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賀牧塵不知想到了什麽，也是笑將開來，“好啊，我就等著你的大禮。若是太次我可不會收。”

沈念初立馬做了個輯。“塵少爺你就瞧好吧，包您滿意。”

本就是逗人一笑的段子，賀牧塵自是會心一笑。就連鐵面王管事也是柔和了嘴角。

怎料，這滑稽的模樣卻是讓二月夢看不下去了，終究還是現了身，軟糯出聲：“瞧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家勾欄院的老鴇呢！”

這一言既出，在場的三人都是楞了下來，老鴇，有這麽青春俏麗的老鴇麽，況且這只蟲子好像懂得太多了吧？

賀牧塵和王管事相視一眼，似乎達成了共識，均是一臉莫名地看著沈念初，沈念初張了張嘴，真真是百口莫辯，卻也只能咬牙認了。畢竟不認還有招麽？

“師妹沒想到平時還有這般興致。”

沈念初只能傻樂，“呵呵，閑時無聊多看了些話本，出去找了點樂子。”

“沈小姐的興趣也是特殊，不過看看話本也就罷了。勾欄院這種地方就是凡人也該少去的，我們修仙者更是不應該。”王管事看著沈念初一臉的語重心長，那目光簡直是在看墜入泥潭的女兒。

沈念初總不能說是之前做的任務，才會有如此經歷，只能一臉受教的表示以後絕不再沾染這些東西，心裏更是狠狠的給二月夢記了一筆。

這貨。改了名字還是一樣的惹是生非。

“你們快看，下邊終於發生變故了。”還是那個軟糯的聲音，只是這次的話題總算給沈念初帶來了一些好心情。

憑欄望去，果然下面的場景又是發生了變化，且不說那方天，單是下面的局勢又是讓人捉摸不清了，佛宗眾人本就因著剛才她那一言之功損失大半，如今更是分做了兩批隱隱對峙起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眾僧都是慈悲為懷的出家人，也是念著如今的場合，並沒有放棄對方天的凈化，哪怕眼見著它的戟身幾乎全部被黑霧所淹沒掉，依舊有著一絲白芒存在著，像是黑暗中的燈塔，那微弱的光芒卻是給他們最好的強心劑。

這邊對峙的很，其餘的爭搶者恍惚間竟也是分了派系，即使隱瞞了身份，隨著打鬥的激烈，卻依舊會露出些蛛絲馬跡來顯露身份，竟是憑著各自的印象和推斷分成了正邪兩派。

沈念初忽然覺得荒謬的很，什麽正邪都是來搶東西的，如此站隊比較的是那一方的演技更好麽？

只是沈念初冷哼一聲什麽都沒做，她在等，等那所謂最後的人物出場。

黎家，黎天星事已至此了，竟是還不出來麽，還真想著擺譜把所有好處都撈盡，昔日裏的算盤已經夠響了，如今竟然還想著等等看有沒有幕後主使，她冷哼一聲，黎家的氣度也就如此了。

誰不知道，黎家對此次的祭器大典上的神器方天有多麽的志在必得，更是派了嫡系中的佼佼者前來，有身份和想法的人都知道，只是他們還是沒有忍住搶先出手了。

方天就在那半空中懸著，光亮的戟身，霸氣非凡的造型讓所有人都怦然心動，任何對它有所想法的人都難逃它的誘惑。更何況，一只守護它的佛宗眾人突然出了意外，機會就在眼前，哪怕知道是局，他們也是想要跳進去，不拼一下、博一下總是不甘。

人總是這樣，怕機會就在眼前沒有抓住，又會在錯失機會的時候懊悔不已，如果當時怎麽怎麽就好了，結果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可惜了，這個世界上什麽五花八門的東西都多了去了，就是沒有如果，即使有也是要付出代價來換的，就是不知道知道真相的人舍不舍得。

