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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次相親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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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濃如火燒的烈酒,借由醉意一晌貪歡的,比比皆是。

對於這裏,蘇涼並不陌生。

回來X市的這半年,她曾經來過兩次,一次是跟著兩個表哥一起過來開開眼界,而另一次則是與工作室的人過來玩。

但是,像這次只有他們兩人,倒還是頭一回。

裴聿應是這裏的常客,門童對他極為客氣地喚了聲“裴少”不說,直接就給了他們一間VIP房。她跟在他的身後,越過群魔亂舞的舞池,踏上透明的階梯上了二樓。

VIP房與其他包廂相比更顯豪華,邊上還有一扇落地玻璃,能夠看清樓下大廳的狀況。她想了想,記得有一次她曾經進ru舞池跳舞,卻從未發現樓上包廂有這麽的玻璃窗存在著,看來,是一扇只有單面透視的玻璃。

這樣的惡趣味,讓她難免有些抵觸。只要想到在這包廂裏樓下的情況是盡收眼底絲毫沒有秘密,她就蹙起了眉頭,忍住心頭的那種反感。

這夜總會的主人,估計不是什麽好人吧?而身為這裏常客的裴聿,估摸著也是所謂的人面獸心。

VIP包廂就是VIP包廂,隔音比其他包廂要好得太多,幾乎是他一關上門,就聽不見外頭的任何聲響。

裴聿徑自就在深紅色的沙發處坐下,懶懶地翹起了二郎腿。

服務員推開門走了進來,陸續將酒擺上兌好,這才重新退了出去。

包廂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蘇涼想起跟過來的目的,便強迫自己扯起一記笑,主動拿起了其中一杯酒。

“我知道以前我有很多得罪你的地方,我今天就是想要跟你誠心道歉的。我幹了這杯酒,我們之間的瓜葛兩清吧!”

說著,她便將杯子湊到唇邊,一仰頭,全都喝光了。

裴聿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沈默不語。

她咬了咬牙,又拿起了另一杯,對著他說盡好話。

“是我年紀輕不懂事,不該處處讓你難堪。我錯了,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一杯接著一杯的酒滑入喉嚨,即使是兌了綠茶沒了原先的濃烈,胃的地方卻還是不可避免的火辣辣的讓人難受。她今天一大早就從蘇天釗的口中得知那樣的消息,之後便是馬不停蹄地去找他,再到私享會去等,因此,這一整天下來,根本就顧不得吃上東西。

幾杯下肚,昏眩感一陣陣地襲來。

☆、怎麽,很委屈?

裴聿並沒有出手阻止她。

他看著她一杯杯地喝,甚至桌子上將近一半的酒都進了她的肚子,他依然是一副悠閑的模樣,絲毫沒有阻攔的跡象。

放下杯子,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神志逐漸開始糊塗,若不是靠著沙發椅背,恐怕她得軟癱在這了。

空空如也的胃早就經不起她的折騰而開始抽搐疼痛,她強行忍著,擡眸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包廂裏的光線不是很足,他有大半的臉埋在了黑暗之中,導使讓她看得不太真切。

她就不信,這個男人會不明白她這樣低下姿態為的是什麽。

他勾起了唇角,交疊於膝蓋的腳放下,裴聿的身子向前微傾,近乎完美的臉在此時竟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他的輪廓極深,眉角鋒利,周身彌漫著冷然的氣息。

“就只有這種程度?”

他的質疑,透露出隱隱的不屑,她放在大腿上的手悄然地握成了拳頭,側過臉望他。

“你想要哪種程度?”

他笑,魅惑人心的一笑,卻讓她感覺透心的涼。

“你不是想求我毀了我們即將到來的婚約嗎?可是,我沒看出你的誠意。”

聞言,她的心猛地一沈。

“來段脫衣舞瞧瞧。”

這明顯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蘇涼霍地站起身來,由於起得急,腦子有些發昏,她閉了閉眼,聲音裏盡是無法壓抑的憤怒。

“裴聿,你把我當成了什麽?!”

