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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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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宋君瀾照常躲過巡邏的仆役,來到心愛女人所在的閣樓,利落攀爬到窗邊。

窗內昏暗一片,他有點意外,今日她那麽早就睡了?

但他仍是輕輕推開窗戶,想說看她一眼也好,豈知他整顆心太記掛著她,忽略了房內還有其它人,甫跳進窗,漆黑的寢房瞬間便燈火通明。

這下,他清楚看到了房裏的其它人,有辛蓮恩、向允懷,以及一對看似是夫妻的中年男女……他腦裏很快閃過某種直覺,還未成形,那名年約五十的男人就氣沖沖地朝他沖來,狠狠掐住他脖子,說出令他心魂俱震的話,完全沒有力氣掙脫脖子上的那雙手。

“是你嗎?你就是狐君嗎?都是你這殺千刀的強盜害柚羅被捉走的!”

“大伯,住手!讓我跟他說!”辛蓮恩看宋君瀾深受刺激而沒任何反應,還真怕大伯他老人家把人給掐死。

當脖子上的壓力解除後,宋君瀾才逐漸有了知覺,感覺到冷汗涔涔的落下,讓他渾身發麻,連聲音都帶著微顫。“這是怎麽回事?”

柚羅被捉了,怎麽可能?

辛蓮恩看出他的擔憂,也不忍苛責他,僅是仔細道出事發經過。“今天下午,柚羅和我大伯父、伯母去山上踏青,在回程途中被幾個黑衣人捉了,他們要你明天子時二刻到這地方救她。”她邊說邊攤開歹徒在離去前丟下的字條,上頭的地點是個偏僻的樹林。“我不知道該上哪找你,只好在柚羅房裏等你來了。”說完,她把字條交給他。

宋君瀾接過,頑長挺拔的身軀看似不動,很是冷靜,但仔細一瞧,他拿著字條的手指隱隱顫抖著。

“知道是你哪個仇人幹的嗎?”這時候,向允懷自辛蓮恩後方跨出來問道。

他微瞇起銳眼。怎麽這句話聽來像在暗諷他仇人很多?

“我本來想親自捉你的。”向允懷正色道,他讓這個人從他手中逃走了兩次,真是他人生中的汙點。

“可惜我不是兇手。”宋君瀾知道他意指什麽。

“把真正的殺人犯放在衙門前,還真是一絕。”撇撇嘴,不得不承認狐君的確很有一套。

“你是真心欽佩我嗎?”他冷哼,闐黑的深眸裏有著覆雜的情緒。他以為那男人的兒子會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頂多還有顆厲害的經商頭腦,沒想到他的實力不僅如此。

向允懷看不慣他倨傲的氣焰,還想再回句什麽卻被辛蓮恩一把拉開,“你們倆都別鬥了,現在救柚羅要緊。”

他也想救柚羅?宋君瀾充滿敵意地瞪住他。

看出他在想什麽,向允懷似笑非笑道:“我跟蓮恩訂親了。”

宋君瀾聞百有些訝異,但也很快平覆了心情,現在確實是救柚羅要緊,他不能被其它事幹擾。

他望向在另一端的中年夫婦,知道那定是柚羅的爹娘。

“伯父、伯母,請你們放心,我會救出柚羅的。”他向兩老承諾。

辛母情緒激動,泫然欲泣;辛父則怨恨的瞪著他,毫不領情。

辛蓮恩聽他如此有自信,急忙追問:“你已經知道是誰捉走柚羅了?”

宋君瀾並不知道。最恨他的人是秦慕,但秦慕已經死了,還有誰恨他入骨?

他回想這幾年來他得罪過的人,最後,腦海中浮現出曹縣令的臉。是曹縣令要陷害他背黑鍋的計謀失敗,才會捉柚羅想逼他現身嗎?

他掄緊拳,兩潭黑眸燃著危險的怒火。

“不管是誰帶走她,我都會讓柚羅平平安安的回來。”

***

有什麽比一覺醒來,看到兩張陌生男人的臉孔還可怕的事?

