也有些擔心,只皺眉道:“我不過是使了巧力,讓她昏睡一下而已,手勁並不重,你看看她是怎麽了?”

說完,崔九便大步流星地將柳眠棠抱入了屋內,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玉腕讓趙泉診脈。

可是趙泉的手指快要挨上時,崔行舟的眉頭一皺,覺得就算是失節女子,也不該讓人隨意觸碰。

想著便從懷裏掏出塊汗巾子,蓋在了那截瑩白的手腕上。

趙泉覺得他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想要揭開汗巾子切得仔細些,可是接觸到崔行舟微微瞇起的目光,到底不敢造次,只隔著汗巾子給她診脈。

眠棠的脈息有些紊亂,可見以前的淤血之癥還是沒有消散,看來還要再加重湯藥調理才行。

診脈之後,趙泉便又寫了一副方子,交給李媽媽讓她給柳娘子煎熬。然後他又鄭重交代崔行舟,女人的身子骨原本就嬌弱,像今日之舉萬萬不可再用。

若是往常,淮陽王只會冷冷一笑,像他這種做事不擇手段之人,怎麽可能會憐惜一個失節反賊的女子?

可是這一次,淮陽王竟然沒有出口嘲諷,而是沈默地聽著,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趙泉從北街出來時,還在恍惚著,總覺得自己這位相交多年的好友似乎是哪裏不對了。但是具體是哪裏,他一時又說不清楚。

眠棠陷入一團如爛泥一般的夢境中,在夢裏有人給她看一本賬目,然後問:“柳姑娘,你看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眠棠,給我拿個賬本,誰欠了我都要記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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