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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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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二叔,你從來都是最公平公道的,這件事,你……”張秀才伸手去拉張二叔的衣衫,一拉沒拉動,張秀才十分驚訝,轉頭去看見寧榴不知什麽時候,蹲在那地上,拿了一根柴正在那削。

那菜刀很快,寧榴的刀也不慢,那根柴一點點,被削的只有小拇指粗細。

寧榴光削柴也就罷了,邊削,還邊擡頭對張二叔笑。要是這刀子,削在自己後腦上?張秀才頓時感到後脖子涼颼颼的。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脖子。

秀才娘子見自己丈夫沒有下文,伸手要去打他要他說話,誰知張秀才在那戰戰兢兢,秀才娘子皺眉,瞪眼一看,看見寧榴的舉動。

秀才娘子遲疑一下,瞧瞧天色,難不成這寧榴,真的敢動刀子?青天白日的,這殺人可是死罪。秀才娘子額頭上有汗出,對張二叔的聲音也不由放軟一些:“二叔,您瞧,您的主意到底是……”

張二叔見秀才兩口子總算發現寧榴在削柴,發現寧榴的刀說不出的快。張二叔這才咳嗽一聲:“這木已成舟,阿侄,你惱怒也是常見的,不過呢,三姑婆說的好,假子真孫都有,更何況這是給你弟弟續後嗣這麽重大的事?”

“二叔,您要說什麽,盡管說,您是長輩,我們只有聽著的理!”寧榴把那根削的只有小拇指粗細的柴放下,對張二叔笑著說。

這會兒寧榴面上的笑容還是很原來一樣,但張二叔可不敢像原先一樣對他,瞧這削柴的手法,只怕自己要真偏袒了張秀才,寧榴能把自己像削豬肉一樣削掉。

因此張二叔咳嗽一聲:“這什麽更名改姓上族譜的事,我們族譜也好,祠堂也罷,都年久失修了。這一步也就免了。只是寧小哥,哦,阿侄,我和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入贅這邊,拿了這邊的產業,也要去給你大哥磕個頭,叫一聲阿哥,也算了了這件事。”

“二叔,我……”張秀才又要出言打斷,瞧一眼寧榴削的那根柴,張秀才又不敢說話。

秀才娘子盯著那根柴,牙緊緊咬住下唇,恨不得把青娘拉過來,咬幾口她的肉。可這會兒青娘有人護著,秀才娘子也不敢。

“阿侄啊!”張秀才又對寧榴道:“等過了三朝,你和你媳婦,備辦了祭酒,去你爹娘的墳上磕頭行禮,燒過紙錢,以後,你們就是正正經經的一家子了!”

寧榴曉得,張二叔也只能說到這一步,寧榴應了一聲,把菜刀交給青娘,青娘走進廚房把菜刀放好,折出來時寧榴已經在張秀才跟前雙膝跪倒,口稱兄長。

張秀才原本不想受寧榴這一禮,可是若不受的話,當了眾人,沒有推辭的理由,張秀才只得把寧榴扶起來,還了一禮。

“既見過了哥哥,也要見見嫂子!”張二叔一不做二不休,笑著提醒。寧榴走到秀才娘子跟前,一揖到地,口稱嫂子。

秀才娘子滿面不悅地瞧一眼張秀才,虛虛還了一禮。

張二叔見狀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從此以後,就是兄弟了,原先那些話也別說了。”張秀才面上笑的比哭還難看幾分。

秀才娘子恨的牙咬,張二叔又對搬東西的人道:“趕緊的,把這些東西都搬回去,歸置好了。這一家子起了點紛爭,也是常見的事,你們不幫忙勸著些,倒起哄架秧子,幫著搬東西,這要傳出去,還不被人笑話死?”

那幾個搬東西的,聽了張二叔這話呵呵一笑,有個領頭的已經道:“秀才許了我們幾個一吊錢呢,這閑著也是閑著,哥幾個就過來賺點酒錢!”

秀才娘子的臉色更黑幾分,這會兒,錢花了,事沒做成,真是恨死張二叔了。

張二叔又說幾句閑話,那幾個搬東西的把東西往房裏面重新放回去。青娘趕著進屋去歸置,三姑婆見沒有熱鬧可瞧,站起身對寧榴道:“我走了,這以後,遇到事,就叫一聲,大家現在也是一家子了。你放心,我們和別人不一樣,不是只認得錢!”

