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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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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海州在一起,開心嗎?”孔驍堵在門口,防止他跑出去。

“挺,開心的。”付寬拿紙巾擦幹自己的手,用冷水洗過的指頭冰涼。

“我不開心。”孔驍說。

付寬沒說話,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你很得意嘛。”孔驍全然把這個看起來有些諷刺的笑容當成了以勝利者的姿態向他洋洋得意的炫耀和挑釁,一股怒火從胸腔湧起,“我很納悶,他就算看不上我,也不至於找個結巴!你臉上戴的那是助聽器吧,嘖嘖,跟聾啞人有什麽區別,他不會慕殘吧,那找你也就好解釋了。”

付寬一直垂眸看自己的手,聽到最後一句時擡起頭,淡淡道:“助聽器,他買的。”

孔驍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他不差錢,也不在意錢,哪怕是江海州給他買一支筆一個本他也能開心很久,但江海州從未主動給他買過東西,都是自己開口,江海州直接轉賬。自己缺那個轉賬的錢嗎?!

他不過是想要江海州像其他情侶一樣給他一些驚喜一些感動!他居然還安慰自己江海州那人只是想不到這些,現在看來,那人只是大方,對誰都仗義,對誰也都敷衍,根本從來就沒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於他來說和胡樂張啟他們並無不同,甚至還不如!

現在出來一個付寬才讓他明白,真正被江海州喜歡的人受到的是什麽樣的對待,光是聽了剛才張啟說的就已經快要無法忍受,如今再一看這種小人得志的嘴臉,他快嫉妒不甘的瘋魔了!

“我不信州州這麽眼瞎看上你!一定是他鬼迷心竅了!”

“請,你尊重,他的選擇。”付寬語氣平淡,“喜歡,一個人,不要看他,背後、的東西。你覺得,他好,卻沒有,用心待他。”

“我怎麽就沒用心待他?孔驍怒吼:“我他媽都快像狗一樣跪舔他了!你知道個屁!”

付寬臉色冷了下來,“你給他,下藥,是想,拿捏他?”

他語氣突然變的冰冷起來,“這種,下作手段,都使出來,也配,喜歡他?”

孔驍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樣,臉色猝然變得又黑又陰沈,聲音尖銳刻薄起來,“他連這種事都告訴你是什麽意思?我不信他是真的喜歡你!不可能!江海州怎麽會有真正喜歡的人!”

就算有,那個人也不會是你!

他眼睛發紅,被這短短的一句話刺激的神態近乎癲狂。

自己哪點不如他?身高樣貌家世,最主要的,他不會像這個膽小鬼一樣總愛哭鼻子!他打聽了這個付寬,在學校就和一個姓陳的學生糾纏不清,那學生還特別騷,總是胡亂約炮,江海州怎麽會不在意呢!

付寬後退了兩步,嘴角勾起一個明顯的冷笑,“你,有沒有,給父母,下過跪。”

你就是給他跪下,他還不要你,你拋棄了自尊用盡了顏面,他還不要你。驕傲如你,恐怕連父母都沒跪過吧,竟然為了一個喜歡卻求而不得的人卑躬屈膝奴顏媚骨,到頭來換來了什麽呢?什麽都沒有,還不是不如我一句話撒一個嬌!

付寬並不恥利用江海州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他對江海州是很純粹的喜歡,盡管這個人優秀到讓他自豪與有榮焉,但他從沒有任何炫耀顯擺的意思,當那天在健身房從李卓凡口中得知孔驍用這麽下流的手段曾經陷害過江海州,一向膽小怕事的他有一瞬間連殺人的心都有。

江海州那麽美好的一個人,那麽溫暖幹凈,容不得這種垃圾構陷!哪怕未遂也不能原諒!

孔驍目眥盡裂,看向周圍,想拿趁手的東西打付寬,看到洗手池上的啤酒想也沒想的就拿在了手裏。

付寬微揚起下巴,往孔驍的方向走了一步,“砸啊。”

孔驍胸膛不停地起伏著,聞言楞了楞,臉上出現糾結的神色。

“砸啊!”付寬突然提高了音量,又向前走了一步,“這種,膽小鬼,還,喜歡,江海州?”

“滾!”孔驍眼神兇狠的瞪著他,嘴唇哆嗦著,“滾!你個不要臉的婊|子!”你才是膽小鬼,愛哭精!

付寬突然奪過他手裏的啤酒,往洗手池的大理石邊緣狠狠一砸——

“咣當!嘩啦!”

