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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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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妄讓人去查了林深, 但基本沒有查出什麽,只有一點著實讓人瞠目。

林深的交友範圍實在太廣了,廣得讓人咋舌。

他的交友圈子基本集中在三教九流, 從富甲一方的商人到街頭的小販,不一而足,更驚奇的是, 他還與錦端城裏的乞丐有來往。

李枕都震驚:“這未免有點過於不忘本了。”

都知道林深因為大阿家破人亡後, 做了好幾年的乞兒,方才通過攢了點本金開始做貨郎攢錢, 好歹讓自己能保證溫飽後又去上學識字,最後成了現在的主簿。

雖然主簿只是個芝麻大點的小官而已, 但這對於林深來說已經是扭轉命運了, 照例來說, 人都是有自尊的,稍微發達點後, 都羞於提及自己過去並不光彩的歷史, 如果可以, 恨不得把知道自己過去的故人都殺了的也大有人走。

唯獨林深, 還承著當年照顧過他的老乞丐的情,會去窩棚看他們, 去的頻次不高, 三四個月一去,但都會帶點衣物糧食。

李枕感慨:“是個善人。”

岑妄沈默不語。

他並未與林深有過多的接觸,算是個陌生人, 可現在也不敢再跟林深深入接觸了。

因為這些天他聽了太多人對林深的評價, 幾乎沒人對他有任何的壞話, 都說他是個性子隨和的好人, 岑妄很難想象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的人,竟然讓這些不同性子、不同圈子的人都挑不出林深的一點錯處,可想而知,他本人該有多好,這大約也是寧蘿會喜歡他的緣故。

以岑妄的心思,和林深接觸,恐怕是難以扼制與他攀比的心態,可是比得越多,岑妄越怕自己不如林深,而在寧蘿面前更加自卑。

從岑妄深深嘆了氣,把下屬叫進來,仍叫他們繼續查下去。

李枕道:“還要查?這資料上也說了,林深進了軍營後,也和同僚交情甚好,常一起游玩,或許是哪一次學會了騎馬也不一定。”

岑妄道:“會騎馬和懂得怎樣救急是兩回事,那日與我們比試的另外三人也不是騎兵,他們也會騎馬,我並不奇怪,但他們遇到突發情況不會如林深那般自救。”

李枕開玩笑:“或許是學的時候林深比他們學得差,因此多被顛簸過幾次,那些動作習慣也就刻骨銘心了。”

岑妄道:“你還信不信我的直覺了?”

李枕嘆氣:“隨你。”

岑妄把目光移開了。

其實還有一點岑妄並未與李枕說,那便是他一直想不明白前世自己為何會放任葉唐回來欺負寧蘿,而沒有讓他們和離。今生他都可以放寧蘿離開,沒道理上輩子在明知道葉唐有多可惡的情況下,還縱容了這樣的情況發生。

退一萬步講,就算再不希望寧蘿和林深成親,也至少要她和葉唐和離啊。

岑妄沒法解釋這一切,他的夢只停留在他還對寧蘿鋪子徘徊的時候,並沒有夢到下剩的那些事。

可正因為如此,所以才叫岑妄這樣在意,雖則他不能確定這些事和林深有關,或者說,他根本看不出這些和林深有任何的關系。

但是,岑妄的目光在那幾行關於乞丐的文字上停了停。

他再次把下屬叫了進來:“著重查一下這些乞丐。”

但其實乞丐並沒有那麽好查,每個流離失所的人就是斷了根的浮萍,今日在城東乞討,明日就在城西,後日就消失不見了,因為是無關緊要又有些晦氣的人,也沒有人說得上來他們去了哪裏,又是從哪裏來的。

這些在乞丐聚集的窩棚實在太常見了。

因此下屬盡心搜尋,查給岑妄的也只是乞兒人生中的只言片語,沒有上文,更不會有下文,似乎連日來的辛苦都只是幾張廢紙而已。

眨眼間就到了寧蘿與林深大喜的日子,岑妄深深地記得那個日子,因此他特意留在了軍營裏處理公務,哪兒都不想去,就連軍賬都不願踏出一步,就怕聽到有人在和林深祝賀道喜。

到了夜間,下屬端來飯菜,數不清是第幾次催岑妄用晚膳了,他才第一次從案桌上擡起頭來,放下筆,盯著燭火瞧,忽而問道:“什麽時辰了?”

