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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尷尬境地終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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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息出神間,林宇風已然近到咫尺。

“朵朵,你惱我瞞著你?”他碰了碰水朵朵的袖子。

水朵朵掙開,嘟了嘟嘴:“你這個莊主無人能敵,誰有閑心擔心你的安危?”

林宇風知水朵朵生氣,心下直犯嘀咕。面上光影忽明忽暗,他一側頭,只盯向了遠方。

水朵朵瞇著眼睛往身側瞧了瞧,神情怏怏不樂。“小風,你生氣了?”這次換成水朵朵拉拽林宇風的袖子,無限誠懇和委屈,“明明該我不高興,明明該你來勸我的。你隱瞞這件事,我不怪你。可是你總該有個度。楚太子當年害得你們公孫一族滅門,說你不恨他那是假的。可哪一天你若是橫沖直撞地去殺他,到時候…萬一…”一轉眸,恰被林宇風的唇堵在喉嚨裏,吻細致而纏綿。

她被引得有些難耐,輕推了他兩把:“一會兒,一會兒該別人看見了。”水朵朵又羞又惱,瞪大眼珠環顧四周。

“有誰會看見?”林宇風雙手持後,無所顧忌地挑眉一笑,“看見了又如何?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相公。這種事難道還要告訴別人!”一撇嘴,笑得更開懷。

“我說,你怎麽不困了?”水朵朵湊過去,覷了覷。林宇風鎮定下來,目眩間撫了撫額:“要是我不出來,恐怕要被你的香‘禍害’了!”他團指碰了碰水朵朵的額頭。接著端正坐好,仰頭合眼:“還是這樣坐在外面吹吹冷風比較好?”

“你剛才都困得不行。哪,朵朵都把那麽溫暖的大床讓給你了!”近前一寸,她握著林宇風的胳膊,眼神嵌著擔憂,“莊裏事多,你整日這般,身體累垮了怎生好?我知道自己能力不夠,但正如你說的,我是你的夫人,你若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大可不必如此執著一個人承擔所有的事。公孫一族,算起來也是我的家人。那這滅門大仇也該有我一份,你說對不對?”

眸中異彩乍現,暖熱的大手忽地覆上水朵朵冰涼的手背。許久,林宇風的嘴邊撚起一絲笑。他答應地說:“好!”

“哦,對了,你來之前可有看到旁的人?”水朵朵驚疑,“適才墨離就坐在我旁邊,也不知何時離開。他一個人立在這假山上站了許久。我總覺得他心裏有事。倘若有空你問問他,畢竟他同你一起了這麽長時間。以前他那樣維護你的利益,可見你這莊主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朵朵,突然覺得你…你變了?”林宇風拂過被風無由掀起的發絲,柔聲笑了笑:“你變得比以前成熟了許多呢。”

水朵朵又羞又氣,傾身逼問道:“那你還喜歡不喜歡?”

唇角觸上她凝脂如雪的額角,林宇風攬過他的頭。瞬間,二人對視。氣氛尷尬怪異。

“朵朵,有個事我想同你說說。”

水朵朵輕笑:“什麽事?”

林宇風吞吞吐吐一會兒,又變得果斷非常,松手撐地而起,閃身躍下假山,身子搖搖晃晃地往來時方向走。

水朵朵撓頭大聲叫道:“到底什麽事兒要跟我說?”走廊上的步子停住,從遠望去,只見得那人額角扭成了三條線。

林宇風欲哭無淚道:“適才被你丫鬟吵醒了,現在補補覺去!”

“……”水朵朵望去搖去的身影,忽然仰頭大笑起來。抽身立起,只覺天昏地暗,假山之下,遍是七零碎石。她有點郁悶:“你們下去倒是容易,我可怎麽辦啊?”兩手一抖,堪堪直落。

摔!

“今次要是我這老頭子不從這裏經過,朵朵,你是不是打算就這麽一直掉下去?”慈祥的老者,帶著幾絲無謂的挑釁。

水朵朵借著劉緇霖遞來的拐杖站定:“這個時候,爺爺不是應該想著這根拐杖還能不能用嘛?”