她撕破了臉,他自然不再善良對待。臉上的笑瞬間落空,剩下的,僅僅是足已將她寸寸淩遲的冷漠。

“怎麽?很委屈?是我讓你跳脫衣舞委屈,還是跟我訂婚委屈了?蘇涼,不要給臉不要臉!今天,對我有所求的人是你,你既然找上我,就知道這一些都是你該承受的。”

他說得沒錯,早在來這之前,她就想過可能會受到的羞辱。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終究把他想得太過簡單。

曾經,她那樣對他,他又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

是她天真了。

對於她的為難,裴聿顯得毫不在乎。

他拿起桌上的酒,湊到嘴邊抿了一口,淡黃色的酒液潤濕了他性感的雙唇,帶著滿滿的誘惑。

“要麽,你在這給我把衣服脫了,我會考慮處理掉明晚的見面;要麽,你現在轉身走出包廂,一個月後高高興興地當我裴聿的妻子。”

他的話,提醒了她一個她不願意面對的可能。

蘇天釗是她的父親,按照父親的性子,他是恨不得明天她就嫁進裴家從而獲取莫大的利益。

他懶懶地斜睨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帶著幾分冷戾。

“考慮好了嗎?”

☆、不入流的游戲

“……只要把衣服脫掉,你就答應我的要求嗎?”

好半晌以後,她終於吐出這麽的一句話。

裴聿拿出煙盒,點燃後狠抽了一口,白色的煙圈慢慢地升起,氤氳了眼前的視線。

蘇涼在心底暗暗冷笑,真沒想到,這樣低俗的戲碼會發生在她的身上。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所謂的上流社會,類似的羞辱是層出不窮。

她告訴自己,不過是把衣服脫掉罷了,裴聿沒提出上/床的要求,她已經很是感激他了。她大可當作面前的他是一個透明人,把衣服幹脆利落地脫掉,就能換來她想要的結果,這樣的交換條件,很劃算。

況且,她是學美術的,luó體這種東西,對她來說是司空見慣了,自然也能放得開。

如此一想,她覺得心情好過了一些。

手,毫不猶豫地伸向了小外套。

她今天穿了一條碎花及膝長裙,外頭簡單地披了一件小外套,很利落的穿著,此時卻是她尤為慶幸的。

小外套被丟在地面上,隨後,她的手觸到裙擺,一揚,爽快地把裙子也給卸下了。

蘇涼的面容麻木,並沒有他以為的那種懼色。

裴聿慢慢地瞇起了雙眸。

他手上的煙燃到了一半,剩下的那半截煙煙灰抖落在深紅色沙發上頭,淡淡的煙霧如蛇般升起。

煙草味夾雜著男性特有的古龍水香味在包廂裏緩緩彌漫開來,蘇涼擡起頭,她看不清面前的這個男人,但是,他身上的那種危險的氣息卻讓人無法忽視。

她下意識地想要逃,他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伸出猿臂把她用力一扯。

身子順勢傾倒,跌落在他的身上,那種屬於他的氣息迎面撲來。她有些心慌,想要把他推開重新站起身,他卻說什麽都不肯讓她後退,一番天旋地轉,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然被他壓在了深紅色沙發上。

炙熱的吻,鋪天蓋地而下。

蘇涼從未被人這樣對待過,更多的害怕讓她不顧一切地推攘,見怎麽都推不動身上的這個男人,便牙關一咬,擡起膝蓋用力地往上頂去。

剎時,男人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趁機從他的身下爬出,回過頭看時,才發現裴聿蜷縮著身子半躺在沙發上,臉色慘白得嚇人。

瞧他這模樣,蘇涼用腳趾頭都能想到,自己剛剛頂到的究竟是什麽地方了。

她把丟在地上的衣服重新穿戴好,這才正臉望著他。

“你別怪我,是你自己獸性大發,我為了保住清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說得冠冕堂皇,好像錯都在他的身上,然而,裴聿忍著某個部位錐心的疼痛,擡起頭一臉的陰鷙。

“按你這麽說,我還得感激你讓我及時醒悟了?”

☆、我幫你忘記他

“你別怪我,是你自己獸性大發,我為了保住清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說得冠冕堂皇,好像錯都在他的身上,然而,裴聿忍著某個部位錐心的疼痛,擡起頭一臉的陰鷙。

“按你這麽說,我還得感激你讓我及時醒悟了?”

