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正烈。祭壇上那些古樸的紋樣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換著色澤，顯得更加意欲深遠而神秘色彩越濃。

奈若與淡月來到祭壇，這是樸耶部落最為莊嚴、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地方，是以他們止步於守衛之外，並沒能進到裏面。

身後，有車輪轆轆的聲音。

淡月回頭，便看見一輛正在駛來的馬車。“大祭司又帶白桑來了？不避？”

“不用避。讓她看。”奈若道，帶著淡月退到路邊。果然見到，馬車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停了停，大祭司掀開簾子，對二人道：“聖女對那洞穴還有些興趣。我帶她去看看。你們可要去？”

“我們在這周圍逛逛便是。”奈若這般道，便見得聖女緩緩放下了簾子。

簾子合上前的剎那，奈若往馬車裏看去，看見白桑轉過頭，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淺淺蹙了下眉，馬車已往前而去。

待馬車走遠。奈若擡起左手，右手很快在掌心畫了畫什麽。

“跟上去。”奈若只說了這三個字。

周遭好似什麽都發生。實則，卻有一個暗衛已跟上大祭司和白桑。

這暗衛練的，便是和扶搖一樣的功夫了。

此種隱術，最大的好處，便是任何人都察覺不到。一隱俱隱，身形、呼吸、氣味、行動，全讓人察覺不到，用任何方法、也難以察覺到。

多年前，那個偷學到隱術皮毛的游俠，用隱術看到了上孤與白桑依偎的場景、然後揚長而去把消息告訴了暮雲派掌門呢玄奇。當時，就連上孤都沒發現那個用了隱術的游俠。同樣，在蘇國皇宮之時，扶搖在眾目睽睽之下用了隱術假裝失蹤、成功擄走白桑。這隱術的厲害之處，便可見一斑了。而這些會隱術的暗衛，實則有很多也是一直潛伏在奈若身邊的。

唯有會隱術者，能識別使用隱術者的去向。

眼見著自己的暗衛已經進入洞穴，奈若轉過身，對淡月道：“走吧。看看這祭壇有沒有藏著什麽。”

“連自身都難保了，還把僅有的暗衛派給小桑桑。你對她可真好。”淡月笑著，又施施然跑開，看向那些紋樣。

奈若看他一眼，“按理說，這些文字你應該有機會認得的。畢竟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了。”

淡月嘴一撇。“才不是。你都不知道我修煉了多久才得人形，還偏偏——”淡月一跺腳，“哎，不說了不說了。都怪變人的時候出了岔子——”

奈若聞言，搖搖頭，也不知是當笑還是替他感到無奈了。

奈若只圍著這祭壇繞了一圈。大祭司早囑咐過他們祭壇是神聖之地，他們參觀可以，但不能喧嘩。而怕消息走漏，兩人所有談話，也都是通過傳音入密進行的。

奈若不動聲色把祭壇上的圖案全部記在心裏，再回想著有關天問琴的一切。

約莫了過了一個時辰再三刻，大祭司和白桑便出來，自然，那暗衛也出來了。

“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三位一起坐馬車回西殿吧。”大祭司朝大家微笑到。

奈若只覺得白桑的臉色似被陽光照耀得有些蒼白，但她神色並無異樣，也只暫且放心，拉著她一起坐上馬車。

“可有事？”奈若問白桑。

白桑搖了搖頭，而後想了想，又道：“我……只是這一次，可能進去的人少，我看著那聖女的石像，竟真的有熟悉之感。她不是我的前世，或許也是我熟悉的人……”

聽到這裏，奈若已微微察覺到事情有幾分蹊蹺。他不動聲色按住白桑的手。“晚上再談。”

“……嗯。”白桑點頭，擡頭看向他的眼，看出了他的擔心，便笑了，“放心吧。我沒事。”

他聽聞這話，便笑了，擡手揉了揉她的發。

白桑稍稍退了一下，蒼白的臉色紅潤了一些。

一旁，淡月眉梢帶笑看著這二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頜。

而白桑與奈若的談話，也是等到晚膳結束、回到屋中後才繼續了。

饒是在這裏，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重要的話，他們需要通過傳音入密。但他們也需要閑聊、需要出聲。否則，如果大祭司有意派人探聽他們交談，卻見他們一晚上都不說一句話，想必能猜測到他們可以通過別的辦法來交談、而又不讓人聽到。

“怎麽回事？”奈若問她。

“她來找我聊天，言語間，無非是想讓我再去石像那裏看看。我想法跟你一樣，不去怎麽知道她想幹嘛，也就裝作十分好奇的樣子跟她去了。不過，她也真的沒做什麽，只是在那裏跟我講這聖女的傳說故事。不瞞你說，我真是聽得心下感慨。那樣的女子，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講了一個多時辰的故事？”奈若擡眉。

“我也沒察覺到時間竟過的那樣快。”白桑笑，“大祭司說，那聖女身上存有她的神息，因此被保護在洞穴裏，不讓人破壞。我竟然會覺得那神息熟悉。你說，有沒有可能，我在某一世是她的……女兒？”

奈若聽聞拍了拍她的頭。“別瞎想。哪有這樣巧的事情。那大祭司設計讓你九歲嫁過來，現在看你來了這裏，又玩出這樣那樣的把戲，定是有什麽圖謀的。”

“可是……看著那石像，我真的覺得很溫暖很熟悉。我明天……還想去看她。”白桑道。

奈若這下，是真的覺得不妥了。——一個石像，有這樣的力量？

他捏住白桑的手腕，施出靈力查探，好像沒有發現什麽，便又捧住她的頭，仔細看她的眼睛。

卻是什麽異樣都沒有發現，降頭、蠱術、抑或是別的什麽邪術，至少奈若都沒有發現。

奈若幾乎要同意白桑的想法了，但理智卻也告訴她，事情絕非白桑以為的那樣簡單。上輩子的母女？要說是這輩子，母女分割幾十年，再見面卻怕也不一定有這樣深切的感覺。何況她們之間隔了不知道多少輩了。

“我倒要看看，這大祭司想要做什麽。”奈若冷言，也突然發現，白桑離自己很近、很近。

中了蠱術一類，印堂、眼白、瞳孔等地方都會有異樣，是以奈若剛才離她那麽近查探。

此刻，放下那些邪術，眼前分明那般旖旎的情景。

她略帶不解地看著他，而他一手攬過她，一手捧著她的臉，指腹忍不住輕輕在她臉上滑動。

“一切還好吧？”白桑自也知道他在檢查自己有沒有中蠱術什麽的。她哪裏知道奈若早已查探完畢了。

奈若淺笑著俯身，唇貼在她耳邊。“我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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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爭取再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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