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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回 劇變(承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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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餵餵,這不是真的吧?”聽完屋外的匯報,連渃驚得從床榻上幾步跨了下來,“我得趕緊走,這被發現可是不得了的事。”

“這麽著急就走嗎?不是要讓齊褚捉奸在床嗎?”齊無知盤腿坐於榻邊拉住了欲走的連渃,“沒想到,你當真派人去告密了,真是做得夠絕的啊!”

“告個屁密呀。”連渃反身瞪著齊無知,“我那是嚇唬你玩的,真以為我怕死怕到了不顧一切拖你下水呢!”

“不是你嗎?”

“而且整個離宮除了花溟,除了你這個交易者,你覺得我可能把這麽重要的秘密隨便交給一個宮婢去辦嗎?”

“是嗎?”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能待在這裏。”連渃甩開齊無知的手的同時還不忘告誡他,“你也別那麽優哉游哉了,還不快把假面戴上去呀。”

“不是你嗎?真的不是你嗎?”齊無知左手支在盤著的腿上,對於連渃的話視若無睹,他只顧沈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那會是誰呢?”他對這個告密者可是相當耿耿於懷。

“我也好奇會是誰,我走之前,花溟已經檢查過四周無人盯梢了,我想這離宮當中就算是你的影衛、齊褚的影衛,花溟也不至於全然感知不到,所以我確信,我們沒有被跟蹤。”齊無知緊盯不放的懷疑目光讓連渃十分不爽,她停下疾走的腳步再一次申明解釋道。

“是我想多了嗎?”齊無知眨眨眼。

“想得少才過得好,齊褚那喪心病狂的家夥什麽事幹不出來,他那麽‘愛’你,搞不好那隊侍衛就是前來請你去奏樂彈琴的。所以,你好自為之吧,大司樂大人。”在侍衛闖進來之前,連渃揮揮手以調侃的方式跟齊無知道別。

在花溟的帶領與掩護下,連渃前一腳離開游仙居,那由二三十名手持長戟、腰配長劍組成的衛隊正好抵達,領頭的衛隊長恭敬地敲響了游仙居的大門。

“主人,那些士兵是敲門進入而不是直接闖進去的。”

“呼……”聽完從高處探完情報的花溟回來的連渃長籲了一口氣,在黑暗當中,連渃望著游仙居高掛的宮燈輕吐了一口氣,“這個節骨眼可千萬不要發生什麽事呀。”

“就算發生了什麽事,也一定會沒事的。”花溟抖抖手中的劍,“有花溟在。”

“你是頂尖的劍客,這離宮的守衛少說也有一兩萬,也許你一個人能單槍匹馬突圍出去,但若帶上我,就不可能了,所以還是不要發生什麽事為妙了。”埋頭趕路的連渃這時候是打心底裏羨慕花溟所擁有的技能的。

“但好像已經發生了。”在前面引路的花溟在即將到達連渃居所的暗黑小徑上突然橫過劍擋住了連渃的去路。

“發生了什麽?”提心吊膽的連渃的警覺心即刻被吊了起來,她趕緊駐足往自己居所那頭看,一看心情就壞了,“餵餵餵,那不是殺千刀的死太監魏侍人嗎?這麽晚了,帶一隊侍衛徘徊在我門外算是怎麽一回事呀?是齊文姜要掛了還是齊褚要去見閻王了啊?”

“主人,花溟不能過去了。”見狀,花溟開始往黑暗當中退去,“但主人放心,花溟一直會在暗處看著的。”

“沒事,你去吧,這死太監我能應付。”連渃揮揮手讓花溟快閃。

“是。”聲出人影消。

“哎,要是我有那技能,那死太監和那一幹人等看我不將他們削成肉泥呢。”望著早不見蹤影的花溟,連渃哀嘆地搖著頭,“那什麽,我是天生的烏鴉嘴還是衰神附體?咋個每每我期望不要發生什麽的時候,老天爺偏偏就要跟我對著幹,我好不容易去溜一趟號,這該死的死太監就撞過來了,真是煩呀!”她邊慢慢朝自己的居所晃悠過去邊內心吐槽了起來。

“哎呀,這不是連夫人嗎?”眼尖的魏侍人一眼就發現了從黑暗當中的小徑那頭晃悠出來的連渃,於是他立馬帶人迎了上去,“這麽晚了去哪了?”

