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一來，顧及著阿紅身份的特殊，袁術便安排了個小營帳給她和白桑二人住。小營帳的確是很小的，剛好夠二人躺下。不過現在物資緊張，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弄出新的營帳來，本已是件不易的事。

但兩人向來不是計較你的人。為求方便，阿紅也跟白桑一樣穿了小兵的衣服。

晚間，白桑陪阿紅收拾好，陪她吃了些東西，“現在也抽不出人手送你回帝都，你就先待在這裏吧。你以前照顧過扶搖，也是個忠心且能幹活的人，我啊……其實私心也想你幫忙照顧照顧師兄呢。他向來不知照顧自己的。對了阿紅，你怎會被君然他們抓了去？”

“我……我不小心就去了陽城，在大街上走著，誰知那時候君然正要抓個女孩子，那時候大街上根本沒什麽女子趕出門，我恰好被他撞見了。”阿紅嘆口氣。

“不小心？”白桑偏頭看阿紅，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難免問，“阿紅，你可有事瞞我？無妨的，你有什麽事，就直接告訴我吧。若是有困難之處，我也定會相幫的。”

阿紅聽了，臉微微紅了一下，但想來她來自大漠，也會些拳腳功夫，從來不是扭捏的女子，於是也便對白桑開口了。“小桑可還記得，那一回晚上，你和秦國太子來扶搖主*裏？”

“自是記得的。”白桑道。

“那時……我是第一次見秦國太子，當時卻把他當做登徒浪子、還跟他動了手。”阿紅緩緩道。

“師兄……”意識到什麽，白桑睜大眼睛，又敲敲自己腦袋、怪自己後知後覺，“難道你喜歡師兄？”

阿紅聽罷，頓了頓，才道：“我……我也不知這是不是就是男女之情，不過……總是對他有些傾慕的。我也不圖什麽的。當時，從蘇國皇宮逃出來，我沒個去處……也就是心中那一點微薄的念想，想著……他是秦國太子，我就想到秦國看一看，就是看一看他的疆域而已。這一路乞討一路走，也賣過藝……我好歹是到了秦國帝都，之後就遇見小桑你。”

白桑了解了她的意思。她孤身去帝都，也不是就愛袁術多深，但當時漂泊不定的她，因了一點念想，就來到秦國。不過，眼下，她竟也一路來了陽城，想必，她是自己也不知自己……實則是愛了很深的。哪怕，她未曾見過他幾面。

白桑拍拍她的肩膀。“阿紅，你是個好姑娘，我也相信你會對師兄好的，我……”

阿紅也忙握住白桑的手。“小桑可別這樣。我自看得出殿下是喜歡你的。你要是給他介紹別的姑娘，可非要傷他的心了？再說，我自知自己的身份，能活到現在都不容易，我不求什麽的。不過，你之前那個提議倒是妥當，我好歹是受過訓練當過宮女的，照顧照顧殿下倒是沒問題。我……也覺得你是個直爽姑娘，才把這事告訴你。你可別告訴殿下。要不……我真是沒臉在這軍營裏待下去。”

“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世道亂，你可莫要一個人離開。”白桑趕緊答應，“你說的對，我那樣做的確不妥當。不過，你便先留著照顧師兄吧。師兄從來不是冥頑不靈的人，有朝一日……你們真成了也沒準的。橫豎，就順其自然吧。”

阿紅聽了，最終點點頭。“姑娘先去忙吧。阿紅自己可以照顧自己的。嗯……對了，要不我去幫忙做飯？”

“你先休息一會兒，指不定在那邊受了什麽折磨呢。至於給你安排什麽活兒，我再問問師兄，到時告訴你。”白桑笑著站起來，見阿紅答應休息了，才離開營帳，再去和師父他們一起繼續做符咒。

小白桑呢，現在操心的事就開始越來越多了。——師父，打仗，公子輕疏是誰，奈若要幹什麽，幫師兄牽紅線……

她其實挺希望袁術找到個好妻子的，心裏呢，也覺得阿紅不錯，於是覺得美滋滋的，做符咒的時候都在笑。

袁術此下不在，是去練兵的地方督促大家練兵去了，順便給大家簡單講了那雷絕陣大概是怎麽回事。他打算把先遣兵兵分五路。那陣分五個部分組成，一路人便去破一個地方。袁術自是去破那最關鍵的“心”，其餘四處，他派了四個本事高的將領分別率領四路人馬前去。給所有人講過大概情況，他又把四個主要將領叫到自己營帳裏，單獨把要註意的事項好好跟他們說了一遍，也用沙子簡單做了下模型樣的東西，讓四個將領個人拿個小棍，五人再一起演練了若幹遍。

“你們下去，各自帶領各自的小隊，將要註意的東西都通通說一遍，也帶他們操練好。時間緊迫，但這邪魔陣法不比從前一般作戰，這次，哪裏都出不得錯！”袁術嚴肅道。

“是！”四人齊呵，“殿下放下，吾等定不負使命！”

“嗯，符咒不日將做好。這次，我們應該算是趕在他們布好陣之前做好準備。他們現在守著陽城。我們攻過去要奪回陽城，必須經過那個陣。他們誘我們進去，我們卻也不得不進去。不過，此陣已有這攻破之法，大家自放心。上穹上孤師尊也未大家做了咒符，到時候人人一枚，它可保全大家不被妖陣所惑。”

此話過後，將領們心裏都覺一個大石頭落下了，回去自也把這話轉給士兵們聽。因此，大家的士氣都很高。

袁術也算是最忙的，這之後又忙趕去了上孤處，跟他們一起趕制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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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阿紅似乎在營帳裏等得久了有些待不住，便出了那小營帳，到處走走。

這裏是離袁術的主營帳稍近的地方，但實則跟士兵們駐紮的營地離得稍遠，只有幾個小兵把守。

她轉悠著、四處瞅著，突然覺得背後一涼，她汗毛幾乎都全豎起來。她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玄衣男子。大白天，他一身玄色，襯得那臉色更加蒼白如紙。那好看得幾乎虛假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他唇角則泛著冰冷的弧度，讓阿紅不禁一下子就打了個寒噤。

“您……您是誰……”知道能在這裏來去自如的，應該都是袁術準許的，是以阿紅還算恭敬。

奈若卻並不答她的話，只盯著她問：“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我……我只是看看。”阿紅皺眉道。——這人給人的壓迫太大，她不過被他看了一眼，就渾身發抖。

“你被君然收買了。”奈若懶洋洋地擡眉，嚇得阿紅朝後退後一步。

“我沒有！你怎如此懷疑我？”

“剛才只是試探。現在是肯定。沒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說謊。”奈若道，微擡的眉毛和著冷若冰的眼神，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來自地獄的勾魂者。

“我沒有。”阿紅又朝後退一步。——他的意思，是他從那句“我沒有”看出她在說謊？

——這個人……

“她當你朋友。你出賣她。”奈若又道。

“你……是說小桑？我沒有……我說過我沒有。”

“隨你。”奈若已轉過身。

“什麽……”

“隨便你要來刺探什麽，隨便你要給君然帶去什麽消息。你出賣秦國出賣袁術，都跟我沒關系。我不會幹預。只是，‘小桑’這名字，不是你配叫的。”他的話到最後，突然鋒利。好像話裏的冷，終是把空氣突然凝結成冰，然後這把冰刀便朝阿紅的心口刺去。

阿紅心口一驚，等反應過來，玄衣男子已消失不見，而她跌坐在地上，渾身被冷汗濕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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