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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不會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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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覆你的後位?”殷臥雪打斷她的話,繼而又說道:“陰諾諾,精明如你,不可能不知道,傅翼廢你,絕非是我的意思,不可否認,是因為我,但我也左右不了傅翼的決定,我也不想去左右,他廢你也好,恢覆你的後位也罷,這都跟我沒一絲一毫的關系,想要他恢覆你的後位,你自己去找他,而不是找我。”

陰諾諾的臉色有點慘白,就連胭脂都褪了色。“雪兒,你誤會了,我並非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幫我向帝君求個請,讓他把恒兒還給我,你也當過母親的人,深知孩子對母親的重要性,一個月只能見自己的兒子三次面,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是很痛苦的事。”

“痛苦?”殷臥雪冷哼一聲,說道:“你已經很幸福了,一個月能與自己的兒子見上三次面,而我呢?我的孩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別說一個月見三次面,我一次面都見不到,甚至一年都見不到。”

說苦,殷臥雪比陰諾諾更苦。

她的孩子沒找回來,她就見不著孩子,甚至不知孩子是誰,就算在大街上與孩子撞見,她也認不出來。

“所以你就在恒兒身上找安慰。”陰諾諾瞪著殷臥雪,連笑都不想對她笑了。

殷臥雪沈默,算是如此吧,也不算是如此,她對恒兒是真心好,並非利用。

她們這是聊天嗎?殷臥雪完全感覺不到,陰諾諾若是為此事,那麽她愛莫能助,也沒必要在與她聊下去。

殷臥雪起身,陰諾諾見她要走,伸手想要抓住她,殷臥雪仿佛早就看穿她的想法,身影一轉,避開她過來的手,沒看陰諾諾一眼邁步離開。

“殷臥雪,你會後悔的。”陰諾諾再也裝不下去了,朝殷臥雪的背影歇斯底裏的吼,怒氣之下,手一揮,將桌上的茶壺與茶杯全揮到地上,摔成碎片,桌面上澄清色的茶水流淌著,匯成一方。

殷臥雪後背一僵,卻依舊沒停下腳步,後悔,她不知道後悔什麽,有什麽值得她去後悔的。

“哈哈哈……”陰諾諾瘋癲的狂笑。“殷臥雪,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真的會後悔。”

也許,沒有那麽一天,她永遠也不會告訴殷臥雪,她絞盡腦汁想要找回來的了,其實就在她身邊,死也不會說。

在這世上,知道此事的就只有她跟蘇卓然,她不會說,蘇卓然更不會說。

“殷臥雪,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一心想要找回來的孩子就在你身邊。”陰諾諾陰冷的笑著,這是對她的懲罰,誰叫她回來,既然死了,就別回來,打著旗號是找傅翼報覆,真是如此嗎?

殷臥雪走出陰諾諾的寢宮,回頭看了一眼,她真不該來,她們之間的主仆情早在五年前就煙消雲散了。

陰諾諾對她的照顧,她銘心刻骨,也將那份恩情還給了她,所以,她不欠陰諾諾的,其實,她從來就不欠陰諾諾,不可否認,她是細心照顧了自己五年,外公救她,將她帶回谷底,就是讓她照顧繈褓中的自己。

而且在谷底,她雖只有五年,卻未將陰諾諾當成仆人,而是當成姐姐,親姐姐一般看待,她被爹爹接走,在王府裏待了一年,她就回到谷中,一是想要接陰諾諾去王府,二是想要看看他,當她回去,兩人亦不在谷底,外公說他們走了。

當時她很郁悶,也很奇怪,陰諾諾姐姐為何要跟他走,問外公,外公卻說,他體內的寒毒還未清除,陰諾諾跟著他,也是一件好事,可以照顧他,可以控制他體內的寒毒。

外公這麽一說,殷臥雪覺得有理,在心底希望他的體內的寒毒可以得到控制,不再受寒毒的折磨。

她回王府,也沒再找他們,她根本無從找起,他失憶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她去哪兒找人,還有,找到了又如何?

