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7章了,掐指一算,居然更了整整一周了! (6)

關燈
是這樣的!”

他端出了一大盆色澤詭異的面條,裏面裝點著各種蔬菜丁,上面還擺著芝士塊,灑上了我之前做好的番茄醬。

用發酵過的面搟了面條,煮完竟還有面條的形狀,確實挺令人佩服的。這一盆面條,簡直是黑暗料理的極致。

是我,簡單地寫了“披薩”二字,如果寫的是“披薩餅”,估計就靠譜得多了。這讓我想起了日本的一檔美食節目,所有人都只能根據菜譜的名稱、簡介和原料,想象並推理這道菜成品的樣子。其結果,做出來的簡直是五花八門,令人噴飯。

推理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推理無處不在!

不過,要是駱大春知道這“披薩”二字不過是音譯而已,會不會抓狂呢?

“大春,這是個誤會,是我的判斷錯了。流螢她沒有事,只是出去采蘑菇了,受了點傷。”聶秋遠十分冷靜地說著,神色如常。

神馬?是他的判斷錯了?是他讓駱大春“破解”我身上所謂“詛咒”的?

一瞬間我對秋有了個新的認識。因為,他救出我的時候,思路如此清晰,明明白白地知道,我是想做一種特殊的食物,是自己采蘑菇去了!

他這是在不動聲色地玩駱大春?

空氣中有種微妙的惡趣味,在悄悄地流轉。

相處幾個月,我感覺駱大春這個人,嘴巴很壞,但人不壞,而且,頭腦相當好,氣質甚至可以用瀟灑不羈來形容。只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知怎的對聶秋遠有一種無條件的信服,不曉得他們之間究竟有些什麽舊淵源。

不急,總有一天,我會弄明白的。

“謝謝駱大哥,流螢沒事了。”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體內的爆笑分子強力壓制下去。不過,駱大春的行動,竟然讓我的心裏產生了一絲感動,真的,是挺感動的。

就好像,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漸漸地開始獲得一些很溫暖的東西,人與人之間的羈絆。

半個時辰之後,我端上了真正的披薩餅。

圓圓的薄餅烤得剛好焦脆,餅面上是均勻鋪排的腌制的肉粒,青紅椒圈,當然還有我辛苦采集的各色蘑菇啦。所有菜碼,用一層芝士覆蓋著,芝士已經融化,烤出了斑斑駁駁的金色焦圈,那味道正是我要的。

簡直是太香了!

僅僅這個香味,就讓駱大春折服在了我的圍裙之下,連秋的嘴角,都露出了一抹笑意。

“真有你的啊流螢,挺能整啊,好香!”駱大春嘖嘖讚嘆,“你這從哪學的啊!”

“我還會好多!”我甜美地一笑,“小時候,遇到過一位異邦師傅,他教了我許多異邦美食的做法。以後機會還多,流螢慢慢做給你們吃。”

我一邊扯淡,一邊求上帝保佑他們倆不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只可惜我關註了芝麻,卻忘了西瓜。

“你不是失憶了麽?”駱大偵探尖銳地問道。

“咳咳……我……”

我被嗆住了,一口血幾乎要噴出來。倒是秋忽然岔開了話題。

“這個披薩,要怎麽吃?”

“你們看著辦吧!我去看看媚蘭的蘑菇粥煮好沒有。”我抓住機會狼狽逃竄。

當我再回來的時候,兩個美男子正在用小刀把披薩餅切成半寸見方的小塊,用筷子夾起來,像蘸醋一樣地蘸著小碟裏的番茄醬,一塊一塊地往嘴裏送呢。

我實在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好吃啊!”駱大春由衷地讚美,“流螢快來吃!”

我答應了一聲,加入了以吃蔥油餅的方式吃披薩的行列。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了那麽一種感覺,就是,心裏頭有點淡淡的溫暖,眼窩裏有點酸酸的,有那麽一點點想哭。

有那麽一點點,家的味道。

當夜,照例是三更時分從睡夢中被捅醒。

“找我?”幽夜公子坐在床沿上。

真是神奇啊。我一個人在竈邊忙活的時候,對夜說,你今晚來不來,如果來的話,我也給你烤一張披薩餅好了!

不過,連旅途之中,你也會存在嗎?那麽,你平時究竟藏在哪裏呢?

有秋的地方就有夜,看來,還真不是假的啊!

