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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回 慕夫人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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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她試探著開口,“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當真不冷。”

某王爺低頭望她,滿臉真摯:“本王冷。”

蘇柒撇撇嘴,剛想說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著實見長,尚未出口便被他一只手按在了寬闊的肩上:“折騰了半宿,你不累麽?睡吧。”

他這一句提點,蘇柒的瞌睡蟲竟立時湧了上來,索性安安靜靜地閉上了眼眸。

半睡半醒間,她依稀聽到他的低語:“小柒,你跟她們不一樣……”

她想問一句有什麽不一樣,無奈周公正向她熱情招手,她便瞬間忘了要問什麽,與周公愉快玩耍去了。

蘇柒一覺醒來,人已在王府雲水閣的床上。

她坐起來揉揉眼睛,見窗外已是午後的光景,心中略有些疑惑:我是如何回來的?

“王妃醒了?”丫鬟石榴端著個食盒從門外進來,將食盒放下便熟絡地幫蘇柒換衣裳,“王妃這一覺好睡,錯過了午膳,咱們王爺便貼心命人送了來,說王妃昨日受了驚嚇又受了涼,喝些安神又暖身的薏米仁雞湯是最好。”

石榴自顧自眉開眼笑絮絮叨叨,蘇柒剛睡醒,聽得有些頭大,忙打斷她問個重要問題:“我昨夜,是如何回來的?”

石榴聽她這麽一問,一張笑臉愈發的燦爛,竟向她投來個嗔怪表情:“王妃明知故問,您在從潭柘寺回來的路上睡著了,被王爺一路抱回來的呀!”

回想昨夜,他家王爺深情款款、溫柔眷眷地一路將王妃抱進來放在床上的樣子,石榴打心眼裏歡喜:之前還擔心他們小兩口置氣吵了架,如今看來……嗯,除了大紅虎頭帽,還得準備一雙虎頭鞋。

經她這麽一提點,蘇柒才憶起來,昨晚被某腹黑王爺以“冷”為借口,不由分說當暖爐抱進了懷裏。更可悲是她這個“暖爐”竟連掙紮都沒掙紮,就十分沒出息地睡了過去。

“咱們王爺對王妃,真是好得沒話說!”石榴替蘇柒捧洗臉水凈了面,“這薏米仁雞湯,我一直用小火爐煨著,且熱呢,王妃嘗嘗?”

蘇柒自覺也餓了,從善如流地在桌前坐下,看著桌上的雞湯覺得有些好笑:

昨夜天鷹盟殺手夜襲潭柘寺之事,雖然鬧得聲勢浩大,但彼時她正與赫連鈺在一片烏雲下談人生談理想,潭柘寺的事實際上自始至終與她沒什麽相幹,說她受了莫大驚嚇,實在是牽強。

至於某王爺說她受了涼……蘇柒低頭輕咬下唇:她明明記得,自己昨夜睡得溫暖無比,暖得連夢裏掉入了護城河,周身縈繞的河水都是溫熱的。

之前當真墜河時,因為太過惶恐焦急,赫連鈺如何救得她都記不太清楚,倒是在昨夜的夢裏重溫了一遍,反而憶起了不少細節。

比如赫連侯爺曾嘴對嘴地渡了她一口氣……蘇柒臉頰驀得發燙:這……算不算是姑娘我的初吻?

只是,她印象中,那日在冰涼的河水裏,赫連鈺的唇也是冷的,且不過一瞬間的事,故而她並沒什麽特別的感觸。

然昨日的夢裏,那唇灼灼滾燙,在她唇上輾轉來回,流連忘返,黏住了似的。

蘇柒憶得整張臉都在發燒:姑娘我,已經思春到這種地步了?

真是令人羞澀……

偏偏一旁的石榴心細如發:“王妃的臉怎麽這樣紅?不會是昨夜受涼起燒了吧?!”

“沒事沒事。”蘇柒大囧,趕緊顧左右而言他,“你們可聽說,昨夜夜襲潭柘寺的殺手,捉到了麽?”

石榴點頭,“聽說是被徐副將帶人連夜截住了。”

“表小姐可救了回來?”

“救回來了,聽說連驚帶嚇,當場就暈了,是被擡著送了回來。”

聽說慕雲歌平安無事,蘇柒倒是送了口氣。慕雲歌雖說與她不睦,但好歹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此番被劫又是替她蘇柒無辜受連累,她心裏頗有些過意不去。

她想了想,將雞湯一飲而盡,起身打算去探望一下慕雲歌。

無奈走至半途,她悲催地發現:偌大個王府,她還真不知道慕雲歌住哪裏!

再想想慕雲歌和慕夫人娘兒倆平日裏對她的態度,想來她去了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相迎……蘇柒十分明智地轉個方向往棲梧院去,打算感謝一下王爺昨夜的“熱情相送”,並托他轉達一番對慕雲歌的慰問之情。

她走到慕雲松的書房,門口的小侍衛對於她來去早已見怪不怪,從不阻攔,今日卻電線桿子似的杵著,表情也不自然:“王……王妃。”

“王爺可在?”