蘇涼語塞,清咳了幾聲滿臉的別扭。

“不用謝了。”

裴聿快被她氣死,她都差點讓他絕子絕孫了,他卻還得感激她,這是什麽道理?

他向來不是什麽善類,別人陰他,他自然會還以十倍的顏色,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所以,他忍著痛站起身來,一步步地靠近她。

他身上散發的駭人氣息讓她禁不住後退,可沒退幾步,後背就抵著了墻壁。

退無可退。

昂著頭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即使是這般狼狽,這男人依然保持著優雅,只有額頭上那豆大的汗珠可以看得出他剛才經歷了那麽一番折騰。

“蘇涼,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訂婚?”

這麽的一句話,將包廂裏所有的旖旎盡數抹去。她的身子驀地一僵,好半晌以後,才吐出了幾個字。

“沒有什麽為什麽。”

她以為,她不願意說,他也就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可是,裴聿是誰?

他冷冷地勾起了唇角,看著她的瞳孔中慢慢泛現了寒意。

“說不出口?要不要我幫你說出來?”

蘇涼直覺不想讓他開口,下意識地舉起手想封住他的嘴巴,然而,他卻先一步把話給撂下。

“因為你忘不了泠於晨。”

她的心因為他的話而沈入了谷底,“泠於晨”這個名字向來都是她的禁忌,連她自己亦不輕易去觸碰,這個男人憑什麽在她面前提起這名字?

“你和泠家的那些事,只要是這個圈子裏的,都是無人不知的。可是我想不通,他與許家千金訂婚當天你也去了,為什麽還要這麽犯賤地忘不了他。”

蘇涼怒了,使勁力氣將他推開,身體更是因為生氣而微微顫抖。

“是,是我犯賤,是我忘不了他,但這跟你裴聿又有什麽關系?你憑什麽在我面前指手劃腳?”

她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然接近哽咽,仍在沖著他大聲咆哮。

“你以為忘記一個人就那麽容易嗎?我也想忘記他!可是他在我生命裏足足十九年!我該怎樣才能徹底忘記?我就是忘不了啊!我有什麽辦法?”

“忘不了?你是忘不了,還是不想忘記?”

裴聿站在幾步之外看著她,那雙深如墨的黑眸像淬了光一樣。

“我有一個辦法,能夠讓你徹徹底底地把他忘記。”

蘇涼怔了下,擡眸望向他。

他目光專註地對上她的眼,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楚。

“跟我在一起,我幫你忘記他。”

☆、這個玩笑不好笑

“跟我在一起,我幫你忘記他。”

……

蘇涼不知道他為什麽會說出這麽的一番話來,她看著他,從他的臉上卻找不到一絲一毫開玩笑的跡象。

她盡量讓自己不發抖,故作鎮定地板著臉。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他沒說話,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挑了挑眉。

“不好笑?那我換一個?”

他不知道,在他這句話落下後,她有一種瞬間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裴聿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那雙濃郁見不到底的黑眸閃爍著異光。

“蘇涼,和我訂婚並沒有什麽不好。你跟了我,我能給你你想要的生活,還會把你捧在手心裏寵著。更重要的是,有我在,誰也不敢給你臉色看。”

他說得信誓旦旦,她卻沒有絲毫的興趣。

她剛想說些什麽,他卻搶在她的前頭把話給說絕了。

“別告訴我媒妁之言並不適合現在這個年代,你遲早都是要嫁人的,就算這一次不是嫁給我,也會嫁給其他人。難不成,每一次你都用這樣的借口來糊弄別人?還是你以為,你逃過了這次,還能順利逃過下次?”

她咬著下唇保持緘默。

他說得沒錯,她註定逃不過的,只要她一天是蘇天釗的女兒,就必須承受這樣的結果。

她擡起頭,眼色覆雜地瞅著他。

“那你呢?你為什麽要選我?你明明還有那麽多的選擇,這圈子裏待字閨中的千金都將你當成了理想的對象……”

“你這是在問我為什麽一直咬著你不放?”

他輕笑出聲,那張迷惑人心的俊顏在昏暗的光線下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邪魅。

“大概是因為你有趣,很對我的胃口吧?”