他走得那麽徹底,就是想跟她劃清界線,她當時是這麽想的,孰不知,他把陰諾諾當成了她,誤以為是陰諾諾救了他,而陰諾諾毫無愧疚之意,接受他還給她的恩情。

所以說,若說誰欠誰,應該是陰諾諾欠她,現在她也不想追究這些,沒有意思了。

“雪兒姐姐,這麽快就出來了,看你臉上的表情,你們似乎聊得並不愉快。”乞兒也跟了來,她沒有進去,而是等在外面,見殷臥雪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比她想象中的要快,看了一眼殷臥雪身後,陰諾諾也沒追出來,她們是聊崩了,還是她爽快的答應了陰諾諾的要求?

“乞兒。”殷臥雪看著她,只是叫她,並沒有下文。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乞兒被她看得很不舒服,她也討厭殷臥雪這種眼神。

“我們走走。”殷臥雪話一落,邁步朝前走,也不給乞兒拒絕的機會,好似她篤定乞兒一定會跟上似的。

乞兒看著她的背影,滿腦海的疑問,她怎麽突然轉變了,她不是躲著自己嗎?收斂起疑問,慢慢的跟在殷臥雪身後走著。

殷臥雪帶著乞兒朝禦花園走去,一路上栽種著不同的花草樹木,也有的交雜,形成的景色奇異獨特,兩人越過楓葉林,來到禦花園。

“這禦花園的花真多,你看,這秋海棠也開得正盛。”殷臥雪邊說,邊伸手摘下一朵,拿在手中看了看,忽然轉身,將花朵插在乞兒的發髻上,打量了一下,笑著說道:“你看,戴起來多好看,秋海棠配你真合適。”

乞兒楞了一下,謙虛一笑,說道:“雪兒姐姐過獎了,普天之下,美貌有誰能與您爭鋒。”

殷臥雪的美眾所周知,尤其是她眉心處那藍色櫻花,更是美艷極了。

上天很眷顧她,賜予了她絕世的容顏,還給了她任何人求之不得的裝飾,人家需要畫,而她是天生的。

“乞兒,你太謙虛了。”殷臥雪說道。

“是雪兒姐姐妙讚。”乞兒擡手,取下殷臥雪插在發髻上的海棠花,拿在手中把玩著,她不知殷臥雪想對自己說什麽,一定不會是她想聽的。

無所謂,殷臥雪願意說,那她就聽。

殷臥雪一笑,卻不語,乞兒又說道:“雪兒姐姐是誰,無論在何處,都混得風光,在殷氏皇朝,是郡主,受所有人愛戴,在傅氏皇朝,即便是代替殷眠霜,你還是能俘獲傅翼的心,在蕭氏皇朝,你又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攝政王的王妃,現在回來了,傅翼為了你,連跟他多年的帝後都給廢了,雪兒姐姐,你說這世上還有誰敢與你爭鬥。”

“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嗎?”殷臥雪一字一句道,漠然的雙眼含著笑容,卻又帶著不可預知的深淵,她說得是其中之一,而並非只有她。

陰諾諾跟殷眠霜都不想讓她好過,原本以為單純的乞兒是真心待她,現在也不然,為了二師兄,她可以跟她反目。

乞兒啞然,她的確是其中之一,她不否認。

殷臥雪又說道,打破即將尷尬的局面:“找我有事?”

乞兒一楞,隨即說道:“如果我沒忘記,是雪兒姐姐要我陪你走走。”

“你不會告訴我,你是來找陰諾諾的,而非等我。”殷臥雪微瞇起雙眸,她都堵上門來了,若是再視而不見,顯得自己真是針對她了。

乞兒擡手揉搓著眉心,說道:“雪兒姐姐,什麽事都瞞不過你的法眼,是,我承認,我是在等你,我只是單純的想知道,你跟陰諾諾聊得如何?”

“僅僅如此嗎?”殷臥雪再傻也能看明白,乞兒跟陰諾諾暗中勾結了,否則陰諾諾派人來找她,乞兒不會突然出現,真只是單純的巧合嗎?

世上的巧合,大多起源於陰謀。

“當然,除了報覆傅翼,我也有好奇心。”乞兒聳聳肩,一派的天真。

殷臥雪抿唇,良久,冷漠而認真的說道:“乞兒,我還是那句話,你可以找傅翼報覆,甚至可以像上次一樣,想要取走我的命,但是,你最好別去碰恒兒,否則,你將成為我的敵人,五年前的我,或許會原諒自己的敵人,五年後的我,對敵人只會殺無赦。”

乞兒不語,如果她能報覆得了傅翼,她會對他身邊的人動手嗎?

