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婷收回遙望的眼神，投向龍守，只要龍守說一聲，她立即就走，決不停留半刻。

龍守卻未看她，看著司馬遲青道：“司馬小姐，龍某有事，不能久留，先走了！”說完饒過她的身子，對雅婷使了個眼色，正要往橋下走去。

沒有想到龍守的這簡單的眼色，卻被司馬遲青瞧見，以為他倆有意，心中頓生嫉妒，“等等！我說一句就走！”

龍守回過頭來，問道：“還有什麽事嗎？”

司馬遲青緩緩走到雅婷與龍守面前，凝視著雅婷的眼神，“這位姑娘，你肩上的這朵繡花真好看！”說完伸手到雅婷的肩上摸著那朵銀色水仙花，眼中精光一閃。站在一旁的墨玉卻驚道：“拿開……”她兩字剛說完時，卻見司馬遲青的手在雅婷毫無防備之時順利地扯下了雅婷的面紗，場中之人一片寂靜，他們紛紛朝雅婷的臉上瞧去，突然一聲驚叫，阿北第一個打破了寂靜，指著雅婷喊道：“啊！有妖怪，快來抓妖怪呀！”

她的這一叫，驚動了周圍的人，紛紛朝雅婷臉上望過去，雅婷極力地用手捂著臉，但是仍然擋不住鼻梁和嘴唇上扭曲醜陋的疤痕，她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恐慌，朝周圍望去，卻見所有的人都朝自己指指點點，滿臉嫌棄、鄙視、輕蔑、譏笑，司馬遲青頓時整張臉疆在哪裏，像是見到惡鬼一般，她轉頭見龍守，臉色亦是如此，心中一痛，一股絕望從心底冒起，她驚叫了一聲，朝橋下跑去，龍守立即清醒過來，意識到剛才失禮，喊道：“董姑娘！你別這樣！”追著她趕去。

墨玉見雅婷受辱，火氣直沖，眼中兇芒畢露，一步跨到還在發楞的司馬遲青面前，將全身的怒氣集中在手掌上，狠狠的甩了她一耳光，司馬遲青身子向左摔去，撞在橋欄上，被打得眼冒金星，耳嗚如雷，臉上赫然有五個手指印。

阿北見小姐被人欺負，抱著幾幅畫軸攔在司馬遲青身前，威脅道：“你好大的膽子，連刺史千金都敢欺負，如你知道後悔，就立即從這裏跳下去，不然刺史大人非殺了你不可！”

墨玉一巴掌下去後，仍覺得不解恨，偏偏阿北又在這裏多舌，用力將阿北朝旁邊一推，畫卷全部散落一地，畫卷散開處，只見全是一些不堪入目的男女裸體圖，阿北急忙上去將打開的畫卷卷起，生怕被旁人看了去。

司馬遲青直起身子，一只手摸著發燙的臉，一只手指著墨玉的鼻梁罵道：“好你個惡奴，既敢打你姑奶奶，你爹娘從小沒有教你禮義廉恥嗎？你這有娘養沒娘教的……啊！放開我……”她還想罵下去，墨玉抻手扭著她手指，她極力地想抽回，卻不抽動，旁邊阿北見此，也上來幫忙搬墨玉的手指，任由她們怎樣使力，墨玉卻紋絲不動，

墨玉從小無父無母，司馬遲青這麽一說，早已讓她怒不可揭，這樣就算了，還偏偏出自如此傷風敗俗人之口，這股氣更勝，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痛得司馬遲青頓時臉漲得通紅，卻聽墨玉一字一句地道：“我從小的確無娘教養，但是總比你這有娘教養,卻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如此水性揚花，骯臟齷蹉的娼婦來說，還是有那麽一點自信的。像你這種人，活著也是汙辱！”說完扭著她的手一松。

司馬遲青絲毫沒有意識到她會松手，仍是拼命地向後拉去，由於用力過度，整個人向後倒去，橋欄太低，她的身子一下子翻過橋欄，阿北大驚，抓住她的衣袖，卻不想衣袖太過薄弱，“嘶！”的一聲，整條袖子被她扯了下來，司馬遲青掉到了渾黃的河水之中。

阿北一聲驚呼，“小姐！小姐！”

司馬遲青在水中不停地掙紮，嘴裏有一喊沒一喊地道：“救命！救命呀！”

河道兩岸上站著許多人，卻並沒有要下水救人的意思。

墨玉面色慢慢鎮定了幾分，顯然她知道自己一松手司馬遲青並會掉下去，轉眼看著雅婷跑去方向，由於橋上地勢較高，她能清楚看到雅婷所經之處，眾人面色難看，更有勝者譏笑不已，心中擔心，隨著他們的方向追去，下了橋之後，她突然回過頭來，看見水中掙紮得快脫力的司馬遲青，臉上有些猶豫，但看到阿北在哪裏叫道：“要是誰救起了小姐，刺史大人一定重重有賞！”

