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寶山歡歡喜喜的拿著休書，心裏有些急切的想見到碧蓮，告訴她，可以離開了，可以離開這個猶如牢籠的許府。

走到中途時，戚寶山的腳步停頓下來。許仕林那邊，給他用了迷心散，尤其是在人情緒很不穩定的時候非常的好用，被使用的人會非常的聽話。若是平時內心就脆弱的人，中了迷心散之後的記憶，就像斷層了一樣，不再會被記起。但是若是像許仕林警戒心很強的人，剛才還幾次三番的要醒過來，迷心散藥勁過後，很有可能會全部記起。以許仕林的頭腦，肯定會猜到自己對他使了下三濫的手段。

想到這，戚寶山的後背有些發涼，其實迷心散他並有沒打算用，只是許仕林態度明確的不讓碧蓮離開，讓他慌了心神。

碧蓮若是沒有想著離開，剛才聽許仕林說，“以後不會了，我會盡到為人夫的責任。”的話，戚寶山會吞下自己內心的苦澀，為碧蓮守得雲開見月明而高興，一如既往的在她身邊默默守護就好。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碧蓮想離開了，一是為碧蓮，二是為自己，這休書不管怎樣都得拿到。

剛才提到胡媚娘，戚寶山註意到許仕林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戚寶山想著著也許是絕佳的機會，想著賭一賭的心態。成，自然是高興。敗，也沒事，繼續再接再厲，只是耗費的時日不知道要多久。

戚寶山等了這麽多年，這麽多月，這麽多日，好不容易抓到碧蓮離開的決意，再也不想再等了。於是就在許仕林脆弱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將迷心散用的許仕林身上，結果，還好，最終還是成功了。

難道許仕林會跟李碧蓮說：“是戚寶山使了下三濫的手段，陷害我寫下的。”想著幾率應該不大，先不提李碧蓮會不會信，但這一說，不就會提到胡媚娘身上去了嗎。

但是為了保守起見，維護在碧蓮心裏自己憨直的形象，還是決定先下手為強。也為防止碧蓮萬一真的心軟再繼續留在許仕林身邊，雖然這樣的可能性不大，微乎其微，還是杜絕任何的可能性為好。心下決定選擇性的跟碧蓮說：“對不起，他要我給他胡媚娘的消息，他才同意給的。”這也是絕大部分事實啊，戚寶山心下安慰自己。

戚寶山按照剛剛許仕林帶他到書房的路，原路返還到李碧蓮的院子，著丫鬟通報，就跟著進了院子。

李碧蓮自剛才他們倆走了以後，就重新回到外屋，煩悶的想著許仕林的怪異，當然心裏也想著戚寶山那邊的消息。

對於許仕林剛才的避而不答，李碧蓮不自覺的稍稍冒出一點希望，是不是會有什麽往好的方向發展，但同時自己又很想離開這裏，內心有點矛盾，說不出來這是什麽感覺。

戚寶山進來，就瞧見李碧蓮低著頭，好看的秀眉微皺著，頗為苦悶的樣子。

摸了摸胸口的休書，像是能感覺到薄薄紙張在他胸口的存在，戚寶山笑著說：“碧蓮。”

碧蓮的沈思被戚寶山打斷，擡頭看見戚寶山進來，許是心裏想離開的心情有點急切，又許是為了證明自己心中隱隱的期待，還未等寶山落座，就起身迎去，問：“寶山哥，怎麽樣？”

戚寶山不說話，一臉神秘的看了看李碧蓮，就走過李碧蓮，走到最近的椅子上，慢慢坐下，還不忘平了平錦袍。

“寶山哥。”李碧蓮祈求，又帶著撒嬌，又有點惱怒語氣朝著戚寶山說。

戚寶山一臉無奈的，隱忍著笑意，臉色無常的看著嬌嗔的李碧蓮。

戚寶山沒有說話，李碧蓮無語的看著戚寶山，最終還是戚寶山忍不住，從胸口裏拿出放的齊整的休書，遞給碧蓮。

李碧蓮看著戚寶山的手裏遞過來的休書，心中那點隱隱的期盼，瞬間澆熄，落下了失落。嘴角苦澀的笑了笑，收起好情緒。強笑著問：“寶山哥，你怎麽拿到的？”