“瞧那質問的口吻,到底誰是死太監誰是夫人呀。”連渃擦擦眼睛,故意裝出一副似醒非醒的模樣開口道:“哎呀,原來是魏侍人呀,這天還沒亮,就已經在這裏等著我去廚室為文姜夫人熬藥膳嗎?你真是忠心又勤勞呀。”說罷,還對魏侍人豎起來大拇指。

“難道連夫人這麽晚是從廚室歸來嗎?”魏侍人渾濁的老眼發著光地盯著連渃直看,“可本侍人剛才從廚室過來,並未發現連夫人的身影呢。”

“我沒說我去廚室了呀。”

“那連夫人是去哪裏了?”

“人有三急,起夜如廁。”

“是嗎?”

“如果魏侍人不信,大可以帶著他們去茅房檢驗檢驗。”連渃用大拇指反指了指身後茅房的方向打趣道。

“……”魏侍人不語。

“要不,我現在就帶你們過去?”見魏侍人沒動靜,連渃索性去拉魏侍人的袖子。

“咳咳。”被涮了的魏侍人趕緊後退了幾步,他的蘭花指捏著絹帕的一角揚了揚,“連夫人,君上有請。”

聲既出,魏侍人身後所帶的衛隊就上來了兩個人對連渃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這是做什麽?”連渃大感不妙,尋常日子齊褚有請都是魏侍人一個人前來,這回卻出動了十幾侍衛,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哎呀,是本侍人失禮了。”魏侍人也意識到了什麽,他絹帕再次一揚,那些士兵又恭恭敬敬退了回去,“是這樣的,本侍人老了,眼盲又怕黑,所以領了這些年輕的小子們前來為我開路壯膽,剛才是本侍人的疏忽,還請連夫人不要見怪才是。”

“不見怪才怪,雖然你掩飾解釋的不錯,但鬼才信你的理由呢。”連渃抿嘴一笑,“不要緊,我也怕黑眼盲,有他們帶路,我也覺得放心。”

“連夫人,那就請吧。”

十幾侍衛分成前後兩隊,一前一後護送著連渃與魏侍人朝正宮的方向而去。

“魏侍人,是文姜夫人出現了不適嗎?”這陣仗讓連渃不安的心更加不安了起來,在去的路上,她開始試探魏侍人。

“是的。”

“是什麽不適的癥狀?”

“這個恐怕還要連夫人前去診斷才知曉呢。”

“嘖,看來要從死太監嘴裏套出什麽話來簡直就是癡心妄想。”連渃斜了身旁看不清表情的魏侍人一眼,“看樣子只能到了地方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了。”

走了半柱香的功夫,連渃一行人到了正宮的殿門前,頭頂的宮燈高懸,將門前以及大半截長廊照得發亮,也將那裏駐守的一隊士兵照全了。

“一二三……二十……三十……”連渃在心裏數起了人頭數,這人數應該是剛才去游仙居的那隊人吧,這麽說來齊無知也已經在裏面了,“咦,門外怎麽一個宮人宮婢都沒看見?”

魏侍人沒有通報,就直接帶著心思亂飛的連渃進去了。

“君上,連夫人到。”

聽到魏侍人的稟報聲,連渃才稍稍回神,這一回神她最先想到的是給齊褚行禮,可就是那麽鞠躬下跪前的一瞥,她看見君座之上只有齊褚一個人,齊文姜不在;她心中大感不妙,於是視線再轉,一直隱於黑暗之中的影衛姜離合居然持劍立在了君座旁邊,那種強大不容靠近的氣場傳遞給她一種完了的感覺,她本能地移開目光,這才發現,已經恢覆了師若游面貌的齊無知也仰頭拄著青竹竿立在了離她不遠的地方。

“糟了,出大事了。”雖然在場沒人說一個字,但對危機感很是敏感的直覺這麽告訴著連渃。

“寡人今日收到了一份密報。”人到齊了,好戲也該開場了,作為主宰者的齊褚自當要率先發表講話,“夫人,你猜這份密報的內容是什麽呢?”

