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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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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和規定。”監考老師沒有繼續縱容她,果斷抽走卡片。

後桌女孩似乎有些驚魂未定,目光呆滯地盯著潘妍的椅子背。

潘妍被她盯得脊背發寒,轉回身收拾文具,準備離場。她將貼在桌角的考號揭下來收好,這是她多年的習慣。

這時她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慘叫——“我的考號還沒有塗!”後桌女孩帶著哭腔說道



兩位監考老師已經收卷結束,正站在講臺上清點份數,她們也聽到了這句話。

後桌女孩似乎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她癱倒在座位上,哀哀地看著監考老師,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

卷發老師看著她,堅定地搖了搖頭,抱著答題卡卷袋走出考場。

後桌女生伏在桌面上,小聲抽泣,考場裏的氣氛十分壓抑,大家默默魚貫而出。直至走出考試大樓,潘妍仍覺得可以聽到那女孩的哭泣聲。

待到下午申論考試開始時,潘妍不出意外地看到身後是一張空桌子,直至考試結束,那個女孩也沒有出現。

消失不見的不止她一人。事實上,潘妍所在的考場,在上午就有兩個人沒來參加考試,下午又有三人棄考。

坊間有傳聞:像公務員考試、研究生考試這種非強制性的考試,成功報名後大概有十分之一的人不會去考場,另有十分之一的人沒有進行充分的準備,也就是傳說中的裸考。所以,只要態度端正,認真對待這場考試,就算贏在了起跑線上。

潘妍不知道是否有人統計過這方面數據,也不想去了解棄考百分比的精確性,她只想痛痛快快地釋放自己。

這三個月來她晨披魚腹、夜載繁星,硬生生熬瘦了八斤,成功恢覆到五年前的體重。

“多吃一點,看看你,眼睛都凹陷下去了,本來眼窩就比較深,現在看起來像是十年都沒睡覺一樣。”

姚斯芙一邊嘮叨一邊給潘妍夾菜,老母親一般,滿臉抑制不住的心疼。

一旁的淩汀也不落下風,潘妍的盤子裏很快堆起小山。

“你不說我都沒有意識到,最近一個月,我每天只睡五個多小時,還好考試的戰線沒有拉得很長,不然我沒準得飛升。”

“胡說什麽呢,別詛咒自己。”姚斯芙笑道:“而且說到戰線,你別以為這就算結束了。還有面試呢,休息幾天之後,別忘了看面試的歷年題目。”

姚斯芙這一席話將潘妍打回人間。筆試結束後,她一直處在松弛飄忽的修仙狀態中。她微弱地提出異議:“現在談這個是不是有點為時尚早,我能不能進面試還不一定呢。”

“你不是發揮得挺好嗎?我覺得你有蠻大機會進面,未雨綢繆有什麽不好?”姚斯芙真誠地問道。

“我覺得妍妍的表達能力挺好,應該不用太緊張。”淩汀一直致力於投餵潘妍的事業中,難得擡頭說句話。

“日常談吐和考場答題是兩回事,妍妍不怯場是她的優勢。但總要清楚考題類型,熟悉出題套路,答題才能言之有物。所以要時刻關註社會熱點,多說多練。”

“有道理,我在入職面試的時候,也被奇葩的人際關系題目摧殘過。”淩汀似乎回憶起了什麽不幸福的往事,面露菜色,

她一把抓住潘妍的手:“妍妍,你得多加練習才行。”

“啊,放手,我的筷子上還紮著一個肉丸子呢,都快掉下來了。”

潘妍費了好大勁,才從淩汀手中掙脫出來,她有些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姐姐給了你們倆信心,能不能分我一星半點?和我報考同一崗位的小夥伴們還有九十位呢,別忽略他們行不行。”

“反正考試結束了,你閑著也是閑著。你家鐘啟行人又在外地,沒時間和你聊風花雪月的事,你就紆尊關心一下國計民生嘛。”