“你們是誰?為什麽要捉我?”辛柚羅頭還昏昏沈沈的,她昏迷前嗅入的迷香似乎沒全退,但她記得自己遭一群黑衣人擄走了,這兩人或許就是主謀。她防備的往後縮,手拿著枕頭當武器。

“我是誰?小美人,你不知道我是誰?”

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聽到這句話樂得很,哈哈笑了起來,可他頭戴著官帽,身穿宮服,是……

辛柚羅陡地想起在她陷入黑暗前所聽到的,他們要狐君來救她,她不由得瞠大雙眸,“難不成你是……曹縣令?!”這不無可能,阿智說曹縣令曾被他們教訓過,因此對狐君懷恨在心。

被說中了,曹縣令的臉倏地猙獰起來。“要怪就要怪宋君瀾,是他自找的,要不是他惹毛本縣令,我也不會捉你。”他派人在辛府外埋伏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她出門,才有機會逮到她。

她厭惡地瞪著他不知檢討的嘴臉,憤憤不平道:“是你自找的才對,你幹了太多人神共憤的勾當,狐君才會懲治你!”

“死丫頭!”曹縣令惱火得想一巴掌揮過去教訓她,但一擡手便見到她白裏透紅的肌膚,他神色倏地一變,改為輕柔的撫摸,嚇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大力拍開他的手。

鄧師爺看得出曹縣令起了色心,急著勸阻,“縣太爺,辛小姐是我們用來牽制狐君的工具,要是太刺激她,讓她咬舌自盡就不好了……”

他是怕死又懦弱沒錯,這幾年來看著曹縣令幹了不少壞事都不敢吭聲,但他就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姑娘家被玷汙,曹縣令曾強擄民女為妾,讓那姑娘在新婚之夜刎頸自殺,當時的慘狀至今仍讓他頭皮發麻啊,況且他自己也有女兒,實在於心不忍。

曹縣令被鄧師爺的一句話給說服了,掃興的哼了聲離去。

鄧師爺松了口氣,慶幸自己暫時保住她,匆匆跟著追出去。

沒一會兒,又有人踏進房,是婢女來送飯菜,可辛柚羅哪敢吃,她只要想到曹縣令那淫穢的眼神就全身發冷。要是飯菜又被放了迷藥怎麽辦?

她只能打起精神苦撐,一定要撐到君瀾來救她……對,她相信他會來救她的,一定會……

***

當宋君瀾單槍匹馬來到字條上指定的地點時,立即感覺到四周有無形的掌風朝他襲來,他利落閃開,一拳劈向後面偷襲的人,再拔起劍想自衛。

“別動!你不怕辛柚羅小命不保嗎?”

他渾身倏地凜住不敢動,唇抿得死緊,暗自細數著從暗處竄出來包圍他的人。

一個、兩個、五個……十個……需要派那麽多人捉他嗎?他心裏諷笑著。

“把劍扔下!”

他想都不想地扔下劍。

“很好,這樣才聽話……快,把他的眼睛縛住!”

宋君瀾不明白他們想幹什麽,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任他們遮住雙眼。

視線一陷入黑暗,他憑著感官本能察覺到一陣拳風,但一想起辛柚羅的安危,他不敢躲,這一下就讓他的肚腹硬生生挨了一記重拳,他不禁疼得彎下腰,抱住腹部。

“多打幾下,讓他沒力氣玩花樣!”

黑暗中有人如此殘酷地說,然後他便遭到一陣拳打腳踢。

可惡……但為了柚羅,他只能咬緊牙,把這份屈辱忍下。

混亂中,不知是誰一個悶棍打到他的頭,他頓時昏厥過去,昏迷中隱約感覺有人縛綁住他的雙手,又拖上了馬車,一路的顛簸讓他極不舒服,整個人半昏半睡。

直到一道冷水兜頭淋下,他才真正清醒過來。

這是哪裏?