這話說的就是張秀才兩口子,張秀才兩口子的面色都黑了,三姑婆走了,那些瞧熱鬧的也走了。搬東西的人已經把東西歸置好,走出來瞧著秀才兩口子。

秀才兩口子曉得他們是要錢,想著這一吊錢,只怕還要再買些酒請他們,張秀才就像割了自己的肉一樣的疼,但也要從牙齒縫裏蹦出幾個字:“跟我回鎮上去!”眾人簇擁著張秀才走了,寧榴還送了一送。

回頭寧榴關好院門,見著院子裏一片狼藉,寧榴拿了掃把在掃院子,青娘拿了水桶出來打水,要把櫃子上的灰給擦掉。

兩人在井邊遇到,青娘對寧榴微微一笑:“你以前,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吧?”寧榴怎麽覺得青娘這話中有話?不過寧榴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是沒遇到過,所以……”

所以在遇到親人翻臉時候,才會像被雷劈了一樣,一夜之間,手足親人,會變成這個樣子?不就是點銀子?

寧榴之前從沒想過這樣的事,從來都認為,自己家比別人家和睦多了。寧榴長嘆一聲,把滿滿一桶水提起來,倒在盆裏,接過抹布給青娘搓著抹布:“以後,還不曉得,會不會……”

“消停不消停的,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青娘接過抹布,起身走到屋裏去擦櫃子桌子,將要進屋的時候轉身對寧榴笑一笑:“不過,還是多謝你啊!”

這一抹笑那樣美麗,美的寧榴的心又不自覺地在胸口撞了一下,寧榴剛想說不用這麽客氣,青娘已經走進堂屋裏。

寧榴拿起掃帚繼續掃地,這樣的日子,其實也不錯呢!

這一晚,青娘和寧榴還是同床何衣而眠。寧榴看著青娘的脖頸,雙手放在後腦勺上,過了很久才迷迷糊糊打了個盹。

寧榴在夢中,聽到青娘穿衣衫的聲音,睜開眼瞧瞧,外面的天才蒙蒙亮。寧榴眨一眨眼:“你怎麽起的那麽早?”

“你睡著罷,我到鎮上去,買些豬頭肉回來,再打上一壺酒,疊上些紙錢,你等會兒挑了,我們去墳上去。”青娘說的那樣自然,寧榴不好躺著了。

“說來明兒我也就該去做生意了,不然這家,誰來養活。”青娘噗嗤一聲笑出來:“這話還真是……”

“真是什麽?”寧榴轉身瞧著青娘,青娘的頭微微一搖:“沒什麽!只是我……”青娘又頓住,寧榴想了想開口問青娘:“是不是他,他不大有主意。”

青娘沒想到寧榴會直接提起已逝的丈夫,眼神驚訝,接著青娘才道:“他是小兒子,從小身體又差些,公婆舍不得累著他也是有的。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並沒往心裏去。”雖然知道不該這樣說,但寧榴還是加了這麽一句。青娘淡淡一笑:“我曉得。我先去鎮上了。”

青娘匆匆出門,寧榴看著青娘背影,同床而眠了兩日,可兩人之間,好似還是那樣的陌生。

青娘去了一個來時辰也就轉來,那時寧榴已經把家裏家外都打掃的幹幹凈凈。早飯也做好了,小米粥配了兩樣鹹菜。兩人吃完早飯,青娘收拾好了祭禮,帶了寧榴往墳地上去。

墳地原來在那片樹林的後面,那片樹林,一邊是大路,一邊是墳地。墳地和大路中間,有一條羊腸小道相連,無需從樹林中穿過。

寧榴這才明白那日青娘是怎麽先走的,瞧著樹林,寧榴的神色若有所思。青娘已經道:“你是不是想說,這邊又有樹林,又有泉水,為何村裏的人從不到這裏面乘涼,每年春上要澆水的時候,也從不到這裏來取水?”

寧榴沒說話,青娘帶著寧榴走上小道:“這潭水,也不曉得有多少年了,我們張家祖宗還沒來這的時候,就有這潭水了。原先我聽說,這潭水周圍也沒這麽多樹,賴著這潭水,澆水什麽的也方便,我們張家祖宗,日子也漸漸好過起來。”

“那 後來呢?”寧榴等著青娘往下說,見青娘沈吟,忍不住追問,青娘的眉微微一皺:“後來,也是那麽一百來年了吧,前朝滅了,本朝初定,張家有個人,做了大官, 就修祠堂修族譜。那時偏生出了這麽一樁事,這村上有個姑娘,已經定親,哪曉得竟私奔了。追回來後,原來的婆家也不要了,村裏那個大官覺得這著實沒面子,就 把這姑娘和那個私奔的,一起,沈到了這潭裏面。”

寧榴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兩人已經走過樹林,來到墳地,青娘的聲音還在繼續:“後來就形成了定規,凡是不受族法的,都被沈進去了,直到七十多年前,又有一個人被沈進去,當晚就出了事。”

青娘見寧榴還在等待,對寧榴微微一笑:“此後張家就敗了,到現在,連祠堂族譜都沒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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