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座上的蘇煜笑那麽溫柔，他伸手挑起甄虞肩上的一縷頭發，在她耳邊喃喃輕語著：“甄虞，趁著現在，我們兩個人私奔吧……別管後面那些拖後腿的人了，就我們倆……好麽？”

“……”甄虞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什麽。

這個蘇煜……是真的麽？！要說是真的，甄虞覺得他說不出這種話，要是覺得後面的人拖後腿，他早就該放棄他們的；可若說是假的……她又覺得他的動作，習慣，聲音，都非常真實！

“怎麽了？甄虞……你不喜歡我麽？不想和我，永遠在一起麽？”

蘇煜似乎靠的越來越近了，左手的食指順著安全帶的上端一路下滑，似乎是打算一舉將安全帶給解開的樣子，不僅手上的動作不停，連嘴裏的甜言蜜語也是一刻也不停：“我分明那麽喜歡甄虞你……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呢！”

“等等……”甄虞忍不住囧了一下，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雖然她和蘇煜現在的感情是越來越好，但是這個蘇煜說甜言蜜語的時候……也太啰嗦了吧？！就像是手裏抱著本“戀愛一百式”什麽的，給自己念似的。

不，等一下！甄虞的眼眸微微一睜……

蘇煜的手，真的好涼，就像是從冷凍庫裏剛剛出來一般。而人體的溫度絕對不會是這麽低的溫度的吧？這個蘇煜……也是假的！

“蘇煜，陪我坐一會兒吧……”

甄虞心下覺得真正的蘇煜此刻一定正在破解幻境，而她要做的，就是和這個“假蘇煜”拖時間！

“好啊，可是……我們還是快些離開比較好哦……”

他似乎還四處張望著，仿佛害怕他口裏那些“拖後腿”的人追上來似的。

甄虞看著他和真正蘇煜一模一樣的臉，忽然很想將在心裏憋了很久的秘密，說出來……反正他也是假的，就算說了，蘇煜也不會知道吧？反而，自己心裏也能夠輕松一點兒了。

“蘇煜，我想和你說一件事兒……”

甄虞在“假蘇煜”的註視下，緩緩地開口道來……

***

當甄虞在與“假蘇煜”拖時間的同時，真正的蘇煜剛剛用精神力刀將面前的“假甄虞”給刺了個對穿……那個一見到他就撲過來談情說愛的，渾身冰涼的“假甄虞”完全侮辱了他心中的甄虞！

蘇煜真正身處於這個城市之中了，才真正的將這座城市全部用精神力覆蓋了。原先沒有辦法覆蓋的地方，此刻也隨著他的移動和深入，將範圍改變了，徹底看清了這座城市的“真實面目”。

蘇煜眼神微閃，嘴角勾起一抹笑來……

有趣有趣，這城裏坐鎮的，原來是一只三階幻術系的喪屍和一棵變異了的樹！三階喪屍負責制作幻境，而變異樹的根四處蔓延，隨時將被幻覺引到孤僻無援的地方後，一擊必殺。

若是長時間沒有活人到來的話，它們說不定就會吃一些低階的同類來維持自身所需的養分。

三階喪屍制作幻境的時候，似乎會稍微觀察一下團隊裏的每個人的習慣和親密關系，然後再制作逼真幻境。

當然，它大概尚且不能完全領悟逼真幻境與真實的區別，大多是由前幾次的捕獵獲得的經驗……因此，如果被困住的人們定下心神，還是能夠發覺不對的地方的。

當他再觀看自己夥伴的時候，發覺大家似乎或多或少都受了些傷，最嚴重的是寂霖夫婦，他們似乎已經被變異樹得了手，一個已經被砍去了脖子，另一個大動脈一直在冒血，估計是命不久矣了……

根據這個喪屍的習慣，或許就是用假的寂霖來騙阮麗，用假的阮麗來騙寂霖吧？可笑的是他們做夫妻這麽久，竟然一點兒破綻也沒有看出……真是嘲諷。

最後，蘇煜發現，這座城市裏除了他們這一群人外，似乎還有一對情侶和一對兄妹，目測也快要撐不住了……

——當然，知道了根本原因，這座城市就沒有想象中那麽危險了。

蘇煜先是去幹掉了那棵非常具有攻擊性的樹，挖出了它體內的晶核後，準備先去接了甄虞，再去幹掉那只三階喪屍。那只三階喪屍沒有什麽攻擊性，正好可以給甄虞的“新異能”拿來練手！

這樣打算著，蘇煜緩緩走回到甄虞所在的地方。見她乖乖地坐在車裏，並沒有四處亂跑這一點兒，還是很值得表揚的……但是那個占了自己位置的“假蘇煜”，倒是看起來有些礙眼。

“……所以，真的很抱歉，蘇煜……我不是真正的甄虞，我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你們對於我來說，起初只是小說人物而已。但是蘇煜，經過這段時間，我想我現在是真的喜歡上你了，我不會像那個甄虞那樣三心兩意的……”

甄虞好好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垂著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著，非常的誠懇。在她看來，真正的蘇煜也不在，她也可以當做練習，也可以稍微讓這個秘密不要太沈重的壓在心上……

“甄虞，你在說什麽？”

蘇煜陰沈著臉站在車邊兒，駕駛座上的“假蘇煜”化作了一陣青煙，霎時間就不見了，大約是那只三階喪屍察覺到變異樹已經“翹辮子”了，情況不太妙，所以趕緊撤的緣故。

但是甄虞卻難以置信地楞楞看著車邊兒突然冒出來的人……他的動作有些粗暴，不想平日裏將她放在手心裏護著時的那種溫柔。蘇煜捏著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你說清楚……”

