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下著小雨......

一片令人壓抑的黑色。

所有人都撐著一把黑色的傘，手裏那著一束白薔薇，一個接一個的，將之放在那墓碑前。

少年單薄的身影，蒼白的臉，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聽著那些人，對他說著一些安慰的話語。

他長長的金色長發已經被雨水所打濕，一雙血眸裏，是無盡的，悲哀。

“你，不冷嗎？”

輕輕地詢問，柔柔諾諾嗓音，一把傘，就那麽的，撐在了他的上空，他木然的轉過頭，對上的，卻是一雙憂郁而悲傷地的湛藍眼睛。

他微微的怔了怔，就這麽呆呆地盯著對方，有什麽東西，就從他眼角，緩緩滑落——

......................................................................................

“轟隆隆！——”

山搖地動，大火焚燒了一切，整個夜空，都被火光所侵染。

空中，幾抹身影，交戰在一起。

而這方世界，崩碎的，也更快了！

“嘭！——”

一個不慎，百裏琉冰被司空沙耶一掌狠狠地打得重重的摔在地上，瞬間，這祭臺上，便被砸了一個巨大的坑！整個祭臺，也開始開裂了！

“百裏琉冰！”這廂薛小謝剛扶著花麒麟站起來，便見到百裏琉冰摔了下來，不由喚道，擔憂的盯著百裏琉冰。

“沒什麽！”而百裏琉冰卻是冷著一張臉，這般回答了一句，擡手拭去嘴角的血跡，緩緩地站起來，手緊緊地握住刀柄，全身都被一股妖紅的氣息所籠罩，此刻的他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怕！

這家夥，是終於肯收一收平時吊兒郎當的樣子了麽？花麒麟眉眼一挑，半瞇起，盯著全身上下被冰霜所包圍的百裏琉冰，不由有些詫異，這個百裏琉冰，平時總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雖然知道，這家夥是戴著一張虛偽的面具，恐怕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百裏琉冰吧？

眼看著，所有人都不是司空沙耶的對手，而這時，花麒麟忽而的註意到，那水池上的水月之鏡，突然爆發出一抹刺眼的血紅光芒來！

不經意蹙眉，下意識的拽著百裏琉冰和薛小謝往下一埋首——

“轟！——”

一身巨響，一抹紅色的光影直直的對上司空沙耶，有點來勢洶洶的感覺！

隨著司空沙耶反手一掌，兩股力量交匯在一起，所形成的氣壓，瞬間讓他們周圍的山體，被夷為平地！

“誰？！”司空沙耶站在空中，雙眸裏，一片血紅，冷冷的盯著那一抹紅影。

“大哥，你該清醒了！——”

隨著這樣一句悲切的話音一落，那一抹紅影突然地一閃，在他眼前消失不見，下一秒，便出現在他的身後，妖紅的長刀就那麽的直直的，從他身後，穿透了的他的，胸膛——

“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鮮血，隨著刀鋒滑落，他的視線，一陣模糊，身體一晃，便從高空中掉落。

司空沙耶......

看到司空沙耶的身體從高空墜落，花麒麟幾乎是下意識硬撐著身體，沖過去，直接的接住司空沙耶掉下來的身體，被這重力一震，花麒麟幾乎是咬著牙，後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停下來，隨後便感覺到喉嚨裏又是一股腥甜味湧上來，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好不容才穩定一點的傷勢，又再一次的，加重。

見狀，薛小謝和百裏琉冰急忙的向他們這邊跑過來，而曇夢衣和白天央也一前一後的落到他們身邊，一落地，曇夢衣便急忙地沖過去，查看二人的傷勢。

那樣一抹妖紅，在下一秒，出現在他們面前，風吹著那人金色的長發，那雙幾乎無情的金色眼眸，淡淡地看著他們，他手裏的刀，還在滴血。

“司空沙祁？你，要做什麽？！”薛小謝皺著眉，沖那人道。

而司空沙祁卻是長袖一晃，薛小謝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毫不客氣的扔到了一旁——

“薛小謝！”百裏琉冰見狀，大喊一聲，便是縱身一躍，穩穩的接住薛小謝，隨之兩人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曇夢衣、白天央站在司空沙耶和花麒麟的面前，臉色有些警惕的盯著眼前的人，他們不能確定，眼前的人，還是不是以前的那個司空沙祁。

“大哥，你醒了嗎？”司空沙祁這般淡淡地問著。

被花麒麟半扶著的司空沙耶，一手撐在地上，金色的長發，已經染上了血跡，胸口的傷口，依舊在流血，他的臉色，蒼白了許多，而他的眼神，也回歸原來的樣子，已經是說，他已經恢覆了意識，聽到他的問話，他微微擡眸，雙眸裏一閃而過的恍惚：“司空沙祁......”

