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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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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求叔中*合璧治標,茅山道術治本的雙重療法之下,元氣大傷的小玲終於挺過來了……天佑坐在小玲的床邊,凝睇著她的睡顏,心底慶幸著,她終於活了過來。此刻,她的睡顏徹底洗去了即將失去她的恐懼……平安繩又重新綁在了他的手上。他站起來,把小玲壓在被面上的手收進被中,蓋好,寵愛地捋了捋她額前的劉海,把床頭的燈光調暗,才又坐回去,靜靜地看著熟睡的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玲聽到了未來的聲音在虛空中悠悠響起,睜開眼,坐起,心中有股酸楚在流淌,就像是失去了些什麽。天佑扶起她,坐下,和她望出窗外的那片幽深的黑夜……

直到聲音完全消失,兩人對視一眼。在眼神交會之中,彼此都發現了神色中的傷痛。他們都知道,是未來,未來消失了……小玲從天佑的身上收回了視線,原本盤著的腿並立縮起來,用手臂圈著自己,把頭枕在手臂上。誰說僵屍不會死?未來不就消失了?或許,她這一去,或許能在某個地方找到堂本靜,安安靜靜地和他一直相守……人死了,魂魄就到地府去,輪回投胎,那僵屍呢?會去哪裏?未來會遇到堂本靜嗎?小玲雖是驅魔龍族傳人,至於僵屍,她還是了解得不多……生命無常,不論是人還是僵屍……即使是妖,也會遇到天人五衰,壽元盡時……

小玲從自個兒的思緒中擡起頭來。她略帶悲戚的眼神再次落在了靜靜陪伴她的那只僵屍身上:“我想喝水……”

天佑起身:“我幫你倒。”

看著他忙碌的樣子,小玲心頭漸漸漾起一股溫暖,慶幸自己還活著。她的嘴角不自覺地鉤起溫暖而略帶幸福的弧度……如果這一世,她不是天師,他不是僵屍,只是人間最平凡的男女,在茫茫人海中相識,相知,相愛,相守,然後安靜地終老,該有多好……

天佑看著她枕在手臂上看著他的樣子,唇邊泛起一個同樣溫暖的弧度,語氣裏帶著一絲連他都察覺不了的寵溺:“有什麽好看的?”順便把水遞給她,坐回椅子上。

小玲斂起小女人似的笑意,換上往日的玩笑模樣,白了他一眼,接過盛滿水的杯子:“反正不是看著你,臭僵屍……”然後咕咚咕咚喝下……溫水入喉,順食道而下,化去了她身體裏泛起的一層層寒意。

“別急啊當心嗆到……”天佑看她咕咚咕咚喝水的猴急樣,開口提醒。誰知道話音甫落,便聽到她的咳嗽聲……

他伸手接過她手上因不停咳嗽而晃動的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後坐在她身旁,拍拍她的背,為她順氣。

不料卻惹來她的怨念,把嗆水的原因歸咎在他身上。只見她氣息不穩地抱怨著:“你……咳咳……好好的說什麽嗆到啊!咳咳……”

“好,好,是我不對……對不起,這樣行不,巫婆玲。”他語帶輕佻,好像有些不耐煩,但是他的手依然在為她她忙碌,替她順背。

她忙著咳嗽,沒空去聽他似是而非的道歉。她回過頭,看到了他眼裏小心翼翼掩藏著的包容。她的身體忙著咳嗽,可是心裏卻已經笑出聲,嘴巴幾乎咧到了耳朵根。神奇的是,她的咳嗽竟慢慢地平息了。他的手仿佛有魔力,可以為她擋去一切災難,或許還有死亡……她扭過頭去看他,她咳嗽過後的臉微微漾起醉人的紅酡,水靈的雙眸在病房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晨星般的光芒,最妙的是她的眸底藏著只屬於他的神情。這樣的小玲,讓天佑微微一楞。下一秒,小玲的話卻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閉上眼……”

天佑聽話地閉上眼,心中泛起了小小的期待。期待什麽?他也不知道。是巫婆玲特有的懲罰呢,還是……她的吻?他在心底逸出一絲輕笑,笑自己連期待著什麽都不知道。

小玲看他乖乖閉上眼睛,她伸出手,攬過他的脖頸,枕在他的肩上,閉上眼睛,沒有說話。天佑楞了楞,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失望。他自發地攬過小玲,臉頰枕上了她的頭頂:“嗯?”