玻璃和酒水四濺。孔驍驚恐的跌倒在地,還以為付寬要打人。

這個人不是膽子很小麽,怎麽……

付寬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下一秒把酒瓶裏殘存的液體猛地揚在了自己頭上!

“你!你瘋了!”孔驍張了張嘴,近乎呆滯的看他,像在看一個怪物。

“還沒,完。”付寬頭發上有啤酒滴落下來,他理都沒理,擡眸笑了一下,猛地擡起右臂作出防衛的姿勢放在臉前面。

孔驍瞳孔忽然放大,心裏出現強烈不妙的預感,然而以他有限的腦子還不能想明白到底會發生什麽,下一刻就張大了嘴巴——

付寬左手握著半個酒瓶,對著自己右臂前方用力劃了下去。

尖銳的綠色玻璃摔在地上,二次撞擊終於讓它支離破碎,“嘩啦啦”的聲音刺痛耳膜,玻璃渣四處飛濺。

付寬彎下腰,捂著自己流血的胳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混合著啤酒滴落下來。

孔驍大腦像被什麽東西轟炸過,頃刻間變得一片空白全然無法思考,他看見江海州突然沖進來,巧合的像事先預算好那樣,還有張啟胡樂孫超等好多人,統統湧在廁所門口!

江海州說了什麽他沒聽清,他只看見江海州把付寬打橫抱起,看向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像東北刮風下雪的冬天,把人渾身都凍成冰了,凍得他五臟六腑都沒了知覺。

完了。他心裏突然就響起這樣的聲音來。

“去醫院。”

江海州聲音不自覺的顫抖,看到付寬胳膊上猩紅的血液蜿蜒流淌的一瞬間呼吸都暫停了,他趕緊把自己的衣服讓張啟扒下來給付寬披上,把身上的棉質襯衫撕碎給付寬的手臂包紮起來。

“沒事兒。”付寬搖頭,對他笑了笑,“你手,在抖哎。”

“我他媽那是嚇得!祖宗,我就不該讓你一個人上廁所。”他發現付寬和孔驍都不見了才後知後覺事情嚴重,大意了,怎麽能讓這倆人獨處呢?孔驍那人脾氣差還任性,欺負付寬太正常了!都怪他沒看好付寬!江海州十分自責,一邊擦著付寬滴落在臉上的水漬,一邊親了親他看起來有些臟兮兮味道又難聞的頭發,“疼不疼?超子送咱倆去醫院,他開車了。”

“小傷,真不用。”付寬說:“就是,留疤,怕你嫌、嫌棄。”

“我嫌個屁!”江海州一瞪眼,抱著他站起來,這才剛看到孔驍似的,“媽的,小小年紀這麽狠毒,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

“州州,是他自己劃的!”孔驍瞪大眼睛,這一幕恩愛的樣子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刺入他的心裏。他表情裏有濃重的委屈和不可置信,“他自己劃的啊!他像個神經病一樣自己把酒瓶子砸碎了往胳膊上劃!你怪我幹嘛啊!”

“你覺得他是白癡?他自己把瓶子砸碎把啤酒往自己腦袋上倒,還劃自己胳膊?”江海州極力壓著火防止自己一怒之下把這小孩打成真正的白癡,“他什麽角度能劃到手肘?就是為了擋著你,你他媽個傻逼要劃他的臉毀他的容!”

某種意義上來看,江海州還真說對了。付寬把頭埋進他胸膛,沖孔驍露出一個示威性的笑容來。不愧是和自己兩情相悅的男人,這麽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真實意圖。只是,在場的人,在囂張跋扈的小少爺和學校裏膽小如鼠的哭包之中,會相信誰的話呢?

你堵我,找人罵我,想要打我,都無所謂。但你覬覦江海州,想通過骯臟手段得到他,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忍受。今天就來個幹脆利落的了解,讓你再也不能對他癡心妄想!

孔驍坐在地上,被眼前一幕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不停搖頭,淚水滾滾而下,帶著哭腔吼道:“州州,我們認識兩年多了,你為什麽要相信一個認識兩個月都不到的人!他有什麽好啊,你昏頭了!”

