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具女屍。”

冰冷的話語，終是讓賀牧塵的呼吸急促起來，他還沒來得及做出選擇，腦海裏紛亂的情緒卻終是讓不堪負荷，似乎有什麽在告訴他，不應該這樣。

頭疼，讓睜開了緊閉的雙目。

睜眼，一切都是那樣熟悉，血月還掛在當空，頭頂呼嘯起伏的陰氣依舊在方天神戟周圍盤旋，而此時戰鬥還未停歇。

好像他只是怔楞了片刻，這裏沒有破不開的白霧，沒有捉摸不定的洛離、還有那個幻境掌控者，以及死在自己懷中的方天。

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他突然就被扼住了。

賀牧塵驚疑不定，這一切都太過古怪，而那突然的驚醒更讓他感覺自己仿佛是被逐出局外一般。

可是又為什麽，他還能記得那般清楚，所有的細節，不可能，不可能只是一場夢境。

賀牧塵依舊站在冥焰酒樓的樓臺上細細思量，只是他沒有發覺他其實已經忘了那幻境中人兒的臉，所有的人物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是那些事，那些心情依舊那般清晰，他沒有發覺，更沒有深究。

沈念初此時也睜開了原本緊合的眸子，暗暗壓下洶湧的血氣，悄然運功恢覆。

她冷冷地瞥向佛宗眾人，卻是不知道到底該怪誰，事到如今只能說她還是大意了，功敗垂成。

“收好你的小心思，你別不清楚自己的斤兩，天道你也敢幹涉？”冰冷的話語就這般不加掩飾地傳入她的識海。

佛蓮，不，應該稱呼為上座，他怎麽會掩飾呢，他從來都不需要掩飾對自己的鄙夷。

她是魔童，是魔將納蘭玖的女兒，佛魔對立，他在見到她的時候就該殺了她的。是他要度化她，留她一條命，卻又如此的鄙夷她的存在，藐視她所做的一切決定。

她本來就要死的人了，為什麽非要祈求他的幫助茍延殘喘，她只想用自己的方法好好活著，即使那方法不那麽道德，可是她並沒有傷害任何人，她只是想和這命運鬥一鬥，為那些在俗世中輪回掙紮的人，也為自己。可惜她連第一步都沒邁開，所有的計劃就胎死腹中。

這在他眼裏就是大罪過，大罪孽。

很不巧的，在她計劃實施的這一天，他就在他身邊，哪怕只是個傀儡，卻依舊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操作，又怎麽可能逃得過他的雙眼。

他的那一雙眼，歷經滄桑，比放舟要修煉的天眼更厲害，他那一雙眼名曰，輪回。

沈念初也不知道自己抱有何種癡想，竟然會讓佛宗戒律院的首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明明能夠留她一命已是萬幸，又怎麽可能會讓她這一個階下之囚罔顧輪回？

沈念初冷笑道，是她自己癡傻了。她被那饒命之恩蒙住了雙眼，又中了蠱，便仿佛愛上了這個冷漠異常卻又恍如天人的佛法高深的上座大人。

她錯了，忘了這蠱只是對她下的，與這位戒律院首座沒有半點聯系。她沈念初本就不該有半點奢求，何況她也並不愛他，她如此奢望，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也許是被那點點滴滴的冷漠卻暗含的關心打動了吧，便以為他會縱容，只是到底她是為了度化她沈念初的。

畢竟她也是有著不少業報，度化了她也是一件極大的功德，更能體現這位愛面子的上座的佛法高深。

罔顧輪回？他有輪回眼便真得看懂了這輪回麽？

沈念初狠狠地咬著唇，沒有回話。

上座，誰勝誰負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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