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飛魄散、散入煙塵？

奈若真的那樣了？

白桑終於親耳聽到上孤說了。可是她竟不敢、也不願相信。

“若是如此……他可能會入輪回？”白桑問。

上孤看著她，微微蹙了眉，便道：“墨祈現在在我們這裏。淡月也威脅他，要求他為奈若招魂。三魂七魄縱然散遍，但從道理上，是可以招得回來。”

白桑站起來。“是啊。既然我的那一魄都有辦法召回來。那他的也可以！覆活什麽的，也沒關系。師父……我只是覺得，他這一世太苦。縱然覆活，記起今生的這些，怕也只會傷心。要是那三魂七魄能夠重新齊聚，他得以投胎轉世……也便是好的。”白桑心裏特別希望，奈若下一世哪怕是生在平凡家裏，他只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體會一下人世便好。

“淡月逼墨祈逼得緊。墨祈沒法子，只說盡力。聽那語氣，此事該有些希望。只不過，奈若的情況到底不同於你。你的其餘魂魄皆在你身，魂魄之間有所感應，所以容易招到你的魂魄。但奈若……茫茫天地間，要集齊他的三魂七魄，實屬不易。”

“算來，聖女青雀的情況，豈非比奈若還更難。可公子輕疏都有信心把她找到啊。”白桑想到這裏便笑了。有辦法，總是比沒有好的。她相信方法得當，總是能夠找到他的。

——可是，公子輕疏是仙，可以長生而不老。你我皆是凡人，因休息佛家術法得以暫時容顏不老，但也終究有逝去的一天。

這句話，上孤卻到底沒有說出來。

他只看著白桑，只道：“好。你要去尋找。我便陪你去尋找。”

“師父……”白桑皺眉。他用心如此。她如何忍心。

上孤只笑看她。“天下之大，我們去哪裏不是去？尋找他三魂七魄的同時，也當你我同游人世了。若有朝一日，我們按著墨祈的法子聚齊他的三魂七魄，他覆活也好、轉世也好，我亦不會把你讓給他便是。”

白桑聽他這句話，眼裏依然忍不住。心裏的酸澀，怎麽也忍不住。

她知道，上孤說這話，不過是為了讓她安心罷了。

她如何忍心他為自己如此。

上孤見她這樣，站起身，然後走上前，擡手幫她拭了拭淚。“別多想。我那麽說，也便真的是那麽想的。”

“師父，謝謝你。謝謝……讓我有生之年能夠遇見你。”白桑眼淚再也忍不住。她起初只是流淚，現在，他攬她入懷，她終得以放聲大哭。

有時候，最幸運的事，便是在所愛之人的肩膀上大哭一場。

你可以盡情的哭泣，不用有任何的顧忌。

他不會猜忌你的心思，不會嫌棄你哭泣的樣子，這會盡他的一切包容你。

白桑覺得，她怎麽可能怨天尤人呢。縱然她與他有三世的緣，前兩世不得善終，此世彼此間也頗多坎坷。

但她好歹遇見他了。

她遇見過兩個愛她至深的男子。

她永遠心懷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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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公主府。

上孤暫回房。白桑則找著他所說的，前去找到了墨祈。

淡月正守著墨祈呢。

看見白桑來了，淡月其實是很沒有好臉色。

他很少對白桑這樣。從前，對白桑故作冷漠薄情的是奈若，對她嘻嘻哈哈最熱情的，從來是淡月。

可現在，淡月到底是怪白桑害了奈若的。

他看了一眼白桑，就扭過頭去，決定不理她。

白桑心裏也一痛，但到底上前，問他：“師父說，墨祈有招魂的法子。”

淡月不說話。

白桑便朝屋中看去，墨祈正被捆仙繩綁著、一步都動不了。“墨祈，招魂的法子，你可否能告訴我？也不需要你跑腿了。招魂的事，我會和師父去做。”

淡月這個時候眼睛斜過來了。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住沒有跟白桑說話。

白桑自不可能跟他計較。她只又看向淡月。“對不起。我……總之，我和師父是真的會去幫他。我從來……沒想過要他死。”

淡月鼻子酸了一下，蹲下身沒說話。

屋中的墨祈則冷笑了一下。“呵。怪誰呢。仞輕沒有當上魔尊。下一任魔尊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我落到你們手裏，自然聽君發落。不過，我不救，你們也沒法子，大不了殺了我。”

白桑上前一步。“你的本意，是讓仞輕幫你救一個人吧。那麽我告訴你，你什麽都不做，那個人是回不了不錯。不過，如果你不答應我們，這個人，我們殺了他也無妨。”

“你——”墨祈聽這話瞪大眼睛，“你從何得知——你敢？！不不，白桑，淡月說這話，我便信了。你和上孤……呵呵，你們不可能殺人。”

淡月聽這話站起來。“他們的確不殺人。但我可以殺！”

白桑便繼續道：“我畢竟在你屋子裏待了那麽久。當時也不是有意查探，只是看你終日苦悶，我本有意稍微查一下你身上發生了什麽、從而開解你一下，從而答謝你的救命之恩。不料……你於我根本不是救命之恩。不料，我查到的東西，可以用來威脅你。不論我會不會殺人，為了他，你終究不敢賭，是不是？”

墨祈聽罷她的話，漠然苦笑良久，終究是應了。只他道：“這世界之大，他的三魂七魄早已不知隕落何處。辦法是有。可是千百年來，招魂成功的，又有幾人呢？你們也許直到死，也找不到。那可怨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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