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白桑是被吵醒的。

那是一個熟悉的女聲，壓低了聲音。“王！”

之後身邊有人起身，“噓。”奈若阻了扶搖說話，好似怕吵到白桑一般。

白桑卻是想聽他們說些什麽，於是睜開眼睛，“我已醒了。”

“想聽下去？”奈若勾起笑，“那便讓你聽吧。阿搖，直說無妨。”

“是。”扶搖道，“我們需速速離開此地。正道的人已經尋了來。”

“嗯。”奈若點點頭，“淡月那邊怎麽打算的？”

“妖王也在準備，說要去歸溪山。”泉國，歸溪山，正是扶搖的出生之地。她也有些奇怪為何他們要去那個地方。

“歸溪山……是你的家鄉？”奈若問她。

“回王，是的。”扶搖道。

腦中一下子滑過什麽，白桑睜大眼睛，然後看向奈若，“扶搖……是你的下屬？”

“嗯。”奈若點頭。

“她……她是……”白桑有滿腹的疑問，顧及著扶搖在這裏，卻終究不忍問出來。

奈若好像看出來，便對扶搖道：“阿搖，你先下去吧。我隨後便帶小桑出來，一道往歸溪山而去。”

“你要問什麽？”扶搖走遠了，奈若看向白桑。但他分明對白桑的疑問是了然的。

白桑使不上力，聲音卻急迫起來。“雖說你、扶搖與我們對立。可是扶搖忠心耿耿。你……你自然之道她是十誡花。你帶她回她的家鄉，是因為在她的出生之地才能讓她發揮十誡花的力量嗎？你……你竟是要殺一個那麽忠心於你的人嗎？”

“她騙了你，把你擄來，你還替她說話啊？”奈若笑。

“哈，說得好像，她這樣做不是受你的指示似的。”白桑無語，白了奈若一眼。

“哧。”奈若這一回，卻是真的笑了。

笑過，卻也不耽誤，他起了身，再把渾身無力的白桑抱起來。

“我會告訴扶搖的。她是不是都不知道這件事？”白桑著急。

“你想說便說。”奈若道，抱著她朝外面走去。

“你……”白桑皺眉，“我會說。”

奈若看她一眼。“暗衛與他們守護的主人是有所契約的。我這副身子，靈力太弱，隨時可能死去。那麽，暗衛也不能獨活。為主而死，本來便是暗衛的職責。”

“哪怕是職責，哪怕她心甘情願，你又如何心安理得？”白桑質問他。

“那，你要我死嗎？”奈若看向她，眼睛又變成一片死寂。

“自然也不是……”白桑垂頭，“誰都不要死。”

“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好的事。這世上，每天都有人活，每天也都有人死。你在意，是因為你與那人認識罷了。”奈若淺笑了一下，從頭上取了一物，竟是一枚簪子。

他把這枚簪子放於空中，它旋轉著變大，然後他便帶著白桑站了上去。

不遠處禦物而飛的，是淡月與扶搖。

“走吧。”奈若語畢，淡月和扶搖也便催動法器而動了。

也是如此，白桑才知道奈若用的法器竟是他的簪子。

也是由於如此，奈若的頭發披了下來。

他帶著她飛的時候，他的一些頭發不時滑過她的臉頰。

這樣一個涼薄的人，連頭發的都是冰冷的。

“扶搖這樣厲害，完全可以自己逃走，為何要帶走我？”白桑在大風裏問，“上次是算計，這次你又是為了什麽？”

“因為，你是我的妻啊。”奈若道。

“我不信。你根本冷血無情，何須在意我？你要對師父做什麽？”白桑直直問，也因她越想越不對。

奈若不再看她，反而加快了速度，只淡淡一句話。“小桑，來打個賭可好？”

“什麽賭？”

“我們一起，坐擁著六界。”

“我不要。”

“若我贏了，可由不得你不要。”

她不要，他偏要給。

實在弄不清奈若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了，白桑幹脆不說話。

那些弄不清楚的事，她也暫時不去想了，現在只有想著怎麽才能兩全其美，又救了扶搖、又渡了奈若。她說他冷血無情，心裏也是這麽想的，但也知道他變成這樣必然是有原因的。那麽，把這原因找到，是不是就能渡他了？

這麽一想，她反倒也便不急離開了，就留下試探看看，能不能查出關於奈若的一些事情。

不過估計這很難就是了。他那樣的人啊，有時嘴上看似把能說的話都說了，那心思卻從來九轉十八彎，把人阻在千裏之外。就連淡月、扶搖，恐怕他也是設了防線的。他把真實情緒藏得那樣深，誰也看不到他的內心的。