避重就輕,除了對傅恒下手,難不成讓她對歧月下手,在傅翼眼中,歧月在他心中的地位,僅次於恒兒。

這些年歧月一直陪著她,對她不離不棄,她就是再鐵石心腸,也不可能對歧月動手,對歧月,她已經很愧疚了,若是再傷害歧月來報覆傅翼……乞兒搖頭,不會,她一定不會走上這條路,絕對不會的。

“乞兒,我不想與你為敵。”說完這句,殷臥雪邁步離開,她還有事,她要去看看韓茹雅怎麽樣了,沒有時間陪乞兒在這裏浪費下去,言盡於此,多說無意。

“不能成為同盟,只就能是敵人。”乞兒喃喃念著,在她決定對殷臥雪動手,射出飛鏢的那一瞬間,她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她只能前進,縱使前面是刀光劍影,她也不能後退一步,她已經將自己逼得退無可退了。

莫如風的寢宮。

“蕭王妃請留步。”烈焰將殷臥雪擋在外面,上次王妃在她那裏住了兩天,回來身體就不好了,在潛意識裏,他要保護王妃就必須讓王妃遠離眼前這個女人。

“你家王妃的意思?”殷臥雪沒有硬闖,在這裏,他們的身份都是一樣,都是客人,雖然傅翼沒將她當成客人。

烈焰搖頭。“不是。”

烈焰不會撒謊,更不會找理由,不是王妃的意思就不是,這是他的意思,在王爺沒回來之前,他不想再出差錯了。

“不是你家王妃,就是你家王爺?”殷臥雪退開一步,目光越過烈焰的肩往裏看去,院落裏沒有人,殷臥雪猜想,韓茹雅在屋子裏休息。

知道休息就好,那藥性有多強她比誰都清楚,若是別人,不敢貿然用藥,藥的成分把握不好,就不只是打胎了,雖不能要人命,卻會落下病根傷了母體,將來就再難懷上孩子了,這種藥在後宮常見,很多得*的嬪妃,就是不能懷上孩子,就是遭人暗算了。

“不是。”烈焰搖頭。

“你是他們的主子?”殷臥雪問道。

烈焰蹙眉。“我只是王爺的屬下。”

“既然如此,你以什麽身份擋住我?”殷臥雪挑了挑眉,她不硬闖,不代表她就放棄了,有時候智取比硬闖更有效。

烈焰不語,他的確是沒什麽身份擋住她,她雖是蕭氏皇朝的蕭王妃,可誰都清楚,傅翼對她言聽計從,只要她一句話,別說是進去,就是拆了這後宮,傅翼也會如她所願。

“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家王妃怎樣,我只是聽聞你家王妃在房中修養甚久,也不問世事,怕悶壞了你家王妃的身體,今日來除了看看她,還有就是若是她的身體無事,我想邀請她出來游玩。”殷臥雪說道。

烈焰皺眉,怎麽聽怎麽像是,這些臺詞像是她儲蓄好了似的。

“蕭王妃倒是很貼心,做蕭王爺的王妃太可惜了,不如重新回到傅帝身邊,反正傅帝早已將帝後的位子給你騰了出來,王妃跟帝後的地位可是相差甚遠。”如果是烈火,這些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烈焰就不一樣,沒有烈火沈得住氣,別人攻擊他,定會反擊。

殷臥雪突然一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邪氣,妖魅不可方物,讓人心蕩漾,然而卻又不僅僅是妖魅,還帶著刺眼的絕美與嫵媚,這種天生自然而然的美,是不必經過刻意的裝扮,隨便的一個動作就能流露出來,震懾天地,勾人心魄。

“這麽看得起我,為何不讓我跟你家王爺走呢?”烈焰欲反駁,殷臥雪又說道:“在我看來,王妃跟帝後的地位相差無幾,蕭王妃也好,莫王妃也罷,其實是一樣的。”