“阿芙,多謝你提醒我,我從考場出來之後還沒有聯系過他呢,直接就被你們擄來吃飯。”潘妍一邊說一邊從包裏翻找手機。

“哎呀,沒電了。”她不死心地再次按下開關,漆黑的屏幕上映出她的臉。

“要不然你用我的電話打給他吧。”姚斯芙在一旁提供幫助。

“算了,他這時候應該正忙著,我晚上回家再給他打吧。說起來我們這一個月幾乎都沒說過幾次話,這放在三個月之前我簡直無法想象。”

潘妍話音剛落,淩汀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是小松。都說了我倆會來陪你,難道她還不放心嗎?”淩汀無奈地接通電話:“餵,你還在蘇州出差嗎,我們三個正在吃飯,妍妍考得不錯。”

“混蛋!氣死我了!”

林如松的一聲大喊從電話中傳來,嚇得桌上三人均放下手裏的筷子。

淩汀皺著眉,舉著電話向門外走去,“你又抽什麽風?”

“小松不說話的時候多好一個萌妹子,怎麽一開口就這麽暴躁?像個小鞭炮似的一點就著。小汀子真是有佛祖割肉飼鷹的風範。”潘妍由衷敬佩道。

“是啊,犧牲她一個,造福我們倆。我決定把雞腿留給她。”姚斯芙同樣心有戚戚焉:“也不知小松遇到了什麽事,她雖然脾氣急,但是不會無緣無故亂發火。”

潘妍和姚斯芙一邊猜測林如松發飆的原因,一邊等淩汀歸來,直到留給她的雞腿變冷,她都沒有出現。

“怎麽辦,我去找找她吧。”潘妍開始擔心起來。

“我和你一起去。”

潘妍和姚斯芙剛剛站起身,就見淩汀面色不愉地回到座位上。

潘妍小心問道:“小松沒事吧,你們怎麽談了這麽久?”

“沒什麽,她和陌生人發生了小沖突,吵架吵輸了,我勸了好半天才把她這股火壓下來。”

淩汀落座後連喝三大杯水,潘妍不斷為她續杯。

“給你留的雞腿都涼了,我去叫服務員給你加熱一下。”姚斯芙向遠處的服務臺招手。

“不吃了,咱們都累了一天,現在各回各家,好好休息。阿芙,咱們先把妍妍送回去。”

淩汀似乎被林如松折磨得十分疲憊,催著應聲而來的服務員結了賬,風似的拉著二人走出餐館。

回到家中,潘妍只覺得到處都充溢著美好。頭頂燈光依舊昏黃,平日裏她嫌棄得要命,此刻卻覺得那光暈既溫馨又暧昧。她抓起充電器一邊充電一邊強行開機,來自鐘啟行的兩個未接來電閃著紅光映入眼簾。

她抑制不住嘴角上揚,迅速回撥過去。幾秒之後,鐘啟行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響起。

“親愛的,怎麽關機了?今天一切還順利吧。”

“還好吧,題目都做完了,考成什麽樣我也不知道。電話在考試時就沒電了,吃晚飯的時候才發現。”

潘妍躺在床上,舒展四肢,不自覺地撒起嬌來:“你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如果太忙,我就請個假過去看你。”

“親愛的,別這麽不切實際了。你匆忙過來,耗時費錢不說,主要是我這邊抽不出時間陪你觀光。你在旅店窩上幾天我會替你不值,讓你一個人出去逛,我又擔心你的方向感。乖乖在家準備面試不好嗎?你現在就開始準備,一旦進入面試,就會比別人多出一個月的覆習時間,到時候會很有優勢的。”

鐘啟行堅定平靜地否決了她的提議,長篇大論洋洋灑灑地扔過來,讓潘妍不得不用流川楓那句經典臺詞打斷他。

“啊呀,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是喋喋不休的?阿芙是女版唐僧,你就是男版的,一嘮叨起來就沒完沒了。她是因為職業需要,落下了後遺癥。你呢?什麽時候也考了個教師資格證嗎?你們是一個緊箍咒培訓班裏出來的病友吧!”