他的回答,讓她下意識地蹙起了眉頭。

他卻並不覺得哪裏不對,將雙手插在了褲袋裏,神色悠閑。

“你考慮一下吧!反正明晚兩家才見面,在這之前,你都可以拒絕我。這是我給你的唯一選擇的機會,當然,你也可以選擇答應這場訂婚。”

說著,他就轉過身走向了包廂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等到包廂裏只剩下她一個人時,她的雙腿終於禁不住一陣發軟,身子瞬間癱在了地上。

裴聿的話仍然在她的腦子裏回蕩,她疲憊地閉上了雙眼,感覺周身冷得直教人哆嗦。

許久以後,她才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出包廂。

她不知道,在她失神地往前走時,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停駐在她的身上,沒有片刻的稍離。

目送她走後,男人拿起手裏的高腳杯,輕微晃動杯子,那杯中似血般的酒液泛出迷人的光澤。隨後,他湊到嘴邊,一仰頭,把酒液全部飲下。

“蘇涼……”

☆、訂婚

蘇天釗十分看重這次與裴家的見面,離見面時間還有好幾個鐘頭,就讓人到工作室去把蘇涼接回家,吩咐一定要細心打扮,這才稍稍離開。

蘇涼就像個洋娃娃似的被人安坐在椅子上,好幾個人圍著她又是弄發型又是化妝。

直到把所有都辦妥當以後,已是距離見面還有一個鐘頭。

一整天下來,蘇涼都緊抓著手機不放手,可是,每當她點開屏幕,又始終沒有按下那通號碼。

早在相親的時候,裴聿的號碼就存在了她的手機上,或許裴聿也是如此,才會在昨天晚上直接撂下話就走人。

當蘇天釗來叫她時,她才恍然地回過神,把手機重新放回包包裏。

Victorian是X市有名的西餐廳,以奢侈華貴揚名,是許多名人富豪都喜歡來的地方。這裏的餐點都是四位數起跳,就連最普通的白開水也要三位數,可見Victorian並非一般人能進的。

見面地點是裴家挑選的,因為是商量訂婚事宜,所以蘇天釗只帶了蘇涼一人前往應約。當他們推開那扇門的時候,裴家已經在了。

裴家的狀況很簡單,只有裴聿這麽一個兒子,都三十歲了,卻連一點聲響都沒有,裴母羅頤柳因此極為擔心兒子的終生大事,從三年前就開始操辦相親,卻怎麽都沒想到,這期間兒子楞是一個都沒有深交。

蘇涼可以說是裴聿唯一口頭上說感興趣的千金,若是前幾年還好,如今都經過了三年,裴家兩老都很是著急,就怕兒子是不是有什麽隱疾。一再地逼婚,也是為了不讓裴家絕後。

蘇涼進門就瞧見了裴聿,今天的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西裝,裏頭白襯衣的紐扣松開了一顆,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他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即使之後很快就移開了,但她還是可以看見他眼底的那抹深意。

她緊了緊手裏的皮包,跟隨父親一同落座。

裴父裴同勳是一個比較沈默的人,而裴母羅頤柳給予她的第一感覺就是不好相處,即便她表面上親切和藹,但她還是隱約覺得這份親切和藹下藏著明顯的疏遠。

在這其間,蘇天釗是最為熱絡的,畢竟是商人,面對的是擁有雄厚背景的裴家,若是在旁人看來,還指不定是以為在賣女兒呢!

席間,蘇涼楞是一句話都沒說,與旁邊的裴聿默契地保持了沈默,雖然她沒有擡起頭,但她仍然能夠知道自她進門後,裴聿就一直時不時偷瞟她,卻是一聲不吭。

見面很順利,在兩家的商量下,婚期就訂在了月底,掐指一算,距離不過十來天而已。

大致的談妥後,蘇天釗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蘇涼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父親離席後,周遭的氣氛就瞬間冷了下來。

☆、裴聿,你娶我吧!

“你叫蘇涼是吧?”