“哈哈......蕭王妃,你真會說笑。”烈焰幹笑幾聲,臉上的笑要有多假,就有多假,看著殷臥雪一臉認真的樣子,越發的心悸起來。

萬一她真亂來,烈焰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退開一步,側過身體讓出一條道,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蕭王妃請。”

殷臥雪輕輕松松戰勝了烈焰,邁步走進院子,這是她第一次來這裏,看著院中的景物,暗嘆,傅翼對他的兄弟可真是好。

無心欣賞,殷臥雪直接來到韓茹雅住的房間裏。

“我沒胃口,不想吃東西。”韓茹雅躺在*上,眼睛都沒睜開,她以為是烈焰給她送飯菜進來了。

打掉孩子,她原本以為是最好的辦法,可這些日子下來,她錯了,整夜活在愧疚與矛盾中,尤其是夜裏睡覺時,總是夢見孩子,追問她為什麽不要他。

她只能落淚,能解釋什麽,說是她跟他的爹爹沒有愛,所以才不要他嗎?

“不吃東西,你的身子怎麽承受得住。”殷臥雪秀眉一蹙,來到*前,看著臉色蒼白,眉宇間有著化不開的憂愁。

聽到殷臥雪的聲音,韓茹雅唰的一下睜開眼睛,激動的想要坐起身,卻因虛弱的身體,靠她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坐起來。

“怎麽回事?”殷臥雪將她扶坐起,在她身後墊了個枕頭,如果她按照她的吩咐,早就能活蹦亂跳了,怎麽邊*都下不了,她沒聽自己的叮囑嗎?

“臥雪,你怎麽來了?”韓茹雅苦澀一笑,刻意避開殷臥雪的問題。

“別轉移話題。”殷臥雪是誰,豈是她想要避開,便能避開得了的。

“沒事,就是身子有些虛弱。”韓茹雅擡手,將滑落在臉頰的發絲掠到耳後,看著殷臥雪的目光有些閃躲。

殷臥雪的叮囑,她謹記於心,可有的時候,不是她想遵守合能遵守,銀面就是一個意外,不顧她的身體不允許,也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將她帶出去,否則,她不會看起來這般憔悴,這般虛弱。

“你這只是虛弱嗎?簡直就是虛浮。”殷臥雪擡手,摸了摸韓茹雅的額頭,額頭還有些燙。“你生病了,是……”

“什麽,王妃生病了。”烈焰端著茶水進來,聽到殷臥雪這話,他不淡定了,王爺要他好好照顧王妃,還有不許他阻止銀面來看王妃,明知銀面偷偷來看王妃,他還得裝不知情,簡直是郁悶死他了,心裏很不爽,韓茹雅可是他們的王妃,銀面是個男人,深夜孤男寡女在一起,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真不知是王爺太過於自信,還是太過於相信王妃,或是相信銀面,不會*王妃,給王爺戴綠帽子。

“臥雪。”韓茹雅握住殷臥雪的手一緊,她生怕殷臥雪說出什麽讓烈焰聽到,烈焰可是莫如風的屬下,若是被他知道,就等於是讓莫如風知道,不知為何,深思熟慮之下,她害怕莫如風知道,她趁他不在將他們的孩子打掉。

她不怕莫如風懲罰自己,甚至是為此折騰她,她是怕……

“蕭王妃,我家王妃生的是什麽病?怎麽突然生病了呢?”烈焰將茶水放在桌上,來到殷臥雪面前,急切的問,誰不知殷臥雪的醫術精湛。

若是讓王爺知道,他將王妃照顧得生病了,王爺一定會懲處他。

這些天王妃的身體的確是差,臉色也憔悴,也不肯吃東西,他還以為是王妃覺得愧對王爺,吃不下東西,畢竟這些夜裏銀面可是夜夜來看她,一待就是一個時辰,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在這一個時辰裏很做很多事。

“放心,死不了,我寫一份藥單,你去給她抓藥。”殷臥雪起身,烈焰立刻準備紙筆。

“臥雪……”韓茹雅叫住殷臥雪,有烈焰在場,她不敢對殷臥雪直說,烈焰是誰,精明如他,看到臥雪寫的藥單,會引起他的懷疑,就算烈焰看不懂,萬一他在抓藥的時候,大夫叮囑他如何熬藥,一定會說漏嘴。

