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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有女初長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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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姬的兩只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就那樣死死盯著水朵朵。

有無數個話在心裏叫著說,月姬啊,月姬,算命先生不是說過她就是這樣天真地能夠氣死人的嗎?

月姬啊月姬,你當時做娘的不是一直口裏嚷嚷著沒關系不在意的嗎?

月姬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正常點,終於她搖著腦袋自言自語地出了柴房。

水朵朵木訥地說不出一句話來,到底阿娘是生氣了還是沒有呢?

戌時將至,月姬阿冰阿魅水穆白坐在竹屋裏吃飯。

桌子上有幾盤色香味俱全的素菜,還有幾樣水朵朵以往打回來的兔子肉。

那兔子活蹦亂跳的,一向女孩子都喜歡,唯獨朵朵覺得那只是一盤下酒菜。

稍稍算得這孩子善良點,只是在兔子將要消失得前一晚,去打個小報告。也希望著快要被殺的兔子能做好死前的心裏準備。

所以朵朵她阿娘月姬能夠肆無忌憚地把兔子宰了來做下酒菜,也不過是因為她知道哪個兔子是新來的,哪個兔子已經被貼上了死亡的標簽。

“這野兔肉是平日裏的素菜?”阿魅瞪著桌上的兔肉,一下子來了興致。用筷子夾住,懷疑地看了看眾人。

水穆白尋著目光瞧過去,沒大沒小地拍著阿魅的肩膀說:“二爹,你可真笨。一向蹦蹦跳跳愛捉些小野兔等等動物來做下酒菜,可不就是阿爹那寶貝女兒,我的妹妹朵朵嗎?”

“這野兔子,她小胳膊小腿也能追得上?如此說來,我今日回來這一趟,倒有眼福了。”阿魅吃驚地把一塊兔肉放進了嘴裏,隨後自豪地沖幾人笑了笑。

阿冰並不說話,也在一旁陪著笑。

水穆白看著倆人的目光,嘴裏嘟囔著:妹妹啊,妹妹,你可慘了。

月姬看著舉止怪異的三人,想了想,也沒明白,心裏不由得罵了幾句:一個比一個神筋。

水朵朵坐在屋內,也恰好趕著吃飯。她一向喜歡湊熱鬧,但一想到今天幹了壞事,阿娘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前去招惹的。所以早早在柴房裏,把阿娘做好的飯菜都往外倒了那麽一點點出來,雖不飽食一頓,倒也能讓自己的小肚子不至於咕咕咕咕地亂叫,或者再一晚上餓得睡不好覺。

“朵朵,二爹可以進來嗎?”吃過飯,阿魅在屋外嚷嚷。

水朵朵去開了門,一臉郁悶的樣子。

阿魅看著水朵朵進屋就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樣子,似乎有心事,於是一手把上朵朵的肩說:“怎麽啦,今天做了壞事?”

“二爹,我總不明白阿娘的心思。今天我犯了那麽大那麽大一個錯誤,怎麽她什麽都不說我呢?”水朵朵坐著直起了身體。用手比劃了很大很大的東西,似乎她認為自己這次柴房事件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是什麽事?”阿魅看著水朵朵很誇張的樣子,覺得十分地好奇。

“今天阿娘不是叮囑我,讓我給你燒水沐浴嘛,結果我火沒生著,還把柴房給攪了個翻天覆地。最出乎意料地是阿娘還沒有懲罰我。二爹,你說怪不怪?”

“還好還好。朵朵不還是小孩子麽,所以二爹猜想大嫂還不至於那麽兇巴巴的吧!”

“那以後二爹也會找個像阿娘一樣的夫人嗎?”水朵朵摸著自己的耳朵天真無邪地看向阿魅。

“怎的想起了這個?”阿魅疑惑不解,臉上有點尷尬。臉紅紅地不知道該說什麽。

“呵呵,朵朵隨便問的。”水朵朵嘻嘻一樂,看著臉紅的二爹,又明知故問地道了一句,“二爹,你什麽時候帶個夫人回來呀?”

“你這丫頭,哪裏學的這些花花腸子?”

“不是學的,是聽來的。”水朵朵一本正經地瞇起了眼睛。

“聽來的?”阿魅被朵朵說得一楞一楞的。

“因為阿娘總在阿爹面前嘆氣,說什麽二爹怎麽還不帶個夫人回來,不然的話她也就多個姐妹了。”水朵朵一五一十地道出來。

“看來你阿娘挺有閑心。而朵朵你更有閑心!”阿魅感慨萬分,想起了曾經的往事。

昔日那女人可還替藍水月拉了一回紅線,可不把小艷搗鼓給了戴明月那大胡子。這後來一樁的一樁谷裏婚姻不都是他那可愛的大嫂一手包辦的嗎?

