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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沒有最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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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寶恩也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看著自己躺在雪白雪白的病床上,一個女人握著她的手痛哭。

她夢見的自己,是前世的自己。

那張屬於戚何的面貌,十多年沒有看過,居然覺得陌生無比。

哭個不停的女人和她長得很像,但女人的臉,河寶恩記得比戚何那張臉還要更清晰。畢竟,在曾經那些渴望著父母關愛的年月裏,河寶恩也曾摩挲著父母的照片,細細地看,一遍又一遍。

“囡囡……囡囡……”

母親抱著戚何的手在哭,河寶恩卻為自己哭笑不得。

連個像樣的小名都沒有,她戚何作為子女來說是有多失敗……

或許還應該慶幸母親沒有直呼她的全名?戚何兩個字,以父親的姓為姓,以母親的名為名。

如果母親直呼她這個對於戚何本身毫無意義的名字的話,她會更可悲的吧。

女人哭了一陣,就有衣冠楚楚的男人走進來,俯下身去說了幾句話。

然後這位母親就收了眼淚,從最新款的名牌包中,掏出化妝品。把一張歷經風霜仍顯嫵媚的臉,湊到小小的鏡子面前。

然後撲粉、描眉、補妝……

女人踢踏著高跟鞋走出病房時,河寶恩依舊忍不住癡癡地望她的背影。

為什麽呢?到底為什麽呢?

為什麽生了女兒卻不把她養在身邊?

為什麽明明不愛女兒,卻還是為她哭了一場?

為什麽?為什麽……

河寶恩還清楚地記得母親的名字,她叫何遠舟,名門之後、大家閨秀。同時,也是世界上極富盛名的芭蕾舞者,優雅王者。

河寶恩重生之後,並沒有刻意地去打聽過前世父母的消息。

她學hippop,學街舞,學爵士,但就是不碰芭蕾,連聽都不怎麽想聽。

於是,她是到了再次患上胃炎的那年,回到上海的她,才終於知道。

啊,原來這個世界裏,沒有戚何,沒有何遠舟,也沒有戚廣。

戚廣,是戚何的父親,徹頭徹尾的商人。

所以河寶恩其實能夠理解,戚廣與何遠舟相看兩厭的結局。他們兩個人分明就屬於不同的世界,他們有各自的圈子,有自己的喜愛。

可能,唯一能將兩人綁在一起的,就是同樣顯赫但卻逐漸日薄西山的架勢。

家族聯姻,多麽老套的故事。

戚廣與何遠舟都是足夠聰明,也足夠自我的人。所以他們只是皺了兩下眉頭,就都找到了彼此之間最好的相處方式。

戚廣女人很多,這大概是他不怎麽回別墅的原因。

而何遠舟,她從未放棄過自己的芭蕾夢想。甚至在年齡逐漸變大之後,她還親自飛到各個國家,去挑選天資聰穎的小女孩,帶在自己身邊教育。

戚何很不湊巧地,並不具備芭蕾天分。

她倒是很喜歡鋼琴,同時也沒有逃避過練習芭蕾。

但沒有天分就是沒有天分,戚何差了一點,她就喪失了被母親帶在身邊,每天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機會。

河寶恩仔仔細細地看著戚何的臉,她好想伸出手去,摸摸那個時候的自己。

摸一摸,抱一抱,告訴自己,還有我在這裏陪你。

河寶恩是在幾個小時後發覺不對的,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未免持續的時間太長了。

而且為什麽這個夢帶給她的真實感如此強烈,為什麽她能看清走進病房裏的每一個人的臉。

她能看清護士幫忙換吊瓶的每一個動作,她甚至能清楚地讀出護士工作服上繡著的那個名字。

不是夢……這不是夢!

河寶恩惶恐地看向窗外,天很藍,有白雲在浮動。一大束陽光穿過半開的玻璃窗,細小的塵埃在光束間舞動。

這個世界,如此真實。

河寶恩卻像瘋了一樣,往病房門外闖,往病房窗外跳。

然後,她絕望地發現,她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河寶恩,被困在了戚何的病房,泣不成聲。

陪著大成一起來找權至龍的,是東詠裴。

大成哽咽著,講完自己在夢中的場景後,權至龍與東詠裴對視一眼,然後都把手放到大成的肩上,重重地拍下。

“只是一個夢而已。”

權至龍聲音沈穩,帶有讓人信服的篤定。

“你是因為寶恩的事太過自責,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噩夢。”

“可是,寶恩說過她有做夢,夢裏就是我出了車禍!而且那天晚上……寶恩也是為了追我,才會出現在那條路上!”

“如果不是我拐去了加油站,比寶恩先到達事故現場的就是我!”

“那段路很昏暗,而且寶恩是賽車手,對路況的掌握比我好很多。如果是我的話,如果是我……我肯定也會出事故!會比寶恩還要嚴重……”

大成捂著自己的頭,他無力形容這些猜測到底有多讓他愧疚。

河寶恩是代替他出事的……

是她害了河寶恩……

這樣的想法密密麻麻地出現大成的腦海中,他想要解脫、想要釋懷,卻發覺自己連救贖自己的權利都沒有。

河寶恩還躺在醫院呢,他有什麽理由……原諒自己?

“大成。”

權至龍穩穩地按住大成的手,加重了語氣。

“你聽著,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這是一場事故!事故你懂嗎?!”

