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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夜偷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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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王時期,王室勢力減弱,各諸侯國群雄紛爭。

齊國,是位於東方的超級強國。

齊褚乃齊國第十四代國君,於三年前繼位,一直未立君夫人,所以為了籠絡這個強國,周王決定將自己的妹妹周王姬嫁於齊褚,同時邀請他的妹夫、與周王同宗的魯侯主持婚禮。

農歷十一月初一,黃道吉日,乃是齊國國君迎娶周王姬的日子,這一日,齊國普天同慶,鞭炮、禮樂響徹了都城臨淄的每一個角落,王室宗親、高官顯貴們興高采烈地攜禮驅車趕進王宮參加婚宴,百姓們則紛紛換上新衣服、帶上酒水自發湧上街慶賀。

是夜,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鬧騰了一整天的齊王宮也漸漸安靜下來,梧臺殿,國君齊褚的寢宮裏面卻春|色滿溢。

咿呀——

侍衛被遣散導致無人把守的宮殿內空無一人,此時,梧臺殿的窗戶正被一雙玉手悄悄地給推開了,當殿內燭光透到外面時,一雙賊溜溜的烏眼珠子也緩緩窺視進了殿內並將裏面的情景瞧得一清二楚。

紅燭臺、紅喜榻映得室內一片喜慶,在擺放著合巹酒爵的玉案旁立著一男一女,男的著一身玄袍、頭戴冠冕、膚色頗白且唇上留著兩撇上翹的小胡子,正是今日娶妻大婚的齊國國君齊褚;而女人則不是嬌俏年輕的新婚婦周王姬,這女人啊一看就是一位已婚婦人,年過三十,但卻生得秋水為神、芙蓉滿面、柳腰嬌柔,一雙剪水眸子顧盼間更是將少婦的風情展現的淋漓盡致。

“文姜妹妹,十五年未見,可是想死為兄了。”齊褚展開雙臂激動萬分、眼含熱淚地將婦女摟進懷中,嘴唇更是在婦人頸窩啄了幾啄,暧昧的舉止讓他們看起來像一對小情人。

“兄長,妹妹也萬分思念你,嗚嗚嗚……”被稱作“文姜妹妹”的婦人也乖乖地任由齊褚抱著啄著,不僅沒有一絲顧忌與見外,還蹭著齊褚的肩頭淒淒切切地掉起了淚珠子。

偷窺至此,這二人的關系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

這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齊褚的親妹妹,十多年前,她與親兄長鬧出不倫之戀,不僅弄得先侯僖公顏面盡失,更是成為了各諸侯國百姓口中的笑柄,於是僖公一怒之下將她遠嫁去了魯國並且不準其回齊省親。十五年之後,這倆分別多年的癡男怨女總算等到重逢機會了。

“嘖嘖,這一趟果然沒來錯,看,這勁爆的場面很快就要上演了。”窗外之人暗暗樂了起來,並期待他們快點上演那勁爆的一幕。

果不其然,一陣相擁之後,聞得文姜傷心哭泣的齊褚松開臂膀轉而捧起了她的俏臉蛋仔仔細細地凝了起來,“妹妹,不管這十五年你在魯國過得好不好,這次你回來了,為兄是不打算再讓你回去了。”

聽完,文姜倏地擡起頭,緊抿雙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齊褚,滿是不舍與委屈地說道:“這次虧得周王委任君上為兄長主持婚禮,我才能在闊別家鄉十五年之後得以回來見兄長,可這婚禮一結束,我便要隨他回魯國了。而且,兄長已經娶了周王的妹妹為正妻,這裏恐怕沒有我的位置了……”說到這裏,她咬了咬唇瓣,半是不甘半是抵觸地將齊褚從自己前身推了開來,而後轉身欲走。

“我是不會讓你走的。”這招欲擒故縱讓齊褚徹底急了,他幾步上前拉住文姜道:“那魯侯算什麽,那周王姬算什麽,在我心中,齊國的國君夫人永遠只能是你一人。”

“兄長……”聽得此言,文姜感動的淚流滿面。

“乖,不哭。”美人一落淚,齊褚整顆心都化了,於是他一邊溫柔地用雙掌給文姜擦拭著眼淚,一邊輕吻著文姜的臉頰與唇瓣,“妹妹,你看這燭火都要燃盡了,我們是不是也該……”

文姜頷首斜眸瞥了一瞥玉案上的燭火,她那雙勾魂奪魄的眼瞳在明明滅滅的火焰中顯得分外嬌羞與媚態,眼波流轉回凝齊褚,閃閃躲躲又欲迎還拒。

眼神的交匯,讓二人目眩神迷、心旌交匯。

齊褚繃緊了十五年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地崩斷了,什麽理智、什麽道德、什麽血緣禁忌讓他們統統都見鬼去吧,此時此刻他只想與自己心愛的女人好好翻雲覆雨一番,行動派的他將文姜打橫抱起狠狠丟到了床榻之上,再快速除掉身上衣物的下一刻他就急不可耐地翻身壓上了美人之身。

