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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HO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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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雅一個字也說不出,楞楞地看著薛祈年離開廚房, 高挑的身形背對著光。

因為江洵市的夏季很長, 基地裏長時間開著空調,他身上還披著黑色隊服, 後背上的隊標金燦燦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腦補的,武文雅總覺得薛祈年這樣的背影有些落寞。

她又有些後悔。

雖然她的確不讚成薛祈年的決定, 但最後那句話被薛祈年聽到, 難免會讓他感到有些傷心吧。

大陸賽區在PGC世界賽上共有四個參賽名額,其中兩個分別是賽區春季賽和夏季賽冠軍,今年的兩名冠軍也就是Kings和Bomb;另外兩個名額則為大師賽積分前兩名的獲得者。

大師賽上, Kings最終還是選擇由狐貍頂替坦坦。

頂替的事, 雖然在平時訓練賽上就顯露出端倪,但陣容正式公布出來後還是引起了不少人抓狂。

[坦坦哪去了啊!]

[坦坦不會就這麽退役了吧?]

[這個Fox是誰啊?難道Kings就要這樣開啟新時代了麽……]

[我記得這個Fox是二隊的,打了好幾年, 厲害是厲害, 但和一隊比起來好像還差好多吧……世界賽不會也是他上吧?]

[服了,據說Kings培養青訓力度最大, 也最挑剔,結果到現在也沒看到一個有希望的新人。]

[你是看不起我們幺兒是嗎!!]

[就算再來個老幺,也比這樣隨便從二隊調個人來有誠意吧?既然是二隊的人, 肯定就有待在二隊的理由。]

[二隊怎麽了?說不定人家已經磨礪出來了呢。]

[那當初球球退役, 為什麽Kings要上老幺而不上他?現在的狀況肯定是坦坦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找他來湊個數。]

[講實話,我覺得老幺真的不太行, 他才更像湊數的。]

……

從狐貍扯到老幺,面對各種紛紛亂亂的傳言,Kings沒做出任何解釋。

只有張靜嫻和賀冰一起授意兔子在官博上挑了個評論回覆:[請大家稍安勿躁哦!不造謠,不傳謠!放心吧,大家很快就會再見到坦坦了!]

[啊……估計是不舒服或者有事吧。]

粉絲們也只能這麽猜測。

並繼續議論幾句Kings今後的陣容問題——

[看來,這個狐貍真的是臨時頂替了……]

[或者到時候把老幺換下來?]

[可能是想借此機會考察一下兩人的實力,然後再做決定吧。]

……

大師賽開始前,翻著微博看完這些評論,老幺忍不住沖狐貍傻笑起來:“狐貍哥,你看沒看最近網上的評論啊?”

“看了啊。”狐貍漫不經心地答。

“我覺得這些人有點傻。”老幺樂呵呵地說,“他們老是爭論咱們兩個到底誰能留下來,卻沒想過,其實咱們一隊裏還有個替補位呢。”

聽到這話,狐貍臉瞬間拉下來。

論在資歷,他比老幺強;論實力,他更不認為自己比老幺差。

結果,事實卻是,老幺當初直接被從青訓營選拔到一隊,自己不僅來得晚,還是個替補位。

察覺到狐貍面色不對,老幺不再吱聲。

薛祈年卻輕蔑地笑道:“不會說話就別說,是不是正式替補還不一定呢。”

“是!”老幺立即端正態度,不再扯些有的沒的。

狐貍的面色更是差得難看。

一周下來,Kings在大師賽上的成績奇差無比。

眾人一臉懵逼。

網上有安慰,有擔憂,有除了刷問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來抒發心中憤懣的,還有直接開罵的。

熱鬧不已。

[其實,我覺得新上場的狐貍打得還可以吧,好幾次操作都挺亮眼的。]

[算了吧,雖然他殺的人僅次Hope,但你沒覺得他把整個Kings的節奏都給帶亂了麽?]

[指揮不是Hope麽?不至於因為狐貍是新來的,所以就讓他背鍋吧……]

[求求Kings不要在世界上這麽打好麽?真特麽丟不起這個人!]

……

武文雅看著手機,甚至看到一條陰謀論。

陰謀論者扒出那天和他們一起玩游戲的所謂“Hope朋友”其實就是狐貍。

於是,知道了Hope和狐貍不和,陰謀論者推測是Hope遲遲不讓Kings官宣狐貍,直到這次大師賽,不知道坦坦出了什麽狀況,狐貍才不得不曝光在公眾視野裏。

但Hope依舊不喜歡狐貍,因此他借這次“無關痛癢”的大師賽頻頻賣他,最後鬧得一團亂,才打出了這麽一個糟心的成績。

楞神之際,房間門被敲響。

武文雅起身開門,發現是張靜嫻站在門外,道:“走,開會去。”

“嗯……”

因為比賽成績的事,俱樂部裏的人根本沒心情像上次夏季賽結束時那樣聚餐。

武文雅隨張靜嫻走進會議室,裏面只有賀冰、塗知行和一隊四人。

一隊四人,是包括坦坦的正式四人,沒有狐貍。

武文雅找個位置坐好。

會議室門一關,張靜嫻就大聲說:“都把眼睛閉上!”