“別說話,讓我靜靜地抱你一會兒……”

天佑安靜地揚起嘴角,連墨鏡裏的墨色眼眸都止不住泛起溫暖的漣漪,他瞥了眼肩頭的像是撒嬌,又像是依賴的小玲,也閉上眼睛,任她安靜地枕著自己。

無言的寧靜在這逸散著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中,順著空氣的流轉而飄散到每個角落。燈光昏黃,溫暖的光撫上兩人依偎的背影,戀戀不舍地流連著。皎潔的明月同往常一樣升起。清明的月光借了個空檔,趁室內燈光退守陣地之時,透過玻璃窗,侵占了病房的地板和墻壁,沾染上這空間裏流轉的寧靜空氣,在兩人之間縈繞纏綿,將他們鍍上一層柔和的銀色。

忽然之間,小玲有個預感,覺得這種寧靜以後不會再有了。她的心頭湧起了一絲惆悵,如果可以,她想讓這種寧靜一直延續下去。她緊了緊攬住他的手,緊緊靠著他……或許真的是因為元氣大傷未曾恢覆,又或許是病房裏*靜,小玲枕著天佑的肩,安靜睡去。原本攬著他脖頸的手完全放松,啪地一下落在了他的腿上,並立的雙腿也倒向了他,頭窩到了他的胸膛,胸口順著綿延而深長的呼吸安穩地起伏著。原本閉目養神的天佑,被她的動作驚醒,睜開眼,瞥了瞥懷裏在他懷裏幾乎快縮成一團的小玲,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身子移開一點,轉個身,輕輕抱起她,把她的頭輕輕放在柔軟的枕頭上,拉過被子,替她嚴嚴實實地蓋上,擋住料峭的寒意。然後,他動了動僵硬的肩膀,又坐回了椅子上,如在末日裏一樣,安靜而滿足地看著她的睡顏。時間,就在這幸福卻無聲的寧靜中,一點點不可挽回地流逝掉……直到小玲的一聲驚呼打破了這滿室的溫馨……

“啊!”小玲從床上整個彈起。

天佑關切扶起她,問:“你怎麽了?沒事吧?”

小玲驚魂未定,眼前閃過夢中出現的一幕幕驚恐畫面,深深呼吸,搖搖頭:“沒事,我做噩夢……”她扭頭,對上他關切的目光“我夢到有個人想殺我……

“是不是況將軍?”天佑試探一問。

小玲伸手將頭發攏到耳後,平覆夢中驚慌的心情,點頭。

“為什麽你跟我都做了同一個夢?究竟我們前世發生過什麽?”

小玲回以同樣疑惑的眼神。突然,馬叮當的聲音響起:“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就問馬丹娜。”叮當站在小玲床前,迎上小玲和天佑兩人不解的目光,繼續說:“正所謂‘前生債,今生還’。”

小玲與天佑對視一眼,決定去找馬丹娜問清楚,不然這個結一直郁在胸口,會越打越實,越來越重。她知道,身為姑姑的馬叮當一定也知道,不過,她已經被姑婆趕出馬家,或許,她會認為自己沒有資格說,又或許,姑姑是想讓她和他清楚地了解前世的一切,解決今生的糾纏。

高跟鞋落在地板上的聲音分外清晰,擲地有聲,就像是馬叮當的話,一句一句,一步步緊逼馬丹娜:“馬丹娜,現在你是不是說話不算話?如果是,算上你,馬家不就有兩個壞女人?”她柳眉輕挑,最後一句話帶出了略微的戲謔與輕佻。

“噔……”擺放在馬丹娜遺像前的紫砂茶壺震怒了,不停震動。一陣煙霧從壺嘴噴湧而出,彌漫開來。煙霧逸散後,一個棗紅色外套的身影漸漸清晰。這就是馬丹娜,馬小玲的姑婆,馬叮當的姑姑。上了年紀,馬丹娜的身形略微臃腫,失去往日少女時代的風采,幸得小玲有事沒事給她燒些面膜啊,護膚品什麽的,讓她好好保養皮膚,否則哪有看起來那麽年輕?此時,她平靜地看著叮當,沒好氣地說:“你話也不用說得那麽絕……”然後把目光投向小玲:“小玲,你會不會怪姑婆瞞了你那麽久?”