“是你不正常了。”江海州懶得和他多說話,就要抱付寬去治傷,被付寬制止。

付寬下來,自己按著胳膊,對江海州道:“讓他,說完。”

你還沒真正看清楚孔驍的樣子,一個人只有在極端情緒之下他的偽裝才會破碎,才會露出他真實的皮相,他內心所有能中傷人的不堪的惡毒的念頭才會像被剝了毛皮的野獸一樣展示出醜陋又兇狠的形態,歇斯底裏,無比瘋狂。

就像自己那本來就沒什麽感情的父母,永遠在不停的吵架,不停地推卸責任,推卸對整個家庭,對雙方父母,對自己共同的孩子……都從來沒有盡到的責任。

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永遠存在於自己的童年,面紅耳赤尖酸刻薄的樣子已經紮根在了自己靈魂深處,從小所有人都告訴自己父母是最親的人,可是付寬記事太早了,他記得所有父母對他冷漠的姿態和神情,記得所有對他惜字如金的語言。

付寬想,這種事情他當了無數次的當事人和旁觀者,最有心得體會。

所以,只有到那時候你才會真正看清他,真正的對他失望抵觸厭惡到極致。

江海州看向付寬,眼裏有一剎那微妙的情緒迸出來,又像見了光的影子一樣快到來不及捕捉就被吞噬的幹幹凈凈,他點頭,“聽你的。”

看到這一幕,孔驍心裏像被人拿刀子割一樣難受,他舉起手,一字一頓:“我孔驍對天發誓,要是他媽我動的手,要是我傷的他!我一會兒出門被車撞死!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全——家——死——光!”

“哎呀……”周圍的人一下子議論紛紛起來。

大部分都覺得這小孩兒真歹毒啊,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連爹媽都不放過,也有一部分看孔驍言辭這麽極端,是覺得另有隱情。

付寬突然就用胳膊碰了碰江海州,後者看向他,卻發現付寬並不是在叫他,而是冷著一張小臉皺著眉。

江海州覺得這是孔驍把他給嚇到了,小東西身上都濕了,胳膊還一直往外滲血,肯定特別疼。他難受極了,抱緊付寬,親著他的頭發,“沒事兒,不怕,有我呢。”

“州哥,你看人家付寬還啥也沒說呢,你就怪上了,要不讓付寬說兩句?”胡樂看氣氛僵持,忍不住插嘴,畢竟他今天生日,江海州這個面子還會給他,而且他也不相信十幾歲孩子能下手這麽狠,說不定只是個意外,倆人平時就不對付,沒準是動了兩下手廝打時不留神撞到的呢?

付寬看了胡樂一眼,低下頭說道,“是我,自己弄的。”

“你看他承認了!”孔驍臉上出現如釋重負的表情,“他承認是他自己動的手了,和我沒關系!”

張啟眉毛一皺,快飛到額頭上去,活像吞了一整個檸檬。以前圈子裏沒付寬的時候怎麽沒覺得這個孔驍這麽二逼,這種迫不及待要推卸責任的話誰都能看出來是欲蓋彌彰,甚至有點陰謀得逞的小人之態。也太沈不住氣了,這樣說哪怕真不是自己做的也會多少被扯上懷疑。這孩子是被慣得太好了,遇到點兒事就張牙舞爪子哇亂叫發毒誓,再看付寬,胳膊一直在流血仍然還寬宏大量的留給江海州處理時間。

眾人這麽一對比,都紛紛對付寬看法大有改觀,覺得在大局面前這個小孩兒沈穩淡定,甚至沒哭,成長飛速。

江海州沖門口拿著車鑰匙的孫超說道:“去把這層的服務員都找來。”

他壓根不相信孔驍,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傷的到底是他媽的付寬,江海州心裏疼的不行,但為了服眾,為了讓付寬胳膊不白傷,他必須給大家看個完整版,反正這事兒付寬已經授意,就看孔驍怎麽給自己辯解。

經理以為出了什麽事兒,也跟了過來,八個服務生加經理站成了一排。

“這瓶酒怎麽出現在的衛生間?”江海州現在滿腦子都是付寬胳膊上的傷,根本無心處理這種顯而易見還他媽嘴硬狡辯的破事兒,因此問的問題也挺無理取鬧的,他說完自己也意識到了,瞬間臉色更加陰沈。

經理顯然認識江海州,恭敬說:“我們衛生間都是嚴格把關的,怕客人喝大了撞到什麽東西,因此像酒瓶子這種安全隱患只能是客人不小心遺留在這裏的。”

“有監控沒?”

江海州剛問完,有一個服務員就站了出來,“州哥。”

江海州看了他一眼,這個人他有印象,很會來事兒,以前自己還幫他解決過一次麻煩,應該靠譜,“你說。”

服務員看江海州牽著給自己錢的那個小孩兒,而坐在地上如此狼狽的這個他又不認識,瞬間就有了底氣。

“是這個人從我這拿了一瓶酒,然後進了廁所。”他說著指了指還在地上坐著的孔驍。

那一瞬間,孔驍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冰水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完全定住,他好半晌不可置信的撲騰起來,上去揪著人的衣領尖叫道:“你胡說!你撒謊!不是我拿的!一定是付寬收買你的是不是?”