“你等著。”我又頂著一頭亂發,躡手躡腳地去廚房裏生起了火,把偷偷為他留的那張披薩餅重新烤得酥脆。

“我瞧見了,當時就很想嘗嘗來著。”夜的唇角掛上一抹魅惑的笑,“有我的份,真好。”

我把番茄醬胡亂地抹在披薩餅上。

“一起吧。我想知道,你心裏頭這個東西真正的吃法呢。”夜一雙好看的眼睛透過面具,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又忍不住噗地笑了。我掏出他送給我的刀,利落地將一張餅等分成八個三角,然後,伸手揪下一塊。熱芝士拉出長長的絲,餡料撲簌簌地滾下來,我用手拿著餅,直接塞進嘴裏。

“這麽野蠻?”他愕然。

“你嘗嘗,這才是真味道!”我把餅向他面前推過去。

夜忽然很開心地笑了。在夜的身邊,空氣總是那麽輕松的柔軟。因為這個人是一個如此奇特的存在,似乎在他的心中,沒有什麽怪異的事是不可接受的。

我和古代帥哥面對面地坐著,用手撕扯著披薩餅,聊著些有的沒的,度過了半個輕松的長夜。

要是能有一罐啤酒,那就更妙了。

☆、No.28 牡丹燈籠(1)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書生姓喬,獨居無聊,又不想出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倚著門站著,看星星。”

“三更過了,書生忽然看到一個丫鬟,手提一盞牡丹燈籠在前面引路,後面跟著一個大美人,大約十七八歲,紅裙錦袖,貌若天仙。書生在月下細看,不覺沈醉,尾隨美人而去。美人竟然回眸一笑,傾國傾城。書生大著膽子,約美人回家,美人笑了笑,還真叫著丫鬟,提著牡丹燈籠跟書生回了家!”

“到家之後,嘿嘿嘿……”

講到這裏,駱大春的笑容就有點兒意味深長,旁邊坐著的聶秋遠皺了皺眉頭。我們面前有一堆篝火熊熊燃燒,媚蘭大概聽懂了他的意思,紅著巴掌大的瓜子臉,假裝沒聽見,只不停地轉動著手上的樹枝子。樹枝的前端,烤山雞的肉香已經彌漫開來。

韓媚蘭的病養好,花了整整七天的時間。我們都是江湖兒女,也沒那麽多講究,收拾好行裝,牽上馬就上路了。

除了我之外,他們三個都是武林高手,一出手,兔子山雞紛紛遭殃,所以這種山間燒烤的場景,屬於家常便飯。古代燒烤,萬事俱備,只欠孜然。

駱大春之所以開始講故事,全都是因為我們剛剛看到了山間樹上掛著的一盞牡丹燈籠。

燈籠是紙的,淺粉顏色,細細地繪著牡丹紋樣,十分小巧精致。可是它卻掛在一株高大樹木的梢頭,也不知是怎麽掛上去的。

“好漂亮的燈啊!”我感嘆說。

“唔,牡丹燈籠啊!”駱大春嘖嘖兩聲,“難道你們沒有聽過牡丹燈籠的故事嗎?”

午飯吃燒烤的時候,我就建議他給講講這個故事。我雖然沒有什麽幽默感,故事倒是很愛聽的。可是我沒想到牡丹燈籠居然是我唯一不愛聽的故事品種--鬼故事。

“你們都是小姑娘,我就不講後來的事啦!”駱大春猥瑣地笑著,用胳膊肘捅了捅聶秋遠,後者面無表情,以行動表達了對他的鄙視。

“這個女子說,她叫符麗卿,是已故州判的女兒,現在跟丫鬟金蓮寄居在湖西。從此,符姑娘每天夜裏都來喬生家,清晨就走,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月。”

“喬生的鄰居是個猥瑣的老頭,見喬生天天春風得意,心裏覺得奇怪,就半夜鑿開兩家的墻壁偷偷看。這一看可不得了!跟喬生對坐在燈前卿卿我我的,是一個粉妝骷髏呢!”