鐘啟行的笑聲地從聽筒中傳來:“你還指責我?聽聽你的血淚控訴,一點也不比我簡練啊。”

潘妍一下子洩了氣:“我就是想你了。”

話一開口,她便覺得眼眶一熱。

電話兩邊同時安靜下來,過了許久,鐘啟行低聲說道:“我也想你,只是條件不允許,再忍耐兩個月好不好,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說對不對。”

“我知道。”潘妍強忍著惆悵:“你照顧好自己,我這邊你放心,雖然筆試成績短時間內出不來,但是我也不會放松練習。我不想你失望,等你十一月回來,我們去見你爸媽。”

“你有這種鬥志我就放心了。”鐘啟行笑道:“也別對自己太苛刻,畢竟前一陣子你的壓力太大,這幾天好好放松一下。養精蓄銳再上征程,我等你凱旋。”

潘妍戀戀不舍地結束通話,開心地從日歷上劃去一天,看著十一月二十四日上的心形圈,心中一片溫暖。

☆、面試才是重頭戲

姚斯芙打來電話之時,潘妍正站在許姐面前模擬面試場景。

許姐為她選了一道調解群眾情緒的題目。潘妍極有代入感地慷慨陳詞,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得興起時還緊緊握住了許姐的雙手。許姐也十分配合,差點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還好旁觀的牛總頭腦清醒:“小潘,你答題就答題唄,怎麽還對考官動手動腳的?快回你凳子上好好坐著,等到了考場上還這麽不嚴肅,小心人家把你給攆出去。”

“這不就是練著玩玩嗎,有沒有那個機會進面試還不一定呢。”潘妍和許姐笑成一團,這時她聽到電話鈴聲響起。

“親愛的考生您好,這裏是恭喜成公公務員考試培訓中心,我們現推出各種面試封閉培訓班、過關協議保障班、VIP強化沖刺班,歡迎了解。”

潘妍被這通沒頭沒腦的廣告砸得不知所措,她仔細看了看來電提醒,是姚斯芙沒錯,電話裏傳來的清脆聲音也是再熟悉不過的。

“阿芙你還好嗎?電話那頭是你本人嗎?你是不是不方便說話?你現在在哪裏?”

潘妍的腦中瞬間閃現出各種刑事案件,在案件中,受害人們的言語行動往往異於平常,他們以此向熟人暗示自己陷入險境。她一想到這一層,手都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電話另一頭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有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都說了她現在一定很緊張,不禁逗的。”

“妍妍你還在電話邊上嗎?”恢覆正常的姚斯芙再次上線:“我很好,沒發生什麽事。”

潘妍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你嚇死我了,好端端地念什麽廣告,我還以為你遇到了危險呢。”

“妍妍你有什麽事千萬別在心裏憋著,我們覺得你最近的壓力太大,所以逗你開心一下,沒想到你反應這麽大。我們醫院的心理醫生和我是飯搭子,要不要來做一個心理疏導?我讓他給你打折。”

林如松的聲音較平時溫柔了許多,像誘騙小孩子的壞人一樣,潘妍不明所以,但是覺得十分好笑。

“你最近不用加班了是不是,閑下來就消遣我,阿芙你也是,都被小松給帶壞了。”

“我那個心理醫生特別專業,正適合你這樣的考場得…唔…”

姚斯芙強行從林如松手裏搶到電話,極力澄清自己:“什麽叫消遣你?我們明明是給你報喜來的,恭喜成功,你沒聽到嗎?”

潘妍覺得心臟的位置驟然提升了十厘米:“阿芙你說什麽?你幫我查成績了嗎?”

