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人？”柳素娥怔楞，皺眉道：“看來瑞娥妹妹是在說胡話，我怎麽可能吃人？”

胡氏哭道：“我就怕她別是撞了什麽……”

村裏人都信這些東西，若是胡言亂語，必定會被人認定是撞了什麽臟東西。

柳素娥心中冷冷一笑，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屋內柳瑞娥嚇得躲在被子裏不敢出來，戰戰兢兢的掉眼淚，口內自語道：“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她要吃人，她要吃人……”

誰都怕死，她也不列外。

縱然她知道或許她只是自己嚇死自己罷了，但還是怕的要死。

胡氏無計可施，只能點頭道：“那你進去瞧瞧，好好勸勸她吧，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讓她別這樣作踐自己。”

柳素娥應了聲是，猛然推開門，施施然走了進去。

炕上淩亂放著一炕紅綠棉被，柳瑞娥縮在被子裏，頭都不敢露出來，生怕會被柳素娥弄了去。

柳素娥搖頭冷笑，既然這麽怕死，何必又出來作祟，不好好的過日子。

她坐在炕沿上，微微一笑，輕聲道：“出來吧，你這樣躲著有意思嗎？”

柳瑞娥心中懼怕，掀開被子縮著脖子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訴外人，讓他們來抓你？”

柳素娥淡淡然，一手扯著棉被，淡聲道：“你不是已經告訴你母親了嗎？你母親信嗎？我只知道，她以為你撞上了什麽不該撞上的東西。”言及此處，柳素娥聲音陡然一冷，沈甸甸的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的事情你說出以後會有什麽後果。你母親都覺得你是撞了什麽，外人呢？會不會以為你是瘋了，或者是傻了？瘋子和傻子，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對待你？”

“……要是你瘋了，你覺得他們是會把你關起來？還是直接趕出這個村子？”柳素娥幽然吐出一口氣，淡淡道：“凡事還是要想長遠些的好，若是你從此安安靜靜做人，便也罷了，好日子還是有的。可若是你執迷不悟，那就別怪別人容不得你。”

一席話聽的柳瑞娥汗流浹背，仿佛被水洗過的一般。

柳素娥說的沒錯，她若是說柳素娥不是人是怪物的話，一定不會有人信她。

非但不信，說不定到時候還會覺得她是瘋了……

一個瘋子以後的日子能有多好過？

柳瑞娥緊緊抿唇，捏緊了手指。

柳素娥淡淡道：“想清楚了沒有？杜天大婚的時候，你還要不要去？”

柳瑞娥身形一頓，默而不語。

柳素娥微微一笑，一手玩弄著被角，垂著睫毛道：“這是我最後給你的機會，倘若你不知好歹，非要與我做對，非要不走正路，那就休要怪我不顧姐妹情分。等我出了這個門，我立刻就去找大夫給你瞧病……你別忘了，我現在有銀子，想讓大夫說你是個瘋子，那還不容易？”

柳瑞娥大驚，眼裏閃著懼色。

柳素娥轉首，冷冷道：“讓我走？還是你現在就給我一個答案，你自己看著辦。”

柳瑞娥只覺得頭疼欲裂，柳素娥這一招實在是狠毒。

可是她有鬥不過柳素娥。

想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凡事皆是她不順心，好像老天爺也在幫著柳素娥一般。

這樣一來，她還怎麽鬥？

“……要是我答應了你，從此不再找你的麻煩，要好好過日子，你……你打算給我什麽好處？”柳瑞娥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決定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好好過日子也沒什麽不好的，柳素娥能行，她也一定能行。

走到這一步，她不退也不行了。

柳素娥凝神看著柳瑞娥，嘴角勾了勾：“喲……你倒是不傻，關鍵時刻還知道和我講條件，給自己留條後路……”她目光微微一沈，質問道：“不過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講條件？將條件也是需要資本的，你有什麽資本？”