宋君瀾側躺在地上,全身都劇烈疼痛著,加上他雙手被縛在身後,根本無法動彈。

此時遮住視線的眼罩已被人取下,他冷眼睇著四周,這似乎是在一個議事的廳堂裏,兩旁有帶刀護衛,正前方有張很高又鋪著紅巾的桌子……

“抓起來!”

他被人粗魯的拖起身,再按下肩膀強迫跪下,終於看見高桌後頭坐了個人。可惡,抓走柚羅的人果真是曹縣令!

宋君瀾再也無法冷靜,憤怒咆哮,“柚羅在哪裏?她是無辜的,你這狗官憑什麽捉她?有種就沖著我來!”

“住口!”有名護衛見他對曹縣令不敬,像想討好縣令般的痛踹起他。

他吃痛著,倨傲不馴的氣勢卻仍在,毫不屈服。

“夠了!”曹縣令出聲喝止,心想要是打死了就不好玩了,他可是要好好享受折磨狐君的樂趣。

“有個叫秦慕的家夥告訴我,你跟辛家酒館的大小姐關系密切,看來是真的,我才剛抓了她,你就自動送上門了。”

宋君瀾瞠大怒眸的想沖過去,卻被護衛按住肩膀動不了,只能威嚇道:“你要我怎樣都可以,就是不準動她!”

曹縣令看他如此在乎辛柚羅,揚起暢快的邪笑,“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誰要你惹毛我的?讓我受到那樣的恥辱,這輩子我都不會饒過你!”

他冷哼,“你壓榨百姓、苛征稅收不說,還強擄民女為妾,害那姑娘不甘受辱刎頸自盡,我不過是替天行道。”

“給我住口!你憑什麽大放厥詞?你從向家的迎親隊伍裏劫走新娘,幹的事不也跟我一樣?”

宋君瀾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面色有一瞬間的蒼白。

“狐君,不,宋君瀾,我等這天等很久了,今晚我要好好審判你的罪行,該怎麽折磨你好呢?”曹縣令像在算計什麽,陰惻惻地笑了。

知道他不可能放過自己,宋君瀾已做好最壞的打算。“放了辛柚羅,我這條命隨便你。”

“為了情人,你當真連命都不要了?”可真癡情啊,愚昧。

“但我要先見她,確保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宋君瀾眼眸銳利如鷹,氣勢萬鈞,曹縣令完全被這股氣焰壓制住,仔細想想他武功高強,若全力抵抗,他們不一定擋得住,因此不得不先答應。他恨恨地想,反正有那女人在,還怕制不了這囂張之徒嗎?

不一會兒,辛柚羅便被兩名護衛攙扶過來,聽到宋君瀾來救她時,她一心期盼想快點見到他,但當她被帶了過來,看到他雙手被縛綁著跪在地上,衣衫還滲著血跡時,她嘗到了淚水的鹹味,寧願他不要來救她……

“君瀾……”

“我很抱歉,是我連累你的。”他內疚地看向她,還仔仔細細地檢視她有沒有受傷。

辛柚羅搖頭。“我不怪你,真的。”要怪就怪這個喪心病狂的曹縣令,竟因為私仇就罔顧王法的捉了她。

“還要眉來眼去多久?”曹縣令倏地出聲,“人你都見了,滿意了吧?”

“現在就放她走。”宋君瀾對上他,字字氣勢凜凜的說。

曹縣令卻放聲大笑。“宋君瀾,你就這麽相信我的話啊?等我審完你,再考慮看看吧。”

宋君瀾氣得咬牙,真想殺了這個卑鄙小人。

他之所以束手就擒,就是怕柚羅會遭到不測,既然這人打一開始就不想放過柚羅,那麽他又何需一忍再忍?何不豁出去背水一戰?

“說!你曾搶奪過我的馬車,帶走車上的珠寶銀兩,你可認罪?”

“縣太爺忘了問了。”他突然謎樣的笑起來。

“什麽?”