剛剛還站在兩岸上圍觀的人群紛紛跳下水中。

墨玉舒了一口氣，朝二人跑去的方向追去。

雅婷捂著臉拼命地向前跑著，就連武藝高強的龍守亦不能追上半分，所經之處，人們滿臉驚訝、更有勝者捂著嘴在哪裏偷笑，小孩子看到睜著驚恐的眼神緊緊地抱著母親的脖子。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強，沒有想到當真正面對時，還是受不了旁人的眼神，更受不了龍守剛剛那猶如見鬼般的眼神，她畢竟才十九歲，正是情竇初開之時，就算過去的十一年裏，與墨玉相依為命，煉救了一身不再流淚的心，此情此景，自信堅強的她，也是忍受不了，由其是這突如其來的惡夢！

龍守一邊拼命地追著，心中驚呼不已，自己居然連一女子也追不上，擔心她做出傻事，沖著那個傷心的背影喊道：“董姑娘！你聽我說，快停下來！”

前面跑著的雅婷看著眾人的眼神，剛剛還正常的表情看到她後就像感染了瘟疫一般瞬間變臉，以她為中心傳播開來，她越發覺得羞愧難當，聽到後面拼命追來的龍守，腳上的步子又快了幾分，今天的這條街真的好長好長，怎麽跑也沒有到盡頭。

“老天，你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誰的感受，都沒有？哪怕是現在一個再活十天的心願，你都要拿去，早知如此，昨晚就應該把命還你，也省得受盡折磨。”雅婷一邊跑著，晶瑩的眼淚奪眶而出，須著那扭曲醜陋的疤痕流了下來。“龍大哥，對不起！我不能這個樣子見你！”

眼看前面人流越來越多，不知如何是好時，她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中年男子手中牽著兩匹棕馬在哪裏叫賣，當下也不及多想，朝著馬肚子上的腳蹬上一踩，手拉韁繩，身子並躍了上去，那賣馬的男子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她騎去，大漢沖著那個湘色背影喊道：“有人搶馬，快點攔住她！”

那賣馬男子正準備再喊時，卻被一高個子男人位住，“你這兩匹馬先借我們騎，稍後還你！”說完從賣馬男子手中搶過韁繩，騎了上去。

賣馬男子恐他有去無回，怒道：“我憑什麽相信你！”

龍守從懷中一摸，只有一塊偏將令牌，轉眼見雅婷跑得遠了，怕她出事，也不多想，將令牌扔給他，“這是我的令牌，酉時到城南龍家去換馬！”說完“駕！”的一聲，直追而去。也不問他姓名如何，就因這令牌，今後又惹出許多事來。

賣馬男子端詳著手中的令牌，只見令牌通體成古銅色，正上刻著一個大大的令字，背面則調刻著一行小字，“副將軍龍守”，賣馬男子掂了掂手中的令牌，面露喜色，自言自語道：“這可比那兩匹馬值錢多了！”

就在這時，手中的令牌突然被一人搶去。

街道的另一頭，阿北對著兩岸上的人喊了句：“要是誰救起了小姐，刺史大人一定重重有賞！”於是兩岸上的人紛紛下水，由於人數眾多，目標就只有一個，導致了你追我搶的局面，阿北擔心地看著河裏，只見自家小姐已經停止了掙紮，沈入了水低，而眾人還在哪裏你扯我拉，有些更是打成了一片，就是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的心理，有好幾人本來自身不會游泳，也跟著跳了下去來一次混水摸“人”。

阿北急得直跺腳，又沖著河裏的人喊道：“你們不要再扯了，只要參考與，都有賞！”

這句話很管用，眾人立即擴散開來，朝著司馬遲青的位置游去，不一會兒司馬遲青就被幾個精壯的漢子擡了上來。擡上來的不只她一個，還有幾個剛剛渾水摸“人”而慘遭喝水的人。

阿北急忙下橋，來到岸邊，見司馬遲青衣衫不整，臉色慘白，右臉上那紅色的五指印已經發紫，暈死過去了，單薄的衣裙被河水浸濕後緊緊地貼在身上，裏面的肌膚若隱若現，有些男子頓覺得臉紅，將臉轉到一邊不去看，這只是極少數，更多的是露出猥瑣的面孔盯著司馬遲青的身子，一遍一遍地瀏覽著。

阿北見此，並沒有覺得小姐身子現於人前有何不妥，而是對著幾個臉紅的男子道：“你們快去請軟轎！”又指著身旁的一人道：“你快去請大夫前往司馬府！你們放心，只要參與施救的，刺史大人一定重重有賞！”

眾人將司馬遲青擡回司馬府之後，刺史大人得知女兒落水，火急火燎地過來查看，見女兒躺在床上，仍然未醒，對著一旁的大夫問道：“大夫！本官女兒怎麽樣了？”

“回稟大人，小姐現在已經脫險，體內多於的水已經排出，只需在過幾個時辰並可以醒來，剛剛開了幾副藥，等小姐醒來後，一日服用兩次，兩天內可以恢覆如初！只是小姐在落水之前受過重擊，加之水中浸泡過久，導致右耳失聰！”大夫在交待這些話時，刺史來到女兒床前，見她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右臉上竟然有淡紫色的手指印，聽到‘失聰’二字時心裏一驚，帶著三分威嚴七分懇求地問道：“怎樣才能治好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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