劉緇霖拂了拂胡須,笑道:“嗯,第一次覺得朵朵是有那麽一點可愛。至少能有常人不及的自知之明。”水朵朵撇開視線,不願意搭理。

“莊外有人差來一封信,說是要你親啟。”水朵朵擡眸,拿過信封:“是誰給我的?你把它扔了罷,我不看了。”

劉緇霖凝眉將信塞到水朵朵手裏:“若是你拆了之後仍是不想知道,那麽爺爺就贈給小風了!”說著扭身便走。

水朵朵搶過那封信,細看時,卻發現不是千府所寄。當下鎮定,笑著啟開書信:“反正閑著,看看也無妨。”她目光深怨,細瞥卻見書信落名沐天惹。

心情陡然變壞,只饒有所悟地問:“那傳信之人還說過什麽?”

劉緇霖胡疑,撓頭道:“沒說些什麽?”一驚,把手伸進衣袖裏,突然道,“不過,那人倒是留下一樣物什。說是你也見過。”

水朵朵攤手:“在哪?”

劉緇霖將白色芙蓉玉佩放至水朵朵的掌心,“這玉佩精雕細琢,色澤也不錯。只是不知為何,上面倒似有兩道裂紋。因後功做得不錯。所以看出來有些不太一樣。”

水朵朵盯了一眼,將掌心玉佩緊緊合攏。其實,這玉佩再熟悉不過了,那原本是沐天惹贈給阿妍的定情信物。後來戰場上兵刃相見,疏忽大意玉佩碎成兩半。經阿妍的手,才換得玉佩破鏡重圓。只是最終鏡未圓,情也未圓。再仔仔細細望了一遍,方知沐天惹的用意。

“爺爺,朵朵有事先辭一步。”揉碎信紙拽緊,疾步穿廊出莊。

“子鷹,快為我準備一匹馬來!”

“是!”子鷹狐疑,迅速備了馬。繞過街市,到了運河湖畔。

此時風拂柳,柳拂堤。樹蔭之下,背手立著一人。

“我總覺得你應該會來?”一身紫袍被他穿得英氣勃發,朗日拂上金光。

“你差人給我送來一張無字書信,究竟是什麽意思?”

沐天惹垂低眼瞼,臉色暗了暗:“除了讓你心虛,還能有什麽企圖?”擡眸一笑,笑著續道,“我不是把玉佩留給你了麽,何況你也因著那物什猜出了我心中所想。芙蓉,芙蓉,在這大齊?哪裏有這裏芙蓉開得好?”

水朵朵悶聲道:“既然來了,有什麽話就趕快說罷?”

沐天惹湊近她,眸間濃烈的綢色。他玩味似地笑:“你好像很不情願看到我,朵朵?呵,也對。那日我讓你在殿外吹了一夜的冷風。你可不就記仇了麽?”

“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了。沐天惹,你找我來究竟有什麽事?”

沐天惹撫額嘆氣:“其實,本沒什麽。”大意說完,嘴角彎了弧度,“上次聖上賜婚於我,原在幾個月前便要舉行婚禮。後來因戰事耽擱,那事就暫時作罷。現下我爹從邊疆趕回大齊,說是為了要看我成婚。”

水朵朵聽沐天惹說起此事,生硬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不管你多麽恨我,上一次的事我也應當跟你說身謝謝!”

沐天惹淡然地笑:“哦,原來被你發現了啊?”

“你根本沒有見過柳丞相的千金,你也應該知道她神智不清。你那樣做,其實是想幫我推了婚事。”水朵朵盯著運河,失神地望著湖中的芙蓉,“這件事…謝謝!”

沐天惹擡了擡下巴,得意地笑:“這麽誠心,是不是也該想著報答?”

水朵朵如炬目光瞪去:“你想讓我替你做什麽?”

“你沒有什麽讓我歡喜的?”沐天惹聳肩,“不過,後日大婚,記得來喝我的喜酒。”說著回身走向原處。

“你…你的玉佩?”水朵朵伸開手臂向前。

可耳旁只聽得那人蒼冷的聲音:“扔了罷!那物什於我再無幹系!”