殷臥雪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接過烈焰遞過來的筆,寫了幾道藥,烈焰收起就要跑出去抓藥,殷臥雪提醒道:“有幾味藥材皇宮裏沒有。”

“什麽?”烈焰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殷臥雪。“皇宮裏都沒有,你讓我上哪兒去抓。”

皇宮裏都沒有的藥材,在外面更不可能會有。

“蕭氏皇朝有。”殷臥雪回答。

“什麽?”烈焰不淡定了,看了一眼坐在*上的韓茹雅,這事大條了,他要不要先去稟報王爺呢?還是先問清楚王妃到底得了什麽病。“王妃到底得的是什麽病?”

“開玩笑的。”殷臥雪看著被嚇倒的烈焰,她的報覆心也很強,誰叫他剛剛擋在外面不讓她進來,不嚇嚇他,她就不是殷臥雪。

“一點也不好笑。”烈焰瞪了殷臥雪一眼,他現在都懷疑她是不是趁機報覆。

殷臥雪不理會他的怒瞪,瞪一瞪又不會少一塊肉,提醒道:“皇宮裏沒有,宮外有,你還是先去宮外抓,這種藥很搶手,去晚了抓不到,可就別怪我了,其實對我沒什麽影響,關鍵是你家王妃這病等不了。”

烈焰哼哼著,直接施展輕功離開。

“臥雪,你……”韓茹雅想問她,萬一露出馬腳,這怎麽辦?

“放心。”殷臥雪來到*前,安慰道:“藥單上我只寫了些治風寒跟調理身子的藥,任誰都想不到是……”

“臥雪,謝謝你。”韓茹雅握住殷臥雪的手,很是感激,在這裏她人生地不熟,能找誰幫自己,幸好她認識了殷臥雪,否則,她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真不知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殷臥雪有一種造孽的感覺,反手將十指與中指放在韓茹雅脈搏上,突然,臉色一變,沈聲問道:“為什麽不來找我?”

“我……不好意思再麻煩你。”韓茹雅垂眸。

“不好意思?你來找我幫忙時,有想過不好意思嗎?”殷臥雪擡眸,真是人不可貌相,韓茹雅怎麽看怎麽樣是讓人放心的女子,沒想到她這般不聽勸,將她的叮囑拋之腦後。

“我……”

“算了,我看你並非不好意思,而是求之不得。”殷臥雪拿出銀針,紮在韓茹雅幾處大穴位上。

韓茹雅沈默,殷臥雪的話她不反駁,殷臥雪說得對,她是求之不得,那日,銀面送她進醫館,她雖昏迷,那個大夫說的話,她也聽見了。

殷臥雪看了韓茹雅一眼,嘆了口氣,說道:“茹雅,過去的事,屬於過去,現在的事,一定要三思,別被過去左右了,將來的事,我們誰也說不準,別因為過去,現在就做一些讓將來後悔的事。”

“臥雪,我還有將來嗎?”韓茹雅擡眸,望著殷臥雪,苦澀的說道:“莫如風將我逼到這份上,為了保住韓家,我犧牲了自己的愛情,我可以自私的,可是,在親情與愛情之間,我選擇了親情,放棄了愛情,但這不代表,我就不愛了,我可以隨波逐流,但是我的愛不會隨波逐流。”

杜大哥會娶妻,會有孩子,而她呢?

她要的很簡單,只想要一個簡簡單單的家,一個愛她,她也愛的男人,原本她以為願望實現了,可殘酷的事實告訴她,她錯了,她的願望離她越來越遠,遠得遙不可及了。

“愛與不愛,一念之間。”殷臥雪給不了她好的建議,也不會陪著她同仇敵愾,這是人的命,命裏有實終須有,命裏無實莫強求,強求也是苦果。

“我不會愛上莫如風。”韓茹雅擡手擦了擦眼角流出來的淚,很是肯定的說道。

“你不會愛上莫如風,捫心自問,你是在告訴我,還是在提醒著自己?”殷臥雪的話讓韓茹雅一楞,殷臥雪又說道:“你會不會愛上莫如風,無須向任何人證實。”