白桑一思考的時候，腦子就會微微偏著，眉頭也有些皺起，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讓人瞧著著實有趣得緊。這也實因她丟了兩年，這面容還是十五歲少女的模樣。

奈若似笑非笑看了她一樣，腳下也不停。

遠方，便是歸溪山，亦是他，曾經擁有的土地。

而不知淡月用的是什麽法術，白桑修為也不低，攻擊性術法雖只學了化水，但也夠用了。奈何每次淡月一用這術法，白桑就使不出半點力氣，並且還很嗜睡。

在奈若的懷中，她昏昏沈沈，竟有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桃花樹，花瓣漫天飛舞，紅了半邊天。

而樹下，是一個男子。很熟悉很熟悉的男子。

連這裏的風景，她都很熟悉。

他站得筆直，月白色的衣袍舞動著，似被花瓣染成了紅色。

白桑看不清他的模樣，慢慢走近，繼而只看到他胸前佩戴的梵珠。

他的面容，她卻看不清明。

她著了魔般，朝他跑去，想要看清他的模樣。

這絕世獨立的樣子，分明是她的師父吧。

這周圍呢？她環視周圍，看到這裏的風景也很熟悉，竟就像是在上穹派。

“師父！你是師父吧！如果是，你應我一聲！”她急切地向他跑過去，跑得太急，腳下一滑，快要摔著，卻跌入一個臂彎。

“還是這樣冒失。”他戲謔的聲音傳來。

白桑擡頭，看清他的模樣。似師父，卻又不似師父。

“不是師父——”她要推開他。

他卻緊緊箍住她，“既然來了，我便再也不放開你了。”

話語還是寵溺，但也有昭然的霸道。

師父哪裏會這樣霸道？

白桑於是掙紮得越來越厲害，卻又覺得他的懷抱是那麽熟悉。

這是師父吧？只有在師父懷裏，她覺得這樣安穩和放心。

驀地，他吻上自己的唇。伊始只是唇貼著唇，他唇上炙熱的溫度全被她吸納進胸腹。

而他攬得自己那樣緊，從他的唇、到他的手掌，再到他寬厚的胸膛，都似讓她整個人熱了起來。

面色發紅發燙，她有些驚慌，使力要推開他，卻被他抓住機會，舌.長.驅.直.入，勾起她的舌，退一分、卻是再進三分。他好似那破城而入的將領，攻城略地，似要占據她的每一處地方。

偏他那樣熟稔、又那樣有耐心。

她幾乎呼吸不得。

唇齒相依的熱度，讓她本就昏沈的頭腦越發看不清明。

而那大掌也游移，從腰部往上，指尖沿著脊椎上爬，似在數著她清瘦背脊上的一節一節骨頭。之後，手掌覆上那蝴蝶骨，接著扣住她的頸項。

她被他撩撥得再無力氣。

她何曾經歷過這些？

他帶給她的，遠比淡月那日的玩笑要深刻得多。

她亂了章法，無能為力。

而他另一掌也不甘寂寞，游移到她胸前。

她顫栗。她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就是上孤。縱然模樣變了，但她自信她認得出來。

可是，唯一的不確定，來自於他對她的所為，那桀驁不馴的神色，和那霸道的氣勢。這分明又不該是師父的性子。

好歹，他到底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松開對她的桎梏，轉而緊緊擁她在懷裏。

她癱倒，他亦喘息。“我不會放手。不止今生。前世今生，哪怕你轉世，你都屬我。”

一番話，卻說得白桑淚落下來。好像有莫大的痛楚，驀然從心口生了出來。

下意識的，她看向自己的掌心，亦詫異地發現自己手掌大了不少，而那掌紋，也不是今生的自己所擁有的。——難道，師父不是師父，自己也不是自己嗎？

“小桑？”這句話，卻來自奈若之口了。

白桑終於從夢魘中清醒過來，眼角還有淚滴。

“我們已致歸溪山。”奈若道。

白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韓海萬裏，黃沙漫天，是可怖的、卻也是壯闊的。

她的心口很痛。哪怕夢裏是一場鴛鴦.交.頸、繾綣情深，但她的心真的很痛，一抽一抽的，好像有什麽重要的東西，失去了，便難再來，好像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被她忘記了，怎麽也想不起來。

“師父……”她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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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這也算師父和小桑的微船戲吧。。。

噗……頂鍋蓋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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