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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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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寬的家距離學校不算遠,縣城一共也沒多大,他習慣了走著去學校。他在鎮中心住,而一些鄉下的就不得不住校,有操心的父母也會過來陪讀。

陳秀一就屬於那種家裏過來陪讀的,學校附近的房子有很多會空出來出租給陪讀生。以前付寬放學回家時會刻意繞過陳秀一的家。

很多走讀的瞧不起住校生和住的很近的有可能是陪讀生的人,但陳秀一學習還可以,而且皮囊也不錯。付寬原來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他遇見了江海州。

陳秀一這種低俗的人,被江海州甩出十條街去!

今天江海州估計不會再來接自己了,付寬竟然有點想念那個意外的擁抱。他媽媽不這樣和他親近,對其他人他防備心又重,這種程度的肢體接觸他印象中是沒有的,一點都不難受,還很舒服很溫暖。

他在要出門的時候碰見了陳秀一經常一起走的好哥們兒。

“付寬,你認識江海州啊。”

“啊?”

“那個……陳秀一好歹也和你同學一場,你就饒了他吧。”

付寬沒說話,他沒聽懂,他怎麽就能夠上饒了陳秀一了?

“唉。”那男的也看出他一臉茫然,聲音低了一些,態度恭恭敬敬,甚至帶了隱隱的畏懼,“你接受他的道歉,把這頁翻過去吧,他浪歸浪了點,總歸沒對你造成啥實質傷害不是,現在這樣旁人都知道他被江海州打了,那以後還怎麽混得下去啊。你讓江海州松松口,給陳留點活路。”

“江……很,很厲、害嗎?”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那麽罩著你?”那男人豁然大悟,“你……你是被他強迫的?”

說完竟然目光裏帶上了隱隱的同情。

付寬:“……”他懶得解釋,那人才不會強迫自己呢,付寬拎得清,那人看著笑瞇瞇的,其實心氣高的根本和這些人都不一樣,不屬於這群烏合之眾的範疇,他不需要強迫別人,真那樣做了,反而是他吃虧才是。

不過總算是同學一場,只要陳秀一以後不再招惹自己,他巴不得再也看不到這人呢,離得遠遠的互不相幹才好。

“那我,看看,吧。”

“好好!”那人一塊大石落地,反而勸道:“江海州特別牛逼,能靠上他是你天大的福氣真的,好好把握!”

付寬心想這人的確厲害,昨天只一下就把張牙舞爪的陳秀一放倒了,只是如果人家不願意再聯絡自己,那自己也不敢聯系人家啊,雖然有了聯系方式,也被告知受了欺負隨時給他打電話,但他不敢打過去……

他這樣想著,就出去了,他今天書包裏帶了阿姨做的曲奇餅,很好吃,他最喜歡了,這次他沒舍得吃幾塊,全部給江海州帶來。他不知道怎麽感謝一個人,他的錢江海州也不要,只能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給他。

付寬走出校門口的時候,並沒有遇見那個人,他原地發了會呆,有些失落,還是準備回家了,回去要把曲奇餅制作方法學會,這樣不用麻煩阿姨,他每天都做,帶過來預備著,早晚有一天會遇到那人!

接下來又過了好幾天,還是沒看見這人。付寬每天對著手機上那幾條短信發呆,打了字又刪,把“早安”“我做了曲奇餅你吃嗎”“我的零花錢保護的很好”這些愚蠢的句子都刪了。

那人一定不會看的,說不定還會笑話自己。不,他可能已經……把自己給忘了。

他們本就沒有什麽密切的交集,自己這麽小,在學校上課,他肯定看不上自己吧。

付寬有些自卑,又偷偷生氣,懊惱的想把江海州的聯系方式刪了,要動手的時候又舍不得。

刪了就什麽念想都沒了,他還是很想見到這個人的,留著就有機會,反正日子那麽長呢。

這樣過了半個月,學校裏再也沒人敢找他的麻煩,還有不少搭訕的,問他和江海州什麽關系,旁敲側擊求他幫著聯系江海州,都被他拒絕了。他說自己沒有聯系方式。

絕對不給別人。

這天放學,他一邊往外走,摸了摸書包裏的曲奇餅,明天不做了,連續半個月也沒一個偶遇,自己都吃膩了!撅了撅嘴,這小鎮也沒多大,怎麽就遇不上呢?還是自己活動範圍太小了,就這麽一個破學校,跟牢籠一樣束縛著他們。

“!”