對待柳瑞娥，柳素娥不打算再心軟下去，越是心軟就越是害她。

柳瑞娥睜大了眼睛看著柳素娥，嘴唇翕合，又是恨又是覺得受了奇恥大辱。

可又能怎麽辦？

柳素娥說的沒錯，她有什麽資格和柳素娥談條件？

現如今她才是被男人拋棄，依附在娘家過日子的那個可憐人罷了。

想明白了自己的地位，她反倒鎮定了幾分，淡淡道：“我是沒資格與你談條件，現在看來，你是非要逼死我了？”

“你死不死那是你的事情，我說過，你要嗎好好做人，從此咱們相安無事，要嗎，我現在出去就告訴別人你瘋了，往後的日子你也別想好好過……”柳素娥態度很堅決，她冷冷道：“和我談條件，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極盡羞辱的言辭，讓柳瑞娥臉色越白。

柳素娥也不與她廢話，只撩著眼皮道：“好好過你就現在跟著我一起出去，和你母親說，你沒事，你要好好過日子。若不然，便是我一人出去……”

柳素娥已經把柳瑞娥逼到了懸崖邊上，讓她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

她指一指門道：“一扇門，兩個選擇，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柳瑞娥咬牙，她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被柳素娥逼到這個份兒上，這一刻她真真體會到了生不如死……

該怎麽選擇，往後的日子她都別想再如意。

柳素娥目光淡淡，口中道：“我喊一二三，你做好選擇吧！”

“一……”

“二……”

“別……你等等……”柳瑞娥爬起了身子，跪與炕上道：“我要是好好過日子，你幫我一把吧。”

“我說過，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可一筆寫不出兩個柳字，好歹不說，我也是你妹妹。”柳瑞娥喘著粗氣，眼中含淚可憐巴巴道：“我今天的處境你也是知道的，我與那吳明澤根本就過不下去，他的為人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柳素娥冷冷道：“他是我什麽人？”

“你別賭氣。”柳瑞娥繼續腆著臉道：“我的孩子沒有了，我怎麽可能和他過下去？”

“……我只求你給我一條活路，往後……往後我去你店裏幫忙，咋樣？”

“別想……”柳素娥一口回絕，直截了當道：“你自己的日子你自己想著過，我分文不會給你，更不會幫你。”

“你……”柳素娥氣的嘴唇發白：“你也太狠了吧？”

“狠？”柳素娥冷笑：“當初我和離後回了娘家，你不也攛掇著讓奶別收留我和翠姑嗎？想我們孤兒寡母的，那時候多艱難，你不也落井下石，綁架了我的翠姑嗎？你幹的那些缺德事情，樁樁件件，你以為我忘了？”

柳瑞娥被堵的說不出一個字來，確實，細細想來，她幹過的缺德事不少。

看著樣子，想讓柳素娥幫她的忙，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柳素娥催促道：“你想好了沒有，我要數三了。”

柳瑞娥略略遲疑，盡管眼裏頭還是不甘心，但還是點頭道：“我跟你出去，但是有個條件你得答應我。”

又是條件……

柳素娥呼了一口氣，不耐煩道：“你說，只要別說蠢話就行。”

“你別勸著我娘和我奶讓我回吳家，我真的……我真的再不想見到吳明澤。”

這一句絕對是柳瑞娥的肺腑之言，有生之年，她都不想再見到吳明澤了。

柳瑞娥抿了抿唇：“罷了，我答應你，我不參與此事。”

“那好，我跟你出去……”這一次柳瑞娥倒是十分幹脆，起身擡手挽了頭發，拾掇了拾掇衣裳，便跟著柳素娥走出了房門，一路去了吳氏的屋裏。

吳氏正等的心焦，見柳瑞娥好好的出來了，心裏別提又多高興了，立刻笑吟吟道：“你可是出來了，真是嚇死娘了。”

又對著柳素娥感激道：“素娥啊，還是你本事大，你看看我，勸了又勸，她就是不肯出來……”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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