下屬回答:“已是戌時。”

戌時啊。

想必已經是酒闌燈灺,洞房花燭時。

岑妄的心驀然揪疼,他拿手掌在胸口一捂,好像這樣就能安撫住它一樣,可是岑妄知道不能。

下屬見岑妄忽然如此,當他是突然害病,忙要找軍醫,岑妄閉目道:“你下去吧。”

下屬猶豫:“那這晚膳……”

“不吃了。”岑妄道。

下屬掀開簾子退出去後,帳子裏又安靜了下來。

岑妄無力地坐著。

他成過親,知道婚禮是個什麽樣的流程,也知道在那天新婚夫婦會受到怎樣的祝福。那些在他從前覺得不耐煩,充滿功利性的祝賀詞,此時卻成了割他心頭肉的刀。

他比上輩子更明白婚姻是什麽,因此也比上輩子更心頭,只是那淚水卻無論如何都流不出來了,他只是眼眶幹澀地坐著,看著那一跳一跳的燭火,想到了自己婚房中被寧蘿毫不猶豫吹滅的龍鳳喜燭。

其實也是等到了後來寧蘿離開,岑妄有意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新婚夜的龍鳳喜燭是不能吹滅的,最後能燃一整個晚上,如果真的燃了一整個晚上,那就是可以白首的喜兆,反之,就是兇兆。

但寧蘿那晚,為了能安穩入睡,毫不猶豫地吹滅了喜燭。

其實在知道寧蘿並不喜歡他時,這些舉動並不奇怪,可不喜歡的傷害並不只來源於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而是各種細節疊加出來的冷漠與不在意。

就如同你會覺得冬天很冷,可冬天有多冷,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清楚,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說出雪花落入脖頸是怎樣讓人一個哆嗦,河水是怎麽冷到刺骨,人們的手腳是怎麽無論用盡什麽辦法都沒辦法暖起來。只有這些細節才能撐起冬天的寒冷,也只有那些細節才能讓岑妄一遍遍重覆寧蘿的不愛帶來的傷害。

也直到此時,岑妄才知道桑蘿對他造成的最大的傷害不在於她不愛他,而是從沒有愛過他,因此每一次的懷念都伴隨著苦澀與心痛,讓岑妄的心臟翻江倒海的疼痛。

可是如果因為害怕苦澀與心痛就停止懷念,那麽他的記憶裏將會徹底沒有了寧蘿。

這才是對他的最大報覆。

林深因為成親,得了三天的假,但岑妄見到他,其實是在新婚之後的第六天。

不用他多言語,岑妄從他的笑容就可以知道他過得多幸福,岑妄原本只是路過,瞧了眼,就見林深的同僚看到他後立刻用胳膊肘杵了林深一下,等他們齊齊轉頭看到林深後,笑語就淡了,神色變得拘謹嚴肅起來。

或許對於他們來說,岑妄是個還在守孝的鰥夫,既然他還處於悲傷中,那麽在他的面前分享所有的幸福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殘忍,所以要貼心地停下來。

殊不知,這落在岑妄眼裏更加刺眼,他故意走上前問道:“你們剛才在說什麽?有說有笑的,好不熱鬧,怎麽等我到跟前,就都不言語了?”

他故意地揭穿,讓林深他們都有些下不來臺,最後作為話題中心的林深還是出來把責任攬了過去,他道:“拙荊的酒樓剛開張,承蒙幾位兄臺不嫌棄去吃過幾次,都與我稱讚拙荊的手藝好,我與他們說,拙荊只是掌櫃,並不下廚,但酒樓裏的菜色口味都是拙荊決定把控,因此這個稱讚拙荊倒也擔得起了。”

岑妄要守孝,自然沒有人會不長眼色跑來和他說錦端又開了家酒樓,又因為寧蘿要成親,他獨自苦悶許久,也沒去關註過寧蘿,因此竟然不知道寧蘿開了家酒樓。

岑妄面無表情:“叫什麽名字?若果真好吃,倒也可以叫桌席面去王府,這些日子,母親總嚷嚷著沒什麽好吃的,王府裏廚娘的手藝她都吃膩了。”

林深便報了名字,又笑道:“世子爺去了,報我的名字,叫拙荊給你打折。”

岑妄很想說他缺這銀子嗎?但很快又忍了下去。

他確實不缺銀子,可是林深更不缺的是寧蘿的愛,這樣一比較,似乎還是岑妄更可憐些。

岑妄轉身就走了。

他沒有去,倒是讓李枕去了,但銀子是他給的,給完了酒菜錢後,又多給了李枕一筆封口費,李枕接過時還覺得莫名其妙,但等他去了趟回來後倒是嚇得魂都出來了。

李枕誇張地和岑妄道:“我看到櫃臺前那個身影總覺得在哪兒見過,於是走近了細細一看,這不是桑蘿嗎?嚇得我差點腿一軟就跪在了那裏,還以為桑蘿還魂了。”

岑妄瞪他一眼:“怎麽說話的?”

李枕道:“我倒要問問你,你怎麽說話的,這樣的事竟然都不與我支一聲,我看你也知道人根本沒有死,你這還有意義嗎?”