身子涼了半截的連渃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要保持理智,她先前沒有行禮,齊褚發聲之後,她應聲跪地行禮,道:“回君上,婢子不知。”

“不知沒關系,寡人告訴你。那份密報說,夫人你身體異樣。”

身體異樣,四個字一出,連渃的身子便一下子全部涼了下來,她伏在地上,頭不敢擡,更不敢發一聲。

“夫人你是醫術高明的醫侍,現在你來告訴寡人,你的身體到底有沒有異樣。”

“回君上,沒有。”齊褚的嗓音聽不出情緒,可連渃的聲音卻分明讓人感覺到了顫抖與不安。

“寡人聽聞,醫者忌諱給自身瞧病,所以為了確定夫人是不是真的身體異樣,寡人特別請了一個略懂醫術之人前來為夫人把脈。”

“不用了。”連渃拼命地搖頭,“婢子的身體婢子自己最清楚,別的醫者可能不會給自己把脈,但婢子自己卻總是給自己把脈,脈象顯示一切正常,所以不勞君上以及那位懂醫術的大人費……”

“離合,你去給寡人的夫人把把脈。”不容連渃說完,齊褚就發了號令。

一聽是姜離合要給自己把脈,連渃成掌伏地的手本能地握成了拳,貼地的腦袋微微擡起,姜離合黑色的靴子正一點一點往自己這裏靠近。

“姜離合是劍客,他會把脈嗎?不會的,他一定不會把脈的。”不能逃、不能躲、不能說出實情的連渃唯一能抱的就是僥幸心理。

“連夫人,得罪了。”姜離合步伐極輕,輕到他已至連渃跟前,連渃都未及時發現,故出聲的一瞬他已經抓起了連渃的手腕開始把起了脈。

姜離合的手很暖,這溫度和他的表情與他渾身散發出的氣息完全是兩個極端,就是不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也是暖的。

“君上,連夫人,是喜脈,兩月有餘。”事實證明,冷血劍客就是冷血劍客,別家的影衛也永遠只忠實他自己的主人,姜離合冷冷的寥寥幾字話語足以判連渃死刑。

咚,閉上眼的連渃清楚地看見一塊巨石砸進了自己狹小的心房,支離破碎、鮮血飆濺的慘景,那就是她的結局。

“夫人,你看,密報說得果然沒錯吧。”意外的,齊褚並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在確認事實之後第一時間對連渃進行懲罰,他的嗓音聽起來還有那麽些愉悅。

連渃低著頭,嘴巴張了幾張,她想解釋什麽,但又什麽都說不出,周遭很靜,靜得可怕,靜得只聽得到自己瘋狂快速的心跳聲,咚咚咚。

“夫人,對寡人說謊,可不好。”

咚咚咚的心跳聲之後,耳朵又傳來嗡嗡嗡的雜音,這些接二連三詭異冒出的聲響幾乎將連渃隔絕在了塵世之外。

“夫人,你知道嗎?寡人後宮的其他幾位夫人就算寡人一次都不曾召幸過她們,但她們還是對寡人死心塌地,只有你,例外了,你說寡人要拿你怎麽辦呢?”

嘶嘶嘶,被隔絕到黑暗密閉空間去的連渃感覺她的周圍好像有幾條大蛇在吐著蛇信子、眼冒毒光地圍著她游來游去,她是它們的獵物,用不了多久,等它們確定獵物毫無反擊之力之後便會圍攻上來,用毒牙用粗大的蛇身蛇尾將她咬殺、卷纏而死。

“快,告訴寡人,孩子的父親,是誰?”

咻咻咻,黑暗中空間中的四個方向出現了四雙泛紅的星眼,一閃一閃,冷風肆虐,眨眼間,連渃就覺得脖子一涼,數顆尖銳的毒藥就咬進了她的血管,不等她呼叫,她僵硬發抖的身子也被泛涼的軟體蛇身給纏繞住了,嘎啦嘎啦,骨骼要被勒裂了,五臟六腑也似要被勒爆了,痛,止不住的痛。

“不說,你的人頭可就要落地了。”

啪、啪、啪,五臟相繼爆裂,殘渣混合著鮮血在腹腔當中流竄噴漫,咕嘟咕嘟,孕育了未成形的胎兒那個空間迅速被那些腐血敗渣給淹沒了。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的孩子。”一段噩夢般的幻想旅程讓連渃覺醒,她激動地直立起身子,雙手捂住腹部直視齊褚。

“告訴寡人,孩子父親是誰,寡人或許可以繞過你們母子一命。”

充血的雙眼看著齊褚,渾身血氣上湧而導致身體發熱的連渃卻感覺脖頸一片冰涼,餘光一瞥,姜離合已經拔出劍架在了她的肩上。

“君上,密報都知婢子身體異樣卻沒有告知造成婢子身體異樣的那個人是誰嗎?”夢游回來,肩上冰冷的觸感讓連渃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害怕已然無用,事實被揭穿,能做得只有想出解決辦法這一條出路了。