看來自己以後少惹得她好。阿魅心裏狠狠地想了想,嘴唇繃得緊緊的。思緒也不知何時飄到了水靈山。天哪,得快點辦完事回去,不然日子可怎的過。

“二爹,你這次打算呆多久?”水朵朵捧著腮,有心思地問。

“做什麽?”阿魅一眼看出這丫頭的心思。

“想出谷看看外面的世界。”水朵朵也實話實說。

“你阿娘不會同意的,朵朵。”阿魅含蓄地一口否定,之後又忽地看見水朵朵失落的表情,於是緩和了語氣安慰說,“朵朵,外面的世界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二爹每每告訴你的都只是外面世界的一半,知道嘛?”

“哦。”水朵朵不勝其煩地答了一句。心裏面卻沒有想到那一層。

夜深,一片寂寥。暗色天穹上有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如華,投下光暈來貼在了地上,照在綠草如茵的後院。

竹屋的光隨著夜深,滅了。

小屋的光隨著夜深,滅了。

阿魅住的廂房,裏面的光也變暗了。

水穆白也收拾一番,帶上了門,入睡了。

水朵朵眼望四周漆黑一片,就算沒有安睡的意思也只得去睡了。

最後一聲門的咿呀,成了真正的萬籟俱寂。

可樹梢上的大月亮,還亮得很起眼呢。

翌日清晨,天藍色的蒼穹。一塵不染的藍。

天那邊有升出地平線的太陽光。

草地裏攜夾著一層一層薄薄的雨露,在點點太陽光線下亮晶晶地閃著五彩的光。

梧桐樹下有葉子飄飄地墜了下來,先是慢慢地,隨後便兩片三片地往下落,只是沒有落到草地上。

而是落到了一柄泛著幽光的劍尖上。

水朵朵認得那把劍,哥哥說過,它叫長虹。

她把眼睛瞇起來,走到了梧桐樹下,仰著頭,感受葉落,感受微風。

“穆白,左刺出去要快,也要狠。”不遠處有人在指揮著水穆白。

水朵朵也知道,那人就是自己的二爹。旁邊似乎還有女人說話。

“阿冰,你說穆白學得懂嗎?”

“似乎比當年的梅兒要聰明地多。”

“雖然這樣說,可是穆白也是我生的。”

“不。”

“什麽?”

“也有我的份兒。”

“呵呵,這……”

水朵朵聽著聽著,都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她也知道,那對話的二人就是她的阿娘和阿爹。這麽多年,兩人之間的感情只是與日俱增,倒未減半分。

水朵朵心想,以後也要像阿爹阿娘一樣,嫁個幸福的男人,幸福地過一輩子。

風拂了過來,快捷地朝著自己站立的方向吹。水朵朵靈敏地往旁退了幾步。

“哈哈,朵朵。你的反應可真快。”水穆白看著水朵朵閃避迅速,很不服氣地又斜剌剌刺將過來。

水朵朵還是躲避了。

“朵朵,不錯!”二爹阿魅在一旁拍著掌讚揚道,又對著水穆白說,“穆白,可連朵朵都沒刺中。重來一次,刺二爹看看。”

“二爹,朵朵沒刺中,只是因為我知道朵朵武功不濟,若是給刺傷了。阿爹阿娘可饒不了我。但現下是二爹您,穆白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二爹,看招。”

水穆白抵足腳力,又重新收劍起招,向著阿魅刺了過去。長虹又快又狠,梧桐樹葉刷刷應落。

阿魅左閃右避,顯得有點吃力。但仍處於上風。

“阿冰,穆白是不是快贏啦!”一旁的月姬看得起勁,問了問身側的夫君。

“不,穆白這孩子心不靜。所以未能做到人與劍相合,所以過不了數招,便不是阿魅的對手。”阿冰看了看,憂心忡忡地說。

“這……”月姬全神貫註地把目光移過去,也不再說話了。

“二爹必勝,二爹必勝。”水朵朵站在樹下起哄。

漸漸地,水穆白有點力不從心了。三個回合,長虹收鞘,水穆白坐了下去,累得大喘著氣。

月姬和阿冰一同走到水穆白的身旁。阿魅苦口婆心地對水穆白說:“穆白,光靠猛,光靠劍是不能成事的。以後還得多練習心法,做到人劍合一。”

“穆白,二爹所說的也是阿爹所想,以後到了水靈山,多用功,好好學學。”阿冰蹲下,對著水穆白點了點頭。

“水靈山?”水穆白呆呆地望著自己的阿爹阿娘,顯然不太明白。

就在這時,水朵朵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探著腦袋說:“哈哈,難不成就哥哥一個人蒙在鼓裏,全不知情?”