戚寶山在拿出休書的時候，一直暗中觀察著李碧蓮，當然沒有錯過李碧蓮臉上劃過的失落。

戚寶山現在不確定，自己這樣拿了休書，是不是對的。碧蓮一直說著離開，卻是沒有真正的放下許仕林。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李碧蓮看到戚寶山莫名其妙的陷入沈默，頭微側，疑惑的叫：“寶山哥？”

戚寶山一臉覆雜的看著碧蓮，想著自己剛才是不是太自私了，從沒想過碧蓮的真正想法，或者是自己有意逃避碧蓮的真實想法。只是自己真的等的太久了，久到哪怕一個微小的希望，還是一頭紮進去。

戚寶山覺得自己的嘴幹澀的厲害，吐不出一個字。

有一瞬間，戚寶山想把事實告訴碧蓮，告訴她是自己用了迷心散許仕林才寫下的。但隨即想到碧蓮從一個浪漫天真的少女，一天天，慢慢變得沈默，郁郁寡歡。臉上不再有年輕時候肆意張揚的笑容，而是強笑，連哭都比這好看；連懷個孩子，都要使計用上媚藥。

戚寶山還是緩緩的開了口，聲音帶了點嘶啞：“對不起，我拿胡媚娘轉世的消息，跟他換的。”

對不起，我不想再看見你再受苦，再受精神上的折磨；對不起，我偏了自己的心，隱瞞了下藥的事情；對不起，我沒顧及到你的真正心意；對不起，最終我還是自私了。

李碧蓮的內心失落感重重襲來，最終還是這樣。明明已經決定離開了啊，為什麽還會這麽的痛心；明明都不在強求了啊，為什麽還是會這麽的失落。誰也比不上他的胡媚娘啊。

李碧蓮強撐起一片笑意，但聲音中卻帶著顫意：“這樣也不錯啊。”什麽是不錯，是終於拿了休書，可以離開不錯；還是為許仕林癡情終於等到了胡媚娘不錯。還奢望什麽，最後一點期望被毀滅的徹底，徹徹底底的死心了。

李碧蓮轉身，緊閉雙眼，讓眼中的淚趕快落下，用衣袖趕緊擦去，跟戚寶山說：“寶山哥，你等我一下。”就進了內屋。

戚寶山望著李碧蓮離開的倩影，口中低喃：“對不起，還是讓你傷心了。真的對不起。”

李碧蓮進了內屋，再次用力擦了剛才不爭氣留下的眼淚。拉開櫃子，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包裹布，攤放在床上。忍著心酸和心痛，眼淚模糊了視線。咬著唇，使勁的逼著自己不要留下眼淚，使勁的安慰自己沒什麽好傷心的。有些粗魯的只放進些細軟和這些年賺的私房錢，用力的打上結。

拿起包裹，李碧蓮最後看了眼房內的四周，轉身離開。

李碧蓮拿著包裹，走到了外屋，對還坐在椅子上的戚寶山說：“寶山哥，我們走吧。”

“你現在就走？”戚寶山原以為李碧蓮至少過幾天，收拾好行囊再走，卻只見李碧蓮只是簡單的拿了個包袱。

“休書都拿了，難道還留在這裏做客啊。”李碧蓮半開著玩笑，好似剛才的事情，剛才哭泣的她都是不存在的，也好似忘記了剛才的傷心事。

李碧蓮也不管戚寶山，提步走到門口，看到張麼麼正在擦著眼淚。走過去，輕輕的抱了下張麼麼，低聲的說：“麼麼，我走了。”

張麼麼止不住眼淚，也說不出話，只是梗咽的低嗚，點了點頭。淚眼婆娑的目送著李碧蓮和戚寶山一前一後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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