“你肚皮上的‘淫賊’兩字是我寫的嗎?”宋君瀾唇角泛著邪惡的笑弧。

“混賬!掌嘴!”曹縣令怒氣沖天,拍桌吼道。

“不!”辛柚羅激動大喊,卻阻止不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宋君瀾被打歪了臉,唇角溢出血絲。

然而就算處於下風,他仍是最剽悍的狐君,很快轉回被打歪的臉,目光狠厲地直射向曹縣令。

被他這麽盯著,曹縣令不自覺有些瑟縮,惱羞成怒的命令,“行刑!將他的手指全一根根砍掉,留下一根能畫押就好!”

辛柚羅嚇壞了,慘白著臉求情哭喊,“不!不要--”

宋君瀾倒是不吭一聲,他趁著方才這短暫片刻養精蓄銳,只要休息夠了,他經過運功就能震斷繩索。不過,如果曹縣令意圖砍他的手那更好,這樣便會先松綁繩子了。

曹縣令見他如此冷靜,又打消了砍他手的念頭,也想到要是在松綁繩子時,被他逃走就糟了,他睇向一旁辛柚羅落淚的美麗容顏,心裏突生邪念。

“停!你們都出去。”

兩排護衛聽令撤出不忘闔上門,獨留鄧師爺以及兩名看守宋君瀾的護衛。

宋君瀾看似冷靜,心裏卻是冷汗直流,曹縣令是想做什麽?

“師爺,你說,要怎麽做才能使一個人痛不欲生?”他冷不防地問起站在一旁的鄧師爺。

看向縣令的眼神,難不成……還對這姑娘不死心?!真是造孽啊!當然,他哪敢說出縣令的心聲,連忙搖頭。“恕屬下不知。”

“不知嗎?”曹縣令冷笑,將癱坐在地上的辛柚羅強拉起來,看著她的目光充滿淫穢,令她打從心匠發顫。

“姑娘,我對你夠好了,幫你將大部分人都遣了出去。”

宋君瀾看出他的目的,臉色倏地一沈,狠狠嚇阻,“不準你碰她一根寒毛!”

曹縣令得意揚笑。“宋君瀾,你就好好看著吧,嘗嘗比死還痛苦的滋味。”說完,他大力將辛柚羅拖往他的桌案。

“不!放開我!”她掙紮著,無奈沒有進食的她力氣不大,一下便被曹縣令抱上桌,欺了上去。

“放開她!你這禽獸!”宋君瀾憤怒的嘶吼,想要往前沖,肩膀卻被人用力按住。可惡!這可恨的繩子,他要快點掙脫。

禽獸!鄧師爺也在心裏大聲辱罵著,但他不敢有作為,縣太爺一捏就能捏死他了,他最好什麽都別做……可是,如果連他都不管的話,他也一樣是禽獸啊!

掙紮著,鄧師爺不知從哪生來的勇氣,豁出去道:“縣太爺,辛小姐跟向家的關系匪淺,這樣不好……”

“她都跟向家退婚了不是嗎?”曹縣令兇狠地瞪著鄧師爺,怪他打擾了他。

鄧師爺鼓起勇氣又道:“可是辛小姐她是無辜的,就放她一馬吧……”

“你這家夥,何時變了性子,竟敢跟我頂嘴?!滾出去!”曹縣令發狠的揮拳揍過去,鄧師爺被打得直往後退,再往後退,結結實實的撞上了宋君瀾。

兩人跌成一團時,宋君瀾手中不知被塞入了什麽,眸光一變。

我只能幫到這裏了。他聽到這位師爺這麽對他說。

瞧護衛靠來了,鄧師爺才慢吞吞站起身,一副害怕的樣子說道:“好、好,我滾。”離去前,他特意看了宋君瀾一眼,希望剛剛那一撞自己能幫得上忙。

在這縣衙裏做事,他老動不動就受到縣太爺打罵,哪天就算送掉命也不意外,所以他習慣帶小刀防身,現在給了這年輕人,不管事情有沒有成,他都最好早早辭官回鄉,免得被清算。

宋君瀾感激的握緊小刀,見護衛想拉他起來,他故意裝痛,他們大概是同情他,沒強押他起來,他趕緊利用背對他們的優勢,俏俏從刀鞘裏抽出小刀割著繩索。

快!快斷啊!他心急得好幾次都刺到自己,但顧不得手疼,更加用力割。

此時的曹縣令只顧著跟美人快活,完全沒去註意堂下的事了。

辛柚羅眼見曹縣令那張臭氣沖天的大嘴就要朝她親來,她心一狠,拔下頭上的玉簪就往他手臂上刺下。

“啊--”