付寬看著電話,屏幕一閃一閃,無聲卻急促,聯系人:江。

他楞了好半天,接起來的時候心臟跳得飛快,江海州給自己打電話了!

“餵……”

“前邊建設路右拐修車廠後邊小胡同,土路的,過來。”

沙啞微喘的聲音言簡意賅的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付寬楞了楞,猛地拔腿往那邊跑。

此時天已經快黑了,路上稀稀拉拉的有很多走得慢的學生回家,他穿過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勉強能看到人們模糊的輪廓,然後他在胡同裏看到了蜷縮在那的江海州。

“你!怎、怎……”

付寬心臟一直狂跳,此時快要驟停一樣咚的一下,頭暈目眩,嗓子眼兒發緊,有些失聲。

“過來扶我起來。”

江海州捂著自己肋骨下面,那裏有黑色的布條緊緊纏繞著,已經被鮮血浸染透了,他臉色有些發白,額頭也有細細的汗珠。

付寬湊過去咬著牙,趕緊把人扶起來,聲音顫抖著,“去……哪?”

江海州沒回答,摸了把他的臉,調侃道:“行啊,不害怕?還以為你會被嚇哭呢。”

付寬沒接茬,眼圈憋紅了。

“我沈嗎?”江海州似乎是怕他害怕,說話的時候盡量語氣放柔,但可能是太疼,聽起來就很虛弱。

“不。”付寬用力幫江海州卸力,又問了一遍:“去哪?”

江海州說:“不去醫院,我找個地方落腳。”

他摸了摸口袋,“嘶”了一聲,“老子找找有沒有身份證,隨便找個地兒先。”

正軌的地方最近嚴打不允許他胡來,不正規的地方一大片,但誰知道是他媽誰捅的刀子,萬一撞槍口或者給手底下那幫蠢貨帶去麻煩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估計了一下自己的傷,應該只是皮外傷,消消毒包一下完事兒了,以前也不是沒受過更嚴重的。

“不用、了。”付寬把人推上車,自己坐在前面和司機報了個地址,“去xx,速度。”

江海州一頓,緩緩呼了一口氣,“你家?”

付寬回頭,“你怎麽、知道?”

“孫超和我說的。”

“哦。”

付寬打了個電話,給家政阿姨讓她不用去了。

江海州半闔著眼,不動聲色的放松下來。

到了付寬家裏,血還在流,但已經好很多了。

付寬翻箱倒櫃的把藥箱拿出來,看江海州熟練的包紮完,又給他倒了杯熱水。

“我還以為你得打120呢。”江海州恢覆了吊兒郎當的笑容,這才有閑心打量一下他們家,“條件不錯,窩在縣城幹嘛?”

“你,疼、疼不?”

付寬蹲在沙發旁邊,瞪著大眼睛看他。他瞳仁黑,比例又大,怎麽看都像戴了美瞳一樣漂亮。偏偏男生女相,很容易能激起人的保護欲或虐/待欲。

“嗤,這話問的,捅你一刀試試?”

付寬從書包裏給他拿出曲奇餅,剛才跑的時候太匆忙,已經有碎渣了,他把最大最完整的拿出來遞給江海州,“你失血,這……甜的,吃、吃了,會好、一點。”

江海州接了過去,他不喜歡甜食,但面對這哈巴狗一樣的小眼神兒還是有些無力,幾口就咬掉嚼幾下咽了下去。

“你家人呢?”

“工、工作。”

江海州點點頭,之後接了兩個電話,說自己受了點傷,有什麽事兒要別人代辦,又強調自己真沒事兒,別聲張,他現在在小不點家裏,然後就掛了。

“我得走了。”他說著就要站起來。

付寬猛地起來扯住江海州的衣袖。

“幹嘛,不讓走?”江海州失笑。

“我不,放心。”

“沒事兒。”江海州說:“小傷。”

“不,不行。”付寬看著他,“好多,血。”

他想起剛見到江海州時他臉色蒼白一頭汗的樣子就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很難受,這種感覺以前從沒體會過,他有些無措,就是不想讓江海州走。

那個虛弱的樣子和一只手就能撂倒一個人的樣子,都是江海州,他摸了摸心口,後知後覺他好像在心疼。“不準,走!”