說著說著還是激動了,權至龍調整著呼吸,再次強壓著自己平靜下來。

“我們能做的,只是祈禱寶恩醒來。你和她那麽親,如果她醒了,發現你把自己折磨成這樣,也不會心安的不是嗎。”

這一場講述與安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等大成的表情終於放松了一些後,東詠裴和他一起下樓,把他送到經紀人的車上。然後才突然拍著腦袋道:

“我還有事情要和至龍商量來著!大成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

權至龍坐在新租這個小公寓裏,一根煙還沒有抽完,就等到了東詠裴去而覆返。

“你聽著,寶恩手裏面應該有能澄清吸毒事件的證據。”

僅僅是一句開場白,東詠裴就把權至龍定在了沙發裏,煙頭的火光明明滅滅,零散的煙灰掉到了腳背上。那樣細小的一戳高溫,讓權至龍忍不住地抽搐了一下,把拖鞋都甩了出去,撞在電視上方的墻上,幫的一聲。

“怎麽回事?”

權至龍把煙碾滅,雙手交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家竹馬。

東詠裴低頭苦笑,然後還是把河寶恩那天的短信,以及他後來與河寶恩的交談,都告訴了權至龍。

“你的意識是……寶恩她當時就察覺到了,那根煙有問題?”

權至龍皺著眉頭,他想起來了。

當時河寶恩咳得厲害,看她有些站立不穩的樣子,權至龍還以為是咳嗽來得太突然太兇猛,而導致了河寶恩的大腦缺氧……

當時的權志龍把河寶恩抱在了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然後河寶恩擡起頭來看他,那一眼,那一眼分明是迷醉的……

而他,居然就因為河寶恩下一秒的偽裝,錯以為是自己眼花。

他還因為水原站在走廊盡頭等他,就把說身體不舒服要回酒店的河寶恩一個人拋下。

權至龍握緊拳頭,狠狠地錘向了沙發背上。

“阿西!”

動作太過兇狠,把東詠裴也嚇了一跳。

“至龍!”

東詠裴握住權至龍的手腕,阻止他又像洩憤又像自殘的暴力行為。

“這不是你的錯!你和大成一樣,都只是恰巧沒能阻止事情的發生而已。不是你的錯!”

東詠裴看著權至龍之前勸慰大成的樣子,還以為他能夠冷靜,能夠保持理智。

卻在這一瞬間才發覺,權至龍的冷靜和理智,只是在他作為隊長時,所必須戴上的面具。

而當事情落到了他自己身上,而且還是與河寶恩相關的問題。

權至龍做不到冷靜,從他們兩交往後,再到分手後,權至龍一次都沒做到過冷靜!

這樣想著,東詠裴有些猶豫。

權至龍的情緒波動很大,那麽接下來的事情,他還應不應該再講下去呢。

“繼續說。”

權至龍像是看出了東詠裴的疑慮,收回了拳頭垂在身側,換回了沈穩的聲調,語氣卻有些陰測測的……

“我今天聽到民國哥和賢宰哥在公司交談,民國哥說那一天,他有幫河寶恩把監控錄像拷貝出來,但是備份只有一個,他當時就交給了寶恩。可寶恩現在卻昏迷不醒,沒人知道她把u盤放在了哪裏……”

東詠裴說著說著,自己也是糾結。

現在網上對寶恩謾罵最多的,就是肇事殺人和吸、毒。

車禍事件,警方已經站出來澄清過了。而吸、毒事件,雖然相關部門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但東詠裴和李賢宰等人都知道了,結果肯定不是那麽美好的。

就在這麽水深火熱的時刻了,大家明知道,有一樣東西,至少能把河寶恩從火坑裏往回拽一點,結果東西倒是還在當事人手裏,當事人卻昏迷不醒,東西也完全找不見。

東詠裴在知道有u盤這回事後,就去醫院看過河寶恩了。

看著她蒼白的臉,又是揪心,又是著急。

東詠裴來找權至龍,跟他說這些的事情,其實也還抱著權至龍說不定會知道東西在哪裏的想法。

可是權至龍在聽他說完後,也只是低著頭,又握緊了拳頭。

“你說……寶恩當時就讓民國哥去拷了監控是吧……”

這兩句話,像是從權至龍的牙縫中擠出來的。

回想這幾天做的夢,再回想從河寶恩到了日本,就開始變得奇怪的行為舉止。

權至龍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或許,河寶恩是故意的?

河寶恩知道那根煙裏有什麽東西,於是她把煙從權至龍的唇間抽了出來,放到了自己的嘴中。

“阿……西……”

除了罵臟話,沒有別的言語可以表達權至龍此時的心情了。

東詠裴又陪著他沈默地坐了會兒,就看到權至龍掏出手機,登陸了sns。

“你想做什麽?!”

東詠裴按住權至龍的手腕,自家竹馬的情緒似乎很不穩定,這讓他感覺到嚴重的不安。

“別攔我,詠裴。”

權至龍並沒有推開竹馬,他只是擡起頭,一動不動地看著東詠裴。

他的表情平靜而溫柔,淺棕色的眼眸後面,卻隱藏著驚濤駭浪。

哢擦一聲——

半合著的陽臺窗戶突然彈開,白色的窗簾劇烈地晃動幾下,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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