大量的鮮血噴灑而出,哀嚎聲跟著響起。

這畫面太血腥了,辛柚羅一時也怔嚇住。

“血……我流血了……賤女人,我要殺了你!”曹縣令大受打擊,不敢相信自己竟會被個女人刺傷,惱怒的拔起玉簪朝身下的女人刺去。

那染上血的玉簪在上方閃著妖艷的紅光,辛柚羅不想死,高舉著手緊緊握住往下刺的玉簪,不讓它刺入她的心臟。

“去死吧!”曹縣令愛極了她這垂死的掙紮,獰笑著更往下壓。

就在辛柚羅力氣不敵曹縣令,即將被玉簪穿心斃命的千鈞一發之際,宋君瀾終於成功已割開繩於,打倒護衛,縱身飛往堂上,及時扣住了曹縣令的手腕。

然後,一個使力扭住曹縣令的手,在他發出鬼叫聲時,將人打飛到墻邊,再飛撲過去揪起他的領於,發狠痛揍。“你找死,竟敢碰我的女人?!”

辛柚羅怕宋君瀾真會打死人,過了會後抓住他手臂勸道:“好了,我們快走吧。”

他恨恨的放過曹縣令,拉著她要一塊離開這地方。

“別想跑……”曹縣令都被揍成豬頭了,還伸長手想阻止他們逃走。

宋君瀾一個轉身,朝他射出手上的小刀和玉簪,咻咻兩聲,曹縣令兩手的袖子馬上被牢牢釘在墻上,見他想罵什麽,宋君瀾又抄起桌上的小冊子朝他嘴裏塞,然後才拉起辛柚羅逃走。

他們不敢貿然從正門離開,怕門外有官兵駐守,因此穿入另一扇側門,先從窗戶查探外頭無人後,才雙雙爬窗跳出,跑到長廊上。

“君瀾,你的傷還好嗎?”辛柚羅終於能偷閑問他,心臟怦怦跳著,不敢相信他們倆都從剛剛那恐怖的地方脫逃了。

“我沒事,你呢?那混賬還有對你做什麽嗎?”宋君瀾瞇著眼問。

“你都來救我了,我還能有什麽事?”她沒多說被關在房裏時,曾被曹縣令很惡心的摸了臉,怕他會想回頭砍下曹縣令的手。

幸好他也沒再追問,專心尋找著出路,愕然發現這棟宅第很大,富麗堂皇得就像座皇宮,假山流水的造景也美不勝收。

這是曹縣令的私人宅第吧,也不知是挖了多少民脂民膏才蓋成的。

這時候,後方傳來跫音,宋君瀾連忙拉著辛柚羅往右轉,右方有著一排房間,剛好有人從其中一間房踏了出來,和他們對個正著,連在房外看守的護衛們都看到他們了。

“你們是……”

宋君瀾幹脆抱起辛柚羅的縱身飛躍而起,搶去其中一人的劍,單手打倒了幾個人,然後發現這竟是間賬房後,心生了一個主意。

“柚羅,我們順便帶點紀念品回去吧。”

“紀念品?”

她還摸不著頭緒,就被他拉進賬房取定大量銀票,還被他塞得胸口都是鼓鼓的銀票,然後在有人追來前,他們又快速離開賬房再往前逃,來到了馬廄。

“怎麽辦?大門究竟在哪裏?”她苦著臉問。

他沒一絲慌張,一看到被關在柵欄裏的馬匹,靈光一閃,忽然打開柵欄。

看守的小廝正在打瞌睡,聽到聲音才驚醒。“你們是誰?想做什麽?”