倏地,裴母羅頤柳開口了,聲音不輕不重,對她而言卻是異常的刺耳。

“我對你不是很滿意,特別是在泠家訂婚宴上你的舉動更是讓我心裏有疙瘩。但是阿聿要你,我也就會試著去接受你,訂婚以後,你就搬到阿聿那裏去住吧!阿聿的年紀也不小了,我希望在明年就能抱上孫子。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雖然裴母口頭上說的是“希望”,但她卻聽出了命令的語氣。

蘇涼疊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裴母臉上的嫌棄,她不可能看不見,可是,她卻並非像她以為的那樣處處為難她,而是說會試著接受她。

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蘇涼突然對自己的前景一片茫然,她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她到底要怎麽走。

沒多久,蘇天釗回來了,一個鐘頭後,這場以商量訂婚事宜的飯局正式結束。

蘇父正打算帶她離開,一直沒有出聲的裴聿卻在此時走了出去,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制止她的離開。

他的觸碰,讓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兩人的親密,有些不自在地想要甩開他。

然而,他說什麽都不肯放手,擡起頭看向一臉詫異的蘇天釗。

“伯父,讓我來送她回去吧!”

說著,他轉過臉看著面無表情的裴父裴母。

“爸,媽,回去的路上記得小心。”

裴父“恩”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帶著裴母就想要離開。反倒是蘇天釗瞥了一眼蹙著柳眉的蘇涼,沒多說什麽,擡步走了出去。

等到他們離開後,裴聿這才拉著她往停車場走。

蘇涼幾度想要掙開他,卻怎麽都敵不過他的力氣。等到兩人走到停車場後,他才終於松開了她。

她立即轉身想要遠離他,他卻截住了她的去路,堂而皇之地擋在了她的面前。

“為什麽答應訂婚?”

他直截了當地問出了心裏的疑惑。他今晚本來以為她不會出現才對,所以,在她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時,他是驚訝的,無論如何都猜想不到她為什麽會來,甚至是在兩家談及訂婚事宜是不曾反駁一句。

這不像是他所認識的她。

聽見他的話,她慢吞吞地擡起了頭,神色淡漠地瞅著他。

“你昨天對我說的話,我已經仔細想過了。”

正確來說,自從昨天與他見過面後,他的話就一直烙印在她的腦子裏。今天一整天,她都在思索著他的話,還有……她的未來。

不得不說,他所說的,正是她最不想面對卻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或許,我並非忘不了泠於晨,而是我不曾認真努力地去忘記。我生在蘇家,從我出生開始,很多事情就變得身不由己。就算今天不是你,明天也會是別人,既然如此,我為什麽不選擇一個對我好的人?”

他一怔,仔細地回味著她的話,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她的面容淡漠,就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一般。

“裴聿,你娶我吧!”

☆、你是認真的?

他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才沙啞著聲音開口。

“蘇涼,你是認真的?”

“是,”她點了點頭,“我是認真的。”

他眼底閃過一抹黯淡,表面上卻不漏痕跡。

“你是想借我來忘記泠於晨,並非真心想要跟我在一起吧?”

她皺了皺眉,精致的小臉滿布疑惑。

“你昨天不是說幫我忘記他嗎?”

聞言,裴聿是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沒想到昨天那麽無意的一說,這個女人卻記在了心裏。

他瞇了瞇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好!我幫你忘記他!可你也別忘了,這訂婚是真的,不管後來怎樣,你蘇涼就是我裴聿的未婚妻,甚至以後還會是我的老婆!”

她倏然瞪大了,“我沒答應……”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他一把摟進了懷中。

“既然這樣,我們就來吻一個吧!”

這句話普一落下,他就吻上她的唇瓣,給了她一個主動而氣息綿長的吻。

一吻過後,蘇涼氣喘籲籲地偎在他的胸前,面容酡紅。

他滿意地勾起了唇角,領著她找到了自己的車子,然後很安分地將她送回蘇宅。

轉頭想要回去的時候,兜裏的手機卻在此時突然響了。

裴聿掛斷電/話,開車回到了裴宅。

偌大的客廳裏,裴父裴母仍未入睡,依然坐在沙發上,見兒子進門,便讓他坐到一起。

在來的時候,裴聿就猜想到了母親肯定會給他電/話要他回一趟裴家的,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麽快。

裴母羅頤柳坐在裴父裴同勳的身旁,看著兒子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追根究底。

“阿聿,你跟媽說實話,你確定要跟蘇家的大女兒訂婚?若你只是玩玩,明日兒我就去把說好的婚約給取消了,反正現在是口頭說說,還沒有落實。”

羅頤柳篤定他只是如同以往的兒戲,至於裴父,則是不發表任何的意見。

裴聿坐在沙發上,懶懶地翹起了二郎腿。對於母親的質問,他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回答。

“如果我這一次是認真的呢?”