聽到這裏,我倒吸一口涼氣,不自覺地往旁邊的人身邊挪了挪。旁邊的人身體溫暖的氣息傳遞過來,若有若無地包圍著我,讓人安心。

秋,沒有拒絕我的靠近呢。

“第二天,老頭告訴喬生,你和鬼共處都不知道,你可是大禍臨頭了!喬生一聽害怕了,就到湖西去查訪,問遍眾人都打聽不到麗卿的蹤跡。天晚了,喬生進入湖心寺少憩,結果轉來轉去,發現寺裏有一間暗室,裏面有寄放的靈柩。白紙上題著:已故符州判女麗卿之柩。柩前懸掛著一盞牡丹燈籠,燈下站著一個紙紮的婢女,背上寫著金蓮二字!”

真的是鬼啊!設想一下當時的情景,還真替喬生感到毛骨悚然。不過更多的是好奇,所以我忍不住問他:

“那後來呢?女鬼有沒有覆活啊?”

“覆活?”駱大春冷笑著說,“喬生去道士那裏討了符咒,貼在門上,女鬼就進不來啦!”

過了一個多月,喬生外出訪友,喝醉了,忘了法師的囑咐,居然仍取道湖心寺回家。到了寺門,喬生就被麗卿和金蓮迎入了寺內。麗卿痛責他薄情,雖恨意深深,但不能相舍。

數日後人們發現喬生失蹤,鄰家老頭遠近尋問,直到寺中,見喬生已死在柩內麗卿屍身旁,麗卿容貌如生。寺裏僧人將二人屍柩葬於城西門外。從此,每當月黑風高之夜,常常見喬生與女子攜手同行,一個丫環提著牡丹燈籠走在前面……

這,就是牡丹燈籠完整的故事。

說起來,有一點像聊齋呢。說句不好意思的,我這人膽子挺大,可就是怕鬼,聊齋的故事我也覺得有點兒過於嚇人了,所以從來不看。今晚恐怕又是一個惡夢之夜。

聽完故事,我都不知不覺快貼到聶秋遠身上了,無意間揩了男神一把油,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

“吃完就快走吧,不然天黑前趕不到下一個縣城,可就要住在荒郊野外了哦!”駱大春看出我有點兒怕這口,故意說道。

趕到豐縣縣城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而且開始天雷滾滾,豆大的雨點啪啦啦地打下來。我們選擇了縣城最大的一家客棧“都來順”,迅速安置了馬匹,拍打著身上的雨水,準備各自回房歇息。

就在這時,天上哢嚓亮起一道閃電,晃花了我們的眼睛。緊接著,東邊廂房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殺人啦!!”

我們幾個本能地一激靈,都向東廂房沖過去。東廂房的門口立著一個布衣店小二,手裏提的燈已經跌在了地上,勉強燃著。

小二慘白著一張臉,定定地望著東廂房的大門。

什麽嘛,門都沒有打開。

聶秋遠走在前面,緩緩地伸手推了一下東廂房的門,門向裏忽閃了一下,又彈了回來,顯然,是從裏面鎖住了。

這是一道古代常見的向裏推的兩扇開門,雖然裏面閂上了,但使勁往裏推的話,還是能勉強推開一條縫。剛才慘叫的店小二,就是推開一條縫,往裏看時,哢嚓一記響雷,照亮了地上死屍慘白的臉。

“因為……該送飯了,可是……怎麽敲客官也不開門……我……”小二嚇得話都說不順溜了。

其實,從門縫裏看進去,不需要打雷也能看到死屍的臉,因為屍體的旁邊,懸著一盞燭火搖曳的粉色小燈籠。燈籠用細細的絲線吊在椅背上,薄薄的紙壁上紋著精美的紅色牡丹。

我倒吸一口涼氣,向後退了兩步。

娘親啊!這不是牡丹燈籠麽!

身邊的秋如靜默的樹一般佇立,神色如水。很顯然,他的註意力並不在那盞詭異的燈上頭。

是我們兩個先一步趕到的,駱大春還有幾步的距離。但聶秋遠仍然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我有點摸不清楚是不是對我說的。

“門閂上有鎖,窗子,全都閉著呢。”

我心中一凜。是了,重點不在牡丹燈籠,重點在這個呢!

這麽說來,這個死人的現場,很可能,是一個密室啊!

☆、No.29 牡丹燈籠(2)

“報官。”聶秋遠說道。

我們沒有進一步行動,靜靜地立在門口守著,等著官府的人來。

我感到有一點興奮,可是又有一點郁悶。難道我真的陷入那種詛咒了嗎?這才短短幾個月,我人到哪裏,哪裏就要發生兇案?