雖然不明白這位小老板又想幹什麽,大家還是乖乖照做了。

“這次大師賽的事,我都聽說了,雖然我游戲玩得不怎麽樣吧,但我也不是個傻逼!”待眾人閉上眼後,張靜嫻淩厲的聲音傳進耳中,格外清晰,“現在,誰的話都不管用,你們也不準考慮其他,Kings是我們每個人的Kings,你們就自己做出判斷,不想讓狐貍留下來當正式替補的舉手。”

幾秒鐘後。

張靜嫻輕嘆口氣:“好了,睜眼吧。”

武文雅睜開眼,發現,會議室裏除了自己,都將手舉了起來。

“……”

被一雙雙眼盯著,武文雅淡定地解釋:“我覺得我了解的不夠多,所以沒資格做出判斷。”

“好吧。”張靜嫻松一口氣,點點頭,“那我們繼續……”

會議室的門卻被打開。

眾人一齊看過去,發現竟然是狐貍。

“喲,大家都在呢?”狐貍直接走進屋、關上門,靠在墻上,懶懶地打個哈欠,“剛比完賽就這麽折騰啊,也不叫上我,看來我這個替補在一隊裏從來沒有一席之地啊!”

“是非正式替補。”忘憂糾正。

“好吧好吧。”狐貍點點頭,掃一圈屋裏的人,發現大家都正舉著手,有些驚訝,“你們這是在搶著發言嗎?沒想到一隊開會時也這麽覆雜。”

“……”

想了想,狐貍也把手舉起來:“討論什麽呢?我也想發言。”

老幺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坐吧。”張靜嫻無語。

“我去,小姐姐,你負責開會?這麽厲害呢。”狐貍看著站在會議室前方的張靜嫻,找了個位置坐下。

張靜嫻冷冷看著狐貍,沈聲說:“既然你本人來了,那就一起聽著吧。在座舉手的,都是不認可Fox繼續留在一隊的,文雅除外,因為她覺得自己了解的還不夠多,所以棄權。然後,從誰先開始說呢?”

聽罷,狐貍的表情微微變了。

本應率先發言的賀冰和塗知行都不吱聲,抱著手,拉著臉,都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似乎心情很沈郁。

薛祈年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那我就直說吧。他不聽指揮,不顧大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狐貍嗤笑一聲,歪頭看著薛祈年:“您是在作詩嗎?”

薛祈年回看他一眼,眸子裏的光冷得徹骨。

狐貍又歪腦袋看向張靜嫻:“那我也要說幾句。”

張靜嫻:“說。”

狐貍想了想:“一開始吧,我倒是覺得待在一隊或二隊都無所謂,不過,現在我卻有點奇怪,你們何必這麽針對我呢?”

“讓我做替補位,我忍了,結果現在又說我連替補位都不配,是麽?”

“不知道是因為這次成績太爛,所以必須拉個人出來背鍋呢,還是說是因為我不願做Hope走狗,所以你們個個看我不順眼?”

“或者,”狐貍頗為挑釁地看向薛祈年,嘴角彎起抹相當諷刺的笑,“正是因為Hope看我不順眼,所以才有了Kings這次根本不能入眼的成績?”

話落,一眾人都很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包括賀冰和塗知行。

幾人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薛祈年冷聲:“你再說一遍?”

“怎麽,難道不是嗎?”狐貍並不罷休,笑,“我真不覺得,一個隊長的權力有多麽大。大家同在俱樂部裏服役,我想說什麽,是我的自由,不明白為什麽要一直看您那副臭臉。並且,憑什麽您讓我重覆什麽,我就要重覆什麽呢?”

薛祈年看向狐貍:“那我是隊長,我有權力指揮你麽?”

“有。”

“那為什麽不聽?”

狐貍想了想,攤手:“但有時候,我也有自己的判斷吧?比如大師賽最後一局,敵人就在屋裏,這麽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你死活不讓開槍,最後還不是我一個人沖進去滅了三個麽?”

薛祈年笑了。

卻可以看出,這樣的笑裏有他極力按捺的怒氣:“所以,你知道這次成績為什麽這麽爛了麽?”

狐貍不說話,一副沒聽懂的表情。

薛祈年好笑:“一開始,你不服我,我不介意。但打了幾天訓練賽,你竟然開始不聽指揮,我就知道肯定不能讓你上場了。可惜,賽程緊,我的要求太任性,不讓你上不行。”

“訓練賽?”狐貍回想了一下,“我上場後起了多少作用,你不知道麽?”

“是,”薛祈年冷笑,“您牛逼,您頭鐵,您不顧大局、東竄西跳,殺了不少人,但你他媽在賽場上犯一次錯,我就不允許!”