水朵朵搖頭苦笑,將玉佩緊緊團住,握得能聽見自己的哽咽。良久,她盯著那位比往日高大決絕的背影,兀自笑了聲:“說得也是。阿妍你給他的不也是無止境的心傷麽?舍棄所有,重新來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想起自己如今般現狀,卻也深有同感,因而哀傷一瞬,便抹去了頰邊淚水。

三日後,沐將軍府裏。

同樣的燈火滿天。

自落座進屋,水朵朵便生出幾分不適。擦了擦汗,舉杯對著身側之人對飲。廳內走出一對壁人,身上大紅袍服,眉宇緊鎖。高堂之上,除了到場的沐皇後外。還有幾天前趕回大齊的沐天哲。老將軍鬢發上白絲不斷,蒼蒼容顏溢於言表。望著堂下清俊成熟的小兒,老態間卻又不失精神之貌。

“哦,這…皇後,微臣想……”沐天淩轉眸瞧了一眼女兒,一時語氣怪異。身份上,親疏有礙,不得已轉了視線,起身正要拱手。

沐鳳凰先一步攙扶上他老人家,口裏嗔怪道:“爹,你今時怎麽糊塗了。女兒雖貴為皇後,可畢竟還是你親生女兒。你這樣尊卑,可不是叫女兒難過麽?今晨是五弟大婚,我們父女相聚的好日子。你呀,可莫要再來這朝堂之禮。”

經沐鳳凰話一說,沐天哲神定,雙手握上女兒的手,喜笑顏開道:“是啊,都是爹的女兒,怎麽弄得這般見外了。爹真是糊塗了,糊塗了。”說著老淚縱橫,只顧斂袖抹淚。

“爹,莫要哭了,今日五弟大婚,哭哭啼啼的可不吉利。”沐鳳凰叮囑道。沐天哲轉悲為喜,認可地點了點頭。

廳中叫官朗聲大喊,三朝三拜迅速走完繁文縟節。

新娘被攙扶回房,新郎官沐天惹自是留待下來,陪一眾賓客吃酒。

“沐將軍,希望你和柳夫人白頭到老!”敬此酒的是朝中身份顯貴的仕族。沐天惹舉杯同飲,一一受了老大臣的祝福。

柳沁兒之父柳丞相自是格外歡喜,想想自己早已待字閨中的傻女兒終於日後有望,不免觸景傷情,眼眶一熱。雖年紀較大,身體卻還硬朗。加之面前小將沐天惹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娶其女兒柳沁兒為妻,心裏更是感恩戴德。

“天惹,岳父把沁兒就交到你的手上了。”說著淚珠滴落,兩手握杯,仰面將杯中酒水飲盡。沐天惹真誠一笑,點頭拱了拱手。柳丞相過於激動,堂內喝得太多,不至半個時辰就昏昏沈沈倒在桌上。身旁親屬對沐天惹作了作揖,攙扶主子離開。

走至水朵朵桌前,沐天惹驚了驚,驀地一笑:“我還以為你不可能赴宴?”

水朵朵拎起手中酒盅,瀅瀅而笑:“沐將軍說笑了,你既然邀請民婦,豈敢不來?”

“呵,民婦。也對,我們之間再也不可能回到當初了。”沐天惹側目冷如冰,“水朵朵,今時你難道沒有什麽想要和我說的麽?”

水朵朵悻悻然搖了搖頭:“自從阿妍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我之間就已註定不相來往了。說什麽?又能說什麽呢?”眼底生出水霧,平和笑道,“現下沒有什麽能說的。只是希望沐將軍能和柳夫人白頭偕老,共度一生!”說著欠了身,郁郁坐下。