“怕麽?”秋忽然問了一句。

我心中又是一凜。聽說死人了,我本能地立馬就精神了,完全忘了我是個嬌弱美淑女這碼子事!我這種往門縫上擠的表現,可怎麽面對男神的關心!

“我……我……”我急中生智,“流螢不想做哥哥的拖累,不怕!”

我表演故作堅強狀。

哥哥的氣息窒了窒,半晌才說:“那就好,怕就說出來,讓媚蘭陪你回去。”

我“堅強”地搖了搖頭。

縣城不大,官府的人很快就來了。店裏死了人,畢竟不吉利,是大事,老板早就撐著傘在門口候著了。

“胡捕頭,有勞您了!待會兒忙完了,酒水消夜這就備好,剛進了上好的酒……”

“行了!”胡捕頭生得人高馬大,“廢話少說,人在哪兒呢?”

店老板忙將官府的人往現場引。胡捕頭帶著一窩捕快,在廂房門口立定了,發現門口還站著我們一圈人,覺得十分詫異。

“你們是誰啊,沒事別站在這裏,小心我告你們妨礙公務!”

好現代的臺詞!

聶秋遠氣定神閑地掏出官牒印信:“伊川縣新任縣令聶秋遠,取道寶地,恰好遇上此事,願搭一把手。”

其實這話說得挺客氣。胡捕頭驗了驗官牒印信,發現是真的,看上去十分驚訝。

伊川縣令,說起來跟胡捕頭的上司豐縣縣太爺可是平級的,是見了面必須俯首聽命的主兒。

可是這伊川縣令,看上去也就二十歲?這也太年輕了吧!而且,站在這裏的一群人,全是帥哥美女啊!

我覺得,胡捕頭心裏一定是這樣想的!因為他驚訝地看著聶秋遠的眼神,讓我覺得很爽很驕傲。

胡捕頭沈默了片刻,就上前行禮並開口道:“大人請!”

那邊駱大春擡腳就把門踹倒了。

這並不是駱大春行事魯莽,而是門從裏面上著鎖,如果踹的技術含量高,是最快最方便的辦法了。

屋裏黑逡逡的,牡丹燈籠微弱的火光跳動著,將屋裏映得詭異恐怖。

店老板早叫人掌了燈過來,但他們人卻不敢近前。我們接了燈,放置於現場的各個位置,將屋裏頭照得雪亮。

地上躺著的,是一位白衣書生。他仰臥在地上,雙手死死地扼著自己的喉嚨,兩眼圓睜,竟是死不瞑目。

細看看,這人死狀雖然猙獰,相貌卻是相當清秀的,活著的時候,怕也是一表人才呢!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傷痕。他的雙手雖然扼著自己的脖子,但脖頸上也沒有任何的扼痕或者索溝,光光滑滑的,不像是勒死的樣子。

這是,怎麽死的?

而且,環視四周,駱大春踹倒的門已經被幹凈利落地扶起來,豎著倚在墻壁上了。很顯然,門從裏面閂上了,不但閂了,還加了一把鐵鎖,直到現在鐵鎖還呈現鎖住的形態。

而窗子呢,全部都閂得嚴嚴實實。捕快們都很有意識,立馬就檢查好了,沒有一扇窗,是開著的。

房間不小,但整個房間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除了西墻靠近房頂的地方有一個出氣的孔洞,再無任何敞開之處。而那個孔洞的大小,連一只野貓都不一定鉆得過去。

不但又遇上了死人,還遇上了偵探劇中最經典的一幕--這,真的是一個密室啊!

如果是兇殺案,那麽,兇手是怎麽出去的呢?

所以,我們應該按密室殺人的程序走。首先,應該考慮是不是自殺嘛!

“門窗都閂住了,如果是謀殺,兇手是走不掉的。可是我們進來的時候,屋裏沒有其他人,現在在場的,剛才也都在外面出現過,不可能是事先藏在屋裏的。所以,死者,恐怕是自盡了吧!”

豐縣的胡捕頭不是個庸材,十分上道地說出了上面這番話。

大著膽子跟在門口的老板連連點頭。

確實,他分析得很有道理。

但是聶秋遠走到桌案之前,稍微巡視了片刻,就說道:“從屍體的狀態看,死亡時間在一個時辰之內。案上硯臺是新研的墨,他死前正在抄金剛經。”

金剛經抄了四五行,最後那個字,卻只寫了一半。

應該,是被什麽事情打斷了。

如果是自殺的話,怎麽會這樣倉促?抄著抄著經文,一時興起,就自殺了?