“臥雪。”韓茹雅望著殷臥雪,欲言又止。

“韓茹雅,你並非這世上最慘的人。”殷臥雪心情不美麗,以女人的立場,韓茹雅傷自己的身體以達到目的,她覺得悲哀,以大夫的立刻,韓茹雅傷自己的身體以達到目的,她覺得悲憤。

“我……”最慘的人,的確,她並非最慘的人,遭遇下場比她更慘的人多的是,至少她沒有家破人亡。

“你體會過心碎的感覺嗎?”殷臥雪問道。

韓茹雅點頭,離開杜大哥,被逼成為莫如風的王妃,她就感覺自己的心都碎了,痛得她無以覆加,尤其是第一次對莫如風履行夫妻義務,整個過程,簡直是死不如死,甚至後悔,當初杜大哥控制不住要她時,她在堅持什麽。

“心碎的感覺,除了痛,便是絕望,而我經歷了兩次。”殷臥雪說得談笑風生,若是以前,她絕對不會向任何人說,她不想被人同情,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便是同情。

“你……”韓茹雅錯愕的看著她,對殷臥雪,她並不了解。

“很意外嗎?沒有經歷過錘心之痛,怎能從絕望中得到重生。”殷臥雪沒心情與她分享自己的痛苦,她跟韓茹雅的友情還未到達這個地步。“我說這些,並非用自己的遭遇給你找平衡,只是想告訴你,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我們都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所以,對於未來會發生什麽事,我們誰也不知道。”

對殷臥雪,韓茹雅好奇了,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麽,才有今天的覺悟,和淡泊的心態。

“你就不好奇,我是蕭氏皇朝的王妃,怎麽在傅氏皇朝的後宮來去自如,還有,我為何不回蕭氏皇朝,而是留在傅氏皇朝,別的你不清楚,難道你不清楚,蕭莫白跟傅翼的關系,可不像莫如風跟傅翼的關系,而我又住在東宮。”殷臥雪見她一臉的茫然,忍不住想要提醒她,這樣也好,將她的註意力移開,省得她胡思亂想。

韓茹雅緊抿著唇,這些她從未想過。

殷臥雪取走紮在她穴位裏的銀面,收了起來,看了她一眼,說道:“三天之內,最好別臥*,我會讓烈焰給你準備藥膳,你最好全吃掉,當然,你也可以堅持自己的想法,拒絕吃,我也不會逼你,這是你的選擇,將來可別追悔莫及。”

殷臥雪起身離開,在她看來,世上沒有絕對的東西,韓茹雅現在對莫如風很反感,有抵觸情緒,愛情這東西不能當飯吃,異地戀能維持多久,她跟莫如風朝夕相處,現在不會愛上,久而久之定會日久生情,韓茹雅一但對莫如風心生好感,她心中固若金湯的心墻,也會崩塌掉。

她現在抵禦得了莫如風的攻擊,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體為代價,若是一旦瓦解,想要孩子了,身體又不允許了,他們嘴上說不在意,可是心呢?

這將會給他們造成彌補了遺憾。

殷臥雪走出院子,擡頭望著天空,她什麽時候變得這般多事了,莫如風跟韓茹雅與她何幹,他們將來會如何,關她何事?

一抹身影從殷臥雪眼前閃過,殷臥雪立刻戒備起來,然而……

“蕭王妃,藥抓回來了。”烈焰氣喘籲籲的站在殷臥雪面前。

這麽快?殷臥雪嘴角抽了抽,烈焰的動作比她想象中的要快,還以為他會去很久,沒想到她的速度這般的快,莫如風身邊的手下都這麽有辦事效率嗎?

“分開熬,各熬半個時辰,然後將熬好的藥混合在一起,小火再煮半個時辰即可。”殷臥雪看了一眼烈焰手中提的藥,見他還不去,問道:“還有問題嗎?”