宋君瀾一拳打暈他,讓他繼續睡,接著將所有馬匹放出去,然後將辛柚羅抱上其中一匹馬,他則坐在她身後。

“駕!”他拉起韁繩,驅策著馬兒往前跑,瞬間,其它馬兒像受到了刺激,跟著往前奔,護衛們乍見這兵荒馬亂的景象無不傻了眼。

“追、快追!”

“快丟!”他一吩咐,側坐在他前方的辛柚羅立即將衣服內的銀票一路撒下,一張張面額驚人的銀票如雪花般撒得滿地都是,有護衛為了撿銀票忘了追人,還有護衛被橫沖直撞的馬兒撞到,跌得四腳朝天。

曹縣令身上有傷,需要有人攙扶才能走動,當他看到這混亂的景象,可是真氣炸了。“你們在做什麽?!還不快追!”罵完,他一臉困惑道:“怪了,地上的這些銀票是從哪來的……”

“縣太爺,賬房被搶了……”有個人急急忙忙的跑來稟報。

他一聽到,臉色更是鐵青,朝正忙著撿銀票的護衛咆哮,“不準碰我的錢!還不快給我捉人去!”

這時候,宋君瀾終於看到通往外界的圍墻了,他一舉抱起辛柚羅從馬背上躍起來,飛越出圍墻。

“快追!”曹縣令看到他往上飛的身影,吼到喉嚨都快破了。

但絲毫不受影響的兩人,順利離開了曹縣令的宅第,躲入一個暗巷內,貼著墻歇息著。

“你真是太亂來了!”辛柚羅緊張得心臟還在怦怦跳著,差點以為會被捉到。

宋君瀾卻忽然伸手朝她胸口襲來,讓她臉一紅,一度以為他怎麽還有心思想那種事,原來他是要掏出藏在她前襟裏的銀票。

接著,她看到他往前走,將一張銀票塞入一間簡陋又破爛的屋子窗口內,朝她眨眨眼道:“這一帶住的都是貧民,我在替曹縣令做善事。”

她回以微笑,有樣學樣的學著他將銀票送入一戶一戶的貧困人家家裏,心底好滿足。

但,滿足是暫時的,在銀票送完後,他們很快被打回到現實當中。

巷子外不僅有曹縣令的私兵,連官兵都派出來了,可想而知,曹縣令一定會編派些莫須有的罪名捉他們,該怎麽突破重圍呢?

“柚羅,曹縣令要捉的人只有我,我先想辦法送你回家。”宋君瀾正色道。

“不,我刺傷了他,他不會放過我的。我不能連累我的家人,我們一塊逃。”辛柚羅堅持道。

這一刻,情景像是回到了他們被官兵追緝的那段苦日子,那時候她沒有想過要丟下他,現在當然也不會,她意志非常堅定,讓他無法再以保護之名推開她。

“好,我們一塊逃。”看出她的決心,宋君瀾朝她承諾。

只不過,他們能逃去哪?想來想去,他只有去找師父,師父武藝高又有智慧,定能幫他出主意。

宋君瀾這麽想著,可一整夜官兵搜索行動不問斷,還驚擾到不少居民,他無法輕易帶著辛柚羅離開這巷子,只好在這兒稍作休息,明天再打算。

咕嚕咕嚕……她捂住腹部,尷尬的笑了笑。“唉,偷完銀票,我們應該順便到廚房裏偷點吃的……”她不敢說她一整天都沒有進食,真的快餓死了。

宋君瀾一個使力將她擁入懷裏,緊緊的抱著,不讓她看到他自責的表情。

她默默環抱住他厚實的背,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君瀾,沒關系的,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了……”

當曙光升起、雞啼聲響時,休息了一夜的兩人才踏出暗巷,幸運的,附近都沒有追兵在。

“爹,我去小解……”

巷子外,有個孩子從一輛馬車上跳下,跑來一處草叢小解,當他拉好褲子想回馬車時,剛好和宋君瀾和辛柚羅兩人撞個正著。

“小寶?! ”

“宋哥哥、柚羅姊姊!”