呼啦呼啦,從床榻上丟出來的衣物生出的風刮得燭火欲滅。

嗯嗯啊啊,很快床榻之上就傳來男人女人交合的呻|吟之聲。

“呵呵,幹柴遇見烈火,真是一出好戲呀。”窗外之人邊擦拭著鼻血邊將窗子小心翼翼地合上,“君上啊,我保證過不了幾日,你們兄妹再次媾和的消息便會傳遍整個臨淄城,到時候看你怎麽應對魯侯、周王,還有齊國廣大的民眾,哼!”暗暗思忖間,那微微繃直的嘴角在黑暗中彎起了一個好看又鬼魅的弧度。

“終於找到你了。”

清澈柔軟地如和煦春風般的嗓音自身後幽幽傳來,原本暗中偷窺國君的風流韻事已經讓窗下之人全身的神經繃緊,不料意外之聲卻突然響起,處於高度緊張之中的她更是嚇得不得動彈。

發聲之人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轉而又小聲地補了一句,“阿渃,是我、小白。”

這兩個名字將發聲之人幹凈地如簌簌飄落的白雪一般純凈的模樣帶入了她的腦海之中,讓她狂跳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她咽了咽口水,慢慢地回轉身體,待回過頭,她鼻間剛止住的鼻血又不爭氣地淌了下來。

一個手撐紫色綾羅傘、身裹紫色裘皮披風、內穿白色深衣的人影就那麽雍容典雅地立在了落了一地白雪的青石臺階之上,他白得不像話的面孔被殿宇間朱紅廊柱上的掛吊的宮燈映得點點泛紅,那比星星還要明亮清透的目光自從定到她身上之後,他便開始微笑,嘴角彎彎,雙頰就顯出兩個深邃的酒窩,溫柔又暖人心。

“啊,真乃人間絕色美男也,不論看多少眼、不論看多少年還是覺得看不夠呀!”面前出現的美得失真的景象成功讓她不顧時間、地點地犯起了花癡。

“阿渃,你流鼻血了。”見她半蹲著、雙手撐面並留著兩行鼻血發怔地盯著自己看,他便掏出絹帕過去幫她擦拭。

吱呀的踏雪聲與鼻間傳來的輕柔擦拭觸感驚得她身子連續顫抖。

“呀!”從花癡狀回過神的她噌地竄了起來,在他走過來之前搶先奔到他身邊,“小白,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小聲說完便拉著他的手快速離開了,她知道,這可不是說話的地方,萬一被發現,他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吱呀——吱呀——

二人踏著雪飛快地離開梧臺殿,走了半晌,總算走到了王宮宮門處,守衛的將士見到他們慌張的小跑而來便即刻上前阻攔。

“來者何人?站住!”士兵出口的同時,他們手中的長戟也一並刺了過來。

她哪裏顧得了那麽多,一腳踢開士兵的長戟訓斥道:“瞎了你的狗眼,還不趕緊給我們開門。”

被她那麽一吼又來了那麽一個飛腿,守衛們被夜風吹迷糊了的雙眼瞬間亮堂了起來,一看來人,發現他們一個是以美色聞名天下的國君三弟公子小白、一個是醫術了得、個性張揚的太醫署唯一的女醫侍連渃。

“啊,叩見公子小白,連醫侍……吾、吾……吾等失禮了。”自知眼力不濟的守衛們慌忙下跪道歉。

“嘖,有道歉的功夫還不如快點給我們開門呢,這天冷死了。”連渃掐著跑幹了的嗓子眼沖守衛們喊了起來,她覺得這地方多待一刻就多一份危險,搞不好一轉身後面就有人追來呢,所以她要快點離開。

見二人著急,領命的守衛們加快了開門的速度,咿——呀——,厚重的宮門開啟,早早等候在外的馬車便映入眼簾,連渃二話不說就拽著齊小白鉆了進去。

“小白,你怎麽會在梧臺殿的?”一上車,屁股還沒坐熱的連渃就沒好聲氣地質問了起來。

齊小白倒不急不躁,他抖落披風上的雪之後再緩緩坐下來,坐下來之後又最先拿起裝水的水囊遞給連渃,“阿渃,你渴了,先喝水。”

“喝什麽水,你先回答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呀。”連渃不接反而態度更加嚴厲了起來,“雖然你是君上的兄弟,但是他有多提防、有多看你不順眼,你是知道的吧?如果被他發現你親睹他與魯國君夫人文姜的醜事,他還不得想方設法弄死你呀!”