這樣的答案,令羅頤柳極為訝然,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

“你沒騙我?你是認真的?”

他不說話,只是側過臉看著母親。

羅頤柳面容覆雜,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

“你的事我不管了,你以後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不過,你別忘了,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既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就要負責到底。至於以前的事……”

她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因為她知道,那些事,對裴聿而言,是不得觸碰的禁忌。

她撇過臉,望向緘默的裴同勳。

“我累了,我們回房吧!”

裴同勳帶著她起身,在臨上樓時回過頭來瞥了兒子一眼,那一眼裏,有著他們父子皆懂的深意。

☆、忘

與裴家既然說好了婚約,自然也就容不得她繼續逃避。

幾天之後,關於蘇家與裴家的訂婚刊登在各大報紙上,一時之間,為之轟動。

最開心的莫過於蘇天釗了,攀上了那樣的親家,讓他覺得自個兒臉上有光。而簡嘉雖然表面上和平時無異,但那臉上的笑別提有多僵硬了。

最為氣憤的,就是蘇鸞,她甚至直接就跑到了蘇天釗的面前,質問為什麽要把裴聿給她,那語氣就像是將裴聿當成了可以推開推去的物品。

蘇涼雖然是這段婚約的當事人,但她卻是一點應有的感覺都沒有。

她依然每天出入工作室,有時候是在前頭畫廊幫忙招呼客人,有時候則是呆在畫室裏作畫。

其實,別說是蘇涼了,她總覺得,裴聿跟她一樣都是認為這段婚約可有可無。

自從兩家見面談妥訂婚事宜後,她就沒再見過裴聿,若不是各大報紙關於他們兩家訂婚的消息依然如火如荼地報道著,她還真會覺得那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

訂婚宴的時間有些急迫,但是,蘇天釗卻並沒有讓她操勞。

兩個表哥曾經到工作室來找過她,對於她和裴聿訂婚一事,兩人皆是保留意見。因為大家雖然同是這個圈子裏的,彼此間並沒有過多的了解,但他們兩人都不約而同地說,若是裴聿以後欺負她,她大可告訴他們,他們即使傾家蕩產也會給裴聿吃吃教訓。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距離訂婚的時間是越來越近。

然而,裴聿卻依然沒有出現,甚至是連一條短信都沒有。

蘇涼並沒有過多的在乎,依然每天早忙晚歸。

訂婚宴不可忽略,但還有一件事也是不容忽略的。

一期美術展覽選擇在了她的畫廊舉行,為了這次的展覽,她之前還忙活了好一陣子,力求做到最好,畢竟,這是她畫廊開業以來,第一次接那麽大規模的一次畫展。

展覽當天,她天還沒亮就趕往了工作室,與下屬一起做最後的準備。這次的畫展為期三天,最後一天她的工作室還將在另一處大型展廳辦一場慈善拍賣,其中,就有她在愛爾蘭時曾經得過獎的一副畫作。

“忘”。

以前想要她這副畫作的人很多,特別是在她得獎以後,可是當時她說什麽就是不賣,不管別人出多高的價格,她依然沒有改變主意。

這一次,她卻將這副不肯出售的畫擺在了慈善拍賣會上。

對於此事,小玉表示極為不理解,明明是那麽喜歡的畫,甚至別人出再高的價格都不願意出售,卻在這突然的一天,決定無條件販賣,若說是為了提高工作室的知名度,這個犧牲又未免太大了。

但是,只有蘇涼自己知道,這一副她曾經不願意出售的畫,她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出售,跟裴聿有著一定的關系。