三個人歡喜重逢,可惜現在不是寒唁一的時候。

“小寶,抱歉,我跟你柚羅姊姊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小寶機靈道:“哥哥,你們又被官兵追了嗎?我跟我爹在路上看到好多官兵,說要捉一對昨晚闖入縣太爺宅第裏刺殺他的男女。”

他這麽問著,令兩人都嚇了一跳。

但小寶並沒有懷疑他們或追問理由,只是熱情道:“你們想去哪兒?我跟我爹正打算載獵來的山豬到早市賣,不如搭我爹的車一起去吧。”

兩人起先拒絕,怕連累他們父子,可小寶不死心,跑到馬車上跟他爹說了幾句話後,便又興匆匆回來邀請。

“上車吧,我爹說做人要懂得報恩,我姊姊她回家了,我們一家人都很感激你,能做的就只有讓你們搭便車了! ”

盛情難卻下,兩人只好接受他們的好意,被安排坐在山豬後面的一塊簾布後,車上血腥味很重,但恰好能讓人回避遠離,掩藏住他們的縱影。

馬車上,他們吃著小寶遞來的燒餅和水裹腹,還邊吃邊頻頻感動微笑,這共患難的滋味讓他們難忘,也更想好好珍惜彼此。

可惜,平靜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前方路段有大批官兵正在進行盤查,馬車不得不停下。

“這樣下去會連累他們父子的……”宋君瀾蹙眉對著辛柚羅說,然後扳開馬車上的一塊木板,悄悄帶著她跳下馬車,往相反的方向逃走。

不過他們的行跡仍是很快就被發現,官兵們皆拿著畫像對照著,一發現他們便拔腿直追在後頭。

“追!就是那兩個人!”

聽見追兵前來,兩人拚命地跑,怎知前方也有追兵,他們被夾抄在中間,於是宋君瀾只好扣住辛柚羅的腰,朝屋檐上飛去。

“放箭!縣太爺說不投降就格殺勿論!”

咻--宋君瀾雖敏捷的閃過箭,在他懷裏的辛柚羅卻嚇壞了,因為她看到他的發被削去了一把,曹縣令是真的存心想置他們於死地。

空中亂箭飛舞,宋君瀾得往下跳了,辛柚羅死命抱緊他,隨他藏人民宅的暗巷裏,只是還來不及喘口氣,跫音又起,他緊急將她藏在堆滿整面墻的瓦片後,她也知道自己是他的包袱,也配合的躲了起來。

不一會兒,追兵前仆後繼湧來,他赤手空拳地對付還搶了把劍,一個人擊退若幹人。

然而他沒提防到的是,躲在瓦片後的辛柚羅競被官兵逮個正著,“瞧我抓到了一只老鼠!”

“放開我,混賬!”她罵著,不願被當成威脅他的工具。

這突發狀況讓宋君瀾閃神了下,肩頭瞬問被人自背後用力砍傷。

“君瀾!”辛柚羅目睹這一幕痛徹心扉。是她連累他的,她不該說要跟他一塊逃的……

幸好宋君瀾不是省油的燈,立即轉身回擊,但右肩受了傷的他影響到持劍的右臂,一個人要對付那麽多官兵明顯有點吃力。

“君瀾,小心後面!”看到有個人想從後方偷襲他,她焦急喊出聲。

這時候,一個戴著銀色狐貍面具的男人驀地出現,三兩下便替宋君瀾打退偷襲者,令在場的官兵們不禁儍眼。怎麽又冒出一個狐君了?

