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一聳聳肩，揉揉鼻子，回頭掃了眼淩悠悠，面上尚有一分不舍，但他什麽都不說迅速消散在空氣中。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走的時候隨風而化，轉瞬消失不見，也許他就是空氣聚成的幻影。

淩悠悠全程呆傻狀，這是在演雙簧？她怎麽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呢。剛才都發生了什麽呀，為什麽她會傻逼一般的任人家擺布，當時的腦子完全不在線啊。

鋪天蓋地的煞氣消散，周遭的冷凝之氣漸漸褪去。紫宸的面色尚未恢覆，但眸色已經溫暖了幾分。他負手而立，目光落在呆傻的淩悠悠臉上，聲音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過來。”

淩悠悠沒動。她還在為之前太聽話的行為感到懊惱。自己這是怎麽了，被人呼來喝去都不知道反抗。這不是她的性格，她鄙視剛才的自己。

“過來！”同樣的話他從不說兩遍，今天破例了。

淩悠悠還沒有動，她在想繼續跟這個家夥在一起，自己會不會喪失自我。

兩次了，淩悠悠你夠可以的。作為紫宸元君活這麽久從未給人第三次機會。她真是……

紫宸也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惱火，心間怒氣湧起，探手抓住了淩悠悠的肩，將她拉了過來。一雙冰眸釋放出火光：“為師叫你，你沒聽見是不是？”

該死的，如果可以他早就甩手離開，她的死活他為什麽要管。

“你……”淩悠悠受驚一般的張大眼睛，一雙水潤的大眼睛，像受傷的小獸，楚楚動人，“剛才那個……”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

一腔子怒火在看見小丫頭可憐兮兮的神情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不應該對她發火的，她也不知道剛才的家夥是他驅逐出體內的魔障。要說這魔障因何而生，紫宸無奈的嘆氣。

此魔障正是因為眼前的小丫頭而生，他知道自己動了情，動了心，動了不該有的念頭。他想壓制，可是那生出來的情太過洶湧。他無數次的想要迎劫而上，但他發現若是那樣他必將萬劫不覆。

他為自己蔔卦多次，結局都是自己隕落了。為了一個情，他竟然隕落，失去了萬年修行。一時間他不能接受，他想必須改變命運。雖然他狠不下心殺掉淩悠悠，但是他可以將自己的情魔斬斷。於是他把那魔障硬生生逼出體外。只是沒想到情魔太過強大，一出來就擁有了和他類似的強大力量，逃出了他的掌控，並擁有幻化空間之能。

他無法斬殺情魔，除非挖心，自損修為。但若那樣喪失一半修為的他還能擁有自保能力麽。若是他虛弱了，那覬覦淩悠悠的人一定會再次纏上來，要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人被他人染指，比殺了他還難受。

痛苦糾結如野草一般在他心間瘋漲。他發現驅逐了情魔，他的心依舊不得安寧，依舊會為眼前的女子而動。他真是瘋了。

“那個不是為師。”這麽說合適麽？那個家夥畢竟也曾屬於他的一部分。

“可是他和你好像啊。”

“好了，”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無法跟她解釋清楚，“以後不要亂跑，不要看到什麽都覺得稀奇。”

唉？淩悠悠眨眨眼，這話什麽意思，是在責備她不該迷路麽？

“我……不是有意的。”

千真萬確，她敢用人格保證，她確實不是有意的。誰能知道在你自家的洞府前會潛入敵人呢。

“跟著。”

他轉身往回走，幻境已經消失，眼前依舊是一條清粼粼的小溪。

淩悠悠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面，心情覆雜。前面的人跟剛才的那位是一模一樣，但氣息截然相反。那個人渾身散發著溫暖的氣息，神情是溫柔的，而這個人卻是冰天雪地的代表，不僅寒氣森森，整個的氣息也陰沈沈的。

按理說她應該喜歡前一位，但經驗告訴她越是看起來美好的東西，越需要提防，俗話說的好不叫的狗咬人。這絕對是經驗之談，不是瞎掰。

“師父，你是不是生氣了？”

因為這位師父心眼很小，很容易生氣，她是這麽認為的。

紫宸是生氣了，但他生的是自己的氣。作為這個世界的頂級強者，他不能容忍失控的事發生。

情魔還在，而且不會罷手，只要淩悠悠在，他就不會斷了念頭。是該決斷了，繼續留下她，還是將她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兩不相見，或許就會兩不相礙。

“明天為師送你去一個地方。”

啊？要送她走了，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淩悠悠腦子轉的飛快，能離開是好消息，但離開了就不能在任務目標身邊，也就不能繼續任務了，是壞消息。怎麽辦？

“師父，我們去哪？”

“你無須知道。”

“去多久？”

紫宸沈默，去多久，不知道，也許是她的一輩子。

“師父，”淩悠悠發現紫宸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對，隱隱嗅到猶豫和憂傷的味道，“您是要將我丟開麽？”

算是吧，他不能天天看著她，那樣他永遠也斬不斷魔障。

鑒定完畢，這絕逼是一個壞消息。難道是他看見自己剛才被那個男人抱了，所以討厭她，要把她趕走。

“您不要我了？”

不是不要，而是不能要。趁他的理智還在，必須盡快決斷。

“你需要獨自修煉，你太弱。”他如是說著，心底泛起絲絲疼痛。

“不對，這不是您的真心話。”她又不傻，隨便一個理由就能打發了。

紫宸突然站住，眼底風雲變化，看不出來是不是惱怒。

“你只管聽話，其他不要去想。”

淩悠悠怔了怔，旋即俏臉生怒，這個人也太不把她當回事了。想要的時候就把她帶回來，不想要的時候就趕走，連個理由都不給。她是有尊嚴的，曾幾何時她也是說一不二的主，沒有人敢忤逆她。強者的意識雖然被深埋了，但並未失去，時機合適的時候自然會迸發出來。

她的眼神變得淩厲，嬌柔的氣息蕩然無存。她站在天地之間，氣勢如虹，明明纖弱的身軀卻突然間巍峨如山。她不是螻蟻，不是弱者，她一人可擋萬人，她一人可劍指蒼穹，即便是站在天地間最崇高者面前，也依然強勢如斯。

“既然如此，打開結界，讓我走。”當她稀罕跟他在一起麽。

紫宸的眼神一滯，這是他的錯覺麽。剛剛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張面孔，那張面孔和眼前的人重疊，一樣的氣息，一樣的驕傲。這世界女子有萬萬千，卻唯獨那個人擁有不亞於任何男子的氣度，她單手提劍，站在那裏，目視遠方，豪氣幹雲。在她的身後一片光華燦爛，天地之間的頂級強者莫過於此。

那是他前世的記憶。

他們曾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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