“對啊,你不是把考號和登錄密碼都告訴我了嗎?我知道你記不起查分日期,聽說今天出筆試成績,我就替你看了一眼,你進面試啦,剛好小松也在我這……”

潘妍難掩心中激動,匆匆結束這通電話。她飛快地登陸自己的信息界面,慌亂中輸錯了兩次密碼。直到她看到自己姓名後面鮮紅的數字和所報考崗位的最高分相同之時,她才感到心臟慢慢回落原處。

她轉向一旁,看到為她感到高興的許姐和牛總,決定從今天開始端正態度,認真準備面試。一定得嚴肅起來,嚴肅起來。

四個星期的時間轉瞬即逝。面試當天的清晨,潘妍捏著自己手中的次序簽,深呼吸幾次,慢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全場共三十名考生參加面試,潘妍抽到了第十二號,上午即可結束考試,不用在考場裏吃統一的盒飯。

她掏出幾天前準備的時政要點,坐在大階梯教室的中部,打算利用最後幾個小時的時間再抱一抱佛腳,但是她很難心無旁騖地投入其中。

潘妍所報考的崗位只招一人,筆試前三名進入面試,她雖然知道自己是最高分,但是並不知道另外兩名對手和她的分差。

而且在總成績中,面試和筆試所占的分數比例是二比一,她覺得還是主動忽視掉自己在筆試上的優勢比較好。

剛剛進行抽簽的時候,她已經見過了她的兩名競爭對手,一男一女。

那個女孩子瘦瘦小小,打扮得十分樸素。她正神情冷峻地坐在角落裏,嘴唇小幅度地一開一合,似乎在默默背誦什麽似的。全程與其他人無眼神交流,周身散發出強大的生人勿近的氣場。

她抽到了九號簽,不知她現在心情如何。

潘妍坐在她的斜後方,看著她口中念念有詞的樣子,不禁心跳如擂鼓,於是忙把視線轉移到別處。

潘妍的右邊是一個漂亮姑娘,臉色及其蒼白,但這絲毫沒能影響她的美貌。

正當潘妍為她的美麗感慨之時,那姑娘顫顫巍巍地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個葫蘆狀的小藥瓶,從中倒出一粒藥,放入口中,用水服下。

潘妍被這一系列操作驚得目瞪口呆。那姑娘發現她的目光,努力地微笑一下,湊過頭來對她說:“我的心臟不太好,平時沒問題,我媽媽怕我太緊張,就讓我帶了速效救心丸來,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潘妍有些疑惑,因為她根本沒有聞到冰片的味道,也沒見過誰是用水來順救心丸下肚。她有些懷疑這救心丸的真偽,不過她很快回過神,與這位名叫韓致遠的姑娘攀談起來。

當她得知二人的老家都是隔壁市之後,她對韓致遠倍感親切,兩人變得更加熟絡。

韓致遠是十五號考生,所報考的單位與潘妍的僅有一墻之隔,崗位同樣是三比一進入面試。其中一人她認識,那人已經有了更好的出路,這次面試只是象征性地來轉轉,因此她只剩下一個競爭對手。

但韓致遠還是難掩緊張情緒,視潘妍為救命稻草:“最好上午的人們用時短些,這樣我就不用在這等到下午。現在有你陪著我,我的感覺才好一些。”

“啊,真是佩服那些心態好的人,你看看這人,好像沒事人一樣。”她羨慕地說道。

潘妍順著她的目光瞧過去,一眼便瞧見了自己的另一個競爭對手——考號為二十七號的男生。

這位男生高大英俊,看起來像是在社會上歷練過一陣子的人物。他正背著雙手臨窗遠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與潘妍的另一名對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潘妍用手托著下巴,這兩位對手都令她感覺十分不安,她對韓致遠低聲嘆道:“現在輪到你來寬慰我了。你瞧我那兩位競爭者,一個胸有成竹,看上去就能言善辯的;另一個孜孜不倦,努力拼搏到最後一刻。我和他們一比,簡直就是一個廢柴。”

“他們倆,一個是用看似隨性的舉止掩飾自己的浮躁不安。另一個用自我封閉來抵禦即將到來的壓力,不知是她的盾厚呢還是面試的矛利呢?我很期待啊。”

一說起別人,韓致遠變得精神抖擻起來:“不過你完全不用擔心,他們沒有你好看。”

潘妍最初覺得韓致遠的分析還算有道理,恢覆了一絲自信,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後,瞬間破功。

她癱倒在椅子裏,微弱地用氣聲反駁韓致遠:“你真是夠了,咱們鼓勵人也要講究基本法好嗎?按你這個邏輯,你還緊張個大頭鬼啊,這屋子裏的人加起來都不是你的對手。”

“沒有的事。”韓致遠小聲反駁。

潘妍依舊不依不饒:“你看你剛剛還浪費了一枚速效救心丸,我要譴責你這種浪費行為。而且我那個競爭對手長得像宋呈現一樣,我怎麽可能比他還好看?你看我的時候是戴了多厚的濾鏡啊?”