而且,這究竟是怎麽死的?

立在門口的店老板瑟瑟發抖,欲言又止。我有種感覺,他特別希望這個人是自殺,可是大家聽了聶秋遠的話,又覺得不太像自殺了。老板就在這會兒一下子緊張起來。

“店家,有什麽話但說無妨。”聶秋遠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十分溫和地詢問道。

“大……大人……”店老板面色有些發白,“小的說了,大人可否莫要聲張此事,否則,小店的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聶秋遠和吳捕頭同時點了點頭。

“這,怕是厲鬼索命呢!”隨著老板的話音,外頭哢嚓一個響雷,把我的寒毛炸了起來。

“此話怎講?”

“大人可曾聽過牡丹燈籠的傳說?近來,可是有不少鬧鬼的傳言呢。深夜的時候,常常有人看到鬼魂提著牡丹燈在行走,有時候,還淩空走在天上呢!而且,陰雨的天氣,時常聽到女鬼在哭喲……”

我一個激靈,忍不住揪住了秋的衣袖。秋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地拂袖將我甩開了。

這一回,其實我是真的害怕了,並不是故意要去接近他的。他,這是……討厭我了嗎?

我連忙穩了穩心神,努力地繼續聽老板的說話。

“這位公子,在小店住了也有一段時間了,是個讀書人呢。牡丹燈籠的女鬼偏愛書生,是人人都知道的。這不明不白的暴斃……瞧,屋裏不是也有牡丹燈籠麽!”

這樣的密室,莫名其妙的死法,難道,真的只有厲鬼索命,才能解釋得了?

“大人,”胡捕頭忽然開了口,“房中就是這樣的情況了,不如,將屍首帶回縣衙,著仵作驗過,再作決斷吧。”

聶秋遠點了點頭。

胡捕頭又道:“大人廉明,路過敝縣,竟未知會一聲。葛大人知道了,定然也要親自來請的。不如大人莫要在此住店,一同到縣衙小住數日可好?”

想必這“葛大人”,指的就是豐縣縣令了。

現在事都出了,我們也都算是報案人,屬於本案證人的範疇,自然也無法袖手旁觀。住到縣衙去,恐怕是最方便的選擇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煩請胡捕頭帶路吧。”聶秋遠說道。

☆、No.30 牡丹燈籠(3)

豐縣縣衙離我們落腳的客棧並不遠,雖然下著雨路上不好走,還是很快就到了。

縣衙是標準制式的建築,跟電視裏演的差不多。外頭有喊冤時可以敲的鼓,裏頭有“明鏡高懸”的牌匾。這會兒晚了沒人,大堂裏的殺威棒都靠墻在架子上插著,還有那些寫著“威武”、“肅靜”的標牌,真讓人感覺像拍電影似的。

屍體就停在大堂中央。胡捕頭讓我們在大堂的椅子上湊和先坐了,著人看了茶,自己就急匆匆地往內院去了。過了不多時,胡捕頭引著一個人快步出來。那人見得我們,爽利地揖了一禮。

“在下豐縣縣令葛青松,貴客到訪,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葛青松穿著便裝,看相貌大約三十多歲年紀,毫無我印象中當官的那種腦滿腸肥之態,倒是又挺拔又利落,說話也很幹脆,沒有滿口官腔打哈哈。

見過了這葛縣令與胡捕頭,讓我對豐縣的印象一下子拔高了一個臺階。看上去,當地父母官,是些能幹的角色呢!

說起來,豐縣和伊川縣毗鄰,兩縣縣令交往,也是相當必要。聶秋遠站起來,行了禮,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我們,說了幾句客套話。

說話間仵作已經給叫上來了,葛青松揮手示意他們開始驗,自己卻遲疑了一下,說:“聶大人一行的客房,我已著人去準備了。是不是先送二位姑娘回去休息?這裏有死人,畢竟晦氣。”

我溫柔含蓄地立在聶秋遠和駱大春的身後,心裏卻挺著急的。讓我們先回去,不就看不到驗屍結果了?