“曹縣令想捉的人是我才對,你們追錯人了。”男子宣示道,舉起劍又展開攻勢,官兵們不得不應戰,卻打得胡裏胡塗的,摸不著頭緒。

宋君瀾同樣錯愕,但眼下救辛柚羅要緊,他趁著混亂之際擊退挾持她的人,再護著她陸續攻退其它人。

兩個狐君連手起來所向無敵,一下子便將官兵打得落花流水,個個倒地不起。

“快走!”戴著面具的男人大喊,接著迅速往前跑。

宋君瀾也怕再有官兵追上,連忙拉著辛柚羅一塊跑,直到跑了一段長路,確定安全後才停下來歇息。

“向大哥,謝謝你來救我們。”她早認出他的聲音,一停下腳步,馬上感激地道謝。

一聽到對方身分,宋君瀾的表情有瞬間的覆雜,說不出被這人營救的滋味是什麽。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們,幸好還來得及,”向允懷很慶幸的說,

當宋君瀾單槍匹馬去營救辛柚羅時,他也派了他的人跟著,孰料宋君瀾競被打暈搬到馬車上,他的人便一路跟著來到曹縣令的私人宅第,他這才知道擄走辛柚羅的人竟是曹縣令。

但縣令宅第可不是能隨便進去的地方,也有大批護衛駐守,當他還在計劃該如何潛入時,他們兩人卻已逃了出來。為了找他們,他和他的人馬搜尋了一整夜,幸好他們都平安無事,尤其是辛柚羅,她可不能掉一根頭發,要不他的小蓮兒會受不了的。

聽向允懷所言,宋君瀾真想啐句“太晚來了”,但這說詞活似自己很需要被救一樣,最後只得不悅道:“向允懷,誰準你冒充我的?”

他摘下面具,莞爾一笑,“這面具挺有趣的。”

“你打哪弄來的?”宋君瀾一眼便認出那是他的面具,不是坊間仿制的。

“為了救柚羅小姐,我曾到過你的山寨,順手拿了一個回來。”說著,他的微笑更甚。“當時我還以為狐君有多厲害,沒想到連曹縣令那種人也應付不了。”

此話一落,宋君瀾手上的劍倏地對準他的咽喉。“我還是對你這人很不滿。”

“我也很不滿。”向允懷撇撇嘴,直問道:“你說過你搶日向堂的貨物是跟我有仇,到底是什麽仇?”沒弄清楚,他總是如鯁在喉,很不暢快。

“仇可大了。”宋君瀾輕笑,擱下了劍。“不過,我已經決定放下了,也不需要多說。”

“說清楚!”向允懷往前扣住他左肩。

宋君瀾冷睇著他擱來的手,火氣上揚,持劍攻擊他。他往後退了數步,跟著拔起劍展開淩厲的攻勢,兩人眨眼間打了起來,兵刀碰撞聲不斷。

他們在幹麽?打架?有那麽不要命的嗎?

辛柚羅驚瞠圓眸,真不敢相信他們就這麽打了起來,直到她發現宋君瀾右肩不斷冒出鮮血,還滴到地上形成小血窪,才匆匆回過神忙著勸架。

“別打了,拜托你們別打了!”她勸著,但沒人聽進她的話,氣得她只能扯開嗓子大吼,“別打了!你們是親兄弟,不可以自相殘殺!”

震入耳膜的話令兩人迅速收起攻勢,表情不一,宋君瀾沈下臉不吭一聲;向允懷眸裏則閃過錯愕、驚駭、困惑等混亂的情緒。

“親兄弟?柚羅小姐,你怎麽這麽說?”向允懷追問。

辛柚羅也是情急下才脫口而出的,這下也不知該怎麽收拾局面。

看她的樣子不像隨便說說,他臉色陰郁的問起宋君瀾。“這是怎麽回事?”他跟這個男人怎麽可能會是親兄弟?

宋君瀾低低諷笑了起來。如果他那麽想知道,他就如他的願吧。“去問你爹,他還記得一個叫宋玉梅的女人嗎?如果他還記得,自然會回答你。”

“宋玉梅?她是誰?”向允懷簡直愈聽愈胡塗了。

但宋君瀾不願回答更多,揚劍繼續方才的攻擊,兩人打上癮了。

當他肩上的血愈流愈多時,辛柚羅也看得氣急攻心,一陣頭暈目眩。

“拜托,別再打了……”

說著,她眼前一黑,身子突地癱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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