服務員臉色僵硬,想扒開孔驍死死抓緊的手,一邊費力的繼續說道:“就是你……拿的,咳咳,我記得很……清楚,燙發,紫色領結,咳……沒有錯。”

“胡說八道!你他媽還想不想混了,你這個顛倒黑白的畜生!”

江海州揮手,有人把孔驍拉開。

“孔驍,我對你太失望了,你這幅樣子真的很難看。”

孔驍跌回地上,通紅的眼睛陰毒的看著付寬,後者面色平靜,像個無辜又大度的受害者。只有孔驍心裏清楚,他就是這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自編自導了一場戲把在場所有的傻逼觀眾唬的深信不疑!自己才是最他媽冤枉的那一個!

本以為他只是個白蓮花,誰知道是個人面獸心的黑心蓮綠茶婊!

他喘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停止哽咽,自嘲的哈哈笑了起來。

“我難看!我他媽知道我難看,我給你下跪道歉,我百般遷就你,你說一不二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我他媽怕你不理我,在你面前不敢大聲說話大聲笑不敢罵人打嗝放屁都他媽憋著大氣不敢喘活的連狗都不如!你有什麽啊,要錢沒錢還他媽是個書都不讀的混子,天天打架鬥毆跟一群流氓東拉西扯四處地皮亂竄!你他媽不就仗著有張好臉被我看上了?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麽?!你什麽都不是!將來不是進大牢就是他媽的回村裏種地!”

江海州點了根煙,低頭看著孔驍:“接著說。”

“我孔驍敢作敢當,這事兒說不是我幹的就不是我幹的!你他媽不會想到你捧在手心兒的小孩裏子是黑的吧?早晚有一天你他媽會讓他給玩死!”

江海州沒說話,周圍的人也都大氣不敢喘一下,他們現在才有些後悔起來,八卦的心像被人擰住了。他們寧可看一場打架,也不願意身處這種爭風吃醋掀老底的局面,何況江海州……那不是什麽人都敢踩在頭上這麽罵的,這個孔驍也算值回票價了。

付寬握住了江海州的手。

“嗯?”

“他說的,不是真的。”

江海州笑了,灰藍色的眸子像猝了毒,閃閃發亮,他聲音異常平靜,“他說的沒錯。”

“不是!”付寬眼裏有液體凝聚,“你是,最好的!”

“江、海、州!”付寬一字一頓,“你打架,有分寸,不上學,卻讀了,那麽多書,你以後,會非常優秀,錢,不是問題,你,什麽時候,都不缺,不像別人,靠著爹媽。”

他說的又快又急,差點咬到舌頭,如果江海州掰開他的嘴就會發現,他這段時間為了練習說話,讓自己不結巴,嘴裏兩邊舌根底下全都是血泡。

江海州詫異的看著他,眼裏染了笑意,像是有冰晶融化鍍在寶石上,他說:“對我評價這麽高?”

所有人都安靜的聽著他們兩個說話,江海州剛被人指著鼻子罵完一通一臉的混不在意,反而全部的註意力都放在了付寬身上。

“你是,我的光。”付寬擦去眼角的淚,本來不想哭,不想裝可憐博同情,可是別人說到江的不好,比打他罵他自己都難受,在他看來,誰都比不上江海州,沒人有資格說他一丁點的不好,孔驍是個什麽東西!

“有些人,一輩子都,找不到,自己的光,我,很、很幸運。”

付寬的雙眼異常明亮,他一眨不眨的看著江海州,眼裏是他的倒影,清澈又堅定。付寬心想,我的光,你要一直亮下去,哪怕為了我——一個甘願被你永遠籠罩,永遠追隨你的人。

江海州沈默良久,突然無聲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他的頭,聲音有些幹澀,他說:“乖。”

他把煙頭掐滅,隨手甩進便池,輕咳了一聲,對著孔驍道:“你也瞧見了,有人覺得我好,我不能讓他期望落空。今兒的事就這麽結束吧,這兩年多,就當我江海州遇人不淑,瞎了眼交錯朋友,就當我們從來不認識。”

他看向付寬,眼裏是無盡的溫柔,“我本來想教訓他一頓幫你報仇,但我自作主張,用這兩年多的清零換這個教訓,你看怎麽樣?”

“好。”付寬彎了彎眼睛,“這樣,最好!”

江海州刮了下他的小鼻子,語氣有著連他自己都不能完全剖析的覆雜情感,“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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