秋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仵作,忽然說:“那就多謝大人,煩請差人先帶她們下去吧。”

這次他可是一點都不善解人意。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仵作開始脫死屍的衣服了。

畢竟死的是個男人,他讓我們回避,才是正常的吧。

我和媚蘭施禮告辭。我心裏頭糾結,可又沒有辦法,只好擇機悄悄地呼喚了我的同盟軍:

“夜,你在嗎?發生了什麽事,你要好好地看清楚,回頭,要告訴我啊!”

可是這一回,幽夜公子卻破天荒地失約了。

豐縣縣衙內宅的客房,陳設雖然簡樸,但打掃得很幹凈,住著倒是舒心。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裏全是鬼故事。

三更過了。本來三更是夜出現的時間,可是他並沒有來。我在床上蠕動了半個小時,他還是沒有出現。

他,去哪裏了呢?是沒有聽到我叫他嗎?還是,有什麽別的事情?

心裏頭,有一點莫名的不安。

窗口,有淡淡的亮光一閃。

“夜?”我心裏一喜,翻身下床,推開窗向外看去。

外頭雨已經停了,夜風挾著濕潤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非常清新。

但是我的小心臟卻瞬間凝固了一下,停止了一會兒跳動。

一盞並不明亮的粉色小燈籠,緩緩地,輕飄飄地向我窗子的左首飛去,不一會兒就飄進了花園。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好像是牡丹燈籠呀!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但是燈籠已經不見了,而我因為被嚇傻了,也沒看清那燈籠到底是自己飛過去的,還是有人提著。應該是沒有人提著吧?我一時有點不確定了。

可是這牡丹燈籠,應該與案件有關聯呢!

我抓起夜的匕首,揣進懷裏,然後去敲韓媚蘭的門。

不曉得為什麽第一個念頭是去敲她的門。也許因為她是女的,找她比較方便,也許是我感覺那家夥無論提什麽要求都會漲紅著小臉答應,特別好指使。總而言之我使勁敲了她的門,結果,她!不!在!

深更半夜的,一個女的,幹嘛去了?

然後我不知道應該再去敲誰的門。

我們倆昨晚是提前回來了的,不知道聶秋遠他們的房間是哪一個,而且,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我對案子的事感興趣。

忽然之間發現,我的心裏頭,對於夜的存在,竟然是如此的依賴。

可是,一條線索……好糾結!而且,主要是,鬼燈籠……這也太嚇人了啊!

我猶豫了二十秒,終於在走廊裏叫起來:“哥哥!駱大哥!你們在哪裏?”

沒有人回答我。其實是周圍一片寂靜,靜得嚇人,毫無人類存在的跡象。

我剎那陷入了一種末世感。當我一覺醒來,世界上就只剩我一個活人還有蟑螂了。也許下一刻,這些熟悉的人們,就會每人提著一個粉色小燈飄到我的面前。定睛一看,我靠!全都沒有腳!

我使勁搖了搖頭,克制了一下對於一名偵探來說可以稱之為恥辱的過剩的想象力。所有的人都不見了,理智地想想,現在的我,應該做什麽呢?

我摸了摸懷中的匕首,一咬牙,悄悄地往牡丹燈籠消失的花園摸過去。

夜涼如水,地面略微泥濘。天上沒有星月,周圍黑得嚇人。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聲清晰可聞。花園裏飄來淡淡的草木香,花園正中的涼亭,隱隱地出現了亮光。

那亮光是溫暖的黃色,而不是牡丹燈恐怖的淡粉,這讓我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裏。我悄悄地靠近了亭子,心中理解了撲火的蛾子的感受。

涼亭裏高懸著一盞明燈,是普通的燈,亮度不錯。亭子裏坐著一個人,正在小石桌上擺弄著什麽東西。

是一個男子,年輕的男子,有腿有腳,活人!

男子大約二十多歲,穿著樸素的青衫子,頭發隨意地束了束,幾縷散亂的發絲落在前頭,給他模樣平添了幾分勾魂奪魄的味道。

我只能看到他的一張側臉,可就這一張側臉,也可以算是美爆了。

這男子的長相,一點也不次於聶秋遠。秋的模樣,沈穩大氣的美感裏帶著一絲孤傲的寒意,而這個男子,就連獨自專心地做著事的時候,唇角也不自覺地噙著一抹笑意,暖和得像三月的春風。

男子專心致志地看著手裏的東西,那種專註,神秘而迷人。我被他吸引了一會兒,因為我一向覺得男人全神貫註認真做事的時刻是最讓人心動的。可是當我看到他手裏的東西,我一下子就傻了。

***大唐長安晚報快訊***

記者菌:大家好,我是長安晚報新職員記者菌。今天的新聞內容,是人物專訪。流螢小姐你好。

葉流螢:你好。

記者菌:這幾天作者菌不在,沒有人想方設法地折磨你,你一定過得很輕松很瀟灑吧?