門外的走廊上,工作人員成組來回巡視,嚴格限制出入。但是考生們可以在考場中自由行動,在不打擾別人的情況下亦可以小聲交談,因此屋內氣氛並不像潘妍想象中的那樣凝重。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早上抽簽時積攢的緊張氣氛也漸漸消散。

這間候考室裏面的三十人要競爭九個崗位共十一個名額,考生們大多遠離自己的競爭對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流,還有的人相互交換了電話號碼。

韓致遠見狀,當機立斷,從手邊的《結構化面試》上撕下扉頁,龍飛鳳舞地寫下自己的聯系方式,並一疊聲地催著潘妍寫給她。

潘妍剛剛寫好,突然覺得有道目光盯得她如芒刺背、全身不適。她轉過頭去,只見她的男性競爭對手從她身後的過道悠然踱過,口中還哼著小曲。

那道目光果然來自於他,當他走回自己的座位之後,潘妍的不適感便隨之散去。

“真不知他要幹嗎,神經兮兮的,搞得我好緊張。”潘妍低聲向韓致遠抱怨。

“沒關系,他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打量你了,你看你的九號剛剛被叫走。”

潘妍覺得手腳發涼:“你安慰人的方法好別致,我現在的確不用擔心他的舉動,可是還有兩個人就到我了是不是?你讓我冷靜一下。”

韓致遠還試圖挽救一下她那脫線的安慰方式,但是潘妍已經聽不進去別人的任何話語。

她覺得時間的流速與平時截然不同,忽快忽慢。不知過了多久,工作人員叫到了她的號碼,她強忍住向韓致遠討要速效救心丸的沖動,腳步虛浮地飄向正式的考場。

二十分鐘後,她來到一旁的等分室坐好,仍覺得驚魂未定,心臟狂跳個不停。

考試題目共有四道,每題五分鐘作答時間。潘妍的考試過程還算順利,但是她已經記不清自己的答題過程,至於答案是否邏輯清晰、層次分明、精煉準確更是不得而知。

她只記得在入場後,她向所有考官和記分員們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笑臉。現在想想,在高壓之下擠出的表情可能十分猙獰。

有個女考官似乎還對她笑了一下,但是主考官好像很嚴肅。旁邊的幾個考官看起來上了年紀,不知他們的聽力如何?

還有,她答完最後一題後,有沒有將鉛筆擺放回原位?她覺得自己像逃難一樣匆匆離開考場,也不知考官們有沒有看出她內心的怯懦?

潘妍正胡思亂想著,工作人員進門來將她帶回了考場。

“十二號考生,你的最終成績是84分。”

記分員是一位嗓音沙啞的男士,但是此刻在潘妍耳中,他的聲音猶如天籟,84分,84分……餘音在她耳邊久久回蕩。

她收拾好自己的隨身物品,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穿過考生離場時專用的走廊,走出考場,

此刻正值中午,陽光當頭灑下,她突然萌生一種重返人間的幸福感。

☆、插曲難聽

在這個考點的門口,一群家長們焦急地守在外面。

已至深秋,此刻雖是晴空萬裏,但是獵獵西風不時刮起。街上的行人們大多裹緊衣領,東倒西歪地匆匆前行。

看到這些家長們,潘妍有些心酸。常言道:可憐天下父母心,果真如此。

考生們於早七點入場,之後便與外界失去全部聯系,考點外的家長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麽時候。

如果運氣不好,考試順序十分靠後,那麽就會出現考生在考場內煎熬,家長在外苦等的場景。

原本姚斯芙和淩汀也打算像之前一樣,陪她來面試考場,還好她成功地將她們兩個勸了回去,否則她倆非得被這寒風吹病不可。

潘妍正想著,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龐進入眼簾。她有些猶豫,但還是遲疑著走過去開了口:“阿姨,請問您是韓致遠的家長嗎?”