他指的當然是岑妄為寧蘿披麻戴孝的事。

岑妄悶聲道:“怎麽有意義?我是真的沒有娘子了。”

李枕心道,你可不只是沒有娘子,你娘子還跟別的男人成了親,小日子過得挺甜蜜的。

這樣一想,李枕覺得岑妄更慘了,娘子在那洞房花燭,鴛鴦帳中度春/宵時,而他寒衾孤枕,冷衣粗食,好不可憐。

於是李枕看著岑妄的目光不自覺地充滿了同情,岑妄受不了他這目光了,問他:“酒樓裏一切還好?”

李枕聽出他話語裏的關系,語氣就更加同情了:“一切都很好,看得出桑蘿對酒樓很上心,裝潢得很好,菜色也很精致,雖然開張沒多久,但食客很多,也沒見著有誰鬧事,畢竟還有林深在那,對不對?”

他言下之意是想說有林深這個夫君在,實在輪不到岑妄去關心桑蘿,但看岑妄的神色便知道他是完全未理會到這層意思,

岑妄只是松了口氣,點點頭:“那很好。”

李枕不自覺潑他冷水:“看得出來,桑蘿與林深感情深厚,她一點也不嫌棄林深的過往,剩下的飯菜她都沒有當泔水賣掉,而是都救濟給了窩棚裏的乞丐,她從前有這樣待過你嗎?”

沒有。

甚至於,那時岑妄還當寧蘿是個沒有心的人。

只可惜,在這些日子自虐地回憶中,岑妄已經麻木,李枕的這些言語傷不了他幾分,所以他只是冷冷地看著李枕道:“現在她叫寧蘿,和桑家已經沒了關系,別叫錯了。”

李枕瞧著他,只覺他已經病入膏肓,徹底沒了救。

但寧蘿這酒樓並沒有開得很安穩。

大約是半個月後,酒樓裏負責給窩棚送飯食的夥計一去不覆返,連人帶家夥都沒有回來。

那時已經很遲了,寧蘿收了店後又等了他一個時辰也沒把他等回來,直覺是出了事,她先叫其他夥計又沿路去尋了一遍,也沒見著身影,問起幾個乞丐,都說是早就回去了,這時候還沒到酒樓是不應該的。

寧蘿又趕緊去他家裏問,家裏人都說沒回去,寧蘿意識到大事不好了,因此趕緊去報官,只是衙門裏已經沒了人,自然沒有人應答。

寧蘿看著兩扇緊閉的高門,知道失蹤這樣的事,拖得越久越不妙,於是她和幾個夥計滿城尋了起來。

寧蘿的想法很簡單,夥計是為她幹活時不見了的,她作為雇主,於情於理都不該放下夥計不管,因此她願意通宵去尋那夥計。

但事情就是湊巧,寧蘿與喚月打著燈籠沿街尋著的時候,正碰上了從軍營裏回來的岑妄。

岑妄是許久沒有見到寧蘿的,因此認出她時倒是楞了會兒,下意識就去端詳她的神色與裝扮,想看她過得好不好,直等寧蘿走到跟前,他才反應過來出了事,因此趕緊回神,下了馬,小跑到寧蘿面前。

寧蘿尋人尋得焦急萬分,猛一看有人過來還被嚇了一跳,喚月更是拼命攔到了寧蘿面前,等兩人看清了是岑妄時,寧蘿方才松了口氣。

岑妄問她:“已經快到子時了,你如何還在外面?林深呢?再往前頭走幾裏地都可以出城了,這兒地偏,你們兩人深夜來此,也不怕出事?”

寧蘿道:“我店裏有個夥計找不見了,恐他出事,便讓合店的人都出來找。”

於是便把丟夥計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岑妄,寧蘿想得簡單,什麽事都沒有人命重要,岑妄熟悉錦端,而且又有下屬,如果他願意幫忙尋人的話,自然可以事半功倍,若不願意,說來也沒什麽損失,因此寧蘿才這樣不假思索地道來。

但誰知岑妄聽了卻皺眉思索,道:“是去了窩棚之後就沒再回來了?你能保證他確實是失蹤了,而不是跑到哪兒去玩樂了嗎?”

喚月以為岑妄在質疑寧蘿的話,道:“不相信就算。”

岑妄忙道:“不是我不肯相信,只是此事或許有些貓膩,為了穩妥起見,我以為還是要問清楚為好。”

“貓膩。什麽貓膩?”寧蘿也疑惑,但事態緊急,容不得她多想,便道,“我很確定,這夥計做事勤勉,為人老實,不是那種游手好閑的人,絕不會活都沒幹完就沒了人影。何況他每回去窩棚,都是要拉獨輪車去,小車上今日放了三個木桶,都很笨重,不是可以帶著走遠的,就算他中途要棄車,那車應當很紮眼才對,可是我們在城裏尋了一圈都沒有瞧見。”

岑妄道:“有這樣笨重的獨輪車在,還要人消失,恐怕只能在城外了。”

他沒有把話說得很清楚,但寧蘿聽懂了,她神色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道:“或許往好處想,他只是被綁架了呢?”