“我……”手是溫熱的呀，看來是真的蘇煜了呢……

甄虞看著他的眼睛，裏面似乎能夠大概看到自己的臉呢……蘇煜，此時的我，在你眼裏，是什麽表情呢？

“回答我！”這是甄虞記憶裏，蘇煜第一次這樣沖她喊。

“……就像你聽到的那樣，我說的都是實話。”

就算今天沒有說破，這件事兒也總有一天要捅破的。只是……甄虞沒有想到蘇煜的反應，會這麽大。

他明明從一開始就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為什麽一說破，他就立刻站在了【甄虞】那邊兒呢？雖然有些奇怪的地方，但甄虞也沒有心思細想，只覺得心裏某處地方微微翻騰。

“那甄虞在哪裏？”他的手似乎又轉而掐向了她的脖子，平日裏的溫柔消散的一點兒也不剩，只是目光幽然，手指用力，聲聲逼問著甄虞。

“我……不知道……”

甄虞有些艱難地回答道，她還不至於自作多情到……以為蘇煜在問自己。

“……”蘇煜的心情有些覆雜，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重生都有可能變成了某只高階喪屍幻化出來的幻境，身邊的一切都變得飄忽了起來。

他看向甄虞，心裏又覺得好笑……他的甄虞居然在說自己是個假的……呵呵，呵呵……他似乎又看到【甄虞】拒絕自己時的場景。

甄虞，明明是自己深愛著的人，可是手裏的力氣卻難以抑制地在加大。

瞳孔微微顫抖著……蘇煜看到自己的手，又感覺到甄虞的體溫並不是冰涼的，她分明是有溫度的。這意味著，不是幻覺……而眼前的甄虞，痛苦地閉著眼睛，雙手似乎拼命想要將自己的雙手給拉扯下來……

咦？奇怪了……自己在幹什麽來著？！

蘇煜突然意識到自己差一點兒掐死甄虞，猛地松開了手……

“咳咳……咳咳……”

甄虞重新呼吸到空氣，這才感覺踹過了氣來，不僅眼睛裏都快冒出眼淚了，而且脖子上，大概已經青紫一片了吧……然而，甄虞的心裏卻一直想著【甄虞】那幾句“你這個冒牌貨”“蘇煜喜歡的是我”這樣的話語，那些話刺在心上，似乎比脖子上的青紫，要疼多了。

“抱歉，我剛剛……失態了。”

蘇煜看到甄虞的眼眸裏似乎帶著些許水色，心裏的某個位置卻莫名的難受。好像，一開始的時候，這個甄虞確實也沒有讓自己一直待在她身邊保護她的，而是自己執念太深，從末世降臨就待在她的身邊，想要霸占她……

他當然知道自己對她有多好，她喜歡上自己，分明只是時間問題，這會兒，出了這樣意想不到的紕漏，自己卻在怪她。她貌似什麽錯都沒有，只是個和他一樣被命運捉弄了的人……

“恩……”甄虞輕輕應了一聲，剛剛，她是真的覺得自己死定了。

“我……對了，這個城市是三階喪屍和變異樹控制著的，我現在去殺了那只三階喪屍。”

蘇煜說完，就飛快地離開了。他還沒想清楚，腦袋裏還混亂成一團，他甚至有那麽一會兒覺得自己若是將三階喪屍給殺了的話，自己說不定就會從“重生”這場幻境裏醒過來……

“……恩。”甄虞不知道這一聲答應他是否有聽到，不過無所謂了。

甄虞放松地靠在椅子上……說不定，蘇煜殺掉那只三階喪屍後，自己就可以從“穿書夢”裏回去現實世界了……

她的大學還沒念完，桌上的報告還沒開始寫，上個星期找室友借的筆記還沒有還，閨蜜好像也要過生日了……如果回去的話……呵呵，這樣好像也不錯。

***

“嗬嗬……嗬嗬……”

三階喪屍不知道自己是哪兒得罪這個人類了，他不慌不忙的用一根十厘米的釘子將自己的頸椎定住，然後拔出唐刀，一陣亂砍……

——與其說要殺了它，倒不如說他在洩憤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蘇煜手裏的動作不停，唐刀將那只喪屍幾乎分解掉了，直到最後才一刀劈開它的腦袋。蘇煜收好晶核後，躺在地上，發出一串歇斯底裏的笑聲來……

他想起上一世的【甄虞】，在自己被精神異能折磨時，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場景，那真的是非常溫暖的感覺……

她的發梢微彎，被太陽照得有些散發出金色的感覺。然後，她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額頭，確認自己是否有發燒。再後來，她悉心照顧自己，直到末世爆發……可是最後，她卻在自己的保護下，開啟了“後宮之路”。

然後，他又想起這一世的甄虞，和自己一路走過來的場景……

她也是悉心的照顧著自己，在病院裏蘇尚來看自己的時候，她也是無條件的站在自己這邊兒。末世降臨後，就算被自己神經質般的訓練方法對待過了，她還是會被食物一下子就治愈了。直到現在，她似乎也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強一點兒，只一心一意地想要站在他的身邊。

——這麽一想，她們似乎從一開始，就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蘇煜又想到甄虞剛剛覺醒異能時，撲過來喊他的場景，那聲音裏分明就滿滿的只有他……可是【甄虞】對他，對溫言他們都是一模一樣的。

自己對於現在的甄虞，是滿心的愛護……可是【甄虞】呢？自己好像是因為最初感激她帶給自己的溫暖，而對她言聽計從了一段時間後，終於被嫉妒給占領了，動手殺了她。

……感激？！嫉妒？！蘇煜想到這裏一楞。

他沒有想過自己總結起來，用到的詞語會是這兩個。他……真的喜歡過【甄虞】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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