身段苗條的中年美女楞了一秒鐘,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對,我是她的媽媽,這位小同學你是?”

韓媽媽的基因十分強大,母女兩個相似度極高,作為陌生人的潘妍輕易看出了二人的血緣關系。

“我是和她同一考場的考生,她抽到了十五號。我是十二號,剛剛結束面試出來,遠遠看您覺得眼熟,怕您等她等著急,就過來和您說一聲。”

韓媽媽聞言十分高興:“太好了,謝謝你啦孩子。我從早上一直等到現在,心裏著急,卻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做不了。多虧你來告訴我,現在我安心多了,小遠的狀態怎麽樣,是不是特緊張?”

潘妍誠實作答:“她在抽簽那會特別緊張,吃了一粒速效救心丸就沒事了。我們一直聊天,還蠻歡樂的,後期她還安慰我來著。阿姨您真明智,為她準備的藥起效特別快。”

韓媽媽抿嘴神秘一笑:“我悄悄告訴你,你以後有機會見到她也別對她說。那根本就不是什麽速效救心丸,維生素而已,看來這安慰劑的效果還挺好的。”

潘妍恍然大悟:“我就覺得她那藥看著古怪,聞著沒有藥味。而且我記得速效救心丸是在舌下含服的,她為了咽顆藥大概喝了小半瓶水。哎?那她為什麽說她的心臟不太好?”

韓媽媽被她女兒的蠢萌舉動逗得發笑:“她那是心理壓力大,緊張起來就往自己頭上安排病癥。我們家沒有心腦血管疾病的病史,哪來的什麽心臟病?見她鬧得厲害,我就拿了片藥糊弄她,救心丸哪是可以隨便吃的?對了孩子,你考了多少分,方便告訴我嗎?”

潘妍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便將分數告訴她。

“啊喲,考得真不錯。我在這門口聽到了幾十個分數,比你高的只有一兩個人,其他的都在八十分左右,先恭喜你。”韓媽媽仔細回憶了一會,很為她開心。

潘妍對自己的表現也很滿意,雖然她還不知道對手的分數,這個所謂的高分無法指引她沖出眼前的迷霧,但是她已經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沒落下什麽遺憾。

她同韓媽媽道別,同時也對自己這四個月來的拼搏道一聲珍重,現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回歸到之前的平靜生活中,靜候這段人生插曲的尾音。

只可惜世事難料,未待尾音響起,雜音就不甘寂寞地跳出場來。

面試結束的當晚七點,潘妍與鐘啟行通話。她剛剛講述了這一天的經過,一個陌生電話就突兀地打進來。

她看了看來電提醒,沒有騷擾電話或是外賣快遞的標註。同時她也確定這不是韓致遠的號碼,因為下午一點半,韓致遠一出考場就給她打來電話分享喜悅,沒有必要此刻換個號碼再來閑聊。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接這個電話,那邊的振動突然停下,五秒鐘之後再次不屈不撓地響起。

電話另一頭的鐘啟行聽出了異常:“怎麽,有人急著找你嗎?要不咱們改天再聊,正好我今天的工作還差個收尾,你快去接電話吧。”

潘妍戀戀不舍地掛斷鐘啟行的電話,只聊了五分鐘便被打斷,她心中不太舒服。此時,那個陌生電話再次響起,她沒好氣地接通:“你是誰,找哪個?”