到底是內心固執,說不出什麽妥協之言來面對往日的朋友。其實,心裏面卻是疼地一抽。畢竟,他的成婚救了她。換句話而言,也算給予了她一生自由。

沐天惹淡然笑了笑,舉杯走向了別桌。

夜風裏,她的兩手不受控制地扯著衣角,心似幹了的柳絮。不知道哪裏才是生之路途。

“沐將軍,末將先幹為敬。只望你帶領屬下戰場上英勇殺敵,能夠早日得勝而歸!”一灰頭土臉的小子嘻嘻樂道。沐天惹拍了拍那人的肩,豪氣幹雲地回敬了一杯酒。

聽此,水朵朵楞了片刻。但看四周賓客滿席,又無法細細相問。只得垂首自顧自地飲酒。

一個時辰之後,將軍府外,尖利嚷音朗聲騰進。

府邸一眾俯首跪拜。大到朝堂官員,小到丫鬟仆役。就連堂上老將軍沐天哲都雙膝跪地。

一身著紫服的公公手托一黃色卷帛步入將軍府中,接著連聲口讀聖旨。

與此同時,緊隨而至的千面與蘭姑夫婦倆也正步入屋中。蘭姑著了身淡黃色廣袖罩裙,舉止大方,言語莫不顯出賢惠二字。身後隨伺的兩名家丁在聖旨宣讀完畢的境況下將自家主子的大禮奉上。沐府一幹人等紛紛恢覆原貌。

千面近前數步,對著大紅袍服的新郎沐天惹拱手道福。沐天惹手臂一伸,對著堂中空位一指。

水朵朵困惑擡頭,卻恍然了悟,原來對面毫無賓客的理由只是因為府中主人早有心思。於是懊惱苦笑,自己千方百計挑選的雅座竟然和師父千面毗鄰。垂首想要忽視,卻不知握緊的酒杯都在微微顫抖,偶然間攤開手掌,細密汗珠黏在一起,平滑無比。

“水夫人,杯中的酒灑了。”同座的人忙好意提醒,水朵朵會意對著那人一笑,抖了兩抖衣裙,雙膝死死固定。

“千大人!”對面的人拂袍落座,也聽得酒杯叮叮輕響兩下。水朵朵只覺有灼灼目光移至面上,燒得全身火辣辣的疼。

“斟酒!”熟悉的女音自對面飄過,接著又是酒杯砰砰落桌的回響。每一聲都逼得她不敢擡頭。於是不知何故地拾錯了桌上酒杯,飲盡一杯仍覺心上遲遲無法鎮定,垂首去握酒盅。

頭上濁音忽道:“水夫人,你…”

有意識地擡眸相望,面色白裏轉紅。

那人嘀咕一句:“你…你適才所拿的酒杯是…是……”

水朵朵掃視桌面,無故瞥到自己身旁盈滿的酒杯。而旁側的酒杯卻被自己的手一路劃了界線。而那空隙端端正正該擺著的恰是剛剛自己拾起的杯子。而另一雙手還握著放於原該待在正中央的酒盅。

水朵朵嚇得兩手一松,酒杯酒盅倒桌掉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她此時格外地心慌,覷了覷同旁的人,忙要開口解釋。

“水夫人不必驚慌,此事也沒什麽。”口頭雖如此想,那公子面上卻燒得泛紅。初次同旁落座,卻初次被女子奪了手中酒杯。這口唇相傍的酒器兩位毫無幹系的人共用。不得不遭受身周眾人窺探的目光。

水朵朵垂首再不敢擡頭,雙腳像失去了力氣,挪動不得。

同旁盯著水朵朵怪異的舉止,不忍地勸道:“水夫人莫怕,這事只…只是小事。”

肩上一重,暖意襲身。水朵朵忽地立起身來,雙目一瞅,卻不知怎麽接話。

“水夫人,在下敬你一杯!”有人幫襯解難,總是好事。她攢了笑意,重新拾起自己的酒杯。

“沐將軍,民婦先幹為敬!”水朵朵搶先飲下此酒,感激一笑。語氣也變了三分,“戰場上生死毫無定數,還望日後多多小心。你我朋友一場,切勿…相忘。”

沐天惹眼中一驚,隨即大喜:“多謝!”

水朵朵望向身前的沐天惹,心潮浮動間也只一句。

多謝!

不管之前你我關系因誰而變,我總該對你說聲謝謝!

早應想到,如此重情重義的你對我的冷酷無情,也只不過是因為我不是旁人,而是你的…朋友。

然而,那時的我從沒有好好思忖過。

沐天惹,謝謝你及時的‘拯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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