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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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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炮聲劈裏啪啦地炸響,眾人嘻嘻哈哈地笑聲已經傳進屋裏,青娘不知怎的感覺有些緊張,手心也出了些汗。

“好了,瞧著時候差不多了”,吳氏兒媳已經拿過一塊紅布給青娘蓋上,笑吟吟地說。青娘站起身,吳氏兒媳伸手扶了她一把,感到青娘手心濕漉漉的,吳氏兒媳不由抿唇笑:“又不是頭一回了,還……”

青娘一直沒說話,低著頭被吳氏兒媳和另一個請來幫忙的人扶出去,外面的笑鬧聲越來越大,青娘低著頭,只能看到自己腳尖和周圍一點點地方。

笑鬧聲越來越大,青娘手心的汗也越來越多,心也跳的越來越快。

當被扶到位置站好時候,青娘能看到寧榴的鞋尖,自從那日在靈棚外見了一面,這還是頭一次和寧榴面對面地站在一起。

而儀式過後,他們就是夫妻了。隔了紅布,青娘看不到寧榴的神情,那日吳氏的話又在耳邊,青娘此刻很想看看寧榴的臉,看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村裏的司儀,向來是張二叔充當的,此刻也不例外,張二叔瞧了瞧外面的天色,高聲叫道:“掌燈!”

幾個調皮孩子已經把準備的蠟燭拿出來,在桌上點了兩對,又有人把門上掛的兩盞燈籠點好。

燈光昏暗,但在農家,這樣的燈光已經算很亮了。張二叔又勒一下腰帶,高聲叫道:“一拜天地!”

寧榴站在那裏,看見青娘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寧榴從沒想過,自己的婚禮會在這樣的地方,這樣亂哄哄地舉行。

可當看到青娘的腳停在那裏,和自己並肩而立的時候,寧榴的心開始漸漸安定,這日子,怎麽樣不是過下去?何必去想別的?

張二叔在那高聲地喊著該怎麽做,寧榴和青娘按了指示拜下去,又站起身。再拜,再起身,最後是夫妻對拜。

這一拜下去,從此,就是夫妻了。這兩個字在寧榴腦中跳出來時,寧榴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念過的一句詩,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這一拜下去,是否就真能從此不疑?

三姑婆已經笑吟吟地道:“好了,好了,禮成,送到洞房吧!”張二叔喊了好一會兒,嗓子也有些幹,倒了杯茶在旁邊站著吃,聽到三姑婆這話,就笑著問:“三姑,怎麽你比他們還著急?”

三姑婆手一拍:“我著急,還不是因為,罷了罷了,今兒是好日子,說那些做什麽。趕緊的。”

張二叔曉得三姑婆說的是張秀才夫婦,張秀才夫婦今兒若真要過來鬧一場,彼此面上都不好看。因此張二叔只笑了笑,眾人已經簇擁著寧榴夫婦進了洞房。

三姑婆拉了張二叔:“你也別哄我了,你曉得的,秀才兩口子今兒沒來,以後,還說不定要出什麽幺蛾子呢?”

張二叔呵呵一笑:“三姑你想的太多了,這會兒親也成了。”往洞房那邊一努嘴:“洞房也入了,事已經板上釘釘了,還能有什麽幺蛾子?我也不瞞三姑你,我是想沾些好處,可我也不是那樣壞的……”

三姑婆啐張二叔一口:“呸,這會兒少在我面前演戲,是,你不是那樣壞的,可也不是什麽好人。不然朱老爺在那深宅大院裏住著,怎麽又曉得青娘美貌,非要納青娘為妾。我可和你說,我不喜歡青娘,是有的,可是人,還是要講些良心。”

張二叔又笑了:“是,是,您老人家最講良心了,可這件事,您啊,還是回去問問您黃家侄兒,就曉得,比起他來,我啊,還算講良心的。”

三姑婆皺眉,張二叔呵呵一笑,背著手出去坐席去了。

三姑婆還在沈吟,寧榴已經從屋裏走出來,瞧見三姑婆就上前行禮:“多謝三姑婆了!”三姑婆擺了擺手:“不用這麽客氣,咱們一個村子裏住著,遠親不如近鄰。”

寧榴應是,又對三姑婆道:“那就請去坐席,還要敬您幾杯!”這個三姑婆喜歡,三姑婆歡歡喜喜地和寧榴一起坐席去了。

外面傳來吆五喝六的劃拳聲,青娘拿過鏡子,打算把面上的妝容卸掉,吳氏兒媳已經笑吟吟地道:“趁這會兒,天才剛黑下來,我們就先走了,不然等會兒路就不好走了。姐姐,我娘讓我告訴你一句話呢,日子,不管怎樣,都要踏踏實實地過。”