“我是宋博,我找潘妍。”一個男聲響起。

潘妍則絞盡腦汁地在記憶庫裏搜索這個名字,半分鐘之後,搜尋未果。

那邊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就是和你考同一個職位的宋博,我抽到的是二十七號。”

噢,原來是他,潘妍如夢初醒。

清早抽簽時,她太過緊張,沒仔細聽兩位對手的姓名。現在回憶起來,的確是聽工作人員念起過這個名字。

原來他真的姓宋,一個荒誕的念頭從潘妍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忙將這種詭異的聯想趕走。

“哦,我想起來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還有我不記得我給過你我的聯系方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呵呵,就是在你和那個美女交換號碼的時候,我不小心瞧見了,就順便記了下來。找你也沒什麽事,你考了多少分啊?”電話那頭的人懶洋洋地問道。

在考場時,潘妍就覺得這位男士令人全身不舒服,此刻這種感覺更盛,她略穩了下心神:“你能先告訴我你的筆試成績嗎?”

“哦,你是多少來著?我好像和你分數一樣。”

潘妍心中一沈,原來她們兩個是並列第一名。然而她很快發覺他話中的不妥之處:“發布成績的網站上只公布了崗位最高分和每個人自己的分數,我今天一天都沒對別人提過自己的成績,你是怎麽確定和我分數一樣的?”

“那就是我記錯了,我是和另外那個小女孩分數一樣,我倆都是142分。”

果然沒有和他們拉開差距。潘妍開始懊悔,當初備考時應該更努力一些才對。

“你怎麽不說話?我都告訴你了,現在輪到你。”

潘妍鼓起勇氣:“我的筆試成績是146分,面試是84分。”

“呀,那可不巧了,我面試的分數是87分。”宋博輕飄飄一句話便令潘妍墜入深淵。

只是一分之差,她就被人翻盤了。

雖然她知道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但是落在自己頭上之時總是會很沮喪。

她勉強打起精神,拾起風度和禮貌:“那就恭喜你了,前進道路上少了我這個對手。九號考生你也聯系過了吧,你們兩個誰的分數高呢?我雖然退出比賽了,但也想知道。”

“那個小丫頭一聲不吭,跟誰也不說話,我哪裏有她的聯系方式?”電話另一頭的宋博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

潘妍被他徹底搞迷糊了:“可是你剛剛不是問過她的筆試成績嗎?她不愛說話,難道是在紙上寫給你的?”

“我剛剛有說過她的成績嗎?哎呀我忘了。”

“你!”潘妍覺得太陽穴處的血管砰砰跳動:“我怎麽覺著你今天晚上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哈哈哈,你可真好騙,我還在想,你要什麽時候才能反應過來。”

宋博的大笑聲響起,氣得潘妍想沖到電話另一頭狂扇他耳光。

冷靜,冷靜,潘妍於內心深處告誡自己不要沖動,畢竟自己的情況全被那騙子用謊話套了去,今天總得問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才行。

“好了,不要笑了,看在我這麽坦誠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訴我幾句真話。”潘妍用自己最和緩的語氣柔聲問道。

“好吧,其實我是第四名。前邊有人放棄面試,我就被遞補上來,只準備了不到一星期就來參加考試。今天等了一天,我只想著快點結束,就隨便答了幾句,沒發揮好。”

宋博的聲音中充滿了濃濃的謊言氣息,令潘妍根本無法相信他。

“那你到底考了多少分?筆試面試我都想知道。”

“告訴你又有什麽用呢?反正我也不及你分數高,你又何苦往我的傷口上撒鹽呢?要不然你自己猜一下?”

“你平時也是這種說話方式嗎?”潘妍覺得頭痛欲裂:“你是怎麽活到這麽大,還沒被人打死的?”

“因為我英俊瀟灑呀,並且心地善良。你可以不用擔心我這個對手了,不過也別大意,那個九號小丫頭是什麽情況我可不知道,沒準會半路殺出來插一杠子,這也不是沒可能的喲。”

“我看你就是一個變態!以折磨人為樂趣!”潘妍終於忍不下心頭這股惡氣,對著電話大聲發作出來:“你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會相信,你這人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滿肚子的鬼蜮伎倆。我勸你做人要光明正大一點,省得到時候被人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誰說我說不出話來的?謝謝你的誇獎,真是榮幸之極。好啦也不早了,妹妹你早點睡呀,晚安。”宋博極其不要臉地笑著掛斷電話。

潘妍還沒罵夠,立刻回撥回去,不料那家夥搶先一步,在通話結束時就關了機。

“這個神經病!誰是你妹妹?”