天佑轉頭看小玲,只見她回以同樣平靜的語氣:“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你真的沒有後悔過?”

小玲搖頭。

於是,馬丹娜讓小玲打開那個她臨死前吩咐過沒有她的允許不能打開的木盒。小玲從木盒裏拿出了一張疊好、以馬家靈符封存並且保存完好的皮革。天佑和叮當站在了她的身邊,看著她翻開了皮革。映入三人眼底的是皮革上娟秀工整的炭筆字跡,照字體看來,應是秦朝官方文書使用的小篆。疑惑,不解,一時之間,所有的問號都湧上了小玲和天佑的心頭。而叮當,更多的只是好奇。因為馬丹娜從來沒有讓任何人看過它,她也只是從馬丹娜那裏聽過有這麽本劄記,原來竟是這樣。三人竟都有些面面相覷。

“這便是馬家代代相傳,由馬家先祖馬靈兒親筆所寫的劄記,也就是小玲前世的冤孽,馬家無淚詛咒的根源。”馬丹娜把手還在胸前,聲音裏不帶一絲波瀾,反而是疼惜和無奈。

叮當眉尾一挑,睨了一眼飄在半空中的靈體,說“被被她嚇到,照我說是不是冤孽,也要看看你們今生怎麽化解。”

小玲天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羊皮劄記上。小玲捧著那本羊皮劄記,竟有些沈重,沙啞的聲音念著羊皮上的文字,講述了一個穿透千年時光的故事:“餘自幼,以為天地造化,皆已洞悉。惟天地無極,造化無止,豈能盡由人測?此刻遭此畢生之恨,致肝腸俱斷,淚血皆枯。自知命數將盡,此恨無期,聊以絕筆遺諸後人,以察因果……”

馬叮當和馬丹娜緩緩講述遠在秦朝的那段驚世之戀……許久之後,甚至連夜幕都已經降臨了,這段驚世之戀才被講述完畢。雖兩人的不是親身經歷,可那畢竟是前生,無論如何都會有些感覺,尤其當是兩人都做了同樣的夢,同樣被前生的夢魘所困之時……

小玲和天佑眼神覆雜地對視一眼,在兩人的心底同時響起了生死相許的誓言:“不能同生,只願同死,千秋萬世,至死不渝……”

馬叮當知道兩人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消化這件事,她和馬丹娜不需要當電燈泡徒添室內照明,於是在天佑小玲的視線下,馬叮當把馬丹娜帶到了天臺……

談了許久,兩人有了共識,要阻止對付將臣,女媧滅世,至於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大家都認為應該先好好冷靜一下,想清楚究竟怎樣討還這筆情債,還有,小玲欠馬家子孫的一滴眼淚……小玲放下羊皮劄記,從口袋裏拿出一條鑰匙,遞給他:“是覆生給我的。他讓我幫忙顧著你的房子。”

天佑笑著接過,一時之間,眼睛裏滲進了懷念,或許是想起了往日在這間屋子裏的日子,他開玩笑:“怪不得我的房子沒租出去。”

“這樣不好嗎?起碼你現在還有個地方落腳啊,要不然你不成了流浪漢?”小玲把羊皮劄記收進小木盒,蓋上盒蓋,回應他的玩笑。

“那你就大發慈悲收留我咯。反正我要還債……當我免費勞工都也行啊……”天佑把鑰匙放進口袋,半帶認真地說。

“我先記著……”小玲的唇邊泛起溫暖的笑意。

天佑微笑著點點頭:“我回去了。”

“嗯。”小玲斂起笑意,目送他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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