“在城裏綁架一個人難度有多高?能做酒樓夥計的,想來家境平凡,好端端的,綁匪又為何要冒如此風險綁架一個無法為他帶來利益的小夥計?”

岑妄的問話讓寧蘿一時失語,岑妄見她黯然的神色,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話說得過於直白了,沒考慮過寧蘿的神色,因此他道:“是我把情況想得太糟糕了也為未可知,你先與喚月家去歇著,我出城找一找,興許就找到了,人也好端端的。”

寧蘿搖搖頭道:“我什麽事沒有經歷過,哪裏就這麽脆弱了?人是因我丟的,無論是死是活,我作為掌櫃的,都有責任替他的家人找到他,所以讓我與你一同去吧。”

岑妄瞧著寧蘿堅定的神色,沒有辦法把拒絕的話說出口,於是他道:“上馬吧。”

寧蘿是學過一點騎術的,雖然那次結果並不好,但也不影響她上下馬,何況還有岑妄替她牽住韁繩,安撫住馬兒。

只是等岑妄也坐了上來,寧蘿才察覺出些不妥來。

兩人在馬上靠得實在是太近了,雖然她也知道馬背上位置有限,兩人都並非故意如此,可是當她被納入了岑妄的懷裏,看著岑妄兩條有力的胳膊從她腰側伸到前頭扯住韁繩的姿勢時,寧蘿還是有些不自在。

岑妄還在和喚月交待:“馬上位置不夠,勞你跟在馬旁走會,前頭有晚間巡邏的將士,我得把你交到他們手裏,由他們送你回去,才是穩妥的。”

喚月倒不擔心自己,只擔心寧蘿:“世子爺,你可別欺負她。”

岑妄無奈道:“我哪敢欺負她。”又道,“你回去後,不要同林深說什麽。”

喚月立刻瞪大了眼:“我瘋了與他說你?阿姐與姐夫還要不要過日子了?”

理確實是這個理,但入了耳,岑妄總覺得刺得慌,於是便不吭聲了,一扯韁繩驅馬向前,喚月忙跟上。

等把喚月交到巡邏的將士手裏,岑妄方才一扯韁繩,往軍營疾馳而去,但岑妄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打算只叫自己的心腹。

岑妄吩咐的時候,寧蘿就在旁邊,她很敏銳地聽一個將士說了句:“那些乞丐真的有問題?”

這話讓寧蘿的心都沈了下去,她不願相信地看向岑妄,岑妄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先找吧。”

於是都四散分開來找,獨寧蘿有些邁不開腿,她道:“剛才那將士什麽意思?若乞丐有問題,那與我害了夥計有什麽區別?”

岑妄安慰她:“人還沒找到,興許未出事呢?何況這與你有什麽相幹,你又非先知,哪裏能預見這些乞丐有貓膩,不然依著你的性子,你還會讓他去送飯食嗎?你只是心善而已。”

寧蘿沒吭聲,只是咬著下唇。她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也不妨礙她難受。

岑妄很想抱抱她,安慰一下寧蘿,可是他也知道他做什麽在寧蘿眼裏都是越界,譬如方才在馬上,那樣的境地,寧蘿仍舊想盡了辦法挺直了脊背想離他遠些。

其實這個舉動是沒有意義的,寧蘿也清楚,可她偏偏就是要這樣做,這叫岑妄很傷心,可是傷心多了的好處是,當傷心成了習慣就慢慢地不會爬臉了,於是他當沒有察覺似的,什麽話都不說。

寧蘿是個堅韌的姑娘,她自己會想明白的,他要做的只是陪著她而已。

果然,一小會兒功夫後,寧蘿就振作了起來,道:“先找人吧,但是那窩棚理的乞丐有什麽問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岑妄沈默了一下,道:“還沒有結論,方才也與你說了,只是些貓膩罷了,等日後事情都查清楚了,我再告訴你吧。”

他也不願意瞞著寧蘿,可是這中間還夾了個林深就讓整件事覆雜了起來,因為寧蘿對他的印象實在太差了,在拿不出確鑿的證據前,他做什麽都只會讓寧蘿覺得在栽贓汙蔑。

因此,還不能說。

他們這一行人在城外找了差不多兩個時辰,終於在天快要破曉時,那個夥計被找到了。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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