“不會出什麽問題?”烈焰問道,他熬過很多藥,這還是第一次聽她這麽熬。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殷臥雪不理會烈焰轉身離開,剛走兩步,一道勁風掠過,秀發揚起,回頭一看,哪兒還有烈焰的身影。

殷臥雪搖頭,這速度真不是蓋的,用得著這麽急嗎?好似晚了一步,他家王妃就會離開人世似的,她真不忍心打擊他的熱情,費盡心思的熬好,人家喝不喝還不知道。

正午,陽光明媚,陰諾諾將自己寢宮內所有的東西都給砸了,這樣的陰諾諾,除了以前伺候她的明媚以外,現在伺候她的宮女們從未見過。

哪怕是她被傅翼廢後,也未見她如此情緒,剛來這裏的時候,她雖愁眉不展,卻也沒表現出來,嚇得宮女們都遠遠的躲開,不敢靠近。

均在猜測,蕭王妃對她說了些什麽,能讓她的情緒變成這樣。

累了,陰諾諾也砸過了,叫來宮女們將屋子裏收拾幹凈,然後讓她們去午睡,而她自己則坐在窗戶邊望著天空,什麽也沒想只是單純的望著藍天白雲。

一雙眼睛空洞無神,毫無朝氣,刺眼的陽光就這麽照著,她卻一點兒也感覺不到痛,她痛的是心,柔體上的痛算得了什麽。

她真的好不甘,陪了傅翼這麽多年,尤其是傅翼剛回來那段時日,她對他不離不棄,如今他知道救他的人不是自己,他就將她丟棄,一點留念都沒有,這麽多年,難道他對她真沒有一絲除了恩情以外的情愫嗎?

好不甘,好不甘啊!

她這具身子他真的不留戀嗎?她永遠也忘不了,他要她的快樂,他們兩人的身體很合拍,無數次的夜晚,帶來了無數次的快樂,他難道真沒有懷念嗎?

“陰諾諾。”一道沙啞而邪魅的聲音響起。

陰諾諾知道來者是誰,是蘇卓然派來的人,若是平常陰諾諾絕對會回頭,對黑衣人跪下,可現在,她沒有心情。

她不是蘇卓然的奴役,她可以選擇不聽他的,他們只是合作關系,他利用她,她也利用他,他們只是互相利用,以前,她很需要蘇卓然的相助,因為在傅氏皇朝的後宮裏,所有人都與她為敵,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傅翼再厲害,他也無法全心全意護她毫發無傷,所以,她只有靠蘇卓然。

不是她主動找蘇卓然,她心裏清楚自己的分量,不足以讓蘇卓然相助,是蘇卓然主動找上她,主動提出來讓她穩住後位,如今,她已離開了後位,交出了鳳印,蘇卓然對她失言了。

“陰諾諾,你信不信,我能讓你消失得無影無蹤。”見她不理睬自己,黑衣人出聲危險,家主才幾天沒讓他來找她,她就忘了自己是誰嗎?

“我消失得無影無蹤對你們家主沒好處,相反,在這世上,你們家主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我這般對他有利益的人了。”這一點陰諾諾很清楚,不可否認,以前她是很怕蘇卓然,生怕他不助自己了,現在,她不怕了,這就是人,一旦想清楚之後,沒有什麽人會讓你感到可怕。“蘇老板派你來找我有事?”

蘇卓然不會讓他來找她敘舊,只會對她下達命令。

“還記得家主第一次來找你所說的話嗎?”陰諾諾對黑衣人這態度,難得他沒生氣。

“蘇老板要我迷惑傅翼,博取他的信任,然後,當一個惑亂朝綱的帝後。”陰諾諾豈會不記得,當時她只是冷笑,傅翼對她疼愛有加,她需要迷惑嗎?傅翼對她信任有加,她需要博取嗎?

不過,她還是同意了,只因為蘇卓然下一句話,他能護她周全,不讓後宮那些女人算計她,讓她穩坐後位。

其實,若是沒發生那件事,她還不會因那句話而動心。

她懷了傅翼的孩子,興高采烈的告訴傅翼,她還記得當時傅翼聽到她懷孕的消息,跟她一樣高興,都期待她腹中的孩子出生,傅翼對她的保護也加強了,可是,傅翼對她的保護再周全,也逃不過有心人的手段。

孩子沒有了,她也傷了母體,再也無法懷上孩子。

從那個時候起,她才深知,她若是想在後宮安穩,光靠傅翼的保護遠遠不夠,她要變強,還要拉攏其他力量,而她從殷氏皇朝來,在傅氏皇朝想要建立自己的勢力,談何容易,有皇太後,有貴太妃,還有四大帝妃,她更不可能密建自己的勢力,所以,她只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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