☆、男人的新鮮感並不長

畫廊的墻上到處掛滿了畫,由於這是X市比較揚名的畫展,因此來的人頗多。

畫廊的工作人員忙著照顧前來看展的客人,站在一旁仔細地解說著畫作的由來與特點,就連她的助理小玉也參與其中,大家忙得不亦樂乎,卻只有她一個人是閑在一旁的。

蘇涼杵在那,看著人頭湧湧的畫廊,腦子裏卻不自覺地浮現了蘇天釗昨晚跟她說的那一番話。

與裴家的訂婚就在眼前,日期地點都已經做了最後的確定,就等著她和裴聿就位。蘇天釗將這次的訂婚宴當作是頭等大事,事無大小都親力親為,就連她當晚要穿的禮服也在與裴家商議過後從米蘭空運過來。

然而,這一切卻還比不上他昨晚跟她說的那一番話讓她驚詫。

“涼涼,進了裴家以後,雖然你們是訂婚,但爸爸還是建議你快些懷上裴聿的孩子,這樣才能保證你的地位。你要知道,裴聿是裴家的獨子,以後的產業全部都會留給裴聿,你得好好綁住他,知道麽?”

她怎麽都沒想到,父親竟然會對她說出那麽的一些話來。

讓她快些懷上裴聿的孩子?可他明明知道,她與裴聿之間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感情,別說是懷孩子了,就連是爬上他的床,她也是不願的。

“你要知道,男人的新鮮感並不長。裴聿答應婚約,這說明了他對你感興趣,可誰也說不準他對你的興趣到底會有多久。所以涼涼,你聽爸爸的,爸爸絕對不會害你。”

蘇天釗不知道,他的話對她而言,只是覺得可笑至極。或許,他那一句說是說得對,男人的新鮮感並不長,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在媽媽還在時搭上了簡嘉。可是,於裴聿,她是寧願那個男人從來都沒有對她有過所謂的新鮮感。

蘇涼覺得煩躁極了,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虛偽,因此她即便生存在這個圈子裏,卻是一直都無法融入這個圈子。

想得正出神,一道女聲喚回了她飄遠的思緒。

她擡眸望去,一個年紀大概二十六歲左右的年輕女子正站一副畫作前頭東張西望,似是想要找解說員來幫她解說一下面前的畫。可是今天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根本就沒人有空能夠去幫她。

蘇涼蹙了蹙眉,她身為畫廊的老板,有時候下屬沒有空閑,她就必須暫時充當解說員,這樣的事她早就已經習慣了,而關於今天展覽的畫作資料,她都有背下來。

她擡步走向了那名女子,當在幾步之遙的地方才發現,這是一位樣貌絞好的女子,長及腰的直發披散在身後,她的身上穿著一件乳黃色的香奈兒小禮服,看上去應該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然而,她卻似乎沒有尋常千金大小姐的傲氣,反是顯得隨和禮貌。

經過一番交談後,蘇涼不得不為之驚艷:她確實沒有半分的傲氣嬌縱,說話聲音有點小,屬於那種小鳥依人的溫香軟玉,這種年輕女子,恐怕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會被她所吸引。

☆、愛情不都是一場夢嗎?

兩人面前的畫是國外有名的畫家繪作的一副名叫“夢境”的油畫,畫中的是白色的雲層上頭,美麗的少女睡得香甜,她的旁邊少年含情默默地註視著少女,那眼神就仿佛少女就是他的全世界一般。

這一副到來的時候,她並不太喜歡。因為這畫體現的是少年少女間那種懵懂夢幻的愛情,給她的感覺就像是青梅竹馬的愛。

年輕女子似乎很喜歡這一副畫,聽過她的解說後,便笑著說要買下這副畫。

蘇涼讓人去辦理手續,還沒擡步離開,年輕女子就在她身後問了一個問題。

“你不覺得這副畫很美好嗎?”

她頓住了腳步,回頭過對上了她的眼。

“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吧?我倒是覺得這畫太過夢幻了,只適合停留在夢裏。就像是這副畫給我的感覺,只是少女做的一場夢。”

“是嗎?”

年輕女子喃喃自語,望著她的面容上有著說不出的怪異。

“愛情不都是一場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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