“呵!”江海州坐回沙發,新鮮啊,膽子沒貓大的小屁孩兒敢命令自己了?

“你膽挺肥啊,就算有個口子辦了你也就分分鐘的事兒,別不拿我當外人。”

“太晚,了。”付寬似乎聽懂了“辦”是什麽意思,但支吾一瞬很快轉移了話題,說,“你去、我,我床上。”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你呢?”江海州瞇眼看他。

“我睡,沙發。”付寬看著江海州的傷,好一會兒才開口,“怎麽弄、弄得,危險。”

要是別人,或者江海州那幫小弟聽見了,肯定直接一巴掌扇過來了,要特麽你丫多管閑事,這是你該問的嗎?還他媽強留自己,難不成還要趁著睡著補一刀?

江海州自然不會認為這小不點有膽子對自己不利,只是他失血過多,有些犯困,一般情況下他就算不罵過去也肯定不搭理了。

看著眼巴巴望過來等自己回答的大眼睛,江海州承認自己是拿這種萌物沒轍。

“樹敵太多,正常。”他漫不經心道。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的道理,江海州隨時能預料到這種情況,只是這次的確是他失誤,那人不知從哪搞來了麻醉針,給他媽動物園動物打那種,不過這一刀不嚴重,似乎就是挑釁,沒碰到內臟,傷口也不深,不然他也不敢托大。

江海州倒下時不忘扒了那人口罩,沒想到這人有備而來,口罩裏還糊了一層黑布,看來是徹底不想他認出來自己是誰。

付寬臉上心疼的表情要藏不住了,突然就抓住了江海州的手,他覺得剛才這人說話那混不吝的樣子特別想讓他抱一下,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做什麽臉色燙的仿佛要爆炸,匆忙放開之後跑去了臥室,“我鋪,被、被子。”

江海州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垂眸片刻,給胡樂打電話過去,“我在小不點家睡了。”

“州哥,他靠譜嗎?”

“嗯。”

“州哥,要不還是回來吧,那小子看起來麻煩。”

“我特麽是在他家睡,又不是睡他。”

“對不起州哥!我不該多話!”

江海州掛了電話,擡眼發現付寬正站在他旁邊,手裏拿著濕毛巾。

“有事兒?”

“擦、擦身體,嗎?”

“嘖。”江海州聽這小崽子說話是相當費勁,他有傷確實不方便洗澡,怎麽是怕自己弄臟床鋪還是想占便宜?

“你給我擦啊?”

江海州體內缺血嗓子有點啞,眉毛一挑帶著點痞氣的動作口吻壓下來,性感的讓人招架不住。

“好,啊。”

江海州瞇起眼,“過來。”

“好。”

付寬走過來,手裏的毛巾被猛地一個大力拽出去扔到一邊,緊接著一個天旋地轉——江海州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付寬直接拎到自己懷裏按住了。

付寬先是一楞,接著怕碰到江海州傷口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他呼吸急促起來,像是什麽東西過敏了一樣,這種姿勢和上次的擁抱不一樣,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你……”江海州擡起他下巴,仔細的端詳他幾秒,白凈的小臉,幹凈的眼神,純的跟他媽蒸餾水一樣。就是一個單純對自己有好感想接近又不知道怎麽釋放善意的雛兒,軟綿綿小小的一團,身上還帶著沐浴露那種淡淡的香氣,這麽摟著還挺舒服。

“啊?”

“黏糊我,是想挨操?”

付寬徒然瞪大了眼睛,咬著唇推了江海州一把,然後直接躲到了對面沙發的後面瞪著眼看他,兩個眼圈瞬間就紅了。

江海州:“……”

他指著臥室:“滾進去睡覺,再廢話一句,直接扒了你把你屁股弄開花。”

江海州看著付寬進了臥室,這才把眉頭緊皺起來,今晚估計會疼的睡不著覺了。

他給凈女神報了平安,然後在沙發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下,瞪著眼睛看天花板。

旁邊有腳步聲傳來,他沒動。

“疼嗎?”