葉流螢:嗨,可別提了!那個可恨的作者菌,還是去死算了!

記者菌:哦?發生什麽事了,讓你如此憤慨?

葉流螢:她!走之前正在寫一個挺緊急的段子,然後,搞了一個很狗血的梗,讓一個男的猛地將本小姐撲倒在地,然後,她就一推筆記本,出門集訓去了!

記者菌:啊?

葉流螢:所以,那個男的就在我身上壓了整整三天!

記者菌:(噗~!不行,忍著,職業操守……)這……如果是個美男的話,就算一輩子這樣,也不錯啊!

葉流螢:你覺得不錯你試試?壓了三天,姿態都沒變一下,換了你,也會殺人的心都有了!

記者菌:也是……那,你要是殺了作者菌,可就一輩子都起不來了!

葉流螢:哦,對啊。作者菌,快滾出來,快點寫啊,寫完了這一段再去死!

記者菌:咳咳,……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呢?讓我們一起期待這個嶄新的橋段《最是那一記猛撲》吧……

☆、No.31 牡丹燈籠(4)

男子臉生得好看,更好看的是那一雙手。

十指修長,在燈光的包裹下既白皙又柔和,形狀完美無瑕,做手模都是上流的。但那雙手比形態更好的部分是它的動感,如此靈敏,如此精巧,僅僅是一雙手,竟然在細小的動作之中,仿佛自己就帶有生命。可是,不知怎的,這雙手卻透出一股淡淡的殺氣。

讓我傻了的事情,是那雙完美無瑕的手捏著一柄形狀古怪的細小的銀色剖刀,正在切割石桌上放著的小小花朵。

除了我敬愛的導師,我沒想到這世上(啊不對,其實是另一個世上)還會有其他的變.態好這一口,沒事解剖花卉來玩。

而且是在暗夜的微光下解剖,解剖的花朵居然是……桂花!

桂花的花朵有多麽小,你懂的啊!

這個身體的視力極好,而我隱藏在草木叢中,離他其實很近。所以我清楚地看到那雙手的動作極其細微,用那把小刀把小花朵的花瓣一片一片地解下來,然後,一根一根地拆下根本看不清楚的雄蕊和雌蕊,切開花萼和子房。最後,男子輕輕地“咦”了一聲。

他向我所在的方向轉過頭來,輕輕地綻開了一個微笑。

客觀地講,這個微笑,迷人至極。

“既然深夜到訪,又何必隱藏呢?”男子笑著說,聲音也非常好聽。

我從樹叢後面走出來。

男子望著我,眼神中帶上了一絲驚訝。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身姿頎長,豐神俊朗,自有一股氣蘊一下子控制了整座花園似的,讓我的心裏震動了一下,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此人,絕非凡俗之流。

“姑娘,”他忽然一笑,聲音帶上了一絲戲謔,“害我切斷了一根。”

我走近前,看到石桌上鋪著一張黑色的紙,上面是排的整整齊齊的桂花的花瓣、花蕊,極其微小,跟微生物似的。他手邊的那處,果然,是花蕊斷了一根。

“你在做什麽?”我問道。

“練手指,練眼力,練頭腦。”帥哥笑著說。

“你是誰?”我又問。

帥哥噗地一笑:“姑娘,這個問題是不是該我問?姑娘身著如此……別致的服裝,定然不是本地人吧。”

我低頭看了看,我穿的是自己設計的睡衣,完全是現代家居服的形態,寬松的襯衫和長褲。

糟糕,只顧著緊張了,連衣服都忘記換了!

帥哥見我有些尷尬,便恰到好處地自我介紹道:“在下任平生,是豐縣的主簿。”

主簿,是縣衙內管理公文的官職,也就是縣裏的三號人物。小小的豐縣,竟藏得下這樣出挑的人物?而且,任平生,這個名字太好聽了呀。

“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我忍不住脫口而出。

男子目中微微地泛起一抹驚艷的神彩。我這才想起,這會兒蘇東坡還未曾出世。

“好句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