老幺也忍不住了,說道:“狐貍哥,你知道麽,最後一局就是因為你沖了樓,所以我們才被圍剿團滅的。”

“呵,是麽?難道真的不是因為這次打得差了,所以必須拖一個人出來背鍋?”狐貍仍十分執拗。

“你……”

老幺看起來又急又氣,卻無話可說。

“還有,你算什麽,知道那麽多?你是你們隊長肚子裏的蛔蟲麽?”狐貍瞥一眼老幺,又看向張靜嫻,“小姐姐,你大概是個挺有發言權的人吧?不然,為什麽經理和教練都得坐在下面聽你開會?這次來一隊,我算是明白了,誰是Hope走狗誰就能上,哪怕是像老幺這樣殺不了幾個人、渾水摸魚、專門用來給Hope擋子彈的。電子競技不拿實力,卻拿些官僚做派,你覺得俱樂部這樣下去,還有希望麽?”



張靜嫻很迷惑地看著狐貍。

忽然,“嘩——”的一聲,眾人驚訝地看著薛祈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從椅子上站起,揪著狐貍的衣領將他拎起,雙眼逼視著他,寒意凜冽。

“怎麽,要打架?”狐貍挑眉。

薛祈年垂著眼,看著他的眼神充滿蔑視和鄙夷:“首先,隊裏從來不需要別人背鍋,就算需要,有老子,也輪不到你。”

“其次,如果你再敢說一些我們拿比賽當玩笑的話,我讓你以後只能坐在輪椅上打游戲。”薛祈年聲音肅然又陰沈,“你在二隊放肆,我管不著,但你他媽以為我們一隊打比賽是在幹什麽?從來的第一天就不服是不是?不服我們該退役了,卻還占著位置不放,覺得就你自己槍法最剛最牛逼,對不對?”

“我告訴你,我們占著位置不是為了嘚瑟,也不是為了錢,錢老子都他媽賺夠了,也早不想這麽沒日沒夜地熬了。正因為快要退役,所以我們一隊的每個人,才無比珍惜一每次比賽,就算有一天不打了,也不會把位置讓給你這種垃圾,懂?”

“砰”的一聲,薛祈年松了手,狐貍落回座上。

“最後,老幺。”薛祈年向下睨著狐貍,“我就想問問,你們二隊是他媽沒有自由人這個位置還是怎麽?跳傘高飄看敵人,每次都比隊伍先走一步探路,冒生命危險去拉槍線,哪個不比你那些瘋狗做派有腦子、有技術含量?我賣他怎麽了?給我擋子彈怎麽了?做什麽都是為了隊伍能打出好成績,你有什麽用?看起來好像是能多殺幾個人,結果不聽指揮,次次暴露位置,連累隊友,你以為比賽就是比誰看起來最牛逼麽?”

話落,屋內一片寂靜。

“行,就你最大義凜然,就你最牛逼。”狐貍理了理領子,起身,“說不過你,我不打了。”

離開會議室,狐貍摔上門。

看著門的方向,張靜嫻半天才回過神。

又看向會議室裏幾人,張靜嫻哭笑不得:“本打算我們幾個在一起好好說說的,沒想到他本人直接來了。這下好了,一下子就全都說明白了。”

幾人默不作聲。

張靜嫻想了想:“我覺得,他二隊幹脆也不要回了。等我什麽時候有時間了,非要親自去二隊看看那幫兔崽子不可!成天到晚的,都幹什麽呢?”

依舊沒人說話。

好半天,氣氛才一點一點地緩和過來。

坦坦拍了拍薛祈年:“隊長,甭跟他生氣。”

一邊,武文雅想了想,弱弱舉起手:“請問,我現在舉手還有用麽……”

“行了行了,”張靜嫻揉了揉眉心,被氣笑了,“戲也看完了,打完的比賽也改變不了什麽,想想之後的世界賽該怎麽辦吧。”

坦坦毫不猶豫地說:“世界賽,我能打。”

眾人看向他。

最後,大家拍了拍坦坦肩膀,接二連三地離開會議室。

武文雅最後一個出來。

走廊上,夜間燈光幽暗,薛祈年好像剛和坦坦說完話,坦坦慢悠悠、一搖一晃地走了。

薛祈年一直靠在一邊的墻上,暫時好像不打算離開。

經過剛才那樣的事,他一時半會也不能完全平覆下來。

武文雅也是。

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更糾結的是,她昨天竟然說出——“總之,我覺得,真不必只聽薛祈年一個人的”這樣的話。

且還被他給聽到了。

為什麽大家都聽他的。

不是狗屁官僚主義,也不是因為他太霸道,仗著自己聲名最高,而非要讓大家都去聽他的不可。

因為他有原則,有信仰,骨肉裏流著的都是電競的血。

好像燒著一團火,也像一束光。

曾經可以讓武文雅動容,現在也能讓每個人都心甘情願地去臣服。

想了想,武文雅在經過薛祈年面前時停住。

“吃點夜宵嗎?”

不知道這算不算主動示弱。

武文雅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因誤會而向薛祈年道個歉。

正經地道歉太尷尬,此情此景,好像邀請吃飯比較合適。

薛祈年竟然笑出來。

“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實在太悶了,戴口罩出去溜達了一圈,所以有點晚了

這三天都好長啊!!!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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