黎天星終於露了面，沈念初松下一口氣來，她這只黃雀總算是等到了螳螂，險些她也要熬不住了。討長低圾。

若先前的事只是開場，那麽此時算得上正戲了，更因著佛宗那邊的意外，更變得充滿了意外和刺激。

她看著佛宗那邊，以悟空住持為首的僧眾和以佛蓮所控小沙彌為首的零星幾人，就這般在祭臺之下對峙起來，恍惚間，沈念初整個人都有些難言的緊張和興奮。

佛蓮，你如今也是攪到這局裏來了，面對同門的質疑，盡管只是你的徒子徒孫一輩，你又會怎麽回應？

“住持，方才我和凈明師弟都見了凈空師弟總是神色變幻莫測，與往日有幾大差別。”出了問題，自然會有人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端倪，當下就舉報出來。

也有能力頗為高深的金光寺首座發現了問題，“住持師兄，你恢覆神智的前一刻，凈空也是有所動作，他應是施了咒，只是以我的水平卻是看不出來。”

還有沈不住氣的小沙彌，也攙和了一腳，“師祖，剛才有個女人說有人要鑄成神魔器，是我們這邊的人麽？”

眾僧又是靜默了一瞬，只是還好這小沙彌沒有把什麽三世情緣之類的事說出來，如今眾人都在暗中觀察著，一旦這裏出現了什麽動靜，只怕日會後鬧得人盡皆知。

悟空靜默了一瞬，沒想到還有人給自己背了黑鍋。

他自是知曉神魔器以及三世情緣的事，方才在幻境中更是重溫了一番，只是沒有想到他還沒有做出選擇，就這般出來了，很是讓他恍然若失，若是真是一場夢境就好了，可是他偏偏清醒地知道這不是夢。

幻境裏的一切更不會，只是簡單的幻境用來迷惑他心智的手段，太簡單直白，更是直接面對他讓他做選擇。

若是他當真選擇了什麽，或許他還不會如此糾結，偏偏在這關鍵時刻被人打斷了，讓他對一切事情的反應，對自己將要做出的選擇更加明晰。

還好，悟空不由慶幸，事情還沒完。

他知道，那個名為沈念初的少女還會找到他，讓他做出選擇。

而他也是想好了答案，徹底忘卻或是做一些不可能的事博一下，他心裏在睜開眼的那一刻早已有了衡量，更對他即將面臨的一切有了預期，昏迷前他不是沒有見到周圍僧眾一臉的慘白和愕然，眾僧冷然的目光讓他已經為事情敗露做好了打算。

只是沒想到，清醒過後，一切事情都來得有些突然，

然而忽如其來的對峙，更是讓他的心情一波三折，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堂堂佛宗的戒律院首座竟然就在他身邊，還潛伏了這麽許久。

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況，反而使得他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雖然沾染著疲憊卻依舊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輕快，“凈空，出家人不打誑語，他們說的可能當真？”

看著二月夢用幻境轉換過來的景象，沈念初不由咧了咧嘴角。

“這位住持大師可真是有意思的緊。”賀牧塵也在旁邊點評道，他自是不急亦還沒有下場參與下方的盛會。

不知為何在黎天星出現在場中的那一刻，他的心卻突然安定下來，他記起了沈念初的話，這裏是最好的看戲臺，而他也等著師妹即將送與他的那一份厚禮。

畢竟這麽多年了，身為賀府少主的他，耐心還是有的。

沈念初聽著賀牧塵的話也是微微一笑卻沒有作評，悟空大師這人可不是有意思那麽簡單，他最是會裝了，不管心裏如何想，面上總是義正言辭的。

就像如今，出家人不打誑語，還問佛蓮能否當真，一言二意，也就只有這些打慣了機鋒的人才能聽的出來。

他分明是在說，“呦，上座沒想到你出來遛彎到我這來了，你說我是揭露你好還是不揭露你好呢？”

這貨還真是不怕佛蓮秋後算賬，不過也是了同樣的性子，誰又能壓得了誰？

事別十年已久，兩人再次相見，如今真是難得的機會，他不好好把握才怪。

沈念初沒來由的嘴角沁了一抹笑意，悟空悟空，雖則是方天點名的人，卻依舊是她十年前相見的那個人，只是如今他也成長了起來，皮裝得更厚了些。

反觀佛蓮看著悟空一臉的愁苦，也是煩悶的很，卻也是壓下了心裏的火氣，答了一句佛禪“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住持師叔自有決斷。”