“不要考驗寡人的耐心!”齊褚發出了最後的警告。

懷孕一事只有自己、齊小白與花溟三個人知道,如果說硬要在這三個人之中挑一個背叛者,那麽連渃會選花溟,但她又為什麽去告密?理由她卻怎麽想都想不到。

那暫且將告密者是誰抱有什麽目的一事先撇開,現在齊褚既然讓姜離合來把脈確認了事實,那是不是能說明,其實他對密報並沒完全信任?如果是這樣,那他應該還不知道她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因此才要用威脅的方式來逼出這個人。

齊小白是絕對不能供出來的,姜離合把脈得出她有孕兩月餘,這期間她一直呆在離宮未出去過,而整個離宮的正常男人也只有齊褚、姜離合、齊無知還有他手下那個叫做姜柳黯的影衛也應該是,那麽,能被黑鍋的也只有一個人而已。

“離合,動手。”

“慢著,婢子說。”齊褚下令後,姜離合手中的劍鋒削去自己的腦袋前,連渃機敏地空手抓住了頸脖上的開始移動的劍刃,一握,鋒利的刀鋒便劃破了掌心,只是眨眼的功夫,滴滴答答直淌的鮮血很快就染濕了肩頭。

“到底是誰?”齊褚摸著胡子笑了笑,冷漠的眼神卻暗藏鋒利。

“婢子心中仰慕大司樂的琴技,所以甘願委身於他的。”隔著染血的刀鋒,連渃轉頭含笑地望向立在自己不遠處的仰頭望天沈思、眼神飄忽裝盲人裝的逼真的要死的齊無知身上,“真是對不起了齊無知,只能拉你下水了,反正我們都捆綁在一起了。”

此言一出,大殿又陷入了尷尬的靜寂當中。

滴答、滴答,鮮紅的血滴仍舊斷斷續續從刀鋒與連渃握緊的掌心當中滴淌下來,但誰都沒來關註這些血,因為在場所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師若游”的身上。

“哼哼哼。”感知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齊無知聳肩悶聲笑了起來,“夫人,您是在開玩笑嗎?”笑罷,他緩慢地轉了轉脖子,不驚不訝地開口說道。

“是呀,男人總是這樣,開心完了就不管女人死活了。”連渃哀婉地嘆了口氣,失血的臉漸漸蒼白起來,目無表情的她挺直的身子也漸漸蜷縮了起來,“婢子死了不要緊,只是可憐這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不僅不能見自己的父母一面,更加被狠心的父親所拋……”

啪,齊褚沒等連渃控訴完,他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根寫有字跡的竹片丟向了連渃,嘩,竹片經過長時間的滑行直至碰到連渃的膝蓋打了幾轉才停了下來。

——君之夫人連氏與大司樂有染,孕。

兩指長寬的竹片上寫著一行字,字體筆格遒勁老道,連渃平生未見。

“餵餵餵,這到底是誰幹得好事?知道我有孕,還知道我會將此事推到“師若游”身上,這人是占蔔之神嗎?”字體驚艷,字所傳達的內容亦有過之而無不及,連渃倒抽一口氣,血氣開始回收,身子又隨之涼了下來。

“君之夫人連氏與大司樂有染,孕。”齊褚對著師若游覆述了一遍竹片上的話,“師先生,寡人敬重你的為人,更加仰慕你的琴技,只是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此等事來。”

聞聲,齊無知淡然的表情也頗為微妙起來,他無神的眼睛覷視,似在計量著什麽。

“不過寡人並不會怪罪於先生。”假扮師若游的齊無知不畏不懼,齊褚更是一反常態地寬宏大量了起來,“如果師先生喜歡寡人的夫人,只要跟寡人講一聲,寡人自當拱手相讓。”

“噗。”被晾在一旁的連渃聽到齊褚的話之後險些哽住,她不可思議地望著齊褚,“暴君,你腦子抽了是嗎?”