水穆白摸了摸頭,看向水朵朵:“知情,我該知什麽情?”

“去水靈山呀,學功夫呀。多幸福啊!”水朵朵作出憧憬狀。

“水靈山?”水穆白又把眼光投給了二爹阿魅,看來怎麽都還得好好說它一番。

午後茶足之際,阿魅向月姬阿冰二人說了自己的提議。覺得水穆白資質不錯,肯定是水靈山上他師父得心的愛徒。

幾句話來說得阿冰月姬夫婦二人眉開眼笑,連連應聲說:“二弟,你作為穆白的二爹,這事兒你說了就算。”

就連一旁的水穆白也被說得心馳神往。

只有水朵朵有點惆悵。她心裏止不住地想,要是狗蛋子以後真就走了,她孤零零地一個人呆在大大的水月谷裏,有什麽意思啊。

真是倒黴,討厭。水朵朵在心裏罵了幾句。於是悶不吭聲地逗小兔子去了。

可是時光飛逝,三天後的早晨,月姬阿冰二人就為水穆白收拾好了包袱。水朵朵百無聊賴地睡在床上,心情尤為不好。

“妹妹。”窗戶外有人叫了她一聲。水朵朵立馬撐著坐起來,看了看窗外。她迎上去,拉著那人說。

“你不是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水朵朵有點傷心,所以賭氣說。

“哥哥仔細想了想,怎麽都不能忘了一個人?”水穆白一下子跳到窗戶,摸著水朵朵的辮子,苦著臉說,“以後再也看不見朵朵的小辮子了。”邊說,邊肉麻地把辮子拿到嘴邊親了親。

水朵朵覺得這哥哥的手勁兒真是太重了,感覺自己的頭都被拉得沈重了些,倆腳也有些站不穩。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為什麽紅得那樣厲害。怎麽說,那都是自己的親哥哥呢。

“不會的,哥哥。以後朵朵把辮子,等你學成歸來,還是可以看見的。”水朵朵在一旁安慰說。

“啊。”水穆白放下辮子,叫了一聲,拒絕道,“可不要再把辮子留著,以後哥那麽大了,怎麽還有臉給朵朵梳小辮子呢。”

哼,水朵朵沖水穆白吐了吐小舌頭。不梳不梳就不梳,誰稀罕你給我梳的醜辮子。她心裏想著想著就大聲哭了起來,這次可真是哥哥要走了,還是那麽遙遠的地方。

“朵朵,你不要哭。哥哥還是要回來的。要是以後有時間就回谷帶你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好不好?”水穆白一看水朵朵哭得不行,腦袋一昏,眼珠子一轉才轉出個這麽管用的計策來。原本水朵朵就是愛湊熱鬧的。

“哥哥,一定記得回來看我。”水朵朵哭著鼻子說。

“好啦好啦,哥哥這就走了。阿爹阿娘要叫我了。”水穆白抱了一會兒水朵朵,一提包袱,便真的走了。

水朵朵似乎想起了什麽,扯著喉嚨對離去的水穆白喊:“哥哥,記得啊,下次帶個姐姐回來給阿娘當幫手。”

水朵朵的聲音很大,好不容易走到二爹阿魅跟前的水穆白,顫顫巍巍地嚇壞了似的,臉刷地一下紅了。嘴裏一個勁地自言自語著:“這臭丫頭,腦袋瓜裏都在想什麽。”說著提速走了老遠,再也不說話了。

月姬阿冰對視一眼,笑著搖了搖頭。待水穆白和阿魅的身影隱沒在谷底深處,月姬倒暗暗流著眼淚回了竹屋。

水朵朵也輕輕掩了門。

四周又變得沈寂下來,外面的梧桐樹安份地再也沒有掉下葉子,紫色的花影在陽光的照映下朵朵生輝,一點一點的亮光似銀絲一般滲透出來。

也許水朵朵見不到她哥哥了,她心裏胡思亂想著。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請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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