這都嚇不著你,江海州心裏發笑。

“明天不用上學?”

“周、六了。”

“你們這些乖小孩兒不是都怕我們這樣的流氓小混混。”

“你,不一樣,的。”

江海州閉上眼,莫名有些煩躁,“我不是什麽好人,別和我走太近。”

付寬沒接話,趴在另一邊的沙發看他。

那目光太直白,閉眼都無法忽略,又偏偏不帶什麽不好的色彩,江海州一時間拿不準怎麽對他,自己的感覺又很敏銳,他不想被人一直盯著,幹脆睜眼拍了拍自己沙發,“坐過來。”

付寬眨眨眼,一點點挪了過去,“想吃……東,東西嗎?我給、你點。”

“吃不下,惡心。”

“那你,不、不餓嗎?”

“你怎麽才能閉嘴?”江海州難以置信的看他,“就這麽幾天你就不怕我了?”

“我不、不想,你餓……肚子。”付寬有些委屈,“失血……過多,又不、吃東西,這樣,不好的。你、你這麽,大……了,不會、不知道……”

“你在教訓我?”江海州聽著這語無倫次的一長串,眉毛快挑飛了。

“沒。”付寬怯生生的看著他,“怕你、難受。”

“你滾去睡覺我就好受了。”江海州暗道自己怎麽沒發現這小不點嘴巴這麽碎,竟然有膽子和自己蹬鼻子上臉。

“哦。”付寬在確定他是真的不想吃東西後,光速跑回了自己臥室。

江海州:“……”

這孩子看起來像個神經病。

……

江海州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的骨頭都發軟,他伸了個懶腰,不小心抻到傷口疼的直吸氣,呵欠打到一半也收了回去,揉揉眼睛,目光掃過一旁的茶幾,下一瞬忽然頓住。

茶幾上有雞蛋,三明治和小蛋糕,還有一杯熱牛奶正冒著氣。

付寬從廚房探出頭來,正好對上江海州望過來的眼睛,他嘴角咧開一個笑容,“早上好!”

身上還紮著可愛的卡通龍貓圍裙,笑容清爽明亮,彎彎的眼睛水靈靈的,整個人都散發著陽光的味道。讓江海州醒來時那點不舒服奇特的一掃而光。

“洗、洗漱、嗎?”付寬走過來,伸手指了指衛生間,意思自己都已經把東西給他準備好了。

江海州沒說話,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那邊走,付寬伸出手輕輕拽住了江海州的胳膊。

“嗯?”

江海州剛起床,鼻音含混不清,發出來的單音節卻十分性感。

付寬臉一紅,“我,拿、拿到這……”

“不用。”江海州打斷他,“我自己去。”

他血統強悍,恢覆能力也好上幾分,拿開付寬的胳膊,看著小孩兒紅撲撲的臉蛋覺得挺有意思,伸手掐了掐。

“欸?”

付寬眨眨眼,沒躲,濕漉漉的鹿眼看著可憐吧唧的,又讓人忍不住繼續欺負下去,想看到他更多無助絕望的神情。

然而江海州沒再動作,他放開了付寬的臉,一會兒就得走,他要給自己的人打個招呼,說不定找麻煩的人還有什麽後招。而且他一晚上沒回去,江凈還不一定吃沒吃飯,萬一又喝酒了自己還得看著點。

他迅速解決了洗漱和早餐,穿衣服的時候才發現付寬一直看著他。

“怎麽了?”

“要走、了嗎?”

“是啊。”江海州輕笑,“不然打算和我過日子?”

“那我、我以後、還……”付寬立正的姿勢站在那,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能見、見到你,嗎?”

江海州扣了扣耳朵,小東西說話太費勁了,換做別人他早就把人舌頭抻出來親自捋一捋,可小東西不禁嚇,他嘆了口氣,“有事給我打電話,沒事也可以找我聊天,但是我不一定能很快回。”

他不經常用手機上的聊天軟件,他覺得網絡上蠢貨居多,甚少能找到聊到一起去的。

但是如果小東西和他說話,他估計會看一看。

“好!”付寬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像是就在等他這句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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