潘妍一怒之下,將手機甩到了床尾。

經過宋博這家夥的一通騷擾,潘妍覺得整件事情就像一團亂麻,根本無法理出頭緒。不過這樣也好,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緊張,也不再關註別人的成績,聽天由命。

不是她的東西強求不到,該是她的,別人也騙不走,兩個星期後自然見分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看文的小天使,感謝收藏我的小可愛~~麽麽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

自從那天被罵跑之後,宋博再也沒有回來騷擾過她。這讓潘妍松了一口氣,她實在不想回憶那種被氣得七竅生煙,卻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就是來攪渾水的,自己沒機會也見不得別人好,編出些謊話來擾亂你的心神。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家夥實在太多了,別理他。”姚斯芙知道這件事之後,一副看透世間險惡的樣子安慰道。

“這種說話前言不搭後語,扯謊都能被你當場揭穿的人,段位實在太低。邏輯能力這麽差,估計沒法通過面試,考官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大可放心。”淩汀如是說。

“八十四分已經是蠻高的分數了,我問過我同事,他哥哥今年是公務員面試的計時員,說今年的分數普遍偏低。你要相信你自己,你肯定比那個神經病強,這種反社會人格的家夥真應該去接受心理治療。”林如松不知怎麽了,最近總是想把別人拐去看心理醫生,讓人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

不過潘妍沒有去打探林如松是否去做了她那飯搭子的病托,因為她被鐘啟行的回應煩得無暇他顧。

“我覺得他是覬覦你的美貌,想要勾引你。”

時隔一星期後,潘妍與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的鐘啟行通電話。她把宋博的話當做一件趣事分享給他,不料他沈思片刻,得出一個令人跌破眼鏡的結論。

潘妍被這奇葩的腦回路震驚了:“首先,美貌一詞與我無緣,我們不要討論不存在的東西;

其次,小汀子她們幫我分析過了,那家夥就是一個致力於讓人不舒坦的心理變態,這種帶著惡意的試探絕不是某種追求方式;

第三,他本人長得極像宋呈現,我這種姿色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更何況當時我身邊坐的是位大美女,你沒見過她,但我可以告訴你,長相和阿芙是同一個級別的,我要是宋博的話一定優先去勾引她。

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你想太多了,太敏感可不利於身心健康哦。”

鐘啟行倒吸一口氣:“你現在的說話方式怎麽變成這樣了?這算是面試後遺癥嗎?”

隨後他又酸溜溜地說:“看得還挺仔細,人家長得像宋呈現都被你看出來了,我記得你上學那會抱著白色生死戀熬夜邊看邊哭,現在可以請人家幫你演一個現場版的,是不是感覺特幸福?”

說完之後,他大概也覺得這樣呷醋的自己很蠢,沒忍住地在電話另一頭笑出聲來。

潘妍難得見他如此幼稚一次,很快原諒了他的無理取鬧:“你自己都覺得好笑是吧,有空在這裏臆想別人把我搶走,還不如把你的課題快點做完。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可就真跟帥哥私奔了呀。”

“好了,不開玩笑,你能不能根據他的話判斷出你們三個到底誰能勝出?”鐘啟行恢覆到平時的鎮靜自若。

“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那人的話根本沒法分辨真假,如果我總是糾結這件事,就會正好落入他的圈套,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潘妍寧可他吃醋鬧上一會,也不想再次步入宋博的疑陣之中,不覺中語氣也急躁起來。

“我只是關心你,希望你成功上岸,多問了兩句,你卻這麽兇我,真是令人聞者傷心見者落淚。罷了,我不給你施加壓力,這段時間好好保養身體,如果面試通過了還會有體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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