“連渃,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寡人的夫人了。”大發感嘆的連渃沒等來應有的處罰,齊褚也不深究連渃腹中孩子的父親是不是“師若游”,更加不等“師若游”承認,他便又自作主張地說出了一個大方到令人咂舌的決定,“寡人決定將你送予師先生,以後你就好生伺候侍奉著師先生吧。”

☆、卅一回 劇變(轉篇)

“那就多謝君上了。”齊褚大方贈人,齊無知接受地更加幹脆與坦蕩,全然忘記了剛才不承認那一檔子事。

“既然事已了,師先生也請回吧,深夜打擾,抱歉了。”越矩犯錯的家夥不道歉,慷慨施贈賠了夫人的某人倒心懷歉意,但實際上某人不正常的舉動還不算玩,因為說完剛才那一席話,某人竟孩子氣地雙腳並攏地從君座上跳了下來,一邊蹦噠地前行還一邊以陰陽怪氣的語調自言自語了起來,“寡人離開太久了,文姜妹妹一定等急了,得趕緊回去,嗯……”

那語態、那神色、那動作、那作風,哪裏還是那個殺伐決斷、冷血無情的暴君呀!?

如此走勢讓連渃簡直哭笑不得,她原本想著,按照齊褚的性格即便是他一輩子不會去碰的女人那也是屬於他的東西,旁人若是膽敢沾染,少說也得將奸夫淫|婦砍個頭示個眾吧,要是那樣,她就能當場抖出師若游就是齊無知假扮的,然後她就能看到失策容忍了勁敵在眼皮子底下活動還拐帶了自家後宮女人而悔恨而震怒的齊褚發飆暴走的模樣了;之後,兩個為了君位而戰的惡狗猛虎互咬的大戲就好上演了,最後,待到惡狗猛虎兩敗俱傷時,她與觀戰的齊小白就半道殺出搶奪戰果,最後的最後,齊小白封君,她被封君夫人,兩個人一起幸福美滿的生活下去……

“這到底是什麽狗屁結局呀?齊褚你這個暴君被洗腦了嗎?難道美色與即將為人父的雙重喜悅能徹底改變你暴君的本性嗎?餵……這太不合常理了,好嗎?”直到齊褚離去很久,直到正宮殿中只餘她與齊無知二人,連渃的神還是沒緩過來。

“原來你如此舍不得‘夫人’這個稱號呀?”噠噠噠,師若游點著青竹竿而來,感覺連渃沒有動的意向,他便故意開口說道:“真是這樣的話,那我就將你還給君上好了。”

“呸,我是物品嗎?任你們送來送去的?”結局已經很奇怪了,她還要被奇怪之人以奇怪之話來調侃,連渃覺得非常不爽。

“事實就是如此。”齊無知攤攤手。

“你說什麽?”連渃憤怒的起身,咬牙切齒地將嗓音從牙縫中擠出來,“你有膽子再說一次。”

啪,齊無知手中的青竹竿準確地貼上了連渃的唇瓣,“先跟我回去。”

命令式的語氣,不容反駁的氣勢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得連渃一身透濕,因為氣憤難當,她險些忘記場合。

“呼……呼……呼……”連渃拍開貼在自己嘴上的青竹竿,深呼吸了好幾次,“要冷靜,要冷靜,剛才那麽險都挺住了,現在這個根本不算什麽,是的,根本不是什麽大事。”

“走吧!”快速調整好心態與情緒,連渃的手指沿著嘴唇劃了一道弧,那唇瓣就隨著弧線揚起同等的弧度,“師先生,請。”

“扶我。”齊無知不客氣地伸出一只手。

“好。”連渃好脾氣好態度地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接過齊無知的手,而後微笑的扶著他領著他離開。

“餵,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離開正宮,回到齊無知的居所游仙居,連渃一邊包紮傷手的傷口,一邊開口問齊無知方才的事。

進屋之後,齊無知先將青竹竿穩穩當當地擺放在案幾之上,然後再開始卸掉他的假面偽裝,待完全恢覆原貌,他才徐徐應聲,“奇怪什麽?”

“你動了他的後宮,他居然不怪罪你我,還將我贈於了你,這難道不奇怪嗎?按照他原來的性格,這可能發生嗎?”

“我動了嗎?”齊無知倏地轉頭,眼珠子暴突地瞪著連渃,“我動了嗎?動了嗎?”

