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正好。

清晨微薄的霧被陽光照散。

陽光下，白桑在和上孤對弈。當然了，都是上孤在讓著她的。

正下著棋，白桑擡頭，便看見一紫一紅走下來。

那一身紫色，如今好似少了冰冷、而多了幾分溫度，他不再那麽孤清，而似落入了凡塵。

那抹殷紅，則少了些淩厲的妖嬈與張揚，在陽光下顯得突然溫和而安靜。

姹紫嫣紅，便是如斯般配。

白桑幾乎看得有些癡了，直到被上孤敲了一下腦袋。

白桑摸摸頭，回頭，看見上孤笑看向自己。

而這時，鏡華和淡月也走到上孤和白桑跟前。

淡月看了一眼那棋局，擺擺頭，牙尖嘴利終是回來。“嘖嘖。要說這小桑妹妹也是上孤你的徒弟，怎地修為、術法、學識、琴棋書畫……樣樣都學不像呢！”

“誰說的，我……我以後嘛，還可以慢慢學嘛！”白桑笑笑，然後偷偷朝淡月擠眼睛，“你們……和好啦？”

淡月輕輕咳一聲，把頭一揚，恢覆幾分那唯我獨尊的高傲神態，扭幾步走過來，“我才不認……識……”

正說到這裏，好似感到某道淩厲的目光，淡月眨了下眼睛，立刻把後面一個“他”字咽了下去。

鏡華大人只似笑非笑。“某些人一直就是嘴硬，愛嘴上逞能。大家見笑了。”

淡月不屑。“哼，你認識我的時候，我還是只狐貍，還不會說人說呢，沒跟你說過話呢。別整得我們多熟似的。我和你才不熟呢。”

聽了淡月那話，白桑就笑了，一點不給他面子。“嘖嘖，那是誰跟著魔尊這麽多年來出生入死，就是為了回到過去變成……啊……不過就是為了……眼前這個上仙嗎！”

“小桑桑妹妹你……哼！”淡月扭過頭悻悻就走了，走出不遠吧，他偏生還要回頭看，看鏡華有沒有跟上來。

鏡華瞥他一眼，索性由他去，只故意大聲說道：“也不知，我不在的這一千年，淡月他守沒守規矩。”

果然，不遠處的那身紅衣馬上就放慢了步子。

白桑把一切看在眼裏，只暗嘆這淡月要被鏡華吃得死死的了。面上白桑只笑，實話實說：“這淡月這些年來啊，倒是調戲過不少男男女女啊。比如啊，我白國的大公主府裏，侍衛宮女們，他都調戲過。”

“這樣啊——”紫衣男的衣袍開始無風自舞，他的面色，也分明沈了一分。

“小桑！你……你這是幹嘛！桑妹妹，你可以不能亂說話啊！”淡月馬上跑了過來，然後他立刻覺得哪裏不對，頓了步子，馬上改口風，“是啊，沒有這鏡華上仙在，我這一千年可是逍遙得很呢！我想幹嘛幹嘛，想——”

聽到這裏，白桑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淡月可是有幾千年的智慧，和奈若一起搞的陰謀陽謀，也足以見得他的城府。不料如今因了一個鏡華，他就成了這般模樣。

淡月正了正色，“哼”了一聲後，開始裝高冷不說話了。

不料，鏡華竟也沒有去拆穿他的話，只是走向前，看著他的眼眸。“好。我不在的時候，你隨便怎麽玩。如今我回來了，你就該徹底收心了。”

淡月聽了這話，整個人就被震住了。他回過頭看鏡華的臉。鏡華比他高一點點，所以他的頭微微仰著。聽了鏡華這般的話，好似千年來的堅守，便突然有了著落。

不過他還來不及多說什麽，一旁，袁術已走了過來。

白桑上前先打了招呼。“師兄。”

袁術點點頭，略皺了眉、也略帶了點不解看向鏡華和淡月，再把疑惑的目光挪回白桑和上孤身上。

鏡華便道：“我不幹預人界事。”

袁術便再度看向鏡華，“多謝上仙。”

公子輕疏已告訴過袁術秦國會大旱三年，而這事會不會被袁培他們利用，這是袁術需要自己操心的。是以，袁術並未多問一句。

仙界縱有先機，常言也道天命難改。

但袁術始終相信，人有很多事，是需要人自己去把握的。

於是他頓了頓，只擡頭，這一次，看向的人便只有白桑。“小桑，我……明日正式登基。”

白桑神色也正下來，略蹙著眉頭看向袁術，心裏無限感慨。

——這個男子。她見過他小時候不懂事、心高氣傲咄咄逼人的樣子。她見過他，踏杖劈浪而來，找撇足的借口、只為與她多相處一會。她記得，他對她發誓，說他要娶她、說會一生一世對她好。她記得，他最終選擇放手，為她活得自由快樂……

他之一生，生而不凡，背負得太多。

他也是她的青梅竹馬。

曾幾何時的小小少年，如今終於到登基稱帝。

白桑瞇起眼睛，看著眼前明黃色衣著的男子，看著他曾經稚嫩的臉已經磨礪而變得棱角分明。她仿佛了看到秦國盡握於他手中的樣子。這片土地在眼前男子的帶領下，將變成青瀾最繁華的一處王國。她仿佛看到萬座高樓拔地而起，她仿佛看到所有百姓安居幸福。

良久良久，白桑終究開口：“你會是一個好皇帝。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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