“宴會結束之後,你沒帶傘就跑出去了,下那麽大雪,我只是給你去送傘的。”齊小白擰開水囊的蓋子將其遞到了連渃的嘴邊,輕聲細語地開口道:“喝吧。”

望著齊小白那張無害又純真的臉,望著齊小白溫柔又體貼的舉動,連渃鼻頭忍不住一酸,她努努嘴小聲地嘟囔了起來,“與其對我這麽好還不如娶我過門呢。”

見連渃倔強地不肯結果水囊,齊小白又默默地將起收了回來,他用手指夾著蓋子蓋回去,嘭地,蓋子擠壓囊內的氣體發出一聲悶響,由此,誰的心也跟著悶悶地沈了下去。

“是是是,娶你娶你,如果你不怕被人笑話嫁給患有隱疾的我的話。”

齊小白的嗓音與語調都表現地相當隨意與敷衍,可在連渃聽來卻特別不是滋味,她撇撇嘴道:“就算窮極一生,研究完這世上所有醫書藥理,我也會治好你的隱疾的。”說完她別扭地撓撓頭從齊小白手中奪過水囊來道:“到那時,你可要娶我喲。”

“是是是。”齊小白點頭淺淺一笑,溫暖得不像話。

仰頭喝水的連渃用餘光瞥了瞥齊小白,他坐在那裏安靜地沖著她笑,那樣不沾一絲纖塵與邪惡的笑讓她喜歡不已,而他整個人更是多年來讓她魂牽夢繞。從小到大,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他,可是三年前,那一場奪位之戰讓他患上了隱疾,從而使得他不得不擱置了他們的婚事,所以從那時候起,她的願望與人生軌跡便悄悄發生了改變。

“對了,阿渃,你怎麽會出現在君上的寢宮外的?還有你剛才說,君上和文姜的奸|情,又是怎麽回事?難道他們……”

“呼哈——”孟灌了幾口水的連渃覺得暢快無比,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道:“他們兩個人舊情覆燃了,本應該與新婚夫人共度良宵的我們的君上此刻正在梧臺殿與親妹妹媾和呢,堂堂齊國國君與魯國君夫人竟然幹出此等勾當,這事若是傳出去,一定會鬧得滿城風雨的!”

“阿渃,咱們還是不要去招惹他,免得又招來麻煩。”齊小白柔軟的嗓音中參雜著幾絲無奈與無趣。

連渃當然知道齊小白口中的“他”是誰,也知道齊小白所言為何,但她偏偏一點不為所動反而氣憤到咬牙切齒,“什麽麻煩呀,還不是因為他先招惹了你,不僅搶了你的國君之位還害你患上隱疾,他欠你的這些債我都要悉數為你討回來。”

“但要完成這些事好像很麻煩呢!”聽完,齊小白眉頭皺了皺,因為以嫡子身份出生的他註定是要繼任國君之位的,所以他對那個位置完全沒有產生過想要或者不想要這種強烈的情緒,在被當作儲君培養的那些年之中、在一想到不久的將來自己要成為憂國憂民的國君而麻煩纏身時,他就覺得自己的人生好無趣;然而在理所應當的東西被奪走之後,他第一反應竟然是,啊,被顛覆的人生似乎開始有趣了,如果再奪回來那應該會更好玩吧,可三年以來,每回都是嘴上說說卻鮮少行動,畢竟他本質是個超級怕麻煩之人。

“哼!”連渃冷哼一聲死盯著齊小白,她就知道他是這副德性,於是很不滿地豎起自己的小指道:“你難道忘了相士的預言嗎?你難道忘了,你曾經對我許下過的誓言了嗎?就算你忘了,我可是到死都忘不掉呢。”

望著連渃豎起的那跟蔥白的小指,齊小白情不自禁地動了動自己的小指,他想,就算忘記了所有,他也忘不掉那一年那一夜,廟宇相士的預言以及他對她許下誓言的那副情景。

相士說他有日角龍顏乃龍風之姿,說她天下貴人之相也。

聞畢,他便信誓旦旦地對她許了諾言。

——阿渃,我繼任國君之位時,便是我娶你之時。我為君,你便是我唯一的君夫人。

——小白,你一定要說話算話呀。

——說話算話,我們拉鉤。

他主動伸出右手小指勾起了她右手的小指,正月裏天寒地凍,兩只粉嫩滿是肉緊緊勾著的指頭卻彼此傳遞著各自心間最熾熱的溫度。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異口同聲的話語聲響起又落下,稚氣卻代表著一種用不違背的誓約,在雪後閃爍的星光下,他們十指相扣、相視而笑,然後一瞬便定格成永恒。

時過境遷,齊小白覺得右手小指的溫度仍在,可他的誓言要兌現起來卻極為麻煩與費事。

連渃深知齊小白的性情,但自始至終都未放棄過的她不僅自己行動還試圖感染齊小白跟著她一起行動,遂,她又一次坦白堅定地告訴齊小白,“小白,我一定要讓你當上國君,我也一定要當上君夫人,無論用什麽方法、什麽手段。所以,你也給我打起精神來,知道嗎?”

“是是是。”齊小白點頭讚同,用他獨有的溫柔笑意與慵懶的熱忱。

這回答讓連渃險些跳腳,但面對那張絕色美顏,她無論如何都無法真正動怒,最後悻悻敗下陣來的她只得垂頭唉聲嘆氣了起來,“既然未來良人現在還不想努力,那麽我這個未來夫人就只好一個人先努力兩個人的份了。但是,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主動去爭奪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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