“你沒動嗎?沒動,我腹中的孩子是哪裏來的呀?”謊話一開始編,就一定要編到底,這是連渃所信奉的人生法則之一。

“我什麽時候動了?我怎麽自己都不知道啊?”被無辜扣了一定這樣的帽子,齊無知鼻孔裏都是火氣,不用扮盲人了,那撕去空飄偽裝的雙眼一下子就淩厲了起來,死盯連渃的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

“我就知道你忘了。兩個多月前的那一晚,你在廚室吃了廚娘給你做的醉雞,然後醉倒了,於是你就趁著酒意在廚室將我、將我……”連渃扭曲著五官,雙手抱胸,一臉委屈又羞惱地述說著某晚發生的艷遇,“我原想當作一夜風流就讓它那麽過去了,誰曾想居然珠胎暗結了,但就算這樣我也沒打算說出來,可現在被君上發現,我只好說出實情。”

“實、實……情……”連渃口中的實情讓齊無知著實難以接受,可他又無力反駁,因為她說的好像是真的。

他酒量不行,少量即醉,但又非常鐘愛醉雞,於是嘴饞的他就囑咐廚室的廚娘做醉雞時酒點幾滴作為點綴入味就好,哪裏知道,這禚地的酒都是又烈又勁,整只雞吃下去,他居然就開始一個腦袋兩個大了,昏昏欲睡、神志不清時,他好像真的看見有個穿得跟連渃差不多顏色衣服的女人正在廚室鼎前熬制著什麽,然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然,醒來時,已是翌日清晨了,他是倒在廚室無物的鼎旁睡的,起身時衣衫沾了不少爐灰與塵屑,死臟死臟的,嗅了嗅,貌似還有一股子藥香氣味,他最受不了臟與藥味了,所以最先想到的就是回居所沐浴更衣。

他本以為那只不過是普通的醉酒事件,留宿廚室以及離去之前都無人見到,若不是今夜此事,他恐怕一輩子想不起也不會想起那一天。

“真的是我嗎?”齊無知半信半疑地靠到連渃身旁小心又有些發窘地問,“我們真的……那……什麽了嗎?”

那一晚,她的確在廚室熬制藥膳也見到了因一盤醉酒而醉倒的慫家夥,但她發誓只是看了酒醉微醺、面頰飄紅、模樣可愛的美男那麽幾小眼,後因要趕著服侍齊文姜,她只好離開,不過,好戲一旦開演,她就不可能讓它中途散場。

“這離宮正常的男人只有齊褚、你、姜離合還有你家的那個暗衛,你覺得可能是他們三個嗎?”連渃舔舔嘴角給齊無知仔細地分析了起來,“再來,你以為我會給我腹中的孩子隨便找一個父親嗎?”

“是嗎?”連渃說得是有道理,而且地點、事件都對得上,可齊無知無論如何都願意這麽簡單就認罪,“可我怎麽覺得你還少算了很多人呢?”

“少了誰?”

“離宮守衛。”

“呸。”連渃啐了一口,“離宮上萬守衛都是糙漢子,我能看得上他們?”

好美色的人自當不會隨便獻身,齊無知表示接受這個解釋,“那,齊小白呢。”

“呵。如果是小白,那我做夢都要笑醒了。”說到這茬,連渃的情緒瞬間低落了下來,不斷咬著唇瓣的她顯得那麽的不甘與委屈,“可我都大半年沒見到他了,以後估計就算有機會相見,我也無顏面對他了。”

情緒不誇張也不膚淺,齊無知從連渃的表現判斷出,她似乎不是再演戲,而且,他安插在臨淄公子小白府邸的眼線也未匯報過他曾經出過府的消息。

“我還是覺得很奇怪。”個個排除之後齊無知心中還有一大惑未解,“你不是獨獨鐘情齊小白嗎?怎麽會任我擺布。”當時他醉酒,成醉漢的他應該沒有那麽具有攻擊力吧。

連渃就知道齊無知要問這個,於是她裝出一副委屈怨恨的受害小媳婦模樣控訴了起來,“我是打算為小白守身如玉的啊,可醉酒的你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欲|火焚身的你變成了一頭貪婪兇殘的猛獸,像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兔怎麽能逃得出你的魔爪呢?”