青娘嗯了一聲,把吳氏兒媳送到堂屋門口,吳氏兒媳讓青娘先進去,也就和自己丈夫,去尋寧榴說了一聲,各自離開。

吳氏兒子他們一走,漸漸也就有客人告辭,寧榴送了又送,最後走的是三姑婆,寧榴送三姑婆到大門邊,三姑婆對寧榴道:“這成了家,就是大人了,以後,可要好好過日子。”

寧榴應是,瞧著三姑婆離開,這才把大門關上,回身見青娘已經走出來,青娘已把那身大紅喜服換掉,換了一身舊衣衫,在那收拾著桌椅碗筷。

寧榴走過去,拿了個筐子和潲桶,跟在青娘身後,青娘把那些剩的湯水倒進潲桶裏,把碗放進筐裏,兩人收拾起來就快的多了。

收好了碗筷,寧榴拿了抹布,把桌椅都抹了一遍,又把桌椅堆起來,見青娘卷了袖子在那洗碗。

寧榴拿了掃帚把地下掃幹凈了,走過去幫著青娘洗碗。

“你該歇歇的!”青娘把一個碗洗好,放到一邊,輕聲對寧榴說。

“這麽多碗,你要洗到什麽時候?”寧榴拿抹布把青娘洗的碗抹幹凈,放到筲箕上,這些碗筷有些是和鄰居借的,寧榴按了碗底的記號分門別類地放起來,明日好還回去。

“你不覺得委屈嗎?”青娘的聲音又傳來,寧榴想了想就笑了:“什麽委屈?嫂……我並不覺得委屈,況且,我這不是沒有落腳處的人嗎?”

“不像!”青娘只說了這麽兩個字,接著青娘就又笑了:“你識字,人還文文靜靜的,就算是大伯這個秀才,只怕也沒你肚子裏懂的事情多,雖說是做這殺豬的營生,可你瞧著,絕不是從小做這個的。”

“你,一直在瞧著我?”寧榴沒有回答,反問青娘,青娘已經把碗洗完,要把臟水倒掉,寧榴站起身過來幫忙,手碰到了青娘的手,兩人都覺得有些尷尬,接著青娘就笑了:“這村裏的人,大多都是從小就認得的,突然來了一個外人,自然覺得有些稀奇。”

“說到這個,我還想問問你呢,為何三姑婆明明姓黃,這村裏的人卻都叫她三姑婆呢?”寧榴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了另一個話題。

“這 個啊。三姑婆的娘原本嫁在黃家,三十歲那年死了丈夫,過了不到幾個月,就經人說合,嫁到這邊來。三姑婆那時候七八歲吧,就跟了她娘過來張家,等長到十六 歲,她娘就做主,把她嫁給自己的晚兒子,女兒變成了兒媳,眾人也沒有改口,就這樣叫起來。黃家那邊,還留了三姑婆一個哥哥,就是朱老爺家黃管家的爹。”

青娘說完,擡頭見寧榴皺眉,青娘不解:“你怎麽了?”

寧榴收起思緒搖頭:“這樣事,聽的少。”

“原 來是為這個,我就說你原先不是這樣人家出來的。這鄉下地方,為了日子能過下去,還想這些別的做什麽?就拿三姑婆說,要在那讀了書的人眼中,嫁給自己的晚哥 哥,是不成體統的,可是在鄉下人瞧來,這門親事很好,兩邊省了彩禮嫁妝,又是從小相處熟的,彼此知道性情。勝過單獨去說婚事。不說別的,就說你我,所做的 不也……”

青娘順口說出來,擡頭瞧寧榴一眼,面上笑容帶上幾分抱歉:“對不住,都忘了,這是權宜之計。”

權宜之計?寧榴望著青娘,差點脫口說出,這並非權宜之計,可瞧著青娘的笑,寧榴說不出來。因此寧榴只對青娘道:“是啊,不過你以後……”

“別想什麽以後不以後的。你是爺們,今晚你睡床,我睡地下就是!”青娘拿著叉桿,把門上掛著的燈籠取下來,取出裏面的蠟燭吹滅。

寧榴過來接了燈籠:“這個,還是一起睡床吧。”

說完,寧榴的臉就通紅,瞧也不敢瞧青娘一眼:“這,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只是這天氣太冷,睡地下,太冷。”

青娘的眉微微一挑,接著笑了:“我也不怕什麽,你擔心什麽呢?也晚了,只怕三更了,睡吧,明兒一早,還要去見姑姑呢。”

青娘說著話,就走進屋裏,順手把堂屋裏的一對燭吹滅。只剩下洞房窗臺上的一對燭還亮著,寧榴一步步走進屋裏,青娘已經脫掉外面的衣衫,面朝裏躺著,旁邊放了單獨的枕頭被窩,寧榴曉得那是留給自己的。

寧榴也只脫掉外衣,躺進被窩裏,枕套上繡的鴛鴦戲水的鴛鴦,似乎梗了寧榴的脖子一下,寧榴就著那微弱燭光看一眼青娘,青娘仿佛已經睡熟,只能聽到微微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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