“在……在的。”

蘇柒不以為意,舉步要進去:“我有事找他。”

卻被門口的侍衛好意提點:“王妃此時,最好不要進去。”

“為何?”蘇柒心念意轉,“王爺在見貴客?”

“是……”小侍衛結結巴巴,“呃……不是……”

蘇柒覺得她這樣子著實好笑:“那到底是不是呢?”

小侍衛吞吞吐吐:“是……慕夫人在裏面。”

蘇柒思忖:慕夫人來找慕雲松,自然是說慕雲歌的事。

關於慕雲松對這個仰慕他的表妹,究竟是個什麽態度,蘇柒始終好奇,於是對小侍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自己熟門熟路地摸到書房窗欞下,進行她重要的聽墻角工作。

果然,書房裏傳來慕夫人斷斷續續的抽泣哭聲。

“雲歌自被救回來,連驚帶怕的,一口氣上不來便昏厥過去,直至方才才轉醒過來,卻是癡傻了一般一句話不說,只是默默垂淚。”慕夫人說得淒淒切切,又不忘補上一句,“哦,我倒是問出一句,她說那些賊人不過將她綁走,並未有其他的。”

她百般賣慘,無奈慕雲松並不受她情緒感染,語調冷冷沒有絲毫情緒:“人沒事就好,臥床多休養幾日便是。”

慕雲松的態度,顯然並不讓慕夫人滿意,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爆發出更大的悲愴:“可憐我的歌兒,自幼沒了父親可依仗,體弱多病命途坎坷,如今竟還無辜受累,遭此飛來橫禍!可憐歌兒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此事若傳了出去,日後還讓她如何嫁人呢!!”

她剛放聲哭嚎了兩嗓子,便被慕雲松出言制止:“此事我已下了最高封口令,沒人會說出去。姑母若嫌知道的人少,大可繼續大肆聲張。”

他這麽一說,慕夫人果然立時收聲,卻依舊淒淒切切:“可憐我的歌兒遭此劫難,雖說清白絲毫未損,可她畢竟是個未嫁的閨女,遭了這樣的事,日後誰還願意娶她……”

慕雲松語調愈發冷冷:“姑母究竟想說什麽?”

慕夫人立時順桿兒往上爬:“王爺是自幼看著歌兒長大的,她從小對王爺仰慕牽掛,心心念念的只有王爺一人,想必王爺心裏也是清楚。但我們孤兒寡母,又與她爹家英國公府斷了來往,歌兒名義上是英國公府的嫡出大小姐,北靖王府的表小姐,實際上……”

慕夫人傷感嘆了口氣:“說來說去,是我這個做娘的不爭氣,害得歌兒沒個拿得出手的正經身份,自然不敢覬覦王爺的正妻之位。但歌兒這十幾年,對王爺你的一片心意天地可鑒,連我這個做娘的日日看著,都替她心疼。”

慕夫人頓了頓,斟酌道,“昨日之事說到底,也是歌兒無辜,替那蘇……姑娘遭了一劫。我知道蘇姑娘對王爺有救命之恩,王爺感恩戴德,但歌兒此番因蘇姑娘毀了自家清譽,王爺也應考慮則個。我們歌兒不求位份,但求王爺接納,做個側妃乃至妾室,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說至此,在外面聽墻角的蘇柒終於明白了:敢情慕夫人是趁此機會,替女兒求親來的!

她心中一陣莫名的湧動:說起來,她亦覺得慕夫人所言句句在情在理。慕雲歌本就是慕雲松的表妹,有青梅竹馬的情意在,此番無辜受累,又甘願做小伏低,慕雲松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可是……她雙手不自覺握緊,掌心都沁出汗來。

她想聽慕雲松的答覆,但又覺得,但凡他嘴裏吐出個“好”字,她立馬收拾東西離開王府,絕不回頭!

書房內不過沈默了片刻,蘇柒卻覺挨過了很久很久,終聽那低冷的聲音,吐出兩個字:

“無辜?”

慕雲松冷笑一聲,“姑母若覺得昨日之事,是雲歌無辜受牽連,那我不妨把昨日在現場的發現,跟姑母說個清楚。”

蘇柒聽到“啪嗒”一聲響,似是慕雲松將什麽東西拍在了桌上。

“剪刀?”慕夫人不解,“王爺何意?”

“敢問姑母,可認得這把剪刀?”

慕夫人沈默片刻,語調中有一絲顫抖,“我……並不認得。”

“姑母不認得不要緊,我今晨已派人去打探過,伺候雲歌的丫鬟們,可異口同聲說認得。”

慕夫人愈發局促:“女兒家做針線的剪刀麽,皆是大同小異,模樣都差不多,認不準也是常有的……一把剪刀,與雲歌被劫之事,又有何相幹?”

慕雲松一字一句道:“昨夜,這把剪刀竟出現在蘇柒所住臥房的床上,姑母以為,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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