“猛獸……魔爪……”齊無知無法想象被形容成這般模樣的自己,“所以,你就從了?”在他看來,貞潔烈女通常都是寧死不從的才對呀。

“嗯嗯。”連渃硬擠了幾滴眼淚出來,道:“而且別人都說,那種時候若是掙紮不從會更受傷的,所以我想著既然逃不掉就從了你吧,不管怎麽說你至少有姿有色,委身於你也並不是那麽不可接受的。”

“好吧好吧好吧……那我就姑且認之。”醉酒那夜發生了什麽事,齊無知根本記不起來也不打算記起來,這女人說得有模有樣的那就暫時當作是吧,反正也沒不會影響他的計劃,或者搞不好還能換來意想不到的東西呢。

“什麽姑且,就是好不好!”連渃來到被迫接受而擺出一副臭臉的齊無知的面前扭捏地跺了幾跺腳,“我不管,事已至此,你要對我負責。”

“好,就是我的,我對你負責。”齊無知受不了女人鬧騰與撒嬌。

“那你可要好好對我。”齊無知認了,連渃高興地摟住他的脖頸依偎了上去,“小白,現在我的安全以及孩子的安全算是暫時保住了,接下來,我會好好看著盯著齊無知怎麽行動的,你放心吧!”

“難道不是該你好好伺候侍奉我嗎?”齊無知沒有容連渃撒太久的嬌,他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拉離自己的懷抱,“像伺候齊文姜一樣,兢兢業業、恭恭敬敬地伺候侍奉我。”

“啊,說起他們,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連渃直接無視掉了齊無知的話,“齊褚為什麽對你那麽客氣那麽縱容?”

“因為我有讓他客氣與縱容的價值。”

“是嗎?”連渃上下打量著齊無知,在她心裏他的價值可沒達到這個程度。

“本來有交情或者有利益往來的男人們之間互相送妾就是個很正常的舉動,況且這個妾還跟那個男人有了孩子,這麽一送不就等於順水推舟了嘛。”

“妾就這麽廉價?”

“對,你就是這麽廉價。”齊無知指著連渃的鼻子說道。

“我廉價?”連渃也指著自己的鼻頭不服氣地回道:“我居然這麽廉價!?”

“比起師若游這個人,你就是這麽廉價。”齊無知點上連渃的鼻頭將她的腦袋往後一推,“為了一個已經出墻了的妾得罪名滿天下又甚得自己深愛女人歡喜的樂師,這太不劃算。而且他這麽做,還有更深一層次的考量與盤算。”

“更深一層次的考量與盤算?等等等等,容我想一想。”是呀,自事件突然爆發,連渃都來不及好好考慮前因後果,在齊無知的引導下,她發覺自己還是不夠穩重,無論是對大局觀的掌控與預計還是心思的縝密度,她都遠遠及不上眼前人。

“齊褚封你為夫人原本就是為了籠絡你兄長以及切斷齊小白與你一族聯手的手段,現在又是你出墻在先,即便將你轉送他人,連澄也無從追究,不僅如此,依照你兄長耿直的性格,對於你做出的事心中難免會產生負疚情緒,如此一來,他就會對齊褚更加忠心。”齊無知才不給連渃自己思考的時間與機會,他直白地說出了齊褚的目的。

“原來暴君沒有不正常,不正常的只是自己而已。”意識到自己還有這麽多不足之處,連渃心中開始出現了一絲松動與恐慌。

“還有那片告密的竹簡,我覺得有兩個可能,一是齊褚自己設計編排的段子;二就是,除了我們,還有第三方勢力在暗中攪局。”

“齊無知你的感覺沒錯,的確有第三方在攪局。”連渃心裏這麽想,嘴上卻以打探地口吻問道:“那你知道是哪一方勢力在攪局嗎?”

“齊糾?”齊無知抱臂搓著手指說出了心中想到的人選,“他的老師姬夷吾是個深不可測的謀士,是他們嗎?”

齊糾又稱公子糾,是齊褚之弟,齊小白之兄,乃先侯的第二子,可此人不僅樣貌學識平平,還因為其母水性楊花的性格和做派而連帶被齊國百姓厭惡,在奪位戰時,他最不受齊褚重視,故下場比齊小白、齊無知都要好不少。

幾年來,他為了保住那來之不易的好下場而一直行事低調、深居簡出,他那個老師姬夷吾是出名的謀士,可也沒見什麽大動作,沒想到這麽兩個人依舊被齊無知列入了防範的目標之內。

不過也好,懷疑他齊糾總比懷疑齊小白要好。

“不管是誰,你眼前最大的目標依舊是齊褚,只要拿下他順利登上君位,其他人就不再是威脅了。”連渃順勢往床榻之上一趟,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這大司樂的床榻躺起來還真叫一個舒服呀。”

“你在幹什麽?”本來還在思量的齊無知見連渃躺到了自己的榻上,他即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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