說罷，又是一陣激烈地咳嗽，雙眼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似乎是，越來越看不清了。

看著司空沙耶的樣子，司空沙祁緩緩地，無視掉一側的曇夢衣和曇夢衣，直接走到司空沙耶的面前，蹲下身，放下手裏的刀，冰冷的雙手，捧住司空沙耶的臉，他那雙金色眼眸裏，浮現出了一抹淺淺的憂傷：“大哥，放棄吧！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一點也不像以前的你，你的驕傲呢？大哥！你說過，作為一個成功的上位者，是不需要那些所謂的感情負擔的嗎？現在的你，你在自己打自己的臉嗎？司空沙耶！你該清醒一下了——”

感情？他，他有嗎？

不由擡眸，抓住對方的衣領，那雙血紅的眼眸裏，浮現著，妖紅的光澤，微微顫抖的手，他的理智，即將崩潰......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司空沙祁！”他的聲音裏，多了幾分慍色，面色也更冷幾分。

聞言，司空沙祁卻是微微一笑，低下頭，靠在司空沙耶的肩膀上，低語著：“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明明和我都是[水月之鏡]靈思的化身，為何非陌的樣子，卻和你一模一樣......”這一刻，他是真的明白了——

司空沙祁.......

微微閉了閉眼，司空沙耶顫抖的雙手，死死地抓著司空沙祁的背，咬破了唇，有些艱難的道：“你......你不要......後悔......”

“我，不會後悔——”

他微笑著在他耳邊這般說著，然後，他擡手，給了他的，大哥，最後一個擁抱，然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嗤！——”

那是，獠牙刺入自己的血管的聲音。

他可以感覺得到，自己的體內的力量，正在被司空沙耶，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吞噬！

妖紅的光芒，籠罩住他們，他那一頭長長的金色頭發，在隨他力量的，一點點消逝，慢慢地開始變短，一寸一寸的，恢覆了他原本的發色。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艱難地，在他耳邊，低喃了一句——

聽到他最後的呢喃，司空沙耶的雙眼驟然的睜開，隨即，一抹血淚，從他眼角滑落——

司空沙祁.......

“咳咳咳......”

低咳著的花麒麟靠著白天央的攙扶，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四周一點點變得明亮的的景象，他忽而楞了一下，這方世界的崩壞，似乎停止了......

不覺，怔怔地盯著那一抹被紅色光芒所籠罩的兩道身影，而那妖紅的光芒，竟然在一點一點的，被耀眼的銀白色所覆蓋，而那水池上空的水月之鏡，那血紅的光芒，漸漸地消逝了，剩下的，便是純凈柔和的銀藍色。

籠罩住司空沙耶和司空沙祁的光暈，漸漸地淡了。

然後，他看到一身金色與白色相搭配的法袍的司空沙耶，靜靜地站在那裏，金色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上，只是，不見了絲毫的血跡，面色已然恢覆一派平靜，和冷漠，他閉著雙眼，纖長的金色的睫毛，在微微的顫抖著。

而司空沙祁已經恢覆原本的樣子，安安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裏，唇邊還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可是，花麒麟卻很清楚，他，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但是，他卻可以感覺得到，司空沙耶的氣息，和以前，不一樣了！！

緩緩，司空沙耶睜開了雙眼，他的左眼，已經變成了無比聖潔而耀眼的金色，右眼，依舊是嗜血的殘紅，就這麽，微微擡眸，面無表情的盯著有些出神的花麒麟，然而低下頭，看著懷裏的司空沙祁。

睫毛一顫，他懷裏的司空沙祁，一點一點的，化為一縷銀白的飛煙，在他的註視下，和水月之鏡，完整的融合在了一起！

就在水月之鏡的靈思回歸完整之際，一股強大卻柔和的力量，便瞬間的包圍了他們，僅僅是一眨眼的瞬間，當他們在一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依然身處在，紅葉山後的，那片堰塞湖前。

半空中，一本水晶般晶瑩剔透的書，散發著神聖的光芒，漂浮著。

在這本書的旁邊，水月之鏡，靜靜地飄浮在哪裏，散發著無盡柔和氣息。

結束了麽？

誰也沒有說話，曇夢衣看了一眼白天央，微微嘆口氣，“司空少主，既然事情已經完美解決，那麽，在下告辭了，再會了，司空少主......”

然後，就如他剛來那般，帶著白天央消失在了原地。

“司空沙耶......”

花麒麟猶豫著開了口，就在剛才，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眼神有些微妙的覆雜，盯著依舊面色平靜地司空沙耶。

司空沙耶回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隨手一揮，那一書，一鏡，便被他收進了異度空間裏，轉過身，淡淡的說了句：“走吧，事情，已經解決了......”

花麒麟微微有些遲疑，回頭，看了看同他一眼，都是一臉覆雜神情的薛小謝，以及百裏琉冰。

感受到他的目光，二人皆無言的搖搖頭。

可是，他們卻能感覺到，司空沙耶雖然面色不改，然而——

他們卻感受得到，司空沙耶的心。

在哭泣，在為司空沙祁，而悲鳴——

幻境之宮篇 ·完

第五卷 · 荒山古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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