真是好想法，這回答真妙，沈念初不由給他叫了聲好，真是裏裏外外話啊。

悟空也不再偽裝，直接傳音道，“上座，還記得當年牛鼻子老道給我們講的故事麽，你又是如何選得？”

當年，他們三人相遇，佛蓮束縛著她，而悟空則是與他激辯著佛理，讓他放了她自由。

最終，悟空想起了另一大陸的那則傳說，覺得合適拿來相辯。

故事是這樣的。

年輕的亞瑟國王被鄰國的伏兵抓獲。鄰國的君主被亞瑟的年輕和樂觀所打動，沒有殺他。並承諾只要亞瑟可以回答一個非常難的問題，他就可以給亞瑟自由。亞瑟有一年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如果一年的時間還不能給他答案，亞瑟就會被處死。

這個問題是：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這個問題連最有見識的人都困惑難解，何況年輕的亞瑟，對於他這是一個無法回答的問題。但總比死亡要好得多，亞瑟接受了國王的命題在一年的最後一天給他答案。

亞瑟回到自己的國家，開始向每個人征求答案：公主，妓女，智者，宮廷的仆役……

他問了所有的人，但沒有人可以給他一個滿意的回答。人們告訴他去請教一個老女巫，只有她才能知道答案。但是他們警告他，女巫的收費非常高，因為她昂貴的收費在全國是出名的。

一年的最後一天到了，亞瑟別無選擇，只好去找女巫。女巫答應回答他的問題，但他必須首先接受她的交換條件：和亞瑟王最高貴的圓桌武士之一，他最親近的朋友加溫結婚。亞瑟王驚駭極了，看看女巫：駝背，醜陋不堪，只有一個牙齒，身上發出臭水溝般難聞的氣味，而且經常制造出猥褻的聲音。他從沒有見過如此不合諧的怪物.他拒絕了，他不能強迫他的朋友娶這樣的女人而讓自己背付沈重的精神包袱。

加溫知道這個消息後，對亞瑟說：“我同意和女巫結婚，沒有比拯救亞瑟的生命和保存圓桌更重要的事了。”於是婚禮宣布了。女巫於是回答了亞瑟的問題：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

每個人都立即知道了女巫說出了一個偉大的真理，亞瑟的生命被解救了。於是鄰國的君主放了亞瑟王並給了他永遠的自由。

來看看加溫和女巫的婚禮吧，這是怎樣的婚禮呀！亞瑟王在無法解脫的極度痛苦中哭泣。加溫一如既往的謙和，而女巫卻在慶典上表現出她最壞的行為：她用手抓東西吃，打嗝，放屁，讓所有的人感到惡心，不舒服。

新婚的夜晚來臨了：加溫依然堅強地面對可怕的夜晚，走進新房。是怎樣的景象在等待著他呀！一個他從沒見過的美麗的少女半躺在婚床上！加溫驚呆了，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美女回答說，因為當她是個醜陋的女巫時加溫對她非常的好，於是她在一天的時間裏一半是她可怕的一面，另一半是她美少女的一面。

那麽加溫想要她在白天或夜晚是哪一面呢？

多麽殘酷的問題呀！

當時悟空也讓佛蓮去選，然則他忘記了他們是和尚，這個故事並不合適，佛蓮說：“既然女人最想要的是主宰自己的命運，那麽就由她自己決定吧。”

果真是和加溫一般無二的選擇，悟空揭曉謎底，女巫選擇白天夜晚都是美麗的女人。

悟空緊接著說：“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放了她？”

佛蓮擡了擡眸子，看著一臉執拗的悟空道：“我不是加溫，我只是說出了加溫的選擇罷了，何況，我宗中人又怎會娶妻，四大皆空便是言此，如何選擇都是一樣的。”